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塌
人生來就總是在辜負與被辜負之間反覆路過,特別是感情這回事。
何未晞覺得自己辜負了很多人,但被她辜負的那些人卻不這麼覺得,有些人是心甘情願為她付出,並不覺得那是辜負。
第二天一早,鯤鵬端著早飯進來,一如他們小時候在崑崙上那樣,她是主子,他是伺候他的護衛。
何未晞現在已經不用吃東西了,魔界也沒什麼好東西可以給她吃,但鯤鵬從崑崙上上下來給她帶了不少崑崙上的雪茶,是補氣血提升修為的好東西。
看著她將那雪茶小口小口喝完,鯤鵬嘴邊的笑意十分明顯,「還記得你小時候第一次喝這雪茶的時候一臉的扭曲抗拒,現如今喝起來倒是十分痛快了。」
何未晞放下茶杯:「昆崙山上的茶哪有好吃的,第一次喝那個不哭都算是好的了,現在這是習慣了也就不覺得苦寒了。」
鯤鵬又給她續了一杯:「再喝一杯吧,何洛妤說你前一陣子為了凈化魔族土地上戰死的十萬英靈耗費了很多的修為,再喝一點補補吧。」
何未晞倒也沒拒絕,只不過喝得剛才更慢了一點。
鯤鵬:「崑崙君讓我給你帶了好多關於魔族從前的秘籍八卦之類的東西過來,我已經放到你的書房裡了,你要是有空或者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去書房裡翻。」
何未晞點了點頭:「謝謝。」
鯤鵬伸出大手揉了揉何未晞的發頂:「你同我說什麼謝謝,也太客氣了。」
何未晞笑了一下:「我忘記我們剛大婚了,我會慢慢習慣的。你給我點時間。」
鯤鵬道:「好,我等你。」
何未晞笑意更濃,溫存了一陣后,黑鷹就撲棱著翅膀飛了進來,嘴裡大叫著:「不好了不好了,賀邵寒打上來了!」
何未晞臉色一變,鯤鵬的臉色更不好看,他冷笑一聲:「這時候他打上來做什麼?馬後炮?」
何未晞皺著眉頭:「讓何洛妤跟敖碩過去攔住他,我稍後.……」
鯤鵬按住了她:「你不要去,我來。」
何未晞呆楞著點了點頭,鯤鵬帶著黑鷹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當天賀邵寒一挑三,慘敗。
何洛妤倒是沒下死手,下死手的是敖碩與鯤鵬,這兩個何未晞的侍衛聯手將賀邵寒打了個半死。
崑崙君躺在椅子上看戲,還時不時指點一番。
但天不垂憐,縱然賀邵寒得了崑崙君的指點,照樣還是打不過他們三個。
何未晞聞訊趕過來的時候,他身上的傷比那天追上崑崙上的時候還重。
鯤鵬與敖碩沒想到何未晞會過來,見到他這個樣子也有點心虛,本想著何未晞會不會生氣,結果何未晞只是冷冷的看著死狗一樣的賀邵寒。
「神尊今日過來,就是這麼給本尊賀禮的么?可惜魔族的地太臟,怕是受不起神尊的血肉滋養,神尊還是請回吧。」
鯤鵬聽著何未晞並沒有怪罪他跟敖碩的意思,趕緊走過來炫耀似的摟住了何未晞的腰,還挑釁的看著賀邵寒。
敖碩也回到了何洛妤身旁,四個人兩兩一對,看著還十分登對。
賀邵寒看著何未晞滿目心酸:「你居然真的嫁給他了?你不是為了威脅我連自己心意都可以改變的人,未晞,過來,回到我身邊來。」
何未晞眼裡的冰霜未褪:「晚了。昨日是你沒來,不是我沒給你機會。」
賀邵寒強忍著渾身的傷站起來崑山神劍順著他的意念再度飄起劍尖對準了鯤鵬。
何未晞卻揮手打斷了那把崑山神劍:「你想用昆崙山出來的神器打昆崙山的人,你還真是不怕死啊。這裡是我魔族的地盤,神尊一來就喊打喊殺,是不把我這個魔尊放在眼裡么?」
崑山神劍斷裂的那一刻,賀邵寒的心好像跟著碎了,他顫抖著出聲道:「這可是你與我情定時送我的劍。」
何未晞微微仰著頭:「現在它斷了。」
賀邵寒的淚在眼眶中轉悠著卻始終沒有落下來,他輕輕道:「好,好,很好。」
何未晞突然覺得不好,他這個樣子怕不是.……
突如其來的地動讓崑崙君都從看好戲的表情變成了嚴肅警覺。
