90.第89章 五軍營的牆角，老子也照樣挖！
第89章 五軍營的牆角，老子也照樣挖！
永樂十年七月下，太倉港碼頭。
「他娘的，蒸汽機必須要提上日程，等季風的日子我受夠了。」
看著碼頭上人山人海，迎接出征回來的百姓，朱高煜小聲嘟囔了一句。
從四月份中結束倭國戰鬥，朱高煜留下駐倭軍，便帶著剩餘的軍團返回大明。
走的時候還好一點，正好順季風，可往大明這邊回來的時候就費勁了。
走之字形路線是可以逆風而行，但對於寶船這種超級大艦來講，每一次調轉方向，都是一個大工程。
好傢夥，足足三個多月，這一路回來，水手們累的個個手腳發軟，如果不是回家的召喚，估計早就向朱高煜提意見，等季風來了再走了。
也正因為這種大船的費勁，鄭和每一次下西洋，都是等季風來了才出發。
「老天，你們終於回來了。」
朱高煜吐槽的時候，岸邊也有一個人，狠狠的鬆了口氣。
這個人，就是我們的鄭大太監。
作為遠洋船隊指揮使，幾次下西洋以後，他就把他的人生使命，定在了下西洋上。
除了尋找心目中的聖城去朝拜外，他還要將大明的威名傳播四海。
可這一切都有個前提，那就是他手中有船。
以前他倒沒擔心過這些，然而從去年開始，他這個寶船指揮使，就變成光桿司令了。
剛開始手下的人，被王進這個二五仔挖走一大半，他都被氣得夠嗆。
結果還沒找朱高煜理論呢，老爺子一個命令，他別說人了，連船都沒了。
如果不是老爺子安撫他，說等打完倭國，船就還給他，他還不知道會有多麼鬱悶呢。
鄭和除了下西洋的使命之外，還有一個事情讓朝廷有些頭疼。
那就是跟隨他回來的各國使節。
由於手上沒船隊，鄭和下不了西洋，這些人更走不了了。
朝廷又十分愛面子，這些遠道而來的朝貢使節，肯定要管人家吃住。
上到使節下到僕人，足足有幾千號人，每個月光吃喝花銷都是不小的花費。
這不，要錢被要的臉都黑的戶部，天天上書，讓先弄一批船，把這些人給送回去了。
他們夏尚書走的時候，留的錢可不多，這要是都花完了，回來還不被尚書給罵死。
「奏樂！」
當第一艘戰船進入碼頭，奉命過來迎接的禮部尚書呂震，用力的一揮手，隨行的宮廷禮樂，奏起了凱旋樂曲。
教坊司的上百名舞姬，在碼頭平台之上，伴隨著鼓樂翩翩起舞，慶祝這些出征的將士平安歸來。
「萬勝.萬勝萬勝」
站在甲板上的士兵，看著如此大的迎接場面，心裡激動不已，用力的向岸邊揮著手。
「四弟，辛苦你了！」
朱高煜剛帶著人下船，一身正裝的朱胖胖，就迎了上來，和朱高煜來了一個熱情的擁抱。
「見過太子殿下，殿下金安！」
跟在朱高煜身後的將領們，平靜的行禮拜見，臉上絲毫沒有見到太子的激動。
朱胖胖彷彿也沒看到這些人的表情，笑容滿面的微微抬手。
「好好好，都起來，諸位為國爭戰辛苦了，陛下已在朝中準備好酒好宴，正在等待著各位，到時孤可要敬各位將軍幾杯啊。」
「末將領命。」
朱高煜微笑的站於一旁，對於自家老大跟手下人的客套，絲毫都不在意。
對手下的人，朱高煜是很有信心的，如果老大幾句好話，就把人拉走了，那隻能說明他朱高煜眼瞎。
跟將領們客套了幾句，朱胖胖拉著朱高煜，一邊往前走，一邊小聲道：「南孔家的人來了，你這邊有沒有準備沒，沒準備的話，我把他們打發了。」
向著兩邊歡呼的百姓揮手的朱高煜，小聲的回道：「來了正好，也省得我讓人把東西送過去了。」
「老爺子這是打算讓他們，接替衍聖公的爵位？」
朱胖胖搖了搖頭：「朝中文武有這個意思，但父皇還在猶豫，他想趁此機會，將這個爵位給取消掉，順便把山東賞賜下的土地也收回來。」
「那些世家這麼多年幹了什麼事，伱估計也聽說過，這幾年山東也是倒了霉，大小天災不斷，百姓手中的地，已經被收的差不多了。」
「咱爹想把孔家的地收回來，然後賜給那些無土地的百姓。」
