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第422章 朱標隕落?

  第422章 朱標隕落?


  「胡相,你說這個消息是真是假?」


  帥帳不遠處,呂本臉色極為難堪,瞥視一眼,遠處湊在一起的藍玉、沐英、耿炳文等人。


  這些蠢貨!


  身為太子爺的人,如今卻想極力交好朱四郎。


  怎麼?想腳踩兩隻船,給自己留條後路。


  等著吧,將來只要太子爺和朱四郎反目成仇,保管首先打壓朝中藍玉為首,這群腳踩兩隻船,不忠的無恥之徒!

  胡惟庸也在觀察眾人反應。


  這種時候,最能看清楚,誰敵視朱四郎。


  誰保持中立。


  誰靠向朱四郎。


  將來,敵視朱四郎的可以拉入反燕聯盟。


  中立者也可以拉攏,確保其不倒向朱四郎。


  交好朱四郎者,就是他們反燕聯盟必須要打擊、清除的對象!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這些事情,必須要從現在抓起來,做起來。


  否則,想剷除那般妖孽的朱四郎,就是痴人說夢!

  聞言,收回視線,「應該是真的……」


  呂本臉瞬間更加難堪,微微捏緊拳頭,咬牙低語:「胡相,朱四郎這是故意搶太子風頭!他極有可能會,無恥之尤來捕魚兒海參戰,分潤屬於太子爺的功勞!」


  朱四郎會這樣嗎?

  胡惟庸微微擰眉琢磨。


  呂本雖然平庸,可也不蠢,可就是太仇視朱四郎,情緒影響腦袋。


  本能下意識認為,朱四郎以偏師,搶先冒險打下和林是為了搶太子風頭。


  這種認知基礎,自然會判斷出,朱四郎要來捕魚兒海搶功。


  朱四郎是這樣的人嗎?

  此番回朝,一千五百門火炮鳴響秦淮河、檢閱、演練,朱四郎的確出盡了風頭。


  可這也不是朱四郎的錯。


  這些安排,都是朝廷做出的。


  只是朝廷這邊的新軍太拉胯,所以才給了朱四郎及其陸軍第一鎮出風頭的機會。


  觀其北征開始后。


  率領陸軍第一鎮為表率,試圖用攻打張北的表率犧牲,團結人心。


  又主動領偏師,去和林,吸引北元兵力,為太子主力大勝創造機會。


  此王,不像是一個會來捕魚兒海,和太子搶功的。


  「呂大人,無論朱四郎會不會來搶功,首先,我們要儘快奠定勝利基礎。」


  呂本聽不得對朱四郎中肯的判斷。


  他也不想惹呂本情緒不爽。


  想要利用一個對自身有價值的人,就一定不要做,不要說人家不喜歡聽的事情。


  這也是他加入朱皇帝陣營並不早,卻能迅速異軍突起的原因。


  他和楊憲其實都是一類人。


  只不過,楊憲那個蠢貨,身居高位后,馬上變得傲慢放縱,得罪了太多人,露出了太多破綻。


  其實,他也差點重蹈楊憲覆轍。


  當初,朱四郎迅速成為皇帝心頭好,皇帝讓朱四郎參加科舉,似乎有意讓朱四郎入朝為官。


  讓他產生危機感。


  李善長那老狐狸的提醒、敲打,他才夾起尾巴。


  後來,更是被朱四郎趕出朝堂。


  從雲端跌落塵埃,巨大的挫折,撕心裂肺的痛,讓他真正發生轉變。


  藍玉那個粗鄙丘八,這些年,一直說,朱四郎算是他半個先生,有再造之恩。


  說起來,他和藍玉的遭遇也差不多。


  只是,昔日驕傲的藍玉。


  認識到自身不足,成長后,竟然忘記了朱四郎予以他的恥辱!


  轉而,向朱四郎獻媚?


  哼!

