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失憶
何維希整日里跟賀邵寒成雙入對,不止賀邵寒走到哪裡她都跟著,甚至還十分被賀邵寒信任的接手了何邵鉞的職責,幫著賀邵寒打理玄冥山的上上下下。
她為人處事圓滑,手裡眼裡都能容得下沙子,也肯為她賣命的人花錢,一時之間很得人心,不出三個月的時間裡就打通了仙盟上上下下,甚至連何未晞在人界的生意與朝政安插的人手都被她買通,十分聽話。
何未晞看著黑鷹傳回來的消息,心裡說不出來的滋味,黑鷹低著頭蹭著何未晞的手:「那些叛徒走也走就走了,反正我是不論如何都不會離開主人的,主人別傷心。」
何未晞摸了摸它腦袋:「我沒有傷心,他們也不算是叛徒,那些人本就是我打算留給賀邵寒的,留著日後給他鋪路的,現在這些人在他手上,正合我意。」
黑鷹順勢倒下,把軟乎乎的肚子露給了何未晞:「可他就這麼輕易接受那個從天而降的女人了,那個女的到底是什麼來路啊,人跟您長得那麼像,脾氣秉性也有六分像,就連無意識的小動作都差不多。主子?」
何未晞看著何洛妤給她整理好的一些資料有些頭疼:「替身罷了,你不用上心,照常看著他們就行了。」
黑鷹勾著何未晞的手把自己軟乎乎的肚子往何未晞的手上蹭了蹭,何未晞也百忙之中抽了那麼一點點時間在它肚子上輕輕撓了撓。
一人一寵正十分和諧的待著,何洛妤卻拎著一個被揍得半死的人走了進來。
何洛妤將那滿臉是血半死不活的人丟在了地上拍了拍手:「仙盟派來監視魔界的垃圾,我巡山的時候發現的。」
何未晞看都沒看那人一眼:「直接殺了,還拎回來做什麼?」
何洛妤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腿搭在另一個椅子上:「玄冥山上的探子,你確定讓我直接殺了?」
何未晞聽到玄冥山這三個字之後一愣,抬眼看著下面被打成死狗一樣的人,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她皺了皺眉,「這人看著眼熟。」
何洛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卻不想那茶是涼的,一口就噴了出去,呸了半天茶葉沫子道:「顧山。」
何未晞瞪大了眼睛,瞬間從桌子後面跑出來,拎著裙子從台階上跑下來:「是阿山么?那你還把他打成這樣?你瘋了?阿山?你怎麼樣?阿山?阿山?」
見阿山半天都沒醒,何未晞轉過頭惡狠狠的瞪著何洛妤:「你知道對面是阿山還下這麼重的手!你給阿山道歉!」
何洛妤彷彿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你開什麼玩笑,我憑什麼給他道歉?他可是仙盟派來的探子,我沒打死他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而且就這麼個叛逃的貨,你還認?他可是在那個女人剛回到玄冥山的時候就去抱著人家的大腿了。」
這件事情黑鷹早就報給何未晞了,但何未晞聽了以後什麼都沒說,現在看見這個叛徒還是這麼的熱情。
何未晞瞪著何洛妤,將顧山從地上一個橫抱抱了起來,然後將他放在了書房屏風后的榻上。
何洛妤哼哼了一聲,不情不願的跟著何未晞走到了屏風後面:「他沒啥事,就是傷口看著嚇人。我要是不大得真切一點,他回到玄冥山能瞞住那兩個人精?」
何未晞還是生氣:「那也不至於……」
她話還沒說完,顧山就拉住了何未晞的手:「師尊。」
何未晞趕緊蹲下關心道:「你沒事吧?」
顧山虛弱道:「我沒事,是我讓她把我打成這樣的,您別怪她。」
何未晞:「你倒是大方,她給你的任務那麼多,你幹嘛非挑這個表忠心。」
顧山咳嗽了兩聲:「她給我的任務那麼多,也就這個任務最能表示我的衷心,沒事,我可是煉丹高手,待會吃個丹藥就沒事了。」