朱高煜微微頷首，問道：「大哥你也贊同這個想法。」
朱胖胖遲疑了一下回道：「其實我並不贊同，這些土地到了百姓手中，又能支撐個幾年，一旦天災降臨，依舊會落到那些世家手中。」
「我這幾天也是為此事發愁，一直想不到解決的辦法。」
「也正因此，孔家的事一拖再拖，咱爹至今沒給朝廷一個說法。」
說完，他看向朱高煜，笑呵呵道：「你腦子從小就比我轉的快，給我想想招。」
朱高煜好笑的看著朱胖胖：「我這剛回來，大哥你就不能讓我閑幾天。」
「哈哈…」
「能者多勞，賢弟你就幫幫哥哥吧。」
「老爺子不想頭疼，把這事交給我了，哥哥我這想的好幾天，都沒睡著覺了，你看我這都瘦了好幾斤。」
朱高煜退後一步，打量了一下朱胖胖的胖胖的身材，認真的點了點頭。
「是瘦了好幾斤，苦了大哥了。」
「是吧，你可要幫哥哥一把。」
「行，這事你容我考慮考慮，明天找個空跟老爺子一起商量商量。」
「哈哈，果然是自家兄弟親，知道心疼我這個哥哥。」
「那是，我大哥我不疼誰疼。」
「拜見太子殿下，越王殿下！」
兄弟二人說笑著來到了迎接台，跟著朱胖胖前來迎接的官員，連忙行禮拜見。
「辛苦各位臣公了。」
等眾人行過禮，朱高煜也拱手打了聲招呼。
接下來就是迎接儀式正式開始。
朱胖胖代表老爺子，向凱旋而歸的將士給予了慰問，沉重迎接了那些陣亡將士的骨灰。
最後將老爺子賞賜的酒肉，發放給船隊的士兵們，這場迎接儀式才結束。
一部分船隊將士，會留在這裡休整，享受朝廷賞賜的酒肉，一些士兵和軍官則是跟著朱高煜，前往金陵接受朝廷的封賞。
南孔家的人，領到了衍聖公等人的骨灰和身份證明后，也沒有多待，便匆匆離去。
「越王殿下我的船，可以給我了吧？」
剛送走孔家人，在旁邊等了許久的鄭和，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拉住朱高煜就要船。
看著不停把目光投向遠處碼頭的鄭和，朱高煜笑著打趣道：「鄭公，你說錯了，那是朝廷的船，不是你的。」
鄭和表情一僵，連忙向旁邊笑呵呵，看著二人說話的朱胖胖行禮。
「臣有罪，請殿下責罰！」
「無妨。」朱胖胖不在意的擺了擺，向朱高煜責怪道：「鄭太監一心為朝，絕無私心，這一點眾所周知，四弟莫要亂說。」
朱高煜笑著點頭，眼底卻是閃過一抹莫名之色。
對於鄭和，朱高煜心裡其實很複雜。
敬佩對方的膽量和作為，又對對方只支持朱胖胖一脈，感覺到無奈。
從與鄭和接觸開始，朱高煜就明白，鄭和是絕對支持太子一脈的。
或者更準確一點，是支持祖宗禮法。
除了朱胖胖之外，對於其他親王，鄭和都是敬而遠之。
如果不是兩人曾經一起下西洋，朱高煜找對方說話，鄭和估計只會客套幾句便告辭。
有能力之人不為我所用，那本領再大也沒有任何意義。
鄭和下西洋對朝廷對未來，都具有很大的影響，可對計劃放在東南亞區域的朱高煜而言，就不一定是什麼好事了。
朱高煜和鄭和，終究不是一路人，甚至在將來的勢力關係上，還有可能是敵對方。
不管後世人怎麼說，怎麼罵，鄭和下西洋之舉，朱高煜必須要給他停掉。
就算不停，也不能讓鄭和去。
有他朱高煜就足夠了，甚至他會比鄭和做的更好。
其實鄭和下西洋，並沒有後世猜測的那麼多理由。
什麼尋找建文帝，更是無稽之談。
還在皇位上做的建文，老爺子都不在乎，更別提現在如喪家犬的流落皇帝。
老爺子派鄭和下西洋的目的，其實只有兩個。
第一，是因為老爺子是造反出身，急需要做出功績，得到那些番邦屬國的認可，證明自己身份上的正統。
第二，就是賺錢，經過他靖難那幾年的折騰，大明朝廷的財政，是敗得一乾二淨。
不想辦法弄點錢，老爺子心中的宏偉藍圖怎麼能完成。
老爺子的想法是好的，只不過他忽略了一件事。
