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第387章 天下第一強兵,陸軍第一鎮!
第387章 天下第一強兵,陸軍第一鎮!
孫元楚喊出劈槍式瞬間,第一營將士迅速收到信號,所有將士,抿唇等待著接下來的命令。
這是約定好的。
沒辦法,大家只是昨天下午,緊急加練了半天。
需要足夠多的時間,進行準備。
孫元楚更是緊張。
他們第一營被安排在最前面,就是第一營整體素質都比較均衡,沒有太拔尖的,也沒有太差的。
這種時候,往往最合適。
只要第一營兄弟們做到了。
陸軍第一鎮全軍的緊張氛圍就打破了。
後面的兄弟們會更輕鬆些。
可第一營的壓力很大!
他的壓力尤其更大!
誰能想到,昔日一個混吃等死的廢物,如今竟然在如此重要,光宗耀祖的場合,承擔如此重要的責任!
統制、協統、標統、軍中其他兄弟們,一致推選他率領第一營將士走在最前面。
王爺批准。
這是對他的信任!
昔日百般瞧不上他的父親,也跟著抵達金陵,或許此刻就在某處看著。
還有金陵百姓。
城樓上的陛下……
他絕不能給王爺丟臉!
孫元楚越想,壓力越發沉重。
十一月天氣。
額頭竟然冒汗。
腦子也漸漸一片空白,只剩下幾個命令。
「向右……看!」
啪!
孫元楚聲音異樣亢奮響起時,第一營將近七百名將士,剎那向右看齊,迅速找准前後左右隊形。
確保隊列更加整齊。
「立銃!」
「持銃禮!」
「劈銃!」
啪啪啪……
孫元楚分解的動作命令連串響起時,將士們條件反射立銃,雙手持銃,立舉,行持銃禮。
然後劈銃!
一個流程動作,一氣呵成。
一時間只能聽到,動作執行時的整齊聲。
第一營將士,步點『嗒嗒』作響,森白雪亮的銃劍,直抵前排袍澤腦後,相隔只有一寸。
一片森白在陽光映照中晃動。
附近觀看百姓嚇得瞬間閉眼。
就在此時,第一營將士的雄壯聲響起。
「臨陣!將不顧軍先退者,立斬!」
「臨陣!軍不顧將先退者,后隊斬前隊!」
……
「向右……看!」
「向右……看!」
……
「立銃!」
「立銃!」
……
「持銃禮!」
「持銃禮!」
……
有了第一營的突破,一個個營進入洪武大道時,命令聲接二連三響起。
「臨陣!將不顧軍先退者!立斬!」
「臨陣,軍不顧將先退者,后隊斬前隊!」
……
一萬三千人的鏗鏘聲,伴隨一萬三千人踩出的『嗒嗒』步點聲,響徹整個洪武大道,直衝雲霄。
所有人鴉雀無聲,瞪大眼看著……
明晃晃劍陣,直抵前邊袍澤、將領。
這是東番陸軍,上至朱棣,下至每一個將領,加入東番陸軍后,對袍澤的共同承諾。
「臨陣!將不顧軍先退者,立斬!」
朱棣等人身後,是將士們舉著的一片片銃劍。
「臨陣,軍不顧將先退者,后隊斬前隊!」
每一個前隊後面,都有一排排銃劍林立。
這就是東番陸軍,從成軍起,寫入軍魂的東西。
將領做不到,無法在東番陸軍中立足!
士兵做不到,無法在東番陸軍中立足!
百姓被第一鎮將士氣勢所攝,驚的微微張嘴,卻久久說不出話來。
前面已經抵達皇城廣城邊緣,正在行進的東宮衛率、京營新軍,上至將領,下至士卒被後面聲響驚動,紛紛好奇扭頭看來。
銃劍反射的一片片雪白寒冷光芒映入眼帘,所有人瞳孔下意識收縮。
「好氣勢!」
藍玉忍不住低聲暗贊。
朱老四陸軍第一鎮,是沒打過什麼仗。
可這支軍隊已有猛虎之魂!
