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大明:我,朱棣,開局揚言奪嫡!> 426.第424章 朱棣奪取兵權!

426.第424章 朱棣奪取兵權!

  第424章 朱棣奪取兵權!


  徐達放慢一些馬速。


  朱桂兄弟幾人全都鬆了口氣,主動策馬離開,奔走在陣列側方,給將士們加油鼓勁兒。


  此番跟著四哥,他們真的學到很多東西。


  也真正切身體會到一個道理。


  將士的確會因他們是皇子的身份,而效命他們,不敢忤逆他們。


  可想要將士們真正心悅誠服。


  就不是一個皇子身份能辦到的。


  得放下身段,將士們乾的,他們也得干。


  倒不是說,繁瑣的小事,事事都要親力親為。


  畢竟身為將領,要考慮的事情很多,要忙的事情也很多。


  就好像四哥,一路奔襲,急行軍中,把握大局,分析大局中的細節安排,就要耗費十分龐大的精力。


  一些繁瑣小事,當然不可能一直親力親為。


  也需要身邊將領、士卒協助。


  親力親為一些將士們需要做的繁瑣小事,也並不是所謂的邀買人心。


  而是詳細了解,將士們在作戰中、行軍中體力、精力的消耗。


  只有親力親為了,才能知道將士們承受的壓力,才能做出最合適的安排。


  這樣的安排,才不會搞得軍中天怒人怨。


  怪不得,四哥去福建治民管理地方,能把福建這樣一個富裕程度,幾乎算是墊底的行省,搞好,搞富裕。


  怪不得,四哥治軍,陸軍第一鎮將士對四哥心悅誠服。


  或許,想要做到四哥這個程度,還有其他細節。


  但他們發現的這一點,絕對是至關重要的因素。


  若沒有跟在四哥身邊的經歷,這些東西,他們可能一輩子都弄不懂。


  而等他們到了明悟的年紀。


  熱血已經涼了。


  或許也不會去學習、效仿,會按照養成的習慣、認知,得過且過吧?

  ……


  後面,徐達見朱棣策馬折返,喊道:「四郎。」


  朱棣聞聲,放慢馬速,靠近徐達,乾裂的唇角微動,沙啞聲響起:「泰山,有事?」


  借著月光。


  徐達看著朱棣連日幾乎沒有休息,越發深陷眼眶內,明亮懾人眼睛夾雜的煞氣。


  尋常人,焦慮、不安時。


  焦慮、憤怒會直接反應在眼中。


  可極致理智的人。


  越是焦慮、不安,越是冷靜。


  這類人,反映出來的不是憤怒、焦躁,而是煞氣!


  極致理智的冷靜,將這類人心中的焦慮和不安,轉化為只有殺戮才能平息的煞氣。


  這就是所謂的,不怒自威。


  他們這些領兵多年的老人身上,都有這種氣質。


  很多時候,他都很奇怪。


  四郎年紀輕輕,怎麼就有如此人生修行。


  「你要對妙雲有信心,要對陛下有信心。」徐達語氣平緩說道:「更要對你自己有信心,放心吧,妙雲他們母子,不會有事的。」


  朱棣苦笑,看著一架架馬車,從身邊急行而過,將士們每個人都滿臉倦容。搖頭道:「泰山,我未對父皇的關愛有過動搖,也清楚妙雲的能力,可這回不同……」


  「此戰有太多京營將士,他們很多人的家就在金陵,還有各級將領……」


  一旦大哥主力損失太大的消息傳回。


  就是幾萬個、十數萬個家庭要掛白幡。


  「雖然,西線北元精銳抽調,不是我一個人的錯,是咱們所有人,戰前都被脫古思帖木兒蒙蔽了,可這一點,軍中有多少人願意承認?」


  徐達沉默。


  爭功委過,在軍中屢見不鮮。


  「我可以十分肯定,主力若是損失慘重,這口黑鍋一定會被很多人扣在我頭上,其實,這點我倒是並不在乎,我回朝,本來也沒想過爭功,可我就是擔心,有些人藉助此事,搞陰謀。」


  「比如,消息傳回金陵,仇視我的人,把此番之事,描繪成,我為了儲君之位,坑害大哥也就罷了,不惜卑鄙無恥,斷送數十萬將士的性命,這些戰死犧牲將士的家人會怎麼想?一旦被鼓噪起來,會做什麼?」