  胡惟庸暗暗微哼,收斂思緒,繼續道:「若是我們打不好,我們這邊拖延太久,朱四郎出於大明整體利益考量,在穩定西蒙古局勢后,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參戰!」


  他自問,對朱四郎這個人,認識還是比較深刻的。


  表面看,朱四郎處處在維繫和太子的關係。


  是出於兄弟情誼。


  可這只是表象。


  只有他這種人,才能看的更清楚。


  朱四郎維繫和太子的兄弟情誼,為之而努力,妥協、退讓。


  本質目的,是朱四郎在顧慮大明利益。


  若是有一天,兄弟情誼與大明利益發生衝突。


  他可以百分百肯定。


  朱四郎一定會為其所認為的大明利益,捨棄和朱標的兄弟情誼。


  「所以,我們一定要儘快奠定戰略優勢,告訴朱四郎,太子率領的主力一路,不需要他,也能實現大勝的戰略目的!」


  呂本其實就是因為擔心朱棣摻和捕魚兒海戰事,想儘快發起攻勢,奠定勝利。


  胡惟庸分析的出發點,雖然和呂本不同。


  但結果相同。


  呂本面露笑容,隨即看了看日頭,含笑邀請道:「一個時辰也差不多了,胡相,我們一起去見太子爺吧。」


  ……


  不遠處,藍玉、沐英幾人,看著胡惟庸、呂本、常茂等人湊在一起,談笑間,往帥帳走去。


  藍玉微微皺眉,「走吧,我們也去帥帳。」


  呂本等人琢磨什麼,他們都能猜到。


  他們也討論了,要不要提議太子,想辦法傳令朱老四,儘快來捕魚兒海參加戰略決戰。


  朱老四來,勝算無疑更大。


  可對此提議,他們也有顧慮。


  首先,消息真假不得而知。


  或許脫古思帖木兒,就是希望他們等下去。


  其次,也是他們最猶豫的原因。


  這一戰是太子的立威之戰!

  朱老四參加,到底是給朱老四樹立聲望?還是給太子樹立聲望?


  而且,邀請朱老四參加,後續的麻煩事還很多。


  太子系中,那些仇視朱老四的人,一定會抓住此事做文章,在朱老四和太子之間埋刺。


  最後。


  他們也要考慮太子的感受。


  邀請朱老四參加捕魚兒海戰略決戰,太子心中會怎麼想?

  會不會認為,他們對其領兵能力不信任?


  ……


  最終,再三思慮,他們還是放棄了邀請朱老四參戰的決定。


  藍玉幾人,心情十分複雜,最後抵達帥帳。


  朱標見眾人都到齊了,環視眾人,詢問:「都冷靜了吧?說說你們的想法?」


  「末將有話要說!」


  常茂驟然起身,抱拳鏗鏘道:「首先,脫古思帖木兒的消息真假難辨,燕王真的打贏了?攻克了和林?」


  「縱使脫古思帖木兒所言非虛,和林方向,還有納哈出的十萬精銳,我們都知道,只要不打掉草原的上層,就不可能解決草原問題,所以,燕王偏師一路,想要肅清西蒙古,恐怕還需很長時間,末將認為,還是按照之前,西線打西線的,咱們東線打東線的!」


  「大雨已經下過,接下來的天氣不錯,我們的兵力,完全有能力獨立完成,我們的戰略目的!」


  北元那點戰鬥力,一路已經證明了。


  只要是堂堂正正,迎戰於野,他們兵力雖少,但也有絕對優勢!

  尤其手握四鎮新軍這個大殺器。


  豈能失敗!


  「太子,末將附同鄭國公。」


  「末將附同!」


  「末將附同!」


  ……


  朱樉、朱棡坐在一起,看著常茂話落,嘩啦站出一群將領請戰,相互對視一眼。


  這些人,擺明了抵觸老四參加捕魚兒海戰略決戰。


  在這件事上,涉及大哥,他們也不便發表意見。


  隨大流即可。


  朱標沒理會常茂等人,看向藍玉,常茂等人請戰很正常。


  他們不想老四摻和進來。


  「永昌侯,你們呢?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有不同意見?」


  藍玉有些走神,不知為何,常茂等人的激烈態度,讓他很不踏實。


  回神,忙起身,「稟太子,常茂說的有些道理,消息的真假,我們的確無從驗證,我們主力一路,還是要做好獨立作戰的準備,不過,臣反對常茂等人表現出的傲慢驕縱,任何的輕敵,都是對自身的不負責任……」