只要在北征的戰場上打一仗,就是一頂一的強軍。
若是彼時,再這般檢閱。
就不光是軍威。
更有騰騰殺氣。
他無法想象,彼時,陸軍第一鎮再這般檢閱,到底多麼駭人。
朝廷新軍,一時間陣型有些亂了。
陸軍第一鎮繼續鏗鏘高喊著軍中契約,踩著步點前進。
經過一棟臨街酒肆時。
「瞧瞧咱們福建兒郎的氣勢!雖然是東番陸軍,可這些大小夥子,可都是咱們福建人,算起來,叫一聲福建陸軍第一鎮,也合情合理吧?」
「哈哈,還有我們江浙的大小夥子呢!」
……
「老孫!你家小子有出息啊!」
「可不!燕王把你家小子安排在第一,這就是重視!」
……
孫元楚父親聽著周圍同仁盛讚,看著孫元楚滿臉剛毅嚴肅從面前走過,老臉如同蓮花綻放,連連謙虛。
隔壁包間內。
呂本、胡惟庸憑窗而立。
聽著宛若踩在心頭,讓人心神震動的步點聲,看著銃劍林立中,整齊劃一,一隊隊前進的陸軍第一鎮將士,神色格外凝重。
他們看得清晰。
後排的銃劍,距離前排腦後只有一寸距離。
稍微不慎,就會狠狠戳在前排腦後。
可陸軍第一鎮行進過程中,銃劍與前排的距離,肉眼竟然看不出任何變化!
朱四郎的陸軍第一鎮,如何做到?
難道一萬三千人,共用一顆頭顱,一顆心臟?
……
「燕王千歲!」
「陸軍第一鎮,天下第一強兵!」
「燕王千歲!」
……
第一鎮將士走過後,後面百姓終於回神,瞬間爆發出沖霄歡呼。
所有百姓只覺心潮澎湃,不喊出來,無法宣洩胸腔涌動的激流。
已經在皇城廣場列陣而立的朝廷新軍,聽到百姓歡呼,臉上瞬間露出不服氣之色。
可緊接著,紛紛泄氣。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情。
他們做不來這種!
常茂扭頭看向,持銃走入皇城廣場最右側的陸軍第一鎮將士,視線找到朱棣,咬牙低語:「舅舅,朱四郎給咱們的訓練細綱,隱瞞保留了!」
藍玉微微皺眉。
餘光看向遠處,騎馬緩緩抵近皇城的朱棣。
他不相信,朱老四隱瞞保留。
訓練細綱,那麼多更重要的訓練科目,朱老四都沒隱瞞,單單隱瞞這一項?
至於嗎?
朱老四當時又不知道,會有今天的檢閱。
大概率是觀摩團離開后,朱老四又增加完善的訓練科目。
應該訓練了很久。
不然,做不到這般,一萬三千人,竟無一絲突髮狀況!
「不要胡說!」藍玉嚴厲瞪了眼。
「立正!」
「向前看!」
「立正!」
「向前看!」
「立正!」
……
就在此時,隨著一個個營抵達皇城廣場,相繼有序完成重新列陣集結,管帶們的命令聲接連響起。
一個個方陣內,將士們保持劈銃姿勢,立正向前,微微仰頭,視線聚在皇城城頭上,身著明黃服飾的朱元璋身上。
行注目禮。
陸軍第一鎮與第一混成協不同。
第一混成協招收了東番原住民,並且還招收了部分部落民。
第一鎮的兄弟們,曾今都是大明子民。
而且,王爺是陛下的嫡子,這是最主要的!
陛下派王爺去福建。
他們的家鄉,才從一個墊底的行省,這些年蒸蒸日上。
他們這些失去土地的家庭,也在東番分到了土地,搞鄉土村社。
留在福建的親人朋友們,也過上了好日子。
所以,兄弟們對於此番回朝,為大明北征北元,心甘情願。
哪怕戰死,亦無悔!
當然,只有陛下在世是如此。
一萬三千人,尊崇的視線落在身上。
這可不是跟隨他,打下大明江山的軍中老卒,是一群新兵!
他在這群新兵中,並無馬背上,領兵作戰,開國形成的威望。
第一鎮將士們如此。
是因老四!
朱元璋視線落在朱棣身上,唇角笑意浮現,扭頭,詢問:「你們說說,三支新軍,哪支更勝一籌?」
眾人都未第一時間說話,眼神剎那看向陸軍第一鎮。
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無論多麼敵視朱棣的人。
無論願不願意承認。
無論接下來的對抗演練如何。
都無法睜著眼說瞎話,否認,陸軍第一鎮剛才的優秀表現。
百姓歡呼聲響起前。
城頭所有人都被陸軍第一鎮的精彩表現吸引,連討論都忘記了。
生怕誤過陸軍第一鎮,任何一個精彩細節。
直到此刻,大家還頭皮發麻!
這種驚駭,親歷者,才能體會,多麼震撼!