  將士們為國捐軀戰死,他們的親人會傷心,但絕不會鬧事。


  可如果,傳揚,是他朱棣為了儲君之位,為了坑害大哥,卑鄙無恥,算計埋葬數十萬將士性命。


  這種言論十分容易挑起百姓的憤怒。


  甚至做出不理智的行動。


  「金陵內,仇視我的文武本就不少,我很擔心這群人會抓住這次機會,試圖把我釘死在恥辱柱上。」


  「京營的中低級將領,別看官職不大,可這群人都是軍戶,家裡面,叔伯兄弟哪個不在京營效力?我為儲君之位,陰謀斷送數十萬將士的消息傳回,一旦這群人帶著普通將士的家人鬧事,很危險,當年父皇開國,因為爵位之事,就有將領受人蠱惑,敢在酒後,血濺洪武門,如今受人蠱惑,衝擊我府上,他們也未必做不出來。」


  父皇待在皇宮內。


  若是有人隱瞞消息。


  都不用完全隱瞞。


  只要稍微耽擱片刻,妙雲她們都會十分危險。


  徐達完全明白了朱棣的擔憂。


  三個因素。


  首先,四郎擔心,一旦主力出事,消息傳回京中,有人會歪曲事實。


  將主力的戰敗,描繪成,四郎為一己之私,不惜斷送數十萬將士的性命。


  其次,這種論述,的確十分容易刺激普通人的神經,挑起不知情普通人的憤怒和恨意。


  普通人都如此,戰死者家眷,情感紐帶,一定會更加不理智。


  再次,朝廷這批開國將領,本就是一批驕兵悍將。


  陛下定下的軍戶制,又讓京營這批中低級將領,家家叔伯兄弟都是從軍的。


  其實,這批人以前在金陵城內,也總做些違法亂紀的事情。


  只是,後來上面的高層將領,因為四郎的緣故,收斂了,下面人也就夾起尾巴了。


  可不意味著,這群驕兵悍將真的轉性了。


  以前驕縱犯事。


  如今,受人挑撥,也敢鬧事。


  當初喝點貓尿,連洪武門都敢衝擊。


  朱府以及四郎這個沒有實際王爵的皇子身份,恐怕更加無法恫嚇,這群一旦腦子發熱的中低級將領。


  四郎對大明的現實情況,認知深度很深。


  他也才猛然發現。


  這些年,大明變化的確很大。


  鄉土村社開始全面推行。


  直隸作為皇都直接管轄之地,陛下、劉伯溫更是下了很大功夫推進鄉土村社。


  大明所有行省中,除了福建。


  直隸是鄉土村社建成度最高的。


  土橋村更是率先通過開設的米鋪、酒鋪、布店搞僱工身股制。


  這些年,他一直只感受到了直隸地區,日新月異的民間變化。


  卻忽視了。


  上層一直沒怎麼變。


  官場,文官還是原來那批人,武將也還是原來那批人。


  四郎給大明帶來的翻天覆地變化,因為身份原因,其實一直沒有觸及到上層。


  除了少數人,如藍玉,這是真正改變,進步了的。


  其實,很多人只是迫於形勢收斂了。


  如今,四郎明顯是擔心,這些人故態萌生。


  ……


  想著,徐達不由笑了,「四郎,你還是對自己太沒自信了。」


  朱棣看向徐達。


  徐達含笑解釋,「若是主力真出事,仇視伱的那群文武上層,的確會如你所說,歪曲事實,但我敢肯定,他們絕不敢跳出來做帶頭人,首先,你輕視了,這些年,你給大明精英層造成的壓力和恐懼,他們仇視你,除了你提出的鄉土村社、僱工身股制損害了他們的利益,還有因為你給他們造成的壓力和恐懼……」


  四郎太小瞧,這些年,他給大明精英層造成的壓力和恐懼多麼大了。


  正是如此。


  也就造成了,這群人的仇視。


  他們想搬開四郎這座山。


  陛下給這群人的感覺,也是如此。


  只是所有人都明白,他們沒這個能力,所以不敢仇視罷了。


  當某一天,這些人發覺,他們也沒有能力搬開四郎這座山時。


  那時,這群人就會乖乖選擇臣服。


  「而且,這群人十分惜命,雙重因素,我敢斷定,這群人會搞事,但只會躲在暗處,絕不會跳到明面上做帶頭人。」


  「再說普通百姓、普通將士家庭,我不信,他們會被謠言蠱惑!」


  「你可知,這些年,金陵普通百姓,普通將士家庭,因你的緣故,日子好過了多少?」


  城內百姓,雖然沒有直接參与鄉土村社。


  因為他們不是以務農為生。


  可為何,金陵城內的百姓,對鄉土村社的推行如此熱衷?