  湯和看著藍玉,微不可察點頭。


  藍玉話落後,朱標含笑總結:「伱們的意思,孤明白了……」


  就是做好獨立作戰的準備。


  其實,他也是這樣想的。


  藍玉主要是提醒他,要敲打常茂等人,不要讓這群人太輕敵驕縱了。


  「既然要獨立作戰,那大家就議一議,接下來的作戰計劃。」


  ……


  隨後,一群人積極討論后議定。


  主動走出大營尋戰。


  不過,出營範圍要不超過二十里。


  整個戰略制定,即有積極進取的一面,也不失謹慎。


  ……


  當晚。


  北元和明軍發生接觸性試探進攻的消息傳到張玉大營。


  張玉光著膀子。


  張渠正在幫張玉的傷口上藥。


  聽聞斥候彙報后。


  鄭世龍摸著大光頭,嘀咕道:「這位太子還有兩把刷子嘛。」


  張玉笑笑。


  大明最強的精銳,最頂尖級的武將團都在太子朱標麾下。


  打出這樣的戰績,一點兒都不驚訝。


  其實,太子朱標挂帥也可以。


  做一個名義上的統帥,留在北平就行。


  把戰爭的事情,完全交給老四這個副統帥。


  這樣就可以極大避免,軍事中,摻雜太多政治因素了。


  張渠一邊給張玉纏繃帶,一邊笑道:「此戰勝利,主力一路更加自信,恐怕很快就會主動出營尋戰,脫古思帖木兒支走咱們,戒嚴捕魚兒海王庭,這些都讓人十分不踏實……」


  張玉拿起衣服,起身一邊穿衣服,一邊往外走去,站在門口,凝視北邊,沉聲道:「把咱們軍中所有斥候都撒出去,再次向將士們傳達,王庭對咱們的仇視……」


  張渠、鄭世龍相視一眼,神色漸變凝重。


  繼續加強下面將士對王庭的敵視。


  將軍這是做好了,要參戰的準備。


  也不看好明太子能打贏!


  他們只有騎步軍五萬精銳。


  若是明軍主力真的敗了,他們增援,也很兇險!


  ……


  翌日。


  朱標大營西三十裡外。


  脫古思帖木兒大營。


  太陽初升。


  整個草原一片翠綠,柔風卷著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


  草香味,爭先恐後竄入鼻孔中。


  脫古思帖木兒身穿冕服,站在帥帳外,聞著柔風夾雜帶來的青草香味,唇角笑意越來越濃,「要起風了,明太子,你知道嗎?」


  哈哈……


  話中,仰頭爽朗大笑。


  明太子派兵在附近抓捕老牧民的消息,他早得知了。


  而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這裡可是他的地盤!


  他的家族再次經營了百年。


  他王庭的直屬地。


  就好比明朝的直隸!


  那些被他故意丟在外面,沒有遷徙到王庭的老牧民,都是他丟下的。


  那些老牧民,能替明太子預測到雨天。


  卻『無法預測』,這一帶,大雨之後必有大風!


  即便沒大風也無妨。


  打仗怎麼可能完全靠長生天庇護。


  嗒嗒嗒……


  急促馬蹄聲,打斷脫古思帖木兒思緒。


  斥候疾馳而來,靠近后,翻身下馬,小跑抵近,「稟可汗,明軍主力出營了!」


  聞言,脫古思帖木兒眼睛驟然明亮,爽朗吩咐:「傳令軍中諸將來帥帳議事!」


  片刻后,阿魯台、鬼力赤、把禿孛羅等人紛紛抵達。


  脫古思帖木兒含笑道:「我們的計策發揮作用了,明太子出營了。」


  話中,看向太平、把禿孛羅二人,「你們二人馬上去你們瓦剌部十五萬精銳中,太平率領本部五萬兵馬,在我們與明太子主力交戰時,給本汗把明軍大營端了!」


  他絕不容許明軍再逃入大營內。


  「把禿孛羅,率領你部及馬哈木部十萬精騎,在大戰發生后,給本汗迅速穿插到明軍與其大營中間,見機行事!」


  「遵命!」太平、把禿孛羅起身領命后,不做停留,迅速離開。


  脫古思帖木兒目視二人離開,收回視線,看向其他將領,「我們這邊,就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戰術安排,出發。」


  嘩啦!


  「遵命!」


  嗚嗚嗚……


  大營內,號角聲不絕於耳響起。


  四十多萬,將近五十萬元軍拔營。


  其中還有兩萬火銃兵!

  不過都是類似大明的短管身火銃。


  這是北元方面,吸取遼東戰役后,打造的精銳。


  其實是納哈出的。


  不過納哈出從遼東撤退回草原,其本身在草原沒有地盤,無法養活這麼多兵馬。


  這支純火器步軍精銳,就被脫古思帖木兒看重了。


  納哈出捏著鼻子,用這兩萬精銳火銃兵,作為交換籌碼,交換了一片養兵、養活部落民的草場。


  這支精銳,脫古思帖木兒一直沒有投入使用。


  此戰,戰略決戰!

  脫古思帖木兒終於把這支精銳拿出來了。


  這是整個草原,唯一一支,完全由純火器裝備的精銳!