「陛下,檢閱中,表現最出色的,當屬陸軍第一鎮!」湯和笑著打破安靜。
朱樉附和,「不說後面,老四陸軍第一鎮劈銃那個動作。就是前面正步走,陸軍第一鎮都優於朝廷的兩支新軍。」
「秦王,下官以為,前面走正步,朝廷新軍表現不如陸軍第一鎮,主要是軍服造成的原因!」
「對,朝廷新軍軍服,即便今天沒有披甲,只穿紅襖,可紅襖下擺太長,束縛了將士們動作的標準。」
……
朱樉話音剛落,就跳出一群人為朝廷新軍開脫。
朱樉撇了撇嘴。
朝廷新軍怎麼訓練,他很清楚。
老四新軍如何訓練,昨天老四也對他們詳細講過。
「陛下,為何陸軍第一鎮進入洪武大道的最後一個動作,朝廷新軍卻沒有訓練過?」
有人突然提出質疑。
朱元璋臉色瞬間變冷。
這麼個大好日子。
總有人給添堵!
這話拐彎抹角,想表達什麼意思?
無非就是說,老四對朝廷有所隱瞞!
老四如果想隱瞞,就不會製造出長管身火銃,第一時間送回朝中。
現在,雞籠嶼造船廠,也不會有數百名朝廷船工跟著學習!
這些最有價值的東西,老四都不隱瞞。
至於隱瞞一個訓練動作?
這些人,不是蠢!
是壞!
城頭氣氛,肉眼可見有些壓抑。
「父皇。」
朱棡突然開口,笑著提議,「不妨把老四叫上來,看了老四的新軍,我有很多疑問,讓老四上來,給咱們現身說法嘛。」
「對對對,父皇,讓四哥上來,咱們好好問問四哥。」
「陛下,咱們對陸軍第一鎮的了解,還是太少了,臣支持幾位王爺的提議。」
……
諸皇子、武將紛紛附和朱棡。
朱元璋周遭冰冷氣息才漸漸消融。
朱元璋笑著點頭,大聲道:「朱棣,上城頭來見咱,東宮衛率、京營新軍標統以上將領,一同上來!」
朱棣對譚淵點了點頭。
翻身下馬。
片刻后,隨藍玉等人來到城頭。
數百雙眼睛,齊齊落在朱棣身上。
有欣賞、有敬畏、有畏縮……
朱樉迫不及待笑問:「老四,快說說,伱們剛才那個劈銃的動作什麼時候訓練的,訓練了多久,剛才,這位大人,可是質疑你對朝廷有所保留!」
朱樉說著,抬手直指質疑者。
質疑的文官,見朱棣看來,不敢直視,低頭慌亂道:「秦王,下官不是這個意思……」
哼!
朱元璋微哼。
廢物!
敢質疑,竟然連在老四面前承認的勇氣都沒。
當然,主要是他家這個混球老四,現在威壓太大了。
朱元璋含笑看向朱棣,「說說,你們這個科目,訓練了多久?」
朱棣笑道:「父皇,這個科目是昨天下午才臨時加練的。」
「什麼!」
藍玉瞬間瞪大眼,驚呼。
這怎麼可能?
他沒猜忌,朱老四對朝廷有所保留。
但他判斷,劈銃式這麼難得動作,即便是陸軍第一鎮,也至少訓練了半年,甚至更久。
可現在,朱老四卻說,昨天下午加練?
這怎麼可能!
「燕王,你們真的只訓練了半天,就能把這麼難的動作,做到如此標準程度?」
藍玉難以置信,眼巴巴看著朱棣。
朱元璋、馬秀英、湯和、耿炳文、朱標、朱樉……
所有人,齊齊看向朱棣。
有驚訝,更多是不信!質疑!
朱棣含笑點頭,指著最左側,舉著大明龍旗的孩子方陣,「真是昨天下午加練的,我也是臨時想起,孩子們不服氣,也訓練了,不過他們平日忙於學習,訓練不足,做不到,所以,今天他們這個小方陣只能遺憾放棄。」
不信、質疑更多轉為震驚。
孩子們的方陣中。
有太孫!
朱四郎沒道理撒謊!
「怪不得雄英昨晚回東宮,陪我吃飯時,唉聲嘆息,滿臉遺憾……」
常氏笑著搖頭。
終於明白原因了。
昨天她詢問。
臭小子只是搖頭唉聲嘆息說了句:「娘,別問了,問都是淚!」
當時她被臭小子,跟老四學的這些奇奇怪怪說話方式逗笑了,見臭小子還能和她開玩笑,就沒多問。
畢竟,長大的男孩子,都有自己的秘密。
沒想到,是因為此事。
太子妃作證,這回,再無人懷疑了。
一道道視線,懷著驚訝,落在朱棣身上。
想不通,為何如此高難度動作,陸軍第一鎮僅用一個下午加練,就能做的如此好。
文臣們,不熟悉軍伍的人不明白。
可為將者很快就明白了。
「陛下。」藍玉抱拳躬身,「朝廷新軍在訓練上,和陸軍第一鎮差太多了,陸軍第一鎮僅用一下午就做到這個高難度動作,反映了陸軍第一鎮訓練的十分紮實!」
劈銃的動作,的確難度很高。
可其實只要訓練紮實。
就並不難。
說到底,主要還是考驗,行進中,上萬人如一人的令行禁止。
陸軍第一鎮一下午加練就做到。
反映了日常訓練中,陸軍第一鎮底子十分紮實,早已做到了,上萬人如一人!