與此同時,伴生系統陵闕發出了警報聲:「嘀嘀——檢測男主情緒極度崩潰,導致世界崩塌,請宿主立刻做出選擇,退出世界任由世界崩塌或即刻安撫男主情緒。請宿主儘快做出選擇,世界將在十秒鐘后徹底崩塌。」
「十。」
「未晞小心!」山體崩塌,巨石滾落,鯤鵬在巨石碾壓過來的最後一刻擋在了何未晞身上,身受重傷,口吐鮮血。
「九。」
崑崙君釋放崑崙之力抵擋卻被反噬打落。
「八。」
「七。」
「六。」
「五。」
「四。」
「嘀嘀——為防止世界崩塌,主神派放新的宿主,劇本已發生改變,請宿主做好準備。」
何未晞仰著頭看著從天而降的與自己有八成相似的新宿主,整個人都不好了。
何洛妤看著那張臉也愣住了,她暗戳戳的扯著何未晞的袖子:「這什麼情況?她怎麼長得比我還像你?我哥你爹還有個私生女?她從哪裡冒出來的?」
何未晞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她還沒來得及做反應,主神那頭就強行派發了新的人過來,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她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新的宿主落在了賀邵寒懷裡,對著賀邵寒二語了幾句后,整個魔界的就恢復了寂靜,所有被摧毀的東西也都漸漸回到了原位。
「你是誰?」何未晞問道。
但是那個宿主只是對著何未晞淺淺的笑了笑,就帶著賀邵寒離開了。
崑崙君捂著胸口從地上爬起來:「什麼情況?那女人是誰?她看起來像是……」
何未晞:「像是另一個更能招人疼愛的我。」
崑崙君看著她失神的樣子十分心疼:「她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你們兩個長得為什麼那麼像?賀邵寒為什麼那麼聽話的就跟她走了?還有剛才的崩塌是什麼情況?」
除了何未晞,還有遠在玄冥山的阿漠顧山羅陽何邵鉞他們,恐怕再沒人知道,這個世界在那短短不到十秒的時間裡,差點崩塌。
當賀邵寒鬼使神差的帶著另一個長相與何未晞有八分相似的女子回到玄冥山後,阿漠覺得賀邵寒瘋了。
「主子,這女人是誰?」阿漠指著那女人問道。
賀邵寒不滿阿漠如此無禮,皺著眉頭道:「這是何維希姑娘。」
阿漠一腦門子的問號:「哈?人長得跟師尊那麼像,怎麼名字也一樣的嗎?你這是從哪裡挖出來的替身?」
賀邵寒不耐煩道:「你的話太多了,從今日起,她才是我唯一的妻。」
阿漠眨了眨眼:「妻?」
賀邵寒不再回答阿漠的問題,還將他趕了出去。
阿漠一臉的莫名其妙。
顧山他們走過來拍了拍阿漠的肩膀:「主神那頭到底什麼意思,為什麼來了個替身?」
阿漠耷拉著嘴角:「我也不知道,那女的長得跟師尊有八成像,你們知道這代表什麼么?」
顧山心裡一沉:「代表師尊要輸了?」
何邵鉞拍了顧山一後腦勺:「胡說什麼呢,師尊才不會輸。」
顧山皺著眉頭:「師尊心裡恐怕已經對賀邵寒失望了,那倒計時的時間她明明就可以選擇安撫賀邵寒,但是她沒有,她在眼睜睜的等著這個世界被銷毀崩塌。」
何邵鉞沉默了半晌:「師尊不會無緣無故這樣,主神也不會無緣無故放這麼個人下來,會不會是出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羅陽的腳在地上畫著圈圈:「我覺得師尊就是單純的覺得膩了,而且師尊外表看著要強跟個刺蝟一樣,內心其實是個蝸牛呢,碰到困難就恨不得縮回殼子里。」
何邵鉞贊同的點了點頭:「我覺得也是,特別是賀邵寒在那個劇本里跟這個劇本里完全不一樣,師尊一向是在愛里泡著長大的,突然這麼一刺|激肯定會崩潰。」
顧山道:「所以你們就默認這個後來與師尊同一個名字卻是闐悼女兒的人,是真正的師尊了么?」