  ……


  「報!」


  脫古思帖木兒出營五里,斥候再次來報:「稟可汗,明太子主力,出營十五里便停止前進。」


  哼!

  脫古思帖木兒微微皺眉冷哼,「明太子也很謹慎嘛!」


  不過沒用!


  隨即下令:「迎著明軍,壓上去!」


  嗚嗚嗚……


  咚咚咚……


  號角聲,戰鼓聲瞬間響成一片。


  ……


  「報!報!報!」


  明軍陣列側面,斥候沖著帥旗奔沖同時,大喊:「元軍正向我方靠攏,相隔不足十里!」


  嗚嗚嗚……


  斥候彙報不久后,朱標等人就隱約聽到了號角聲、戰鼓聲。


  朱標心潮澎湃,微微捏緊馬韁。


  歷時半年多。


  這場戰略決戰,終於來臨了!


  扭頭,看向陣列。


  四鎮新軍列陣在中。


  新軍後方是弓箭手,刀盾兵。


  十萬精銳騎兵,分列陣列兩側。


  大營留下槍兵及刀盾兵一萬人進行防守。


  「來了!」


  就在朱標觀察己方陣列時,突兀的激動聲響起。


  朱標視線向前方轉移。


  目視所及,黑壓壓陣列,至少是他們一倍,從遠處滾滾而來。


  他肯定沒老四那種領兵天賦。


  但雙方兵力比,二比一!


  他有信心打贏這一戰!

  朱標等人仔細關注中,北元陣列在五裡外停下。


  一群北元軍拿著鐵鏟衝出兩里,相隔三里,開始挖土。


  藍玉目睹一個個土堆逐漸成形,微微皺眉,「太子,北元應該是準備布置火炮,他們的火炮無法使用炮車,得砌土堆!」


  「末將建議,採取新軍操典中的炮擊戰術!」


  「可以!」朱標點點頭。


  老四陸軍第一鎮攻打張北城時,就採取了火炮對轟的戰術。


  張北之戰結束后。


  藍玉等人就去陸軍第一鎮學習。


  請陸軍第一鎮工匠對他們的炮車做了改造。


  並且,把楊東旭那一套根據什麼『彈道』總結出來的炮擊標尺也照搬過來。


  之前步炮協同時,四個炮兵營還沒學會熟練使用炮擊標尺,所以沒用。


  這一路,在藍玉和沐英的努力下,據說,四個炮兵營已經勉強掌握炮擊標尺的運用了。


  砰!

  一發校射的轟鳴聲突然響起。


  朱標收斂思緒,緊盯遠處炮彈落點。


  偏離北元炮兵陣地很遠。


  ……


  北元帥旗下。


  脫古思帖木兒目睹明軍校射,皺眉催促:「讓我們的炮兵儘快架設火炮!」


  和林之戰的詳細始末,他們已經知曉。


  自然知道,明四皇子,陸軍第一鎮在城頭,用火炮對轟,摧毀納哈出炮兵陣地的始末。


  他這邊火炮不多。


  攏共也就五十門。


  他希望,火炮能為大軍進攻提供幫助。


  好陳察哈爾,明太子那種火炮,火銃兵協同的戰術,給他的衝擊太大了!

  命令下達。


  一隊隊北元軍,吃力抬著一門門笨重火炮往炮兵陣地方向奔沖。


  砰!