朱棣看向藍玉。
藍玉還真沒說錯。
雖然沒有實戰,但譚淵等人,一直在為實戰做準備。
每天天蒙蒙亮開始,一直訓練到日落。
無論颳風下雨,從未中斷。
數年如一日的訓練,才有了今天短短片刻的輝煌!
朱元璋點點頭,含笑看向朱棣,拍拍朱棣肩膀,「爹此刻,對你們陸軍第一鎮北征,更加期許了。」
他真的,想看看這支軍隊,拉到戰場上的表現。
「老四,你們這種軍服成本多少?實戰中,如何確保防護?」朱標的話題,轉移了眾人思緒。
朱棣微微詫異。
雄英有全套陸軍軍服和裝備,大哥就沒了解過?
朱棣壓下心中思緒,笑答:「我們這種勞動布,都是鄉土村社建成后,交給鄉土村社村莊做的……」
朱棣展示中。
朱元璋等人伸手摸朱棣軍服布料。
「這種布很便宜,給將士們做一身這樣的衣服,加上我們新配置的防彈護甲,總共也就一兩半銀子。」
朱棣說著,解開扣子,露出白內襯外,用棉繩串聯的前後兩塊,緊緊貼身的防彈護甲。
咚咚……
朱元璋用手指輕輕敲擊,微微挑眉,「紙甲?」
「父皇英明!」朱棣笑著送上一計馬屁。
朱元璋忍笑瞪了眼,「好好說話!」
朱棣笑著介紹,「不是單純的紙甲,單純的紙甲防刀砍還行,可防火銃彈丸的能力就十分弱,我們雞籠嶼的匠人,花費了很大功夫,想到了在紙甲中,加入絲絹,這塊胸甲中,有二十層絲絹……」
在紙甲中,加絲絹用來防彈。
這可不是他的意思。
他倒是知道,後世的防彈衣中,就有用多層絲綢來緩減子彈的威力。
迫使子彈,擊中防彈衣后,困束在絲綢中。
彈丸無法直接對身體脆弱器官造成傷害。
可他當時認為,這樣的後世工藝,這個時代肯定做不成。
他只是交代匠人研究護甲,提的要求就是儘可能輕便。
沒想到,一群匠人竟然想到,在紙甲中增加絲絹。
其實,歷朝歷代的紙甲製作過程中,本來就有絲絹,只是層數少罷了。
「這種紙甲,輕便,防彈、防刀砍性能,比鐵甲、鎖子甲也不差,最主要,節省鐵,更多鐵就能用於造火銃、火炮、農具。」
「老四,絲絹不便宜吧?你們確定,軍服加紙甲,一兩半銀子,就能裝備一名將士?」湯和有些不信。
朝廷給將士置辦一身行頭,都不止一兩半銀子。
單單那一身紅襖,就將近半兩銀子。
再加上護甲,一兩半連本錢都不夠。
朱棣笑了,「二叔,朝廷的採購成本,本身就比鄉土村社要高,我們採購棉花,分包給百姓,百姓利用農閑或者閑暇時間去紡織勞動布,勞動布用棉花多,但紡織工藝更加簡單,其實還可以更進一步節約成本,提前一年,向多個適合種棉花的鄉土村社下訂單,棉花採購成本可以更低……」
沒有了中間商,再加農村的勞動力便宜。
即便賺的少一點。
只要能夠補貼家用。
百姓都願意干。
這就是鄉土村社的威力。
「至於絲織品,二叔可能不知道,這玩意兒在福建的價格,已經低於棉布了……」
提及絲織品,朱棣臉上笑意更濃。
福建鄉土村社建設過程中,他就讓葉茂,把福建歸屬朝廷的山林,按照村劃撥出一部分,准許百姓種植各種經濟林。 桑樹、柿子樹、果樹之類的。
福建多山。
大部分村子如今都種植桑樹,養蠶繅絲紡紗。
或許這些鄉土村社紡織的絲織品,品質不夠優良。
但勝在數量足夠龐大。
這兩年,廉價的絲綢,每年都要往海外運送至少兩百艘船!