吃獨食是沒有好下場的。
鄭和下西洋所攜帶的貨物，全部都是官營製造，這些東西弄出去賣的錢，都進了老爺子自己的腰包。
這讓那些只能幹看著的世家大族，自然是眼紅不已。
所以，後面老爺子一死，那些人便紛紛出手，以頹廢錢財為理由，強行停了鄭和下西洋的舉動。
就算後面小朱搞了幾次，也是雷聲大雨點小，最後不了而終了。
滿朝文武他們不支持下西洋，不是他們對此有什麼敵意，他們有敵意的是，朝廷賺錢不帶著他們。
有句話說的好，看到別人賺錢，比自己虧錢還難受。
為了不讓自己難受，那就讓別人跟著自己一起虧錢，或者是不賺錢。
而且這些人做的更過分，他們一邊打著祖宗制度的旗子，不許皇帝開海禁，另一邊自己搞走私賺的盆滿缽滿。
想到大明，借著海洋貿易，超越歷史朝代成為世界之最的機會，就那樣白白錯過，朱高煜心中就是一陣扼腕嘆息。
所以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大明的未來。
鄭和下西洋的事，他必須給接過來。
至於鄭和以後怎麼安排，那是老爺子的事，跟他就沒關係了。
「鄭公，船隊剛遠航回來，需要檢查修整，將士們為國出戰，從戰場上活著回來，咱們怎麼說也要讓他們，與家人多多團聚。」
「人不是石頭，他們是有想法和情緒的，咱們不能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就不顧他們的感受。」
說完，朱高煜向著鄭和點了點頭，跟朱胖胖打了聲招呼，走向了遠處等待的車隊。
朱高煜的話讓鄭和陷入了沉默。
那句一己私慾，更是讓他心中生起了莫名的難過。
他鄭和可以對天發誓，他所行所舉從來沒有私心，都是一心為了朝廷。
本以為跟他一起出海的朱高煜，應該能理解他，可沒想到，今天卻說出了這番話，讓他心中有一種不被理解的痛。
「鄭太監，你不要多想，四弟他沒有別的意思。」注意到鄭和那有些落寞的眼神，朱胖胖怕他多想，連忙出言安撫。
「老四其實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是覺得將士們外出征戰了一年，想讓將士們與家人多多團聚團聚。」
「要不這樣，你先等幾天，我回去跟陛下商量商量，儘快讓船隊恢復，開始下一步的征程。」
對於鄭和下西洋，朱胖胖是有一些想法。
可有想法也沒用啊，他爹還活著，就是有想法也得憋著。
看了一眼下船與家人擁抱在一起的船隊士兵，鄭和也覺得自己有些急了，連忙搖頭道：「謝太子殿下，越王殿下說的沒錯，臣確實有些著急了，沒有在意將士們的感受。」
朱高煜在碼頭沒停留就走了。
從倭國繳獲來的物品，他連看都沒看。
不是他不在意這些東西，而是他想要的，已經讓船隊送走了，給老爺子留下的都是他撿過的破爛。
他也不怕老爺子知道。
他朱高煜可是把銀礦都交給朝廷了。
朝廷吃的滿嘴流油，讓我這個出力的人，喝點湯湯水水怎麼了？
太倉碼頭距離金陵有500多里，隊伍足足走了兩天多，才回到金陵城。
「回來了，回來了……」
早就收到消息，在城門口等待的人，看到隊伍從遠處行來，連忙點燃了迎接的爆竹。
「讓兄弟們先回去報個平安，明天早上再集結，等待朝廷封賞。」
看著圍上來的將士家屬，朱高煜看到有很多將士不斷側目，眼中都是激動和歡喜。
可又礙于軍隊紀律，只能強忍著挺胸抬頭目不斜視。
朱高煜對此非常滿意，沒有辜負他這段時間的訓練。
現在他手下的士兵，在行軍紀律方面，已經有一些現代部隊的影子了。
當左軍把朱高煜的命令傳達下去，瞬間引起了將士們一陣歡呼。
等在軍官的帶領下，向朱高煜的馬車行過禮后，才激動的沖向家人，與他們擁抱在一起。
沒經歷過離別的人，是永遠體會不到這時人們的激動。