  明軍校射的彈點落在炮兵陣地上。


  脫古思帖木兒臉微黑。


  砰砰砰……


  很快,一百多門火炮,連續炮擊的聲音響起。


  一顆顆鐵彈砸在炮兵陣地上。


  砌起來的土堆坍塌。


  沖入炮兵陣地,架設火炮的北元軍不時被彈丸擊中。


  北元炮營一炮未發,在密集打擊中,丟下火炮,倉皇向後撤退。


  「廢物!」


  脫古思帖木兒惱羞成怒大罵一聲。


  又默默吸氣。


  他很清楚,己方炮兵素質的確不如明朝新軍,按照明四皇子新軍操典訓練的炮兵。


  可更主要,還是他們的火炮,相比明軍那邊,能夠在炮車上發射的火炮,太落後了。


  「太子萬勝!」


  「太子萬勝!」


  ……


  炮擊大捷,明軍中,沸涌歡呼聲響起。


  士氣頓時高漲。


  朱標唇角笑意一閃而逝,隨即,抿唇,努力保持冷靜。


  反觀脫古思帖木兒,有些惱羞成怒,扭頭喝令:「按照原本計劃,準備進攻!」


  嗚嗚嗚……


  號角聲響起。


  二十多萬精銳騎兵,分列左右兩翼。


  僅剩的十五萬牧民騎兵,正對四鎮新軍。 三十多萬騎兵緩緩前壓。


  密密麻麻,完全擋住大明視線的十五萬牧民騎兵後方,兩萬火銃兵悄悄隱藏在後,跟著向前迫近。


  脫古思帖木兒一把梭哈,將所有兵力完全壓上。


  大軍陣列,在東西向,長約二十里緩緩鋪開。


  「傳令,四鎮新軍步炮協同,弓箭手列陣新軍之後,輔助新軍!」


  「傳令,左右兩翼騎兵迎上去……」


  ……


  「太子令!」


  「太子令!」


  隨著朱標一道道命令下達,大明軍針鋒相對迎上去。


  左右兩翼騎兵,分別由湯和、傅友德、耿炳文等久經戰陣的老將率領。


  即便,面對兩倍於己的北元精騎,這些老將依舊意氣風發,絲毫不懼。


  大明的精騎,經過無數次實戰檢驗。


  完全有能力,以一敵二,乃至以一敵三!


  中間,四鎮新軍以沐英、藍玉,這兩個朝廷最善新軍的中青代將領為統帥。


  緩緩呈扇形,倒卷包抄向前壓。


  在前壓中,新軍開始有序變幻為五橫隊陣列。


  後方,兩萬弓箭手,以兩橫隊陣列緊隨其後。


  緊隨在後是刀盾兵。


  刀盾兵後方,一百三十多門火炮,排成三排。


  炮營管帶站在戰馬上,緊張盯著遠處北元騎兵,算著雙方距離。


  當北元騎兵進入射程時。


  炮營管帶聲嘶竭力大吼:「放!放!放!」


  轟隆隆……


  「殺!」


  嗵嗵嗵……


  喊殺聲中,炮擊聲響起。


  數十顆帶著強大動能的彈丸,砸向奔沖而來的十萬牧民騎兵。


  彈丸犁出一道道斷臂殘肢飛濺的通道。


  牧民騎兵恐懼中,后隊趕前隊,混亂滾滾向前。


  嗵嗵嗵……


  炮擊開始后,便接連不斷。


  左右兩翼,雙方的騎兵已經撞擊在一起。


  大明僅憑十萬精騎,牢牢擋住了北元二十多萬精騎。


  湯和、傅友德、耿炳文等老將,一馬當先,悍勇無雙,甚至率兵壓著對方打。


  朱標確定騎兵擋住北元精騎后,徹底鬆了口氣。


  隨即,視線轉移向新軍。


  「放!放!放!」


  十五萬牧民騎兵,突入八十步時,第一橫隊各級將領聲嘶力竭大喊。


  砰砰砰……


  排射的炒豆子聲響起。


  火光吞吐,煙霧瀰漫……


  密集彈幕沖刷,沖在最前面的牧民騎兵,瞬間被削去一層。


  砰砰砰……


  第二橫隊、第三橫隊……


  相繼排射。


  短短八十步,十數萬牧民騎兵,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慘重代價。


  第五橫隊射擊落下的瞬間,兩萬弓箭軍開始攢射。


  這就是藍玉、沐英總結出的新戰術。


  結合了朝廷新軍,訓練不如陸軍第一鎮,雖然五橫隊,五輪排射,但第一橫隊在五輪排射完成時,不足以無縫銜接。


  這個時候,弓箭手攢射,就能有效延緩敵軍速度。


  在此期間,後方炮兵陣地也發瘋般將炮彈,打向北元牧民騎兵混亂的陣列中,延緩後方北元騎兵。


  砰砰砰……


  當弓箭手第二輪攢射時,排射終於再次開始。


  可就是在短短間隔的瞬間。


  北元牧民騎兵,從八十步,衝到了六十步範疇。


  朱標緊緊抿唇,緊捏馬韁。


  這一戰術起到了作用。


  可這一次,北元方面的炮灰太多了!


  十數萬!

  第一輪排射、攢射至少打掉了敵軍一兩萬炮灰。


  可如果這一輪排射、攢射、炮擊打不垮這群炮灰,對方就要衝到新軍陣列了!


  胡惟庸察覺朱標緊張,炮聲、排射聲隆隆中,含笑寬慰:「太子,別說只是一群牧民騎兵,就是真正的精銳,損失三四成,也撐不住。」


  大明精銳,損失三四成也得崩!