  因為這些年,城內的百姓也已經受益了!

  直隸大面積建成鄉土村社。


  在練子寧、方孝孺等人的引導下,農村百姓,紛紛效仿土橋村,集中全村人力物力修建糧倉。


  事實上,造成了糧食分散在一個個村莊中。


  士紳、糧商已經無法通過囤積糧食,賺取暴利。


  以往,金陵每當春夏交際時,糧食價格至少都要上漲五成。


  可自從鄉土村社建成的越多,一年四季的糧價就越發平穩。


  「你們土橋村,把糧鋪開到金陵攪局后,玉米面、白面、大米這些主要口糧價格,更是較往年,都下跌了兩成!」


  「陛下對土橋村各種舉措,以及各地鄉土村社不斷覆蓋后,對民間物品供應、價格以及民情反響,一直都有詳細的關注監察,我有幸看過這些監察匯總的摺子,你是不知道,這些詳細調查中,下面百姓對你的評價,京營普通將士,除了當兵吃糧,他們後面的一個個家庭,也是普通百姓之家……」


  這些人,都是感念四郎的。


  他不相信,僅憑別有用心之人推動的流言,就能讓這些普通百姓之家,相信四郎是一個為了一己之私,斷送數十萬將士的人。


  「只要上層的文武不敢露面,下面的百姓不被蠱惑,剩下那些京營中低級將領之家,妙雲丫頭難道還應付不過來嗎?」


  朱棣唇角浮現一絲笑意。


  歷史上,妙雲可是親自披甲上陣,防守過北平城。


  「泰山,京中百姓真的不會,聽信流言蜚語?」


  哼!

  徐達哼了聲,瞪了眼朱棣,「你要明白,皇權幾千年了,你是唯一一個,給他們不一樣希望的人!」


  農村的鄉土村社。


  為城內百姓,量身打造的僱工身股制。


  皇權天下幾千年了。


  除了朝代更迭換皇帝。


  百姓其實看不到新希望,新變化。


  四郎提出的這些理念,讓百姓看到了新的希望。


  「你其實知道,為什麼咱們大明的精英層這麼恨你,尤其是士紳階層、權貴階層,因為在他們看來,你這些理念,釋放出了一隻惡鬼,即便這些東西,在大明一朝搞不成,將來改朝換代,總有野心家,為了皇權,一定會重新把你這一套,能夠讓百姓贏糧影從的理念撿起來。」


  「就好像,南北朝時期,關隴集團逐漸形成的稠佣制均田理念,當時在南北朝時期搞不成,可後來的隋唐,楊李兩家的皇帝,為了坐穩江山,為了得到百姓支持,為了增強國力,不就把雛形形成於南北朝的均田理念拿出來了嗎?」


  「隋朝搞不成的科舉制,李家皇帝,為了籠絡寒門,不就重新撿起來了嗎?」


  「這樣的事情比比皆是。」


  「所以,士紳、權貴才對你恨得咬牙切齒,你這套理念,不光是影響了他們現在的利益,更有可能,產生千百年之久的長遠影響。」


  ……


  「你知道這些,知道士紳、權貴恨你入骨的原因,但你忽視了,或者,沒有真正認清,百姓對你這套理念的感受。」


  這些年,逐漸主動淡出權力,交權后。


  閑來無事,就讀讀書。


  這習慣,被大丫頭強迫逼著養成的。


  同時,觀察金陵朝堂、民間。


  他也有很多心得感悟。


  他可以很自豪的說。


  他女婿這套理念的出現。


  完全可以媲美關隴集團的均田制、以及後來的科舉制。


  甚至影響更大。


  至少,對於皇權天下而言。


  推行鄉土村社的大明。


  絕對是皇權天下的分水嶺。


  與以往的皇權,在本質上,產生了不同。


  不過,他這個大老粗,暫時還弄不懂,本質的不同之處,到底在哪裡。


  「所以,你只要安心打好這一仗,我們翁婿,且看金陵城,不同群體,到底會做出什麼反應,看看我的分析對不對!」


  朱棣經徐達開解,雖然還有些擔心,可輕鬆了不少,含笑點頭:「好,那我就與泰山看看金陵,各群體,會有什麼反應。」


  其實,他著急也沒有用。


  畢竟,無論如何,都趕不回金陵了。


  現在只能儘快打垮脫古思帖木兒。


  ……


  朱棣的轉變,很快通過對將士的加油鼓勵喊話,傳遞出去。


  所有將士,都察覺到,朱棣情緒的變化。


  每一個人,雖然疲憊,可不知為何,就是被朱棣的情緒感染,頓時精神一震。


  呼!