若非通過海貿往外輸送。
福建廉價絲織品,早已經衝擊了大明絲綢市場。
未來,大明百姓想穿絲綢製成的平價衣服,並不遙遠。
「相比棉花種植,百姓養蠶繅絲的成本更加低廉!」
朱樉、朱棡對視一眼,唇角抽抽,能不低廉嗎!
百姓種植桑樹使用的土地是朝廷山林。
土地成本為零。
蠶苗可以自己每年保留。
除了體力,簡直就是無本的買賣!
「老四,福建現在到底變成什麼樣子了?到底多富裕?」朱棡忍不住詢問。
眾人齊齊看向朱棣。
這一刻,所有人都迫不及待,想去福建看看。
這可把朱棣給問住了。
朱棣偷偷看了眼朱元璋,訕笑道:「最近一年,我已經沒怎麼關注福建百姓的具體生活狀況了……」
去年年終,他視察福建各地村莊。
專門選了幾個自然條件最惡劣,最窮的村子。
這些村子,百姓都能吃上一口玉米窩窩頭飽飯後。
今年,他就沒有再關注。
這證明,福建的鄉土村社基礎模板已經完成。
接下來,如何發展,就是完全利用經濟行為,宏觀調控,以及百姓自行發揮創造力了。
他不可能,給百姓當一輩子保姆。
這種不撒手的行為,也不利於百姓在新形勢下迅速成長。
而且,他刻意放鬆對福建的關注。
就是想看看,福建上至官府,下至百姓,會如何在已經打好的基礎上發展。
一個孩子要成長。
大人就要放開護著的雙手。
「好了,等福建布政使葉茂回來,你們再打聽吧。」朱元璋結束了眾人對朱棣的質詢。
話罷,深深看了眼朱棣。
他現在,愈發想快點去福建看看。
不過,再迫切,也只能等北徵結束。
葉茂回朝述職,倒是可以從側面,更多了解一些福建具體情況。
朱元璋看向朱棣、藍玉等人,「接下來就是對抗演練,朝廷規劃了三條行軍路線,你們三支新軍抽籤決定走哪一條,率先抵達溧水縣的一支……」
「在你們行軍的整個過程中,朝廷將派出評判小組,監督你們,同時,記錄你們沿途表現……」
……
隨後,朱棣、藍玉、王佐分別抽籤。
湯和、丘福、朱能率領朝廷派出的評判小組,跟隨陸軍第一鎮行軍。
完成布置后。
朱棣三人,分別率領本部兵馬,有序撤出金陵城。
「哎,俺想去看對抗演練。」
「這麼遠的路程……」
「你們說,哪支新軍能在對抗演練中拔得頭籌?」
「肯定是陸軍第一鎮,陸軍第一鎮今天的表現,太震撼了!」
「未必,太子衛率和京營新軍,可都是久經戰陣的老兵。」
……
百姓熱鬧議論著,久久不願散去。
娜仁托婭陪烏雲琪格站在人群中,一蹦一蹦看著陸軍第一鎮遠去背影,直到看不到,才消停,小臉微微赤紅,激動道:「小姐,你說朱粗魯的腦袋到底怎麼長的,怎麼就這麼厲害?」
噗!
烏雲琪格被逗笑。
這丫頭,一直因為朱粗魯當初讓周浪那麼對待,對朱粗魯十分不服氣。
今天看了陸軍第一鎮的劈銃,終於震撼,進而服氣了。
「小姐,咱們閑著也是閑著,去溧水縣看看吧?」娜仁托婭拉著烏雲琪格的手哀求道。
烏雲琪格瞪了眼,「妙雲小姐昨天喬遷,人來人往很多,咱們沒去打招呼,今天必須去打招呼了,不然就太失禮了!」
如今,朱粗魯已經在府中住下了。
無論如何,都得和人家女主人打招呼了。
她還得和徐妙雲解釋清楚。
哎!
愁啊!
以前為了噁心朱粗魯,裝小可憐狀。
現在好了。
天道好輪迴啊!