  更別說北元。


  他就沒見過,損失超過三四成,還能保持戰鬥力的軍隊。


  沒有!


  朱標微微點頭。


  藍玉、沐英顯然也意識到,此時十分關鍵。


  排射同時,弓箭手也拚命張弓攢射。


  牧民騎兵頂著巨大傷亡,衝到五十步左右時,兩翼的牧民騎兵再也撐不住了,率先開始向左右兩翼逃竄。


  後面的騎兵在奔沖中,還在向前方張弓拋射。


  前方騎兵逃竄,密集彈丸瞬間劈頭蓋臉而來。


  很快,餘下的八九萬牧民騎兵,終於開始全面崩潰。


  向左右兩翼奔沖,殺向大明左右兩翼騎兵。


  湯和等人,緊急分兵擋住衝來的牧民騎兵,確保牧民騎兵無法襲擾四鎮新軍,頓時,壓力倍增!


  後方,北元兩萬人組成的純火器方陣露出來。


  相距四鎮新軍,只剩八十步左右。


  北元帥旗下。


  脫古思帖木兒唇角得意冷笑一閃而逝。


  牧民騎兵的主要作用,就是把己方火銃兵送出去!

  「殺!」


  兩萬北元火銃兵大喊一聲,在將領率領下,雙手持火銃,迅速奔沖向前,撲向四鎮新軍。


  朱標等人看到兩萬北元火銃兵時。


  臉色頓變。


  此刻,五橫隊剛剛完成第二輪排射。


  第一橫隊尚未完成裝填。


  「弓箭手!攢射!攢射!擋住北元軍!」


  「快!快!快!快裝填!」


  弓箭軍將領呼喊,四鎮新軍各級將領緊張之下,拚命催喊。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四鎮新軍本來就有些慌亂,將領焦急中的暴躁催令,更加劇了將士們的慌亂。


  砰!

  一名士卒舉銃,塞填彈丸的銃劍還插在火銃中,爆炸聲響起瞬間,槍管炸膛,慘叫聲傳出。


  諸如此類慌亂景象,瞬間在陣列中上演。


  藍玉看著,不由皺眉。


  砰砰砰……


  就在這短短瞬間,兩萬北元火銃兵,頂著兩萬弓箭手攢射,第一批已經衝到五十步範圍內,第一時間發起排射。


  四鎮新軍,第一橫隊瞬間密集倒下一片。


  朱標牙齒緊咬!


  牧民騎兵進攻中的攢射,給新軍造成的傷害,都沒這麼大!

  砰砰砰……


  終於,第二橫隊裝填完畢,開始排射。


  雙方都是火銃兵。


  五十步之內,無論是長管身,還是短管身,威力都十分強悍。


  鐵甲、鎖子甲根本擋不住彈丸。


  雙方的兩支新軍,在如此短距離對射,一排排倒下。


  射擊完的士卒,也來不及再裝填。


  明軍新軍插上銃劍向前沖。


  北元新軍扔掉火銃,拔刀向前沖。


  雙方兩支新軍,後方火銃兵還在排射。


  混亂的死亡交響曲,在短短三四十步內上演。


  有人被敵人的彈丸擊中。


  有人被己方的彈丸擊中。


  雙方排射結束后,終於完全冷兵器碰撞在一起。


  北元帥旗下。


  脫古思帖木兒滿臉笑意,「擂鼓催令!」


  他用兩萬火銃兵,換明軍兩萬新軍,值了!


  哪怕,為此,他還損失了將近五萬牧民騎兵,但依舊值了。


  他相信,此刻,明太子一定心疼滴血!


  嗵嗵嗵……


  炮擊聲突兀響起。


  脫古思帖木兒看著明軍炮擊延伸,開始向兩翼,己方騎兵炮擊,己方本來稍戰上風。


  可隨著明軍炮擊,騎兵明顯開始混亂。


  不由皺眉。


  ……


  炮擊還在繼續。


  大明帥旗下。


  朱標看著兩萬北元火銃兵,在己方新軍、刀盾兵圍攻下,一片片消失。


  鬆了口氣之餘。


  臉色十分不好看。


  雖然沒有統計。


  只是粗略目測。


  短短瞬間,己方新軍至少損失將近兩萬。


  肉眼可見。


  四萬多新軍,少了將近一半!

  損失如此慘重。


  首先是因為,北元火銃兵隱藏的太好了!