  朱桂幾人目視朱棣策馬從身邊經過,趕往前軍,齊齊鬆了口氣。


  紛紛小聲嘀咕,「這才是四哥嘛!」


  心中則在暗暗腹誹,「誰要是把四哥逼瘋,那就是找死!」


  以前,他們就隱約聽藍玉等人傳,千萬別把四哥逼瘋。


  以前還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這幾天,終於明白了。


  感覺比父皇都可怕!

  ……


  一支十萬人的大軍,車轔轔、馬蕭蕭,沖向北元王庭。


  於此同時。


  汗帳內。


  氣氛十分壓抑。


  脫古思帖木兒臉色鐵青,眼中宛若閃爍著鬼火,陰森盯著阿魯台、把禿孛羅兩人。


  把禿孛羅搶佔明軍火炮!


  阿魯台搶佔明軍火銃。


  這給其他人,帶了一個十分不好的頭。


  以至於,後來各部都反應過來,心存保存實力的想法。


  若非如此。


  張玉那個該死的叛徒抵達之前,他們就應該把明太子的主力打垮,擒殺明太子了!


  阿魯台、把禿孛羅承受著很大壓力。


  不光來自脫古思帖木兒,還來自其他沒有搶佔好處的各部首領。


  阿魯台舔了舔嘴唇,最先承受不住壓力,笑著開口,「可汗,明太子還有點膽魄,撤退時,竟然親自率兵殿後,不過,也讓我抓住了機會,我麾下將士彙報,他擊中了明太子……」


  此言一出。


  汗帳內氣氛頓時融洽了不少。


  「當真?」鬼力赤反問,「你麾下的人,沒有騙你?」


  不是他不相信阿魯台。


  實在是,阿魯台部,也剛接觸大明這種來福銃。


  雖說,與短管身火銃也差不多,並且在兩軍對陣中,他們早從明軍的操作,以及之前襲營搞到的少量來福銃,知道了這種火銃的使用方式。


  可他還是有些不信。


  「我阿魯台願以項上人頭擔保!」阿魯台頓時激動道:「我搶先讓將士使用明軍來福銃,不是想據為己有,只是想給明軍最大殺傷,現在戰爭結束了,我願把來福銃交出來!」


  肉疼啊!

  可如今不交,怕是不行。


  極有可能,讓可汗聯合其他沒有佔到便宜的各部首領,直接控制在汗帳內,然後把他麾下精銳瓜分掉。


  誰讓他的預估出現偏差,沒有打垮明軍呢。


  現在他們蒙古諸部,必須團結,先打垮明軍。


  脫古思帖木兒眼珠子微微一轉,隨即含笑道:「若真擊中明太子,這就是大功一件,你部現在使用的五千火銃也不要交出來了,之前讓你部犧牲時,本汗就許諾給你一萬支明軍來福銃,這五千支來福銃,繼續交給你,接下來,進攻明軍大營時,你部必須發揮擔當作用!」


  阿魯台此番損失不小。


  且阿魯台還是他東蒙古的人。


  如今,阿魯台因為搶火銃,被各部記恨。


  打贏明朝,阿魯台若是不想被各部群起而攻之,就要求助於他。


  於他這個北元可汗很有利。


  阿魯台驚喜抬頭,隨即,起身,「謝可汗,屬下絕不讓可汗失望!」


  阿魯台的事情算是處理了。


  數十道目光,瞬間集中在把禿孛羅身上。


  脫古思帖木兒盯著把禿孛羅。


  西蒙古三雄,分離傾向十分嚴重。


  一百多門明軍優良火炮,絕不能都落入西蒙古一方。


  不過,操作也必須講究方式方法。


  「把禿孛羅,你部一共繳獲了多少門明軍優良火炮?」


  把禿孛羅暗暗握拳,最終鬆開,低下頭,回答:「稟可汗,總計一百三十四門完整的火炮。」


  「你部搶奪火炮有功,你部留三十四門,太平部十門,你們麾下本來就沒有炮兵,無法很好操控火炮,剩下的交到王庭,由王庭炮兵掌管,本汗當著長生天起誓,一門火炮也不要,戰後全都分給功勞最大的各部!」


  王庭掌握著最多的工匠。


  只要能弄到火炮,讓工匠們鑽研,不信弄不出來。


  反正,西蒙古已經分了。


  剩下的九十門,他要分給東蒙古各部。


  東蒙古雖然也有野心。


  可到底還比較遵從他這個可汗。


  西蒙古是打敗大明后,最大的威脅!


