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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0.第1110章 人間

  接連的戰事將這座天下折損的大變了模樣。


  所望之處皆是斷壁殘垣。


  城中一片暗淡之色,河道兩旁曾經的繁華如因也淹沒在了那戰火之中,在那戰事過後,這兒唯有一片寂寥,放眼望去,顯得蒼白無比。


  戴著斗笠的青衫先生目光望著這兒,只道世事無常。


  踏步其中,周遭是身披甲胄的兵卒,一群人正在追逐著一個落單逃亡的人,逃走的,是裕王手底下的兵,大抵是恐懼到了極點,便只顧著逃了。


  陳長生親眼目睹了那逃命的人死在了箭下,隨後又被裕軍拖走,大抵是拉到了城外,準備將這些人的屍首一把火燒了。


  戰爭總是殘忍的。


  陳長生舒了口氣,往前走著。


  軍隊正在清掃著城中的每一戶人家,多少是要收一些錢的,其實這般作為與那街坊之中作惡的幫派無異,都是『保護費』,只不過是換了個說法而已。


  之後,這些搜刮上來的錢財大多部會充公,而剩下的一部分,則是會進到一些將領,兵卒的口袋裡,這些將士才不管這些,他們拼了命的打下的城池,拿兩個錢怎麼了?

  而且,這樣的事,古往今來都是如此。


  這一站,晉王又吃了一虧,丟了一座城池。


  裕王風頭正盛,如今就算是晉王與朝堂聯手合力,都不一定能敗裕王。


  如今,晉王失了勢,事情也應當要到了尾聲了。


  這一路上,裕王都是順風順水的。


  天時地利人和,皆佔盡了。


  許多影子在這暗中推波助瀾,這件事情,從來也不是偶然。


  「燕如初啊,燕如初……」


  陳長生喃喃了一聲,說道:「死後都不安生。」


  這般歲月之下,不知多少人力物力財力揮灑了出去,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到最後,一切卻都只是因為某個人心中的一個執念。


  世上皆說他是明君,他本該就安安靜靜的走了,可臨死卻又留下了這樣一封詔書,受後人唾罵。


  陳長生到如今還是不明白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人有不同,總是無法理解旁人的。


  陳長生舒了口氣,隨即邁步離開了這兒。


  走到那城門口時,卻見裕王的兵馬正在進城。


  那恢宏的軍隊從那城門之中直入此地,為首的將領昂首挺胸,腰間別著刀劍,渾身煞氣。


  燕南天正在其中,披著一身甲胄,與那將領們並排而行,他的目光深邃,帶著冷漠,又帶著幾分殺意,隨著腳下馬兒抬腳,一點一點的走進了這座城池。


  陳長生第一次見到這位世人口中的裕王。


  的確是一表人才。


  傳聞說,裕王乃是青樓妓子所生,乃是外室,但也是因此才逃過了一劫,保留下了血脈,而燕南天也大方的承認了這一點,他自是要認這位娘親的,娘就是娘,無關乎出身如何。


  人群之中燕南天頓了頓,目光卻是忽的看向了街道胖。


  他的眉頭微挑,所謂之地,卻又是空無一物。


  燕南天只覺得怪異,他總是覺得,哪裡又一道不一樣的目光正看著他。


  可為何望過去的時候,卻是空空如也?


  陳長生心中頓了頓,他知曉,自己被燕南天察覺了。


  「這般看來,龍氣已至其身了……」


  若是不然,燕南天也不會有所察覺。


  龍氣護身,更能驅邪避凶,人皇自受天地之氣所護,似陳長生這般的窺視,一般而言,也會原形畢露,只是因為如今的燕南天還不是真正的人皇,故而便也看不見他陳長生。


  陳長生看過了這恢宏的裕軍,隨即便趁著城門大開的機會走了出去。


  才出城門,卻被一人給攔了下來。


  「陳先生既然都來了,何不見見殿下再走。」 陳長生頓住了步子,回頭望去。


  書生模樣的竹生走上前來,行了一禮。


  陳長生拱手回禮道:「好久不見,竹先生。」


  竹生和煦一笑,隨即問道:「陳先生何時來的人間?」


  「才到,順路到了這兒。」


  二人說話之間,朝著遠處的河邊走去。


  聊了無關緊要的話,直至到了河邊。


  撿了塊石頭,便隨意坐了下來。


  竹生說道:「我曾跟裕王殿下提起過先生,殿下他對先生很是欽慕,十分想見一見先生。」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陳某俗人一個,更是俗不可耐,興許裕王殿下撿了會大失所望」


  竹生笑了笑,卻是搖頭道:「陳先生不拘一格,又怎說是俗不可耐呢。」


  陳長生搖了搖頭,並沒多說什麼。


  竹生又提起了一事,說到了一位叫做榮事理的人。


  陳長生聽后頓時就恍惚了一下,喃喃了一聲:「他還健在啊……」


  「倒是還在,不過近來他身上已經蒙上了一層死氣,想來不遠了。」


  竹生說道:「他與我提起過你,你教會了他那樣的本領,使得他能在這天下之間大展拳腳,於那史書之中都將千古留名,他也很想見見你。」


  陳長生頓了頓,卻是搖了搖頭。


  「先生不見?」


  「沒什麼好見的,悄無聲息的走最好,別又留下些話,讓人惦念許久。」


  竹生聽后愣了愣,也沒多說什麼。


  他記得陳先生當初也不是這樣的,如今卻是開始避諱起這些事情了。


  「他收了個徒弟,也想問問你的意見。」


  「怎樣的徒弟?」


  「是唐府的二公子,我記得你跟唐府有舊來著,你應當認識。」


  陳長生頓了一下,想起了那個在唐府祠堂前與他閑談的少年。


  他看向竹生,問道:「你覺得唐世景如何?」


  竹生思索了一下,說道:「他啊……」


  左右思索下來,卻給出了一個不太禮貌卻又準確的回答。


  「是個奸商。」


  陳長生聽后笑了一下,點頭道:「所謂無奸不商,這倒也對。」


  竹生道:「唐世景眼光獨到,比他老師還要厲害幾分,若是裕王往後當真奪了大位,朝堂上也必定會有他的位置,只怕到時候會鬧出不少事情來。」


  陳長生的目光看著那河水,喃喃了一聲:「是嗎……」


  竹生說道:「他心裡尚且缺了些東西,往後恐怕會犯大錯。」


  陳長生道:「那便不是我們該考慮的事情。」


  竹生恍惚了一下,點了點頭。


  心道也是。


  的確關不著他們的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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