  被十數萬牧民騎兵,隱藏在其中。


  其次,四鎮新軍也暴露出很多問題。


  裝填彈藥的速度不夠快,至少差陸軍第一鎮四成!

  也沒有陸軍第一鎮那種悍勇。


  進攻張北時。


  他們親眼目睹了,陸軍第一鎮在七十步內,保持勻速,交替排射前進。


  常茂等人嘲諷陸軍第一鎮是呆板的『排隊等死』。


  事實證明,這種前面刀山火海都令行禁止太重要了!


  「太子。」胡惟庸見朱標沉浸在痛心中,小聲提醒:「應該傳令永昌侯,集中優勢兵力,選擇左翼,或者右翼北元騎兵進行打擊……」


  這是朱四郎的戰術。


  朱四郎指揮作戰,似乎十分不喜歡平均運用兵力。


  總喜歡,一部分兵力纏住敵軍一部。


  集中優勢兵力,以牛刀殺雞之勢,打擊敵軍另一部。


  別說,據他觀察,這種戰術威力十分大。


  朱標回神,當即下令:「傳令藍玉,新軍、弓箭軍、刀盾兵……」


  觀察左右兩翼,發現己方右翼佔據優勢后,語速極快道:「增援右翼!」


  胡惟庸在效仿老四。


  老四這種集中優勢兵力,牛刀殺雞的戰術,他也認真琢磨過。


  己方在右翼優勢最大,右翼北元軍最容易被打垮!

  ……


  於此同時。


  戰場以南三十裡外。


  張玉率領五萬騎步軍列陣而立,等著戰場形勢變化。


  若是明軍沒有敗相。


  他不會貿然出手。


  他這一路奇兵,得留在最為關鍵的時候。


  「報!報!報!」


  探聽消息的斥候策馬奔沖而來,大喊:「脫古思帖木兒以十數萬牧民騎兵為代價,掩護兩萬火銃兵,抵近明軍新軍八十步之內……」


  當張玉聽聞,朱標四鎮新軍,損失一半,不由皺眉。


  「這明太子怎麼打仗!這麼一張王牌,讓他打成殘局!」鄭世龍大聲嚷嚷。


  張玉瞪視,忙低頭,小聲嘀咕,「換做四皇子,俺覺得不會這般慘!」


  張玉搖搖頭。


  要是明朝四鎮新軍如老四陸軍第一鎮那般精銳,當然不會如此慘。


  其實,早在之前四鎮新軍被北元偷襲,損失五千人時。


  他就意識到,這四鎮新軍功底不紮實。


  果不其然。


  如今,脫古思帖木兒使用了點計謀,就讓四鎮新軍的不足放大化暴露出來。


  這就是功底不紮實!


  一支軍隊如此。


  一個人也是如此!


  功底不紮實,遇到困境、遇到突髮狀況,平日並不明顯的不足、缺點,總會被放大化暴露出來。


  嗒嗒嗒……


  「報!報!報!明軍集中新軍、弓箭軍、刀盾兵、炮兵,打擊右翼北元騎兵,北元右翼撐不住了!」


  ……


  又有斥候送來的消息,令張玉臉上稍稍露出些笑容。


  隨即笑道:「損失慘重無可避免,不過,此戰應該能贏。」


  這不就是老四集中優勢兵力,牛刀殺雞的經典戰術嘛。


  主力一路明軍,還算不糊塗。


  沒有因為敵視老四,而排斥老四的經典戰術。


  嗒嗒嗒……


  「報!報!報……」


  就在此時,西邊倉皇急促聲傳來。


  張玉臉色微變。


  西邊的斥候,是他派去明軍大營的。


  因為脫古思帖木兒戒嚴捕魚兒海的舉動。


  他擔心有詐。


  思前想後,覺得脫古思帖木兒如果使詐,極有可能偷襲明軍大營。


  看樣子,真被他猜中了。


  斥候臉色蒼白抵近,慌張道:「將軍,十五萬精銳,瓦剌部十五萬精銳……」


  瓦剌部!

  張玉臉色驟變。


  瓦剌部不是在西線嗎?

  上當了!

  「太平率領五萬正在猛攻明軍大營,明軍已經撤退到第二圈柵欄內……把禿孛羅率領十萬精銳,正在向戰場明軍後方穿插移動!」


  張渠、鄭世龍臉色全都變了。


  張玉至此,也全都明白了。


  什麼七大恨,奪妻之恨。


  全都是脫古思帖木兒故意釋放的迷霧!