何邵鉞皺緊了眉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山向後退了一步,像是跟他們劃清了關係一樣:「這屋子裡的人才是這個世界里,真正的師尊何未晞,魔界的那個人,只不過是主神的女兒,她不是真正的師尊,是她搶了師尊的一切。」
羅陽茫然的抬頭看著顧山:「??? 你再說什麼胡話?她怎麼就不是師尊了?你是被她撿回來的,你看過真正的劇本,你還分不清到底是誰將你撿回來的么?」
顧山:「可我忠誠的是師尊,不是她。」
何邵鉞卻明白了顧山的意思:「你去吧。」
顧山對著他們彎下腰最後一次行禮,然後就轉頭離開了。
羅陽看著何邵鉞:「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就這麼叛逃了?這也太不……」
何邵鉞捂住了羅陽的嘴:「算了吧,阿陽,阿山有他自己的考慮,我們應當尊重他的選擇,就像師尊當初尊重我們的選擇一樣。」
羅陽將髒話咽了回去:「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那個女人肯定不會讓我們好過的,你看她那一臉的狐媚樣。」
阿漠嘆了口氣:「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們先回去,我在這裡打探消息。」
何邵鉞拍了拍阿漠的肩膀,帶著羅陽離開了。
鳴鳳從一旁的拐角處無人在意的角落裡,也悄悄的離開了。
何維希被賀邵寒放在床上,她晃蕩著兩條腿:「你就這麼把我帶回來,不怕她真的一氣之下跟你一拍兩散了。」
賀邵寒坐在凳子上背對著她:「一拍兩散?不是已經這樣了么?」
何維希輕笑了一聲:「按她的脾氣,要是真的跟你一拍兩散,斷的就不是那把劍,而是你這個人了。在她的人生信條里,從沒有分手,只有喪偶。」
賀邵寒寂寥的給自己倒了杯酒:「你到底是什麼人?」
何維希翹起二郎腿:「剛不是告訴你了,我是你的助攻,幫你倆複合的,放心,我對你沒有興趣。」
賀邵寒將一滴葯滴進了杯中,然後將酒遞給了何維希:「我不信你,喝下去。」
何維希翻了個白眼,接過那杯酒後毫不猶豫的喝了下去,沒心沒肺的樣子像極了曾經的何未晞。
何維希對賀邵寒是真的沒興趣,她是被主神闐悼從別的世界里緊急調過來救場的,給了她好大一筆精神力,至少能保證她五年不接別的高級劇本還能帶著系統吃香的喝辣的的那種精神力。
但賀邵寒是真的對這個何維希產生了一絲不該有的情緒。
賀邵寒離開這個屋子后,主神闐悼聯繫了她,「這個任務難度你能完成么?完不成的話,可就沒命出這個劇本了。」
何維希嘴角一勾:「我要是不能解決,我也不會接這個任務,更何況你給了我這麼一張臉,我就是不行死了也值了。這張臉也太他媽好看了!真的是絕了!我穿過那麼多劇情,就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女主臉!」
闐悼嘴角一抽:「你要是活著完成了任務,除了精神力之外,我還會給你安排各種女主劇本,讓你從此告別女配。」
何維希眉毛一挑:「那敢情好,那真是太好了!」
闐悼關閉了這次對話,繼續運轉著其他世界的規則。
他的例外有何未晞一個就夠了。
阿漠站在書房內,賀邵寒按著眉心:「去給我查,到底是什麼人會攔著我在她大婚那天不讓我見她。」
阿漠領命,臨出門前突然轉過身問他:「主子,您還是愛師尊的對吧?」
賀邵寒沒說話,但急促的呼吸讓阿漠知道了他的答案,他開心的笑了笑,走出了房門。
阿漠剛剛離開,鳴鳳就推開門走了進來:「為什麼你沒把未晞帶回來,卻帶回了另一個女人?」
賀邵寒翻著當年被『燒光』的禁書,沒有例會鳴鳳的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