何未晞氣得揍了他胸口一拳,顧山笑著握住了何未晞的小拳頭:「師尊,那個何維希很有手段,您真的不回去看看么?」
何未晞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
顧山:「師尊在害怕什麼,怕賀邵寒真的愛上那個從天而降的女人?不會的,賀邵寒很清楚她不屬於這個世界,我們也清楚。闐悼讓她出現修補賀邵寒的崩潰,不只是為了維護這個世界,更是為了維護你。」
何未晞垂下眼眸將自己的手從顧山的手裡抽了出來:「我會找個機會回去看看。」
顧山笑了笑:「他們很想你。」
何未晞點了點頭:「我知道。」
顧山閉上了眼睛,又睡了過去。
何洛妤冷哼道:「怎麼我讓你回去看看你就不回去,人家一說你就心軟了,我這個姑姑還沒有這個弟子親是吧?」
何未晞轉著手上的戒指:「阿山不會故意讓我回去,應該是那邊的人有什麼東西給我。」
何洛妤翻了個白眼:「你們小秘密還挺多,得了,我也不煩你了,走了,我把上次崑崙君帶來的玉樹種子放土裡試試,萬一種出來了呢。」
何未晞頭疼:「那可是玉樹種子,滿世界也沒剩下多少了,你少霍霍一些吧。」
何洛妤才不在乎那東西有多珍貴,反正她想種就一定要種。
何未晞也知道自己也就這麼一說,何洛妤是斷斷不會聽的,所以也沒管她,只是在臨走前讓鯤鵬照顧好顧山。
她出來的不巧,人界正在下雨,玄冥山此刻雲霧蒙蒙看著倒還真的像是一座仙山了。
她隱匿了身形偷偷溜了進去,反正按照她現在的修為就算是賀邵寒也發現不了她。
她本想去見見那幾個孩子以後拿了東西就走的,但腳步還是不聽話的帶著她走到了賀邵寒的住處。
更不湊巧的是,她見到了賀邵寒與何維希在接吻。
不是借位,而是真正的接吻,賀邵寒在接吻情動的時候喜歡咬著人的下唇不撒口,她經常會被這麼咬壞,還總是罵他屬狗的。
心臟處傳來絲絲連連的疼痛,她捂著心臟有些喘不上來氣,雨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將她的術法洗去,她就那麼大大咧咧的站在雨里看著門內兩個人熱情似火的擁吻。
「什麼人!」一聲高喊驚動了何未晞,也驚動了屋子裡吻得正濃的兩個人。
賀邵寒猛地驚醒,幾乎是驚慌的推開了何維希,何維希也一拍自己的大腿,覺得自己好像壞事了。
但似乎又沒有。
他們兩個極其詭異的對視了一眼,然後何維希站起身來開了門,門外早已經沒有了何未晞的身影。
那個大喊的弟子也一臉鮮血的倒在了地上。
何維希翻開那弟子的身體一看,「嘖,一言不合就爆頭啊,這脾氣還真是夠辣。」
賀邵寒冷著臉從門內走出來:「怎麼,你還想男女通吃?」
何維希挑眉:「你說對了,我還真就是男女通吃,只要是美人,我都可以~」
賀邵寒越過她走遠了。
何維希抬手擦了擦嘴:「還真是屬狗的。」
賀邵寒被那個不知從何說起的吻弄得心煩意亂,正四處閑逛著,卻在竹林中見到了重傷暈倒的何未晞。
他沒想到何未晞居然還會在玄冥山上,更別提何未晞會受傷暈倒了。
身體下意識的反應比腦子快多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將何未晞抱在了懷裡。
他顛了顛何未晞的身體,發現她比之前更輕了,腰也更細了。
鯤鵬是沒照顧好她么?他下意識想著,抬腳就將何未晞抱回了那個專屬於她的屋子。
這次他沒讓鳴鳳來給她看病,他也告訴任何人何未晞受傷了,他再度做了個一個讓他後悔半生的決定,他又將何未晞困在了這個院子里,趁著何未晞昏迷沒有意識的時候,在給她療傷的葯裡面加了忘川水。
忘川水入喉的那一刻,何未晞里側的那隻眼睛落下了一滴淚,賀邵寒並沒有看見。
三天後,何未晞重新醒來,她捂著劇烈頭痛的腦袋,錯亂的記憶不斷穿插出現在她腦海里,讓她十分痛苦。
賀邵寒在此刻推門而入,給她喝了第二碗摻雜了忘川水的葯。