  表面看,集中優勢兵力對付老四,實則秘密抽調回援捕魚兒海。


  原本他一直以為,脫古思帖木兒只是拉長戰線,堅壁清野,襲擾消耗明軍。


  使明軍抵達捕魚兒海后,兵力、士氣衰減,然後以三十萬精銳,配合二十萬牧民騎兵進行戰略決戰。


  沒想到,脫古思帖木兒竟然把瓦剌部的十五萬精銳,全都抽調回捕魚兒海。


  誓要全殲太子朱標統帥的主力!

  「將軍,現在怎麼辦?」鄭世龍滿臉凝重,「明軍主力現在正在交戰,萬一在交戰中被突襲……」


  即便不在交戰中突襲。


  大戰之後,明軍損失慘重,且十分疲憊,被十萬瓦剌部精銳打擊……


  後果難以想象!


  而且,西蒙古的瓦剌部精銳,比東蒙古更善戰!


  因為王庭在東蒙古,脫古思帖木兒在養蠱時,擔心造成東蒙古混亂,對養蠱的烈度進行控制。


  西蒙古則不同。


  西蒙古很多掌權舊貴族,當初就反對脫古思帖木兒嗣位。


  養蠱期間,脫古思帖木兒格外放縱瓦剌部廝殺。


  借瓦剌部三雄,替他清洗西蒙古舊貴族!

  這就導致,西蒙古瓦剌部脫穎而出的精銳,戰鬥力更強!

  張玉搖搖頭。


  其實明太子死活,他都不擔心。


  若是救不了,他都不會救!

  明太子死了,對老四應該有利吧?

  老四不當大明皇帝,實在太可惜了。


  可他現在必須救明太子!


  瓦剌部是從老四的西線抽調到捕魚兒海的。


  即便此事怨不到老四身上。


  可他太清楚,一旦明太子出事。


  大明境內無數敵視老四的人,一定會洶湧把這個屎盆子扣在老四身上。


  尤其是太子系!


  別看,老四分兵去和林時,太子系很多人幸災樂禍。


  一旦太子出事。


  這些人絕不會反思,當時他們的幸災樂禍,當時他們也上當了,只會把屎盆子、責任全都歸結老四身上。


  「張渠!」張玉猛地收斂思緒,大喊一聲。


  「在!」


  「你,率領一萬騎兵,一萬騎馬步軍,馬上趕往明軍大營,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要給我把太平的五萬瓦剌部精銳打退,守住大營!」


  這是一條退路,絕不能有失!

  「是!」


  張渠領命后,策馬離開,去點兵。


  張玉看向鄭世龍:「世龍,你馬上回到咱們部落,把能騎馬的都給老子武裝起來,然後北上靠近這裡!」


  鄭世龍沒有立刻領命,湊近張玉身邊,用只兩人聽到的聲音,低語:「將軍,瓦剌部出現在捕魚兒海,是不是四皇子故意放水,咱們可不能壞了四皇子的好事……」


  「閉嘴!」


  張玉怒叱打斷鄭世龍。


  鄭世龍懷疑,老四故意放水,想坑死太子朱標。


  謀求大明皇位。


  其實,剛才,有那麼一瞬間,他也這樣琢磨。


  不過,剎那間,就被他否決了。


  首先,老四不是這樣的人。


  其次,老四絕不會為了一個皇位,殘忍犧牲掉二十萬精銳!


  這可是大明朝廷,最為精華的軍隊!


  後面是數十萬個家庭!

  老四是冷漠。


  但老四是個底線十分分明的人。


  這種事,絕不會做。


  「你根本不了解我四弟,快去執行命令!」


  「是!」


  鄭世龍大聲領命后,帶著數十名親兵,策馬奔沖離開。


  張玉目視鄭世龍離開,收回視線,喝令:「傳令大軍,隨本將打垮脫古思帖木兒,徹底讓我們的家人,擺脫脫古思帖木兒的殺戮威脅!」


  嗚嗚嗚……


  「殺!」


  高昂喊殺聲中,張玉率領三萬精心訓練的精騎,殺向戰場。


  途中,張玉滿臉憂心忡忡。


  就連鄭世龍這個粗人,都懷疑老四。


  這一戰結束。


  老四的麻煩還在後面!

  老四真不該回來助戰啊!


  這世間,噁心人的白眼狼太多了!


  呼……呼……


  張玉感受著,從北邊刮來的風,臉色漸變凝重。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起風了!

  天都要亡朱標?


  左右,老四都要有麻煩,受冤枉,老子不去救援,讓朱標戰死,是不是一了百了,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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