特別是這些遠征的將士，誰也不敢保證離別之後，還能不能活著回來。
透過馬車帘子，看著擁抱在一起，激動歡笑甚至嚎啕大哭的將士和他們的親人，朱高煜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殿下。」
放下帘子，朱高煜剛要吩咐回家，車外又響起了拜見的聲音。
朱高煜掀開帘子看去，見是五軍營派的幾個軍官。
五軍營沒有留在船隊，他們是跟著隊伍一起回來的。
畢竟他們只是借調，如今戰爭打完了，他們自然要回到原來部隊。
起身走下馬車，朱高煜沖著幾個軍官拱了拱手。
「此次出征辛苦幾位兄弟，五軍營的功勞，我會如實向陛下稟報，各位回營等待便可。」
朱高煜以為他們是來告辭，想著人家畢竟在自己手下賣過命，如今要走，自然要送送。
「這個…」
領隊的將領猶豫了一下，左右看了看，見都是自己人，一咬牙單膝跪地。
其他的幾名將領，也是同樣如此。
「幾位兄弟，你們這是？」
朱高煜有些疑惑，上前就要將幾人扶起。
「殿下，我們幾個和手下的兄弟們，已經商量過了，我等敬佩殿下，習慣了跟您一起戰鬥的日子。」
「我等聽說殿下您手中還有一些名額，眾位兄弟們托我們幾個，向殿下您問問，可否讓我等跟隨於您。」
將為兵之膽，一個好將領，好主帥，能讓士兵在戰場活下來的機會更多。
朱高煜就是他們心目中的這樣的統帥。
想想看，打一個實力不弱的國家，傷亡人數連500都沒超過，這樣的將領上哪去找？
再加上他們跟海軍也接觸過一段時間，聽說了海軍軍餉從不拖欠，甚至比別的部隊軍餉還高。
日常吃食方面，殿下也非常大方，幾乎每天都有一頓葷腥。
平日節假日，他們的家屬還能領一些禮物。
雖然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但這份情，士兵們卻是記在心中。
得知了這些的五軍營士兵，心裡自然羨慕的不得了。
再加上對朱高煜的崇拜，便生跟隨的想法。
如果朱高煜只是普通的親王，沒有招兵的權利，他們就算有這個心思，也不敢說出。
可朱高煜不一樣，這位越王殿下，可是有領兵權的親王。
而且他們還打聽過了，海軍還有2萬名額在殿下手中，陛下當初可是承諾過的，只要願意來海軍的人，校尉以下可以直接調走。
也正因此，他們才動了跟隨朱高煜的念頭，並且敢有膽子提出來。
「原來如此！」
朱高煜露出恍然之色，感慨道：「其實說心裡話，我也捨不得眾位兄弟，咱們都是一起在戰場上拼過命的人，我剛開始也想把你們留下，可又怕耽誤兄弟們的前途，所以便沒有說出這個想法。」
「如今各位兄弟看得起我，如果我拒絕，就傷了兄弟們的心。」
走上前將幾人一一扶起，朱高煜拱手認真道：「承蒙各位不棄，以後有我一口飯吃，絕不會餓到兄弟們。」
「屬下拜見殿下！」
幾人一聽，又拜倒在地，正式認了上下關係。
說了幾句話后，幾個將領就興沖沖的帶著部隊回五軍營了。
之所以還要五軍營，是因為他們要先回去報到，然後等兵部的文書到了，他們才能離開。
除此之外，朱高煜還交給他們一個使命。
那就是回去看看，還有沒有五軍營的士兵願意過來，如果有，就一起帶走。
我們的越王殿下，挖空了鄭和船隊之後，又把魔爪開始伸向五軍營了。
如果老爺子知道，自家四兒子又在挖自己的牆角，會不會後悔當初一激動，給了這麼大的權力。
「看什麼看，不回家了，趕緊滾蛋。」
遠處帶著隊伍的柳升，黑著臉把望眼欲穿的神機營士兵，狠狠的訓了一頓。
瞪著那一步三回頭的士兵，柳升心中惡狠狠道：他娘的，只要老子干一天的指揮使，誰都別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