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 無懼背刺的勇氣
項陽則繼續說道:「我大學時候有個老師曾經跟在遠洋捕撈公司旗下的漁船上出過兩年的海。」
「那老師給我們上第一堂課的時候,講的就是他跟隨遠洋捕撈船出海時的事情。」
「那艘船比我們的船要大很多,長有八十多米,幾乎是我們漁船的兩倍。」
「他們出海一趟的時間大概是五十天到八十天,兩三個月的時間,船員們就一直都生活在那塊甲板上。」
「因為是捕撈公司的船,所以他們船上的船員很雜,有我們國家的人,也有其他國家的人,四五個國家的人以各自國家為單位,在船上形成四五個小團體。」
「老師說他有一次跟船出海的時候,他們船上的船長、大副、二副、水手長在航行途中的時候全部都換了。」項陽看向賀明德,「舅舅,你知道他們船上的這些管理層為什麼都換了嗎?」
賀明德看著項陽道:「二副跟水手長有可能會中途換崗,船長跟大副是出海時就登記在表要直接對整條船負責的,航行途中換船長跟大副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的船長跟大副死了。」
項陽點點頭,「確實是死了,那你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嗎?」
賀明德搖搖頭,他似乎是想避過這個話題,「小陽,我們別說這件事了,你都說了那是捕撈公司的漁船,捕撈公司的漁船上人很雜,我們這是自己的漁船,船上的船員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而且那事情肯定是發生在很多年前了,那時候的治安也比現在差遠了,我們船上是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的。」
項陽有些意外地看著賀明德,「你知道他們船上的船長跟大副、二副是被船員給害死的?」
「這很難猜么?」賀明德聳聳肩膀,「漁船出海船長跟大副什麼都得管,早些年治安亂的時候,船員幾句話不合就直接把船長跟大副丟到海里餵魚的事情還發生得少了?」
「所以我才叫你防著一點船上的船員,特別是以後我不跟你在同一條船上,撈到一些珍惜的漁獲盡量讓船員們少知道,這種見到寶貝了的事情,更是誰都不能夠告訴。」賀明德嚴肅道。
項陽笑了笑,「我不說我的船員難道就不知道了?現在他們的出海經驗還少,一些珍稀的漁獲或者寶貝他們可能還不認識,可以後呢?他們能不認識一輩子?」
賀明德臉色一僵。
撈到珍稀的漁獲或者尋找到珍貴的寶物告訴了船員可能會讓船員們起歹心。
不告訴船員,船員慢慢的也會自己知道。
這裡很顯然就矛盾了。
總不可能每次撈到珍稀漁獲跟寶貝的時候都偷偷藏起來,這很顯然不現實,船員們都不是瞎子,要是珍珠之類的東西還能貼身藏好,像鳳尾螺這樣大個的東西怎麼藏?貼身藏好身上的衣服都鼓鼓的,那不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項陽撈到好的東西無論是選擇絕對的信任自己的船員,將喜悅分享給大家,還是遮遮掩掩不讓大夥知道,似乎都稱不上對,當然也稱不上錯。
這是一個無關對錯的問題。
事實上即便今天沒撈到鳳尾螺,賀明德沒特意提醒項陽,項陽也早就在思考這個問題了。
這是每一個領導者都必須要考慮的問題。
上一次開珍珠的時候項陽真的就沒想過要一個人偷偷開嗎?
不,其實上次項陽開珍珠的時候就是特意開給船上的船員看的。
那顆顆粒特別大的乳白色珍珠項陽也是特意拿給船員們看的。
項陽就是在光明正大的告訴自己的船員他的船艙裡面有好東西,看看有沒有人去偷。
他不是不信任自己的船員,只要利益夠了,誰心中都會有魔鬼作怪。
項陽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地給自己的船員較好的福利,讓他們現有的生活能壓制住他們內心中的魔鬼。
「就我個人認為,是坦誠地面還是防備,還是得分情況,不能僅因為別人可能會起歹心就一概地防備。
賀明德眼睛微微一凝,看著項陽沒有說話。
項陽繼續道:「拿方友群來說,我防著他他自己能不知道?他是跟著我的第一批船員中的一員,他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情,我卻防他像防外人一樣,這叫他怎麼想?」
「那要是他把你的鳳尾螺偷了呢?」賀明德問道。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一個鳳尾螺至少就值十幾萬,這幾個加起來就值上百萬,只要偷這一次方友群便能一輩子不愁。
項陽隨意地笑了笑,這些鳳尾螺對方友群而言或許完全就是兩種人生,對他自己而言卻也就是那樣,「偷就偷了,我沒了這幾個鳳尾螺還能夠不過了?知道船上有一個或者揪出一個將來可能會把我拋到海里去餵魚的船員,對我而言可比這幾個鳳尾螺重要多了。」
說到這裡,項陽把手裡把玩著的那個鳳尾螺放下,「現在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失去那隻法國藍龍就失去一切的我了,你算算我這個月賺了多少?只要人還在,船沉了我都能買更大的船,更別說只是幾隻鳳尾螺了。」
「沒了這幾個鳳尾螺,不過是少賺一點罷了,我希望自己賺得多,但覺不怕自己會虧損。」
說完,項陽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渾身的氣質也不一樣了,也就在這一刻,項陽身上真正具有了創業一代那種敢打敢拼輸了無所謂的氣魄。
有些人輸了,就這輩子都再爬不起來了,他們腦袋裡的那些經驗、知識,自身積累的人脈全部化作成為泡沫這是為啥?
他們沒有坦然面對局面更壞的勇氣,更沒有大不了從頭來過的豪氣。
「我需要的是一群能夠始終站在我身邊的船員,有人要把我丟到海里去餵魚時哪怕敵人手裡拿著一把槍也敢為我挺身的弟兄,對待這樣的弟兄,你說我有什麼樣的東西需要防著他們?」項陽把手裡的鳳尾螺一拋,「這些鳳尾螺我就放在船艙內等著人來偷,我可以被人偷一次、十次,乃至一百次,但我絕不允許我的船上存在任何一個可能會將我丟到海里去餵魚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