  其分離傾向也十分嚴重。


  戰後,他就要挑起東西蒙古之爭,團結東蒙古,剷除西蒙古瓦剌部!

  說到底,很大原因,都是當初沒能迎娶烏雲琪格留下的隱患。


  得到十門火炮的太平,聞言,頓時滿臉喜色,也不考慮把禿孛羅的心情,迫不及待謝恩:「謝可汗!」


  脫古思帖木兒眼底笑意一閃而逝。


  太平是個魯莽之輩。


  被他選擇性遺忘的馬哈木若是在此,一定不會像太平這般。


  為了團結西蒙古,一定會搶著婉拒。


  把禿孛羅憤怒餘光掃視太平一眼,隨即抱拳道:「屬下遵命!」


  「屬下遵命!」東蒙古其他各部也紛紛喜笑顏開領命。


  脫古思帖木兒頓時心情舒爽。


  連消帶打,他獲利頗豐。


  隨後,脫古思帖木兒主持商議了進攻明軍大營的事宜。


  「報!」 商議至尾聲時。


  帳外傳來彙報聲。


  脫古思帖木兒的親兵千夫長快步走入,彙報道:「稟可汗,我們在處死明軍重傷的俘虜時,有一個人,自稱是明太子岳父呂本,懇求我們救治。」


  「明太子岳父是萬人敵常遇春將軍吧?」


  「對,開平王常遇春!怎麼冒出一個姓呂的?擺明了就是假的,殺了!」


  ……


  諸部首領紛紛笑著議論。


  開平王常遇春雖然已經死了。


  可這位明軍軍中領袖之一,他們也聽過起威名。


  這姓呂的,冒充誰不行,冒充明太子岳父。


  「本汗聽說,明太子的側妃姓呂,莫非是明太子側妃之父?」脫古思帖木兒略作沉吟,詢問:「這個呂本傷勢怎麼樣?」


  「稟可汗,兩條腿都快被馬蹄踩成肉泥。」


  「帶上來,本汗想見見此人!」


  千夫長離開不久后,折返。


  身後,兩名王庭親兵,一左一右架著呂本。


  呂本臉色蒼白,滿臉冷汗,渾身哆嗦,兩條腿,軟踏踏的拖在地上。


  砰!

  兩名親兵直接把呂本扔在汗帳內。


  呂本疼的瞬間昏死,劇烈的疼痛,又折磨其清醒。


  想喊出來。


  想如在大明那般,心裡不痛快就大聲罵出來,環視四周,皆是神色戲謔的虎狼。


  呂本瞬間膽怯,身體疼的劇烈顫抖,匍匐爬在地上,沖著脫古思帖木兒參拜,「小人呂本,拜見可汗!」


  哈哈……


  脫古思帖木兒頓時仰頭大笑。


  笑過後,居高臨下,戲謔看著呂本,「你當真是明太子朱標側妃之父?」


  明太子朱標,怎麼有這麼一個岳父。


  『蠻夷猢猻,老夫將來必報今日之辱!』


  呂本倍感羞辱,卻諂笑道:「可汗,千真萬確,小人外孫是太子爺的次子允炆。」


  「可汗若能救小人一命,小人將來一定加倍報答。」


  ……


  鬼力赤起身,靠近呂本。


  捏起呂本的衣擺,看著呂本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腿。


  直接抬腳踩了踩。


  骨頭幾乎已經粉碎,紅腫的腿,一腳踩下去,直接塌陷。


  鬼力赤觀察呂本都沒有痛覺反應,搖了搖頭,「你都這個年紀了,兩條腿都廢了,截肢或許還有一點生機,可這麼苟延殘喘,活著有什麼意思?」


  他實在搞不懂這個中原人。


  啊不,是明太子岳父。


  若是換成他們蒙古人。


  活著都會成為苟延殘喘的廢物,早自行了斷了。


  「這位將軍,小人與朱四郎有仇,小人不親眼看著朱四郎死,即便死了,都不能安息!」


  話中,呂本暗暗腹誹,『這群人飽受朱四郎折辱,我和這群蠻夷猢猻有共同的敵人,他們應該會救我。』


  他就算像條狗一樣活著。


  也一定要活著!


