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怎會不知何以為天
第295章 怎會不知何以為天
離了那北雲道后越往北走便越是不見人煙,風雪越發厲害,隨著大風打落下來,明明是雪,卻好像是一場大雨一般打在人身上。
除了風雪,周遭的所有聲音都好似斷絕了一般,唯有那磅礴不止的心跳聲。
能走過這片風雪的人都應當都尤為了得,這樣的環境下沒有別的聲響,又有嚴寒傾身,身與心的折磨,總是會讓人發瘋的。
但對於陳長生而言,卻似乎是習慣了一般。
陳長生走著,卻好似被什麼東西絆到了一般,低頭看去,是一具凍僵的屍首,好似在這裡待了許久一般。
他也並不在意,繼續往前走去。
再往前便是一片雪峰,這裡的風雪倒是少了許多,但卻比外面更加冷了幾分。
陳長生停下歇息了片刻,喝了兩口酒,張口之間便是一團白霧。
「咯吱……」
腳踏積雪的聲音響起。
陳長生頓了一下,側目看去。
只見那前方的路道上走來一道身影。
陳長生忽的愣在原地。
他恍惚了許久。
直至那人走到他的面前,才慢慢回過神來。
那張面孔,陳長生再熟悉不過了,他曾在此人的會議里徘徊了許久,始終都找不到一個答案。
「近來可好?」那人開口問道。
陳長生聽后皺起了眉頭,他仰頭灌下了一口酒,清醒了過來。
「你不是玉萱。」陳長生道。
來者與那記憶之中的玉萱一般模樣,就如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但一開口,陳長生便明白這不是玉萱了。
『玉萱』笑了一下,說道:「我當然不是。」
陳長生冷哼一聲,說道:「陳某該如何稱呼你?天地?天道?還是天君?」
「都可以。」
『玉萱』平靜的看著他,說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見到我嗎?」
陳長生抬起手來,太清劍已經握在了手中。
『玉萱』看了一眼那柄劍,她似乎並不認得,只是說道:「是把好劍。」
陳長生道:「此劍斬過人妖仙龍,卻不曾斬過天。」
『玉萱』問道:「你當真要殺我嗎?」
陳長生眼中不起波瀾,說道:「她以萬靈入籠,衍化往生,補全《往生經》,可你所做的一切,得了她的准許了嗎?」
『玉萱』的眼眸之中似是沒有半點情感,她對上陳長生的雙眸,忽的開口道。
她往前走了兩步,接著說道:「你可曾想過,在妖族不曾入世之前,這裡是什麼模樣的?」
陳長生手中握著的太清劍忽的鬆懈了下來。
「從前的從前,天災人禍甚少,人與妖族相安無事,世間萬靈皆是為生而生,而不是為死而生。」
『玉萱』接著說道:「百姓居於市,萬妖居于山,不必為生而愁,但在不久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
她凝視著陳長生,說道:「我之初便是天地一角,她借我鑄就此界,萬靈入籠註定走向衰亡,但我卻憑著一己之力完善輪迴之道,讓此界生生不息,歷十四萬九八百年至如今歲月,你可知我付出了多少?」
「我本天命,怎會不知何以為天?」
『玉萱』步步緊逼,來至陳長生面前,開口道:「如今這片天地成了這副模樣,你當真以為是我所願?是她所願?」
陳長生問道:「你想說什麼?」
『玉萱』張了張口,她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別再繼續下去了,我不想再造更多的殺孽了,你若是真的明白我,明白她,便不會想再繼續下去了。」
陳長生望著她的雙眸,似想從中找出什麼東西,可結果卻不盡人意。
他開口問道:「或許應該把話說清楚,還有玉萱,她也在這裡?」
『玉萱』望著他,說道:「你會知道的,這片天地,本就是她留給你的。」
「陳長生,你要明白,這片天地以我為主,你當真以為,憑你這身外化身就能改天換地?」
「別在繼續下去了。」
陳長生道:「你現身見我,難道只是為了威脅我一番?」
「不是威脅,而是忠告。」
『玉萱』說道:「我最不想的,便是你也牽扯進來。」
她的話音落下,身形忽的變得虛幻了起來。
陳長生眉頭一挑,握劍上前。
劍氣縱橫而去,卻不曾傷其半分,而那道劍氣斬過後方雪山,轟隆之聲雪洪滾滾而下。
而那『玉萱』竟是在陳長生的眼前消散而去。
陳長生皺起了眉頭,恍惚了片刻,抬眼望向了這片寂靜無比的雪山。
「逃了……」
陳長生覺得有些意外。
在他意料之中,不該如此才對。
莫非之前,這天地當真是故意留手?
這又是為何?
還有,方才那一番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陳長生不曾看出半點來。
他的目光再次看向這片天地。
他忽的感覺有些看清楚了,似有一層霧氣遮擋了目光。
『應當慎重考慮。』
陳長生皺起了眉頭,他抬起頭看向前路,又看了一眼身後。
一面人間,一面妖域。
該從何處尋起?
陳長生的思緒之中忽的出現了一道人影,是那個在城台之下所見身披袈裟的和尚。
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看樣子是沒辦法再閑下去了。」
陳長生嘆了口氣,隨即抬手一招。
「太清。」
太清化劍,腳踏而上,化作紅光直奔那道缺口而去。
那道劍光出了神域,進了妖域,眼下山巒層疊,綠水青山,眨眼即過。
落入了妖域二十二座大山之中。
……
第二峰尤為冷清。
這三十六洞之中如今最為特殊的便是只有兩座,一為大妖峰,唯有山君,其次便是這第二峰了。
妖群之中時常傳聞說那第二峰主嗜血殘暴,又在那第二峰主的要求之下,此峰便只設峰主,沒有任何小妖。
除卻大妖峰,第二峰便是三十六洞之中最為冷清的一山了。
在那山巔之上清潭之中。
頭戴木雕面具的狗兒盤坐其中,他的眉頭緊皺,額頭上皆是冷汗。
他似是在竭力的控制著自己,不讓自己進入癲狂,他已經持續這樣有好些時日了。
一抹劍光落地。
陳長生的目光看向了那清潭之中的狗兒。
隨即便是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