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記名弟子
第二十一章 記名弟子
本在打坐修鍊的王龍,突然聽到小童子的呼喊,立馬打開房門,問清原由后,便馬不停蹄的向後山那間僻靜的小屋衝去。
王龍心中很是激動,如果真如小童子所說,那人已醒來的話,纏繞他五年的心結便能放下,從此就可以安心的閉關修鍊,參悟更高的境界,再也不用被修鍊之外的其他瑣事牽絆。
不多時,王龍便來到屋前,剛一跨進房門便看到躺在床上五年來沒有任何動靜的少年,此時已睜開了眼。
只不過少年的眼神空洞,神色木楞,似丟了魂一般,他眉頭一皺,走上前去把了把脈,片刻后,凝重的神色頓時鬆懈下來,懸在心裡五年的石頭也算是落了地。
而此時,傳話的小童子,才氣喘吁吁的跟過來。
「你找套衣物給他穿上,我去藥房一趟!」王龍跟小童子吩咐一聲,便負手而去,紅潤的臉上掛滿了喜色。
小童子不滿的撇了撇嘴,轉身忙活了起來。
大約一個時辰后,王龍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水走了進來,以前死命扳不開的嘴,如今只是輕輕一捏,便被他翹開了,手中的藥水輕易的灌了進去。
隨即他手掌搭在少年的胸口,元力吞吐,幫助其吸收藥力。剛才他發現面前這小傢伙,之所以雙目空洞,神色獃滯,是因為魂魄受到震蕩的緣故,所以他急急忙忙的去了藥房,熬了一碗安神葯來。
至於之前虛弱的脈象,現在倒是平穩了不少,他相信再修養個幾天,這躺了五年的少年應該就能恢復過來。
隨著元力的吞吐,藥力的吸收,少年空洞的雙目總算是的恢復了些許靈動,木楞的臉上閃過一絲茫然。
「小傢伙先別動,你現在身子還很虛,什麼也不要想,就安安靜靜的躺下修養便可!」王龍一看面前的少年嘴角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他急忙阻止了。
畢竟這小傢伙一躺就是五年,全身各個臟器也才剛恢復運轉,不宜動彈。
荊無淵還處在渾渾噩噩當中,他只感覺渾身酸軟無力,眼帘沉重異常,什麼也沒聽到,眼前倒有道刺眼的光,讓他昏昏欲睡。
只是堅持了片刻,便疲軟的睡了過去,但卻有兩行清淚從他的眼角處滑落,也不知道他心中懷著怎樣的悲慟。
王龍看到這一幕,似嘆息了一聲,收回了手,轉身跟小童子吩咐了幾句就轉身離開了。
接下來幾日,王龍幾乎每天都要去後山的僻靜小屋,每次去都會帶上一些調理身體的藥物,荊無淵的身體恢復得也很快,氣色一天比一天好,七八天的時候就已經能下地走路了。
這一日,小童子端了一碗藥水來到荊無淵的面前:「快把葯喝了,等會兒王長老要見你!」
荊無淵道了一聲謝,端著碗一股腦的把葯喝了下去,頓時臉色一誇,還咳嗽了一陣,才緩過勁兒來。
這葯是真的苦,這幾天最難受的莫過於喝葯的時候。
看到荊無淵一臉狼狽的樣子,小童子大笑了起來:「怎麼,都快半個月了,還沒習慣這苦味?」
荊無淵苦笑著搖了搖頭,把碗遞給了童子問道:「王前輩有沒有說,找我什麼事兒?」
這幾天他跟小童子閑聊,已經知道自己身處千葉門內,而救自己的便是那個經常來看自己老者,叫王龍,是千葉門的長老,排行老七,所以門內大家都叫他七長老。
但七長老,可不是對王龍的敬畏尊稱,而是門內弟子對其譏諷調侃的稱呼。
他聽小童子說,王龍在千葉門內人緣不好,好多長老都排擠他,『七長老』這個稱謂便是從那些排擠他的長老們口中所傳出來的,似乎是要讓王龍明白,他在長老中排行最末,地位最低,讓他看清現實。
到最後以至於,門下弟子見到王龍都這麼喊,每次搞得王龍都是暴跳如雷,但又不敢下手懲罰,生怕被別的長老抓住了小辮子,拿出來大做文章,搞得他裡外不是人。
「這我就不知道了!」小童子搖了搖頭,隨即說道:「我現在就帶你過去吧!」
荊無淵頷首,便跟在小童子身後出門去了,來到千葉門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踏出房門。
一路上,荊無淵都是一臉新奇和驚訝之色,好像頭一次進城的土鱉一樣,看看這看看那的。
千葉門雖說是個小門派,但門內修葺的還算清雅,紅木百轉的長廊,雕欄玉砌的石橋,什麼青瓦白牆,涼亭水榭,都是應有盡有,這些荊無淵以前都沒見過,甚至連想象都想象不出來。
畢竟他之前是個乞丐,只能說,貧窮限制了他想象。
途中也會碰到一些門中弟子,個個都氣質非凡,精氣神足的模樣,或三三兩兩站在一起談笑風生,或成組切磋武藝,閃轉騰挪間,甚是靈活,猶如靈猿飛澗般漂移,看得荊無淵心生羨慕,尤其是看到那些門內女弟子,在一旁吶喊助威,展露笑顏的時候,他臉色一紅,就連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許多。