看著何未晞再次倒在自己懷裡的虛弱模樣,賀邵寒輕輕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眼底滿是瘋狂:「你馬上就能重新回到我身邊了。」
伴生系統陵闕正在任勞任怨的替何未晞過濾那些忘川水,何未晞的意識百無聊賴的躺在陵闕給她的意識空間里:「他也就會這麼幾招了,囚禁我,讓我想不起來自己的身份,然後將何維希偽裝成我的樣子送回魔界,讓她代替我成為魔尊。他跟闐悼某些方面還真的是能想到一起去。他才是闐悼親生的吧?」
陵闕:「所以你們到底還要怎麼折騰?」
何維希:「不是我要怎麼折騰,是他們要怎麼折騰,好好的病嬌劇本怎麼就改成病嬌替身劇本了呢?明明一開始說好了不會崩的,現在崩了一半被硬生生修復了回去不說,還多了個替身,這是正常人玩的劇本么?」
陵闕的許可權不能回答她這個問題,只能報以無盡的沉默,何未晞也沒打算讓陵闕回答,她只是覺得委屈,分明是團寵的,現在一個個都不寵她不說,自己所愛的人還要被人操控,說多了個替身就多了個替身,說跟替身親吻就親吻,說給她喝忘川水就給她喝忘川水,那玩意是隨便亂喝的么?
或許她不該跟闐悼打那個賭,她不該奮不顧身的為了體驗別人的愛情而接下這個任務。
她忍不住胡思亂想了一陣,然後就那麼睡了過去,等她再次醒過來,賀邵寒已經給她喂完了三次忘川水了,按道理來講,她該忘卻了所有記憶。
但她沒有,她有個伴生系統。
可她還是想看看,想看看賀邵寒最後會怎麼做,會告訴她怎樣的真相。
她緩緩睜開眼睛,見到賀邵寒的一瞬間就如同驚弓之鳥抱著被子向著床角縮去,還擠著嗓子讓自己的聲音變成純白無辜的小白兔那樣:「你是誰?」
賀邵寒笑著對她伸出了手,低沉的嗓音聽起來十分可靠:「別怕,你還記得你是誰么?」
何未晞歪著腦袋想了一會,隨即發現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后泫然欲泣道:「我是誰?我不記得了。」
賀邵寒慢慢靠近她:「你叫何未晞,是我的妻子也是這座仙山曾經的主人。而我,是賀邵寒,是被你撿回來的弟子如今這座仙山的主人,也是你的夫君。」
何未晞茫然的看著他:「可我什麼也不記得了,為什麼?」
賀邵寒見她呆愣著,又忍不住湊近了一些,何未晞呼吸一緊,抱著被子將自己縮得更緊,賀邵寒停住了動作柔聲道:「你之前受了很嚴重得傷,不過沒關係,慢慢就會想起來的。」
忘川水喝了三次后非死想不起。這是他第一個謊言。
何未晞在心裡的小本本上給他記了第一筆。
「你說你是我的夫君,可是為什麼我一點都不記得了,但是在夢中,我好像夢見你放火燒了我。」何未晞故意道。
賀邵寒嘴角一僵,眼神略有些閃躲,「你也說了那是夢,夢裡都是相反的,我們很恩愛,等你能出門了,那些弟子們都可以作證的。」
一聽到能出門,何未晞的眼睛亮了亮:「那我現在就好了,我現在可以出門么?」
賀邵寒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她:「你的身子還沒好利索,等再吃兩副葯好了以後,我就帶你出去好不好?」
何未晞乖巧的點了點頭,抱著被子重新躺好:「那我乖乖養傷,等好了以後我要你背著我出去玩,在夢裡……」
賀邵寒打斷了她:「好,等你養好了我就背你出去玩,你想在我背上待多久都可以。但是現在你該休息了,別信你夢裡的那些故事,夢只能是夢。」
何未晞垂下眼,遂又抬起雙眸笑意盈盈的看著他:「我不信的,我只信你。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告訴我,你是可信的。你可信么?」
賀邵寒的心一緊:「可信的。」
他這三個字說出來都燙嘴,何未晞又在本子上記了第三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