烏雲琪格,猶猶豫豫,琢磨著,回府後,如何和徐妙雲解釋。
……
皇城內。
朱元璋、馬秀英,以及文武臣工,已經開始動身。
……
武定門外。
第一鎮撤到城外后,朱棣就下令大軍停下。
湯和、丘福、朱能率領著幾個門下省文官站在旁邊,看著朱棣發號命令。
「周浪。」
「在!」
朱棣含笑看向周浪,吩咐:「按照昨天的計劃,你們第一營、第二營,率先出發,為大軍行進,掃清沿途障礙!」
「遵命!」
周浪第一時間,跑著離開,傳達朱棣的命令。
並親率兩個營策馬疾馳離開。
「剩餘兩個營騎兵,與炮兵營一起行動,沿途聽從炮兵營指揮,協助炮兵營,軍中匠人,獸醫跟隨炮兵營,輜重營,跟隨第一營現在就出發……」
……
太子衛率、京營新軍離開很久后。
陸軍第一鎮才陸陸續續行動。
……
太子衛率。
「快點,加快速度!檢閱給太子爺丟臉,你們這群廢物,不羞恥嗎!快點!」
常茂騎馬在道路旁前後奔沖,大聲呵斥。
原以為,穩穩出風頭的檢閱,最後完全成了陸軍第一鎮的表演。
陸軍第一鎮,天下第一強兵!
百姓的歡呼,更是刺人!
不過,對抗演練開始,好運就開始眷顧太子衛率了。
他們抽籤抽到的這條行軍路線,是三條路中,路況最好的!
朱四郎手氣最差。
朱四郎抽到的那條路線,據他所知,今年沿線很多路段,都沒有徵發徭役進行修繕。
一年雨水沖刷。
道路上不知有多少雨水沖刷的溝壕。
這種爛路,炮兵根本走不動。
前面,徐達和藍玉騎馬小跑著,聽著後面常茂等將領咋咋呼呼的叫罵聲,向後看了眼。
並未說什麼。
這種打罵,在軍中也很正常。
何況,他此行跟隨太子衛率行動,只是評判員。
不能干涉太子衛率行軍。
藍玉見徐達向後觀看,苦笑:「三哥,你女婿檢閱力壓兩支新軍,對太子衛率的將領衝擊很大……」
大到,這群往日眼高於頂的傢伙。
現在牟足勁,想扳回一城。
「三哥,你說,這回我們佔盡了優勢,陸軍第一鎮還能不能搶先奪取溧水?」
徐達搖頭。
藍玉笑笑,向後看了眼,扭頭,視線重新落在徐達身上,鄭重道:「三哥,其實我想讓陸軍第一鎮再贏一次,陸軍第一鎮抽到的路線,路況很糟糕,如果在這種情況,陸軍第一鎮還能搶奪溧水縣,就能狠狠給太子衛率,這群眼睛長到頭頂的傢伙,一計重擊!」
如此,或許能讓這群傢伙,改掉那些舊軍中,帶來的惡習。
腳踏實地的帶兵。
若是,這次憑藉運氣好,抽中好路況,贏了。
太子爺是臉上有光。
可太子衛率的將領們,就永遠不可能認清自身不足。
徐達知道藍玉的想法,略作沉吟,說道:「不管結果如何,你現在身為太子衛率的統制,就應該拼盡全力,努力爭取贏得這次對抗演練,而不是如現在這般,泄氣!若是換成四郎,處於你的位置,他現在,肯定會拼盡全力的,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藍玉刻意求敗的情緒太濃了。
原因也很簡單。
檢閱中,四郎陸軍第一鎮給藍玉的震撼、衝擊太大。
藍玉此刻十分氣餒。
甚至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思。
只想讓太子衛率再敗一次。
給下面將領更大的衝擊和恥辱,激勵將士們奮進。
刻意求敗、氣餒,本身已經不是一個合格為將者了!
藍玉身為統制,卻懷著這種心思,本身已經誤入歧途了!
藍玉渾身一震,臉瞬間變紅,「謝三哥提醒,我知道了!」
話落,策馬向後奔沖而去。
靠近常茂等人,立刻就是一頓鞭子抽打,「滾下戰馬,陪著將士們跑!」
然後,以身作則,下馬陪著將士們跑。
……
三支大軍,滾滾向著溧水衝去。
陸軍第一鎮抽中的行軍路線上。
「兄弟們,累嗎?」
「不累!」
朱棣一邊奔跑,一邊笑著大喊。
將士們笑著回答后,繼續低著頭,眼睛盯著前方,默默小跑。
湯和騎馬跟在朱棣身邊。
來到一個小山包時,朱棣登上山包瞭望后軍,湯和翻身下馬,來到朱棣身邊,把手中水囊扔給朱棣,目光觀察著將士們奔跑動作,笑問:「你們平時,是不是經常拉練?」
他從這些將士奔跑的動作就能看出。
步伐不快不慢,身體微微前傾……
人人都如此。
這很明顯,是老四他們琢磨出的一種,最佳奔跑行軍動作。
朱棣喝了口,放下水囊,遞給湯和,笑道:「二叔好眼力,將士們在雞籠嶼,每天天微亮,都要出操跑二十里,海上那些島嶼,密林、山地遍布,而且,那些小國的基礎建設很落後,騎兵有用,但用處不如中原大,在那邊打仗,步軍就需要有一雙好腳板。」
……
湯和一邊喝水,一邊看著朱棣意氣風發侃侃而談。
這樣一雙好腳板,大明的步軍也需要。
只是,想要練成這樣一雙好腳板,不容易。
如何讓將士們心甘情願?
