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孔家少的壞處
第69章 孔家少的壞處
炸了,真的炸了。
曲阜孔家被滅門的事情,如同一顆炸彈丟進了雞窩,讓天下轟然震動。
老百姓們只是震驚,那幫文人士子們,就如同死了爹娘一般,得知消息後仰天痛哭,甚至有的直接吐血昏厥了過去。
至於他們是真悲痛還是裝出來的,那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這件事不是從山東那裡傳出去的,是朝廷主動公布的。
這是朱高煜提議。
用朱高煜的話來說,與其讓天下知道后指責朝廷,還不如主動公布,並且指定兇手,分擔朝廷壓力。
老爺子等人商量了一下,便決定了下來。
然後召集文武百官商量,結果不到一個時辰,滿朝文武就集體同意征伐倭國。
好傢夥,連一個提出反對的都沒有。
這讓老爺子都忍不住感慨。
姓孔的為什麼只有兩家呢,不夠用啊。
公布天下的告書中,朝廷對孔家的遭遇表示沉重的心痛,並且向天下保證,定會全力救回衍聖公,嚴懲兇手。
除此之外,禮部尚書呂震,也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一封國書。
是倭國現在的實際控制者足利義持,寫給大明的回信。
在信中,他否決了其父足利義,滿向大明稱臣納貢決定。
表示他們大和之國,只信天地和鬼神,不會向任何勢力臣服,以後將與大明斷絕往來,不在稱臣納貢。
本來這事放在以往,朝廷恐怕真的不會在意。
一個蠻夷小國,不來就不來了,少你的貢品,朝廷也不會餓死。
然而因為衍聖公孔家的事,知道這封國書內容的人,心裡就開始嘀咕了起來。
前腳剛斷了聯繫,後腳就搶了我們的衍聖公,這是真不把大明放在眼裡啊。
好傢夥,不把大明放在眼裡那還怎麼行。
文人在意的什麼,自然是面子。
這些酸儒們,為了所謂的面子,鬧個你死我活的都有。
所以朝廷的那些大佬也有些生氣了,在公告中還把這封國書給附帶了上去。
公告一出,舉國震驚。
得知此事的人先是悲痛,隨後指責倭寇不仁不義。
至於對朝廷雖然有些埋怨,但還是強烈表示,支持朝廷決定。
金陵各大書院學子,更是聯名上書,希望朝廷儘快發兵征討倭國。
至於老朱把倭國定為不征之國的事,連有人提都沒人提了。
如此回應,讓準備應對狂風暴雨的幾個大佬鬆了口氣,然後緊鑼密鼓的籌備大軍出征之事。
不得不說,上下一心的朝廷,統籌就是快。
僅僅三天的時間,在戶部大把撒錢下,出征的糧草就準備完畢。
兵器補給方面,朱高煜海軍一開始老爺子是讓他自籌的。
可如今要打仗了,老爺子不可能拿士兵的生命開玩笑。
就從其他軍隊中,抽調了一批給了朱高煜。
並且事後表示,這是借的,打完仗以後還要還回來。
朱高煜表面上答應的痛快,心中卻是一陣冷笑。
他憑本事借的東西為什麼要還。
這些裝備,他決定全吃下,一個箭頭都不還給老爺子。
嗚嗚嗚…
永樂九年七月二十六。
號角聲在碼頭響起。
已經登船的士兵們,看著岸邊送行的親人百姓,向他們揮手告別。
碼頭之上「保重」之聲,連綿不絕。
一座高台之上,老爺子帶著文武群臣為將士們送行。
「子漸啊,此次出征就勞煩你了。」
看著部隊已經登船完畢,老爺子拍了拍身邊一名中年將領。
柳升,字子漸,神機營指揮使,此次出征倭國的副帥。
本來計劃中是沒有柳升的,然而就在朱高煜借完五軍營和三千營的軍隊,打算去神機營借裝備的時候,柳升就自己找上門了,手上還拿著老爺子的調令。
調令上,不但把三千營的五千兵馬給換了下去,而且還任命了他為此次大軍的副帥。
朱高煜剛開始還有些懷疑,難道這是老頭子不信自己,找個人來盯著。
後來還是柳升解釋,化解了他心中的小鬱悶。