走著走著便發現所遇之人越來越少,而且環境也越來越清靜,甚至還能看到一些巡邏的弟子,成排從自己身邊經過,每個人的都是一臉嚴肅的表情。
荊無淵知道可能是到了門內重地,他也不敢再看稀奇了,收回了目光,收斂了心神。
隨著小童子進了一間屋子,屋內焚有檀香,青煙繚繞,清香淡雅,荊無淵深吸了一口,感覺內心的緊張都舒緩了不少。
徑直進了內屋,只見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正在床榻上閉目打坐,此人正是王龍。
「王長老,人已經帶來了!」小童子上前恭敬道。
王龍雙目開瞌,一縷精光從眼底劃過,隨即揮退了童子,笑吟吟的望著面前的少年道:「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荊無淵如實回答,不等王龍再問,他雙腿一彎便跪在了地上,恭敬的磕了三個頭,一臉嚴肅道:「多謝王前輩的救命之恩,小子沒齒難忘!」
王龍早就料到有此一遭,他並沒有阻止,這五年來,為了面前這小傢伙,自己可是勞心勞力,連修為境界都落下不少,受這三下他心安理得。
「好好好!恢復了便好!」王龍大笑,心中暢快不少,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境也有所提升,主要是自己心結消失了。
只見王龍袖手一揮,荊無淵便感覺到一股柔和的力道將他從地上託了起來,隨即便聽到王龍的聲音傳來:「以後你……可有什麼打算?」
荊無淵聞言,神色一怔,心生茫然的同時,一縷化不開的悲慟也激蕩而起,於唇角間泛起了苦澀,老乞丐死了,落雪也離開了,如今他無家可歸,亦無處可去,一身孑然的他,又能有什麼打算!
王龍察言觀色,略一沉吟便道:「既你無處可去,那在我座下做一個記名弟子可好?」
他也是通過這半個月的觀察才生有此意的,面前這少年雖然資質差,但品性方面卻還不錯,收他做一個記名弟子,雖不保證他將來成為飛天遁地,移山填海的強者,但也能保他平安一生。
畢竟他跟自己有相似的遭遇,自己這五年來為了救他,也是勞心勞力,對於這個孩子付出這麼多,他多少也生出一些感情,也不想他以後再遭什麼罪。
荊無淵聞言一喜,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跪在地上『砰砰砰』又磕了三個響頭,才抬起頭笑道:「弟子拜見師父!」
「師傅喊早了,你現在只是記名弟子而已!」王龍被眼前少年的樸實逗笑了,摸著自己的鬍子道:「等你以後表現好,我再收你為弟子吧!」
王龍是真沒有收徒的打算,他一門心思都在提升境界上,爭取早日回到以前的家族去,他可不想有那麼多的牽挂,也沒有時間去教導什麼弟子,要不然來千葉門這麼久,他也不會只是孤身一人了。
他只想給荊無淵一個身份,千葉門這麼大,作為一個記名弟子,在門內行事多少能方便一些。
「那……多謝王前輩抬愛了!」荊無淵一臉疑惑,顯然不知道記名弟子和弟子有什麼區別。
王龍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向荊無淵招了招手:「你且過來!」
荊無淵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面帶恭敬的走過去,在他還沒來得及問什麼的時候,王龍的一根手指突兀的點在了自己的額頭處。
隨即腦子裡一陣鼓脹的刺疼,一個個蠅頭小字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里,在他還沒緩過神來,便聽到王龍的聲音響起:「這是一篇最基礎的納元訣,以後你修鍊的時候就用它來吸納天地間的靈氣!」
「修鍊?」猛一聽到這兩個字,荊無淵瞪大了眼睛,隨即臉上湧現出了激動之色:「你是說,我也可以……可以成為武者?」
王龍笑著點了點頭道:「這只是一篇最基礎的,等你以後修鍊有成,再找我換高等的!」
話雖是這麼說,但王龍心裡明白,面前這少年本來就資質差,而且自己還幫他的經脈梳理成了後天虛成狀態,等他修鍊有成,這輩子怕是也等不到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荊無淵大喜,後退一步準備又要來三個響頭,卻被王龍眼疾手快的制止了:「且慢,咱們都是武道之人,就不用在乎這些凡塵俗禮了!」
荊無淵傻笑著饒了饒頭。
王龍輕咳一聲,從懷裡摸出了一顆拇指大小的珠子說道:「既你已是我座下的記名弟子,這個東西你便拿著吧!」
荊無淵小心翼翼的接過,看了一眼手裡呈琥珀色的珠子,心中驚喜莫名。
王龍道:「這是聚元珠,以後你修鍊的時候,就把它握在手裡,這樣修鍊起來事半