  他還沒有殺了朱四郎。


  他還沒有看著自己外孫,登臨至尊之位。


  還沒看,呂家顯耀無比!


  鬼力赤等人微微愣怔。


  哈哈……


  瞬間,各部首領仰頭大笑。


  鬼力赤狂笑著,抬腳,踩在呂本胸口,將呂本踩在地上,笑道:「你一個憑女兒顯貴的東西,竟然還敢和明四皇子為敵?還一副,弄不死人家明四皇子,誓不罷休的樣子,你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嗎?」


  「哈哈……鬼力赤,他們中原這群腐儒,就是這樣!」


  「喂,太子岳父,你知道嗎,雖然明四皇子是我們的對手、敵人,可我們也打心底里敬重這人,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想與我們相提並論?」


  ……


  各部首領豈非傻子。


  哪裡不知,呂本故意說其與明四皇子有仇的目的。


  甭管是不是真有仇。


  都是對大伙兒的侮辱!

  明四皇子這人雖然是對手、敵人,可他們也不得不說聲佩服!

  呂本算什麼東西。


  一個靠裙帶關係上位顯貴的腐儒罷了!

  呂本本就痛的清醒,此刻,胸口被鬼力赤踩著,目視所及,一張張面孔,宛若惡魔一般,戲謔、囂張狂笑,倍感羞辱同時,也嚇得不輕,「可汗,可汗……」


  「好了。」


  脫古思帖木兒聽著呂本帶著哭聲的呼喊,揮手制止眾人,「你們都下去吧。」


  這群養蠱養出來的各部首領。


  現在對政治的了解還不夠深。


  呂本這種人,讓他辦正事或許不行。


  可讓其搞事,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當然,他與呂本的合作內容,也不能讓這群人知道。


  待眾人走後。


  脫古思帖木兒和呂本談論了很久。


  「來人!」


  某刻,脫古思帖木兒沖汗帳外大喊。


  親兵入內。


  脫古思帖木兒指著如狗爬在地上的呂本,「給太子岳父好好醫治,本汗希望他活著。」


  「謝可汗!謝可汗……」


  呂本抱住脫古思帖木兒的靴子親吻。


  他聽說,這是蒙古人最高的禮節。


  元朝的書籍記錄,成吉思汗時期,人們以能親吻成吉思汗的靴子為榮。


  在中原呆久了的蒙古人,早沒有這套習俗了。


  脫古思帖木兒唇角抽抽,只覺噁心,忙後退幾步,擺了擺手,催促親兵。


  目視親兵抬著呂本離開,冷笑道:「夠無恥,這種小人,一定要救活,送回大明!」


  大明要是多一點呂本這樣沒有底線,足夠無恥的小人。


  少一點明四皇子、常遇春、徐達、湯和、藍玉、劉伯溫這種人,對於大明的任何一個鄰居來說,都是好事。


  不過,這小人能不能活下去。


  可就難說。


  畢竟,截肢很兇險。


  ……


  翌日。


  脫古思帖木兒收攏潰兵,勉強湊夠二十三萬兵馬,兵圍明軍大營。


  戰鬥打響。


  北元一方,將四鎮新軍的火銃、火炮投入使用。


  長管身火銃和短管身火銃的使用步驟基本差不多。


  容易上手。


  無非就是裝填彈藥的速度罷了。


  對於圍攻幾乎把新軍損失殆盡,只剩萬餘弓箭軍的明軍來說,裝填彈藥慢,並不算什麼。


  戰爭開始,對明軍便是苦戰。


  當夜。


  軍議的差不多時。


  瞿能有些猶豫道:「湯帥,末將有些想法。」


  眾人目光,紛紛投向瞿能。


  湯和滿臉倦色,卻也笑著鼓勵,「說,現在是軍議,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說。」


  瞿能深吸一口氣,「陸軍第一鎮在京期間,卑職曾去陸軍第一鎮觀摩,曾與統制譚淵、協統張武等人交流,在交流中,他們曾提及一些新的戰術理念,卑職認為,可以運用在現在防守中。」


  「他朱四郎把太子爺害的還不夠嗎!」常茂頓時大怒,瞪視瞿能:「如不是朱四郎在孫子兵法中,註解什麼,一旦兵敗撤退,為將者一定要殿後,安定將士人心,太子至於現在還昏迷……」


  啪!