將領們要不要帶頭垂範?
朝廷軍中將士,能做到嗎?
他可以肯定。
老四肯定天天跟著拉練。
湯和收斂思緒,好奇問:「周浪帶著兩個騎兵營,是去修路對吧?」
沿途一些水沖刷形成的小溝坎,都有新填的痕迹。
填埋的很講究。
他觀察了,剛好是炮車車輪寬度。
而且周浪率領的兩個營出發時,他仔細觀察了。
這兩個營的戰馬上,帶了大量鐵鍬、鋸子。
朱棣笑著豎起大拇指,「我不知道,朝廷新軍有沒有訓練工兵科,不過我們陸軍第一鎮一直都有訓練,我們的騎兵,除了作戰外,還擔負斥候、工兵的任務……」
步軍一旦配屬火炮后。
必須設立工兵。
可專門設立工兵,又太浪費。
工兵必須跑在步軍前面。
就要配置戰馬。
他沒有那麼多資源。
所以只能把騎兵訓練成多用途兵種。
騎兵除了承擔騎戰、斥候的作用。
就是擔任工兵。
「我們陸軍第一鎮的兄弟們,雖然對金陵路況陌生,而且,抽籤結束時,從常茂等人表情,不難猜測,我們這條行軍路線,路況應該是最差的,但二叔,你信不信,我們會是第一個抵達溧水的?」
湯和看著朱棣自信笑容,視線投向山包下面,默默奔跑的將士身上。
最終結果,他說不準。
但他能肯定。
老四這支兵馬,十分優秀!
也不知,現在其他兩支朝廷新軍,走到了什麼位置?
……
後方。
十里。
朱元璋的御輦停在路邊。
群臣眼巴巴看著朱元璋手中,三個評判小組送回來的信報。
朱標好奇問:「父皇,三支新軍,哪支走的最快?」
朱元璋抬頭,看了眼朱標,「老四的陸軍第一鎮,暫時排名第一,太子衛率排名第二……」
「怎麼可能!」
「是啊,怎麼可能,陸軍第一鎮抽中的路線,沿途很多地方,今年都沒有徵發徭役!」
……
朱標也滿臉詫異。
「我知道陸軍第一鎮為何路況差,卻走得快。」
聞聲,眾人紛紛循聲看去。
朱元璋含笑招手,「雄英,你給他們講講。」
孩子們在檢閱結束后,並未隨軍行動。
這種長途奔襲,他們跟不上。
朱雄英在眾人注視中,走來,看著朱標,「父親,陸軍第一鎮每天都要出操拉練二十里,這是其一。」
「其二,我觀察了,朝廷新軍對四叔的訓練綱目進行了閹割,並未重視訓練科目中,工兵科的訓練,可陸軍第一鎮中,騎兵有兩個營,進行了長時間的工兵科訓練,專門在福建,一邊訓練,一邊修了兩年路,他們不但會修路,還會搭橋,孩兒可以十分肯定,前方的溧水,陸軍第一鎮不需要派兵搜尋船隻,就能自行搭橋過河……」
朱標在內所有人。
看著朱雄英,面面相覷。
真的假的?
修路也就罷了。
搭橋?
搭橋可是個技術活!
溧水河面寬達七八米,等陸軍第一鎮搭好橋,其他兩支新軍,恐怕早搶佔溧水了吧?
朱雄英看著眾人質疑目光,無奈暗暗搖頭。
他們根本沒見過陸軍第一鎮的厲害!
也好。
這次,讓朝中所有人開開眼。
不然,這些人還要活在夢中!