柳升知道朝廷,要出兵攻打倭國后。
考慮著神機營並沒有在海上作戰過,這對一支立志要成為大明最尖端的軍隊而言,是一個很大的弱點。
想著倭國都是一個個矮冬瓜,戰鬥力也好不到哪裡去,便想著藉助這次機會,讓神機營在海上作戰一回,就當一次實戰訓練了。
向來重視火器部隊的老爺子,想著也確實是這個理。
再加上朱高煜本身實在經驗也不足,有個老將在身邊幫襯著,也是一件好事,所以便直接答應了下來。
他不但把要調去的三千營給換了下來,還把柳升任命為了此次的副帥,輔助朱高煜對倭作戰。
對於神機營要加入這場戰鬥,朱高煜是不怎麼看好的。
火器是非常犀利,然而以當前神機營裝備水平,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這支軍隊作戰能力,可能真的沒理想中那麼好。
陸地上或許還好一些,可如果在海上遇到了海戰,就神機營那還需要用火點燃的火銃,在不斷拍打在船上的海浪,以及兇猛的海風中,引線真的能點燃?
好吧,就算點燃了又如何。
就那裝填慢的掉牙的速度,在跳梆戰中,只能發揮一次作用,甚至在近距離的穿透下,還有可能會傷到自己人。
一旦敵人近身,那長長的槍管,說實話,還真不如一把刀管用。
朱高煜去神機營借裝備,都沒想過借火銃,他的主要目標是神機營的一窩蜂,其他的裝備他是真的看不上。
不過人家都來了,手裡還有老爺子的調令,朱高煜也不好說什麼,便直接答應了下來。
「請陛下放心,此次出征,臣一定好好輔助越王殿下,救回衍聖公,嚴懲倭寇!」
柳升的回答,讓老爺子非常滿意,向身邊的侯亮問道:「帶來了嗎?」
侯亮連忙回答:「已經壓過來了,正在旁邊等待。」
老爺子眼神一冷,點了點頭:「開始吧!」
隨著老爺子一聲令下,一隊錦衣衛,壓著幾十個人走了過來。
被看押在第一位的,就是已經被打的不成人形的,前錦衣衛指揮使,紀綱!
紀綱謀反一案,在大典期間已經審理完畢。
老爺子御筆一揮,把原本定在行刑場行刑,改為為出征大軍祭旗,讓他們再為朝廷做最後一件事。
「哈哈哈……」
「紀綱狗賊,伱也有今天,老天開眼呀!」
「兒呀,你看到了嗎,你們一家的大仇得報了。」
錦衣衛剛壓著紀綱等人出來,一個披頭散髮的老者,擠開了阻攔的士兵,衝到壓沖犯人之前,手指著紀綱哈哈大笑。
哪怕被衝過來的士兵拖走,他的眼睛還是死死的盯著紀綱。
不單單是這老者。
人群中有不少身穿白衣的人,看著紀綱滿眼仇恨,甚至有的人拿起石頭砸了過去。
「紀綱狗賊,還我爹命來,我砸死你……」
「砸死他…砸死他……」
隨著一個青年動手,彷彿點燃了某種信號。
不管跟紀綱有仇沒仇的,撿起身邊的東西就扔了過去。
當然了,像電視上那種爛菜葉子臭雞蛋是肯定沒有。
菜葉子雞蛋自己都不夠吃呢,哪捨得浪費在這狗賊身上。
紀綱等人挨砸是活該,押送他們的錦衣衛就倒霉了。
一個個被飛來的石頭泥塊砸的灰頭土臉,鼻青眼腫。
被砸的錦衣衛,雖然心裡有些窩火,但也沒有表現而出。
只能奮力的遮擋著自己的臉,拖著犯人快步的往刑場跑。
不是錦衣衛脾氣變好了,而是陛下在上面看著呢。
他們敢向老百姓發火,那就等著和紀綱一起祭旗吧。
好多錦衣衛心中都在暗暗後悔,早知道來的時候,就聽老前輩的話,帶著盾牌了。
他們算是明白了,難怪沒有一個老前輩願意接這任務,敢情他們是吃過這方面虧呀。
果然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一行人在混亂中被壓到了刑場。
紀綱被夾著,其他犯人則是被按在一個個木墩上,等待著朝廷的宣判。
「奉上諭:判~」
「威~武!」
隨著刑部尚書劉觀一聲低喝,刑部的衙役,以及防備的官兵,齊齊的敲打手中的兵器,高喊威武!
