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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吐字 演 寫

  第411章 吐字 演 寫 

  曹發跟陳先生的頭一天便練起了嗓。 

  說書可不容易,雖然陳長生說書是半吊子水平,但若是說教人,那定然是不會含糊的,該是如何,便是如何。 

  既要說書,那定然要口齒清晰,語言連貫,一點都馬虎不得。 

  曹發作為前堂的夥計,還算是有些功底,這是好事,但也誤事。 

  陳長生道:「你的吐字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是不對的地方在於你的語速還有情緒,既是說書,那便不能像是夥計那樣低聲下氣的,你要演的是書里的人,而不是茶樓的夥計。」 

  「小的明白了。」曹發點頭道。 

  「你要學會自稱,小的肯定是不行的。」 

  「曹發,明白了……」 

  曹發覺得有些彆扭,他也明白這功夫不下苦心是學不成的,硬要給改回來。 

  他最大的難題就是在練說話上面。 

  在『演』上面,曹發很有天賦,而且他自己也對這一門功夫感興趣,只要將說話的功夫練到家了,後面的便水到渠成了。 

  金三爺倒是也跟著練了練,但練嗓子練說話這活卻是太難了。 

  還有先生準備的那些繞口令。 

  這哪裡是人順口說出來的東西。 

  吃普通不吐葡萄皮…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八百標兵奔北坡…打南邊來了個喇叭…… 

  不過練了一會金三便舌頭打結了。 

  他一轉頭卻見曹發練的很是自然,不由得有些受了打擊。 

  「真難啊……」 

  金三爺吧唧了一下嘴,心想著這說書先生的手藝也不簡單。 

  到了快黃昏的時候,陳長生便會讓他們二人歇息,坐下來喝茶,教一教如何去寫話本。 

  陳長生坐著道:「這寫話本與練吐字大不相同,金三爺覺得,是寫話本容易還是練吐字容易?」 

  「寫話本應當容易一些吧。」金三爺道。 

  陳長生搖頭道:「其實寫話本要難的多,想要吐字清晰,說書時抑揚頓挫,靠長久的練習就能做到的,但若是想寫出一個好的話本,單靠著刻苦是沒用的。」 

  「寫話本除了靠著遐想之外,還需有一個很好的見識,對於事物的認知,再加上一些天馬行空的遐想,需要極高的悟性。」 

  「在豐富見識上面,陳某教不了你們,這隻有你們自己慢慢的去增長,陳某如今教你們的,是如何去想,如何敢想!」 

  「敢想?」金三爺頓了一下。 

  陳長生隨即道:「你們也聽了幾篇《聊齋》之中的鬼怪故事,如今你覺得,什麼樣的東西才可醒智成精。」 

  曹發思索著,說道:「山精野獸。」 

  金三補充道:「蛇鼠牛羊皆可成精。」 

  陳長生道:「在主觀上你們都認為只有野獸或者山中的草木才可成精,對否?」 

  金三和曹發點了點頭,都是這般認為。 

  陳長生則道:「敢想的意義就在於破開這個主觀意識。」 

  「既然是成精,那為何要局限於此呢。」 

  「得智為精,得力為怪,常言道,萬物有靈。」 

  「若是草木可以成精,那一支毛筆由木而來,可否成精呢?」 

  金三眼前一亮,頓時反應了過來。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陳長生又道:「那筆下的字呢?」 

  「字也可以成精嗎?」曹發驚呼道。 

  「為何不行?」陳長生道:「但這一樣也需要合理性。」 

  金三開口道:「若是按照《聊齋》的路子,如果字要成精的話,那麼這些字此前就具有非同的意義,或是大儒大作,又或是仙人所寫!再經日積月累化作精怪!」 

  陳長生和煦笑道:「金三爺說的不錯。」 

  「這也是陳某要講的,合理性。」 

  「凡事都是有原因的,就好像字不會平白無故的落在紙上,而是要有人提筆寫下,文字成精,那麼他必然是要有原因的。」 

  金三爺深受啟發,呢喃道:「這便是敢想……」 

  這寫話本的功夫,陳先生也只是從黃昏時講到天黑。 

  其實說不了多久。 

  主要還是在於這寫話本的功夫教起來並不容易,所以多數時候,陳長生都是舉例子,一個兩個十個百個,通過這樣的方式讓他們開散自己的想法,從而做到敢想。 

  在這一道上,金三有著極好的天賦。 

  許多地方曹發都是百思不得其解,但金三爺卻能明白為什麼。 

  他們二人各有所長,各有所短。 

  好在曹發也並沒有因為在寫話本的功夫上感到氣磊,反倒更加專註於吐字和『演』的功夫上。 

  回了家到了夜裡他也在練,一刻都不敢落下。 

  …… 

  陳長生晚間在李老二那打了一壺酒,兩人閑談了一翻便回了家中。 

  如意和平安如今已經能自己看書了,他只需要每天回來的時候問問他們有哪些地方不明白便是了。 

  王三娘近來也忙,白日里擺攤,到了晚上還要照顧著兩個小的,累了些,但好歹家中不會再缺糧缺面。 

  日子也在慢慢好起來。 

  陳長生看了一眼魂火,見時日無多,自己這段時間便忙上一忙。 

  他其實教不了曹發多少東西,但好在曹發刻苦,只需稍加引導,便能登堂入室,就算之後茶樓沒了他陳長生,待曹發多練些日子,說不定也能上台湊合一下。 

  陳長生想著自己或許講不完記得的篇章了。 

  於是便在夜裡點上了一盞燈,將自己知道的幾個《聊齋》里的故事一併寫了下來。 

  就算是一日講一篇,也足夠說上兩個月的了。 

  做完這些過後,陳長生便坐在那椅子上閉目睡了過去。 

  隔日一早去了茶樓。 

  陳長生便將這本寫了七十篇的《聊齋》交給了庄掌柜。 

  倒不是他只寫了這麼多,而是他只看過這麼多。 

  庄掌柜當時便驚了,「先生,這這這…這可是先生立身的東西,庄某不敢收啊。」 

  陳長生笑道:「什麼立身的東西,早晚要成書的,而且,估計陳某也講不完這剩下的篇章……」 

  庄掌柜聽聞此言頓了一下,他想起這些天先生所謂,於是便問道:「先生要走?」 

  陳長生點頭道:「今天也是想跟庄掌柜說這件事,再過三日,陳某要離開淵川一趟。」 

  庄掌柜聽到這話心中一怔。 

  「那,什麼時候回……」 

  「興許要三年之久。」 

  說完這話過後,庄掌柜便安靜下來沒有再接話。 

  實話說,他是捨不得這位先生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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