  湯和猛地拍案,常茂瞬間不敢言語。


  藍玉則緊緊捏著水杯。


  兵敗撤退,一直以來,就是軍事史上的難題。


  朱老四在註解孫子兵法中強調,為將者兵敗撤退,在將士之後,負責殿後有什麼錯?


  太子爺應該如此!

  當時他們誰也沒有反對。


  就是因為很清楚。


  一旦太子提前離開。


  軍心士氣會瞬間瓦解。


  十萬精銳在北元衝擊下潰散。


  此地相距大明數千里。


  即便太子提前離開,大軍潰散,太子能安全回去嗎?


  藍玉深吸一口氣,「瞿能,你繼續說!」


  別看湯二哥是主帥。


  如今,太子系一些將領,還得他壓著才行。


  對待這部分人,湯二哥的身份也很尷尬。


  他最合適。


  瞿能看了眼常茂幾人。


  這就是他猶豫的原因。


  如今,很多人已經是逢燕王必反!

  凡是燕王提出來的東西就反!


  如果他考慮未來政治利益,說實話,根本不應該站出來。


  不過,對抗演練時,燕王說的一句話,他也沒忘記。


  『你若是做個純粹的將領,未來軍事方面的造詣可期!』


  他想在軍事方面,有更長遠的長進。


  瞿能收斂思緒,抱拳道:「譚淵等人,當時提出,挖掘能夠藏身的壕溝,火銃兵站在壕溝內射擊,還提出,用麻袋裝土,迅速形成一道堅固工事,如今,雖然我們的新軍幾乎喪失殆盡,可這兩種辦法,能很好的幫我們防備北元的排射和炮擊……」


  湯和、藍玉等人頓時眼睛一亮。


  湯和隨即吩咐:「瞿能,營中所有民夫都交給你,並且集中麻袋,今天夜裡,你帶著民夫,按照你了解道的這些新戰術,重新布置大營防禦工事,能不能完成?」


  「卑職遵命!」瞿能當即領命。


  翌日,天亮。


  北元一方就發現,一夜之間,一座完全不同的大營,佇立在包圍圈內。


  很快,元軍就嘗到了苦果。


  麻袋工事阻擋,火銃完全發揮不了作用。


  炸藥包炸開麻袋工事,騎兵衝進去后,沿著山坡,一條條溝壕中,一支支長槍刺出……


  一天進攻,北元損失慘重。


  反觀明軍這邊,損失肉眼可見減小。


  第三天傍晚。


  ……


  捕魚兒海王庭。


  一座城牆只有三米高的小城,以北十裡外。


  一支大軍默默佇立著。


  朱棣騎馬佇立在大軍陣列前。


  凝視前方。


  嗒嗒嗒……


  急促馬蹄聲從黑暗中傳來,很快,數騎衝出黑暗。


  周浪騎馬奔沖而來,身前馬背上,還托著一個抓來的舌頭。


  抵近后,滿臉凝重靠近朱棣,氣喘吁吁道:「王爺,太子主力先勝后敗,最後,北元張玉部,不知為何,突然背叛北元,對脫古思帖木兒發起偷襲……」


  朱棣聽聞朱標先勝后敗時,心就懸起來。


  可聽到大哥張玉突襲,才微微鬆了口氣。


  「太子如何?」


  周浪看著朱棣,猶豫低語,「也不知真假,我們潛伏抓來的這個牧民說,脫古思帖木兒送回喜報,太子……太子被火銃擊中,疑似、疑似……」


  朱棣閉眼瞬間,抬手制止周浪。


  所有人都注意到。


  朱棣的手微微顫抖。


  徐達神情格外凝重。


  若只是太子兵敗。


  他對四郎那番分析,他還有信心。


  可若是太子戰死就不一樣了。


  朝中那群老狐狸,肯定擔心陛下立四郎為儲君。


  這絕不是那群人希望看到的。


  四郎做大明的繼承人。


  在士紳和權貴看來,太可怕了。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四郎做儲君。


  在這群人眼中,就是斷他們財路!

  這群人都明白,四郎做儲君,鄉土村社、僱工身股制他們擋也擋不住,哪怕烽煙四起。


  四郎都有魄力,重新打一遍江山!

  這種情況,難保這群人不會鋌而走險!