現場快速的安靜了下來,劉觀來到邢台之前,展開一本文卷,高聲宣讀:「經三司會審,陛下御批,紀綱謀反案徹底定論。」
「依照大明律法,主犯紀綱判凌遲,誅九族,抄沒家產。」
「從犯姜含,判腰斬,抄沒家,產夷三族!」
「從犯……」
隨著一個個罪名被宣布,在百姓的歡呼中,除了紀綱之外,其他犯人一個個或恐懼,或喊冤,或面如死灰。
「準備行刑!」
當宣布完最後一個罪名,劉觀來到監斬台,掏出一個令簽丟了下去。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在百姓的怒吼中,全程面無表情的紀綱被拉了起來,扒去了所有衣服,被一張漁網綁在了架子上。
其他人根據死刑不同,也在進行著調整。
砍頭的,腦袋被按在了木墩上,旁邊的劊子手開始做起了準備。
那兩個被腰斬的,則是被架到了桌子上,渾身顫抖的被綁住了手腳。
是人都怕死,哪怕這些曾經高高在上,貪污受賄謀財害命的大人物,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也會被嚇得屎尿齊流。
「看來誅殺紀綱深得民心啊,百姓們都歡呼雀躍了!」
觀禮台之上,禮部尚書呂震,看著百姓群情激奮的樣子,忍不住一陣搖頭感慨。
其他人也是紛紛點頭,朱胖胖剛要張口表達贊同,在一旁全身披掛的朱高煜,輕笑一聲潑了盆冷水。
「呂尚書,此言差矣!」
「百姓們哪懂得什麼大事大非,只要殺的人比他們地位高,身價比他們大,他們心中就喜。」
「今天殺了紀綱等人,百姓歡呼雀躍,呂大人你信不信明天把你換上去凌遲,他們也照樣歡呼雀躍。」
朱高煜這幾句話一出,周圍的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呂震尷尬的笑了笑,便不再吭聲。
朱胖胖無奈的看了朱高煜一眼,心想著:這老四也真是的,人家只是想拍馬屁,結果老四不但把屁股給扭走了,還回頭給人家一蹄子。
站在前面的老爺子,則是回頭讚賞的看了朱高煜一眼。
朱高煜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
老百姓懂個什麼。
只要官員不是如包拯那樣的大清官,百姓們心裡都是敵視的。
朝廷不管殺哪個,百姓們都會覺得這人罪該萬死。
其實真正算起來,紀綱跟這幫官員們比起來,已經算是好太多了。
錦衣衛是恐怖,但他們主要針對的是官員,底層老百姓一般情況下接觸不到。
所以天下百姓對錦衣衛的敬畏和恐懼,還真沒有那些官員或官員家屬來的多。
甚至下去隨便拉一個人過來,你問他們紀綱是哪一個,他們都不一定指得出來。
「開始了!」
不想讓自己好友難堪的蹇義,見行刑手已經就位,開口提醒了一句。
眾人全部扭頭看去。
隨著劉觀再次拿起一個令簽,現場的氣氛達到了高潮。
「時辰已到,開斬!」
令簽扔出並未落地,被一個刑部官員一把抓住。
他高舉著令簽,快步的跑到刑場,對著劊子手和犯人們高聲道:「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今奉君命,借爾頭顱,警文武百官,公天下萬民!」
「時辰已到,送爾上路,行刑!」
隨著官員丟下令簽,除紀綱之外,其他劊子手高高舉起大刀一聲怒號,重重的砍了下去。