朱元璋見朱雄英微微搖頭,笑了,爽朗道:「改換路線,咱們不走官道,沿陸軍第一鎮路線前進!」
「雄英,你陪祖父、祖母。」
隊伍重新啟程。
朱雄英陪馬秀英、朱元璋坐在御駕內。
馬秀英看著身形挺拔,筆直而坐的朱雄英,笑笑,伸手摸了摸朱雄英腦後,「是不是朝廷現在很多事情,雄英看了都著急?」
朱雄英點點頭,鄭重看著朱元璋、馬秀英,「祖父、祖母,朝中很多人,還活在夢裡,有些人,甚至一味縮著脖子,捂著眼睛,以為看不到外面變化,事情就沒有發生,現在,就應該扳開他們的眼睛,讓他們好好看看!」
朱元璋不由笑了,「你四叔霸道的臭脾氣,你倒是全都學會了,不要急,咱們大明這艘船太大,不能驟然調頭,現在讓新氣象、新風尚多吹入咱們大明,祖父和你父親,我們辦不成的事情,等你將來替我們去辦……」
……
說到最後,朱元璋嚴肅而不失慈愛看著朱雄英,諄諄教導道:「有些東西,你四叔身份使然,可能不會教你,祖父會教你。」
「今天祖父教你第一條,不掌權前,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別人給你的,所以不要太過鋒芒畢露,要在給你權力之人,畫下的規矩內,做些求變求新,等你掌權后,你可以制定規則時,再盡情按照你的設想去做事……」
這番話,老四說出來。
就有挑撥標兒和雄英父子之嫌。
他肯定,老四絕不會和雄英說這些。
最多,委婉提醒雄英,不要和標兒爭論芸芸。
但他可以。
……
臨近傍晚。
天色漸黑。
溧水河畔。
丘福、朱能站在不遠處,看著將士們忙碌。
一匹匹戰馬拉著一捆捆、一根根從遠處樹林,鋸斷的樹木,來到河邊。
丘福、朱能已經驚呆了。
半個時辰前。
他們追上兩個營騎兵,衝到溧水邊。
騎兵營將士翻身下馬,拿著鋸子、斧子就沖入了旁邊林中。
然後,就有了眼前,堆積如小山的一段段木頭。
砰砰砰!
捶打聲驚動二人。
丘福、朱能看去,就見周浪帶著幾名兄弟,在河岸邊,比較堅硬的地方,將兩根大腿粗細,削尖的木樁釘到地面。
兩根粗壯麻繩分別拴在木樁上。
周浪拿出酒囊,十個脫光,腰間拴著麻繩,以及扛著兩根木頭樁的兄弟,「十一月了,水很冷,每個兄弟都喝口酒。」
「標統你就放心吧,兄弟們數九寒冬都下河游泳。」
……
十個年輕壯小夥子說笑中,喝了酒,轉身攜帶著東西,一個猛子扎入河中,奮力向對岸游去。
半柱香時間,便抵達對岸。
迅速打好木樁,拴好繩索。
周浪一揮手:「開始鋪橋!」
丘福、朱能看向旁邊,木材堆旁,正在趕工的將士們。
只見,將士們,扛著一塊塊圓木拼湊在一起的木板,沖向河邊,將木板搭在繩索上。
肉眼可見速度,一條橋,向河中央延伸。
丘福、朱能對視一眼,快步走到橋邊,湊近,仔細觀察。
他們發現,組成木板的鐵件十分巧妙,配合鐵絲,竟然把一根根圓木固定的十分堅實。
周浪臉上堆滿笑容,湊到二人面前,「指揮使、副指揮使,震驚吧?」
丘福含笑瞪了眼,指著鐵件,詢問:「這些鐵件是昨天打造的?」
周浪誇張瞪大眼,「指揮使,昨天我們怎麼可能打造出這麼多鐵件,這些都是我們軍中標配的物資,這種鐵件,也是我們在訓練搭橋過程中,不斷摸索出來的,不誇張說,只要附近有樹林,最多兩個時辰,我們就能搭建一座七八米長的簡易浮橋……」
丘福、朱能對視一眼。
老四這支新軍,太讓人震撼了!
他們更加不想留在大明了!
一個時辰后,丘福、朱能在震撼中,跟隨騎兵奔衝過橋。
河對岸。
周浪看著晃動的浮橋,笑道:「能承受騎兵奔沖,炮車過橋也就沒問題了,陛下抵達后,肯定會震驚!」
指揮使、副指揮使追上來后,就帶來消息。
陛下不走官道,跟著他們陸軍第一鎮行軍!
就是想親自體會感受,陸軍第一鎮的工兵力量。
他很想親自看看,陛下看到這座浮橋時,震驚的模樣。
作為地地道道的大明人。
以前,他也從未想過,能這麼快,建一座橋!
「指揮使、副指揮使,你們是跟我們行動,還是留下來,看陛下和百官觀摩我們這座橋,震驚一幕?」
丘福、朱能笑罵一句,催促:「快走!」
相比看陛下和百官震驚,他們更想近距離,觀摩老四這支新軍!
食言了,這段沒有寫完。
明天兩章補償,最少一萬五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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