  寂無聲息中。


  朱棣緩緩睜開眼,繼續問:「現在呢?我們主力,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周浪擔憂看著朱棣。


  其他人都在王爺側面,王爺睜眼瞬間,其他人沒看到王爺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意。


  這是他認識王爺以來,從不曾見過的。


  「咱們的主力成功撤退回大營了,不過,這幾天的消息就沒有傳回來了。」


  朱棣暗暗鬆了口氣,勒馬轉身,分析道:「這幾天沒有傳回消息,肯定是脫古思帖木兒沒有拿下大營。」


  若是拿下,脫古思帖木兒恐怕恨不得,將消息,傳遍整個草原,彰顯其威名吧?


  大營將士,軍心士氣沒有崩潰。


  大哥或許沒事。


  或許,脫古思帖木兒只是誇大宣傳。


  這種事情,古往今來,都是如此。


  「泰山……」朱棣看向徐達。


  「你說。」


  「接下來,我們繞過北元王庭,繼續南下,泰山率領兩萬精騎,擋在戰場及王庭之間,絕不能放任北元潰兵逃入王城。」


  他不想再打攻城戰了。


  也想儘快解決草原戰事。


  所以,絕不能讓北元潰兵逃入王城。


  徐達點頭:「好,這件事,我來做!」


  朱棣勉強笑笑,當著眾人的面,看向納哈出等人,「遼陽王,若是我需要你們的幫助,需要你們出面,號召和林北元降軍,幫我作戰,你們願意嗎?」


  在場所有人微微愣怔。


  朱桂等人張了張嘴,滿臉疑惑,想問,又不敢問。


  四哥此刻的情緒很不對勁兒。


  徐達只是微微詫異,卻沒說什麼。


  納哈出、海童等人相互對視。


  也不明白,勝利在望了,朱棣請求他們,號召和林降軍,為其效力,到底為什麼。


  他們十分篤定。


  隨著這位令人不得不服的皇子,奔襲抵達捕魚兒海。


  戰爭雖未開始,可脫古思帖木兒已經敗了。


  北元這個小朝廷,隨著這位抵達,其實已經意味著徹底敗亡。


  納哈出略微沉吟,隨即鏗鏘道:「雖然不知四皇子要做什麼,可我們願意!」


  其實,就憑朱棣在和林的威望,根本不需要他們去說服降兵。


  只要這位親自去和林,站在俘虜營中,對著他們曾經的麾下,喊一聲,「本王需要你們效力!你們願不願意!」


  他們可以十分肯定。


  至少有八成將士,願意跟隨。


  無他,之前的戰鬥,已經讓朱棣贏得了無與倫比的威望。


  再加,朱棣戰爭結束后,救治傷員,進入和林后,約束軍紀的行為。


  早在和林贏得了人心。


  他們蒙古上層,或許如中原的上層,爾虞我詐。


  但他們蒙古底層百姓,和中原底層百姓都一樣。


  誰好,誰值得尊重,就願意支持誰!

  「多謝!」


  朱棣抱拳感謝后,勒馬揮手。


  大軍按照計劃,繞開王城,繼續浩浩蕩蕩南下。


  「遼陽王,四皇子這麼突然要咱們的降兵為他效力?」


  「六哥,四哥這是要做什麼,我怎麼感覺心驚膽戰!」


  ……


  除了譚淵、朱能、東旭等人,毫不質疑詢問,無條件支持朱棣的決定,其他人在朱棣離開后,紛紛低聲議論。


  卻也不敢去詢問朱棣。


  徐達追上朱棣,沉聲道:「四郎,能和我說說,你到底想做什麼?」


  朱棣沉默片刻,略微猶豫說道:「泰山,一旦擊潰北元最後這一股力量,大哥只要是出事了,哪怕是不能處理軍務,我都要第一時間,想辦法將太子系的人,全部控制起來,奪取兵權,同時,收攏草原上,願意為我效命的北元降軍。」


  他要看看,這個消息傳回朝,誰還敢動妙雲、雍鳴、祈嫿、金豆子!


  若是,他的動作遲了。


  他就要在草原整頓兵馬。


  父皇什麼時候,殺絕參與者,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上層精英十族,他才會領兵回朝。


  然後,仔細檢查一遍。


  逃脫十族的。


  他要再殺一遍!

  徐達聽聞后,只覺渾身冰涼。


  『這群混蛋!最好不要做出什麼蠢事!』


  「四郎,你不要衝動,我相信以妙雲的能力,以及陛下他們那麼多人,這種最壞的結果,絕對不會出現的,你這麼幹了,怎麼收場?」


  朱棣笑笑,「那我不管,我都家破人亡了,我管他怎麼收場。」


  「泰山,不管將來如何,我奪取兵權之事,希望泰山配合我,這關乎妙雲他們的安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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