十幾個頭顱,咕嚕嚕的滾到了地上,暗紅溫熱的鮮血噴涌而出,有的撒到了前面的黃土地上,有的流入了木墩前的一個碗中。
「殺得好,殺得好!」
「啊啊啊…」
在百姓的歡呼雀躍中,兩個被判腰斬的,發出痛苦的慘嚎。
刑部官員上前,驗證完畢,確認死亡,劊子手們收刀退出了刑場。
攔住百姓的官兵,也讓開了一條,百姓們瘋狂的湧入。
而另一邊,則是更多的人,圍在了紀綱行刑的旁邊,一個個眼睛通紅的等待著。
早就準備好的老師傅,拿出了一把如柳葉般的鉤子刀,在漁網箍出的肉上輕輕一割,一塊肉被剜了下來。
「啊!」
被剜了一塊肉的紀綱,終有了動靜,他低吼一聲。
看也沒看給他行刑的老師傅。
他用力的轉頭看向高台,看向正面無表情,看著他的老爺子。
「哈哈哈…」
在老師傅剜第二刀的時候,紀綱突然哈哈大笑,他死死的盯著老爺子,盯著老爺子身邊的人,用著已經快啞的聲音大聲怒吼: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等著吧,我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我在下面…嗚…」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塊石頭呼的一下飛了過來,撞碎了沒剩幾顆的牙,死死的卡在了他的口中,把他剩下的話給堵了回去。
高台上的人回頭看向,正拍著手上灰塵的朱高煜。
朱高煜對著他們微微一笑。
「呵,自己什麼貨色,他心裡不清楚嗎?」
「呂尚書要說這話,我說不準還信,就他紀綱,得了吧!」
呂震一臉幽怨的看向朱高煜:我的殿下啊,咱倆雖然很熟,但你也不要老拿我打比方啊,這樣很容易引起陛下誤會的。
在碼頭這邊殺頭祭旗的時候,金陵那邊也是歡呼和捶胸頓足混成一片。
很多賭場可是開了盤口,賭紀綱一家怎麼個死法。
朝廷這方面保密非常嚴,直到剛才刑部尚書劉觀宣布,才知道結果。
一時間,下錯注的人,惱的捶胸頓足。
而那些賺的盆滿缽滿的賭房,則是興奮的哈哈大笑。
然而還沒等他們笑多久,大門就被一腳踹開。
一個少年帶著一大堆凶神惡煞的家丁,拿著一大堆憑據,要求兌換。
賭房方面剛開始還被嚇了一下,不過等看到憑據上的內容,卻是笑了出來。
因為上面寫著:紀綱凌遲,家人老小,終身勞作。
對於這種沒事找事的,賭房向來是不客氣的。
不過看對方這一身裝扮,以及背後那凶神惡煞,還帶著刀的家丁,明白這少年身份不簡單,想著給點錢打發了。
然而就在賭房這邊,怎麼想著把這位公子,給勸走的時候,又一個消息傳來。
陛下在越王的勸說下,覺得殺戮過盛有傷天和,便解除了誅殺紀綱九族的命令,將其改判為了終身勞作。
這下賭房們傻眼了。
看了看面帶得意的青年,又看了看那厚厚的憑據,以及那高的嚇人的賠率,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自家媳婦會在這場押注中賺了多少,朱高煜自然不知道。
到達出發的吉時,朱高煜帶著柳升王進,向老爺子叩頭告別後,雄赳赳氣昂昂揚帆起航,開啟了前世無數人,等待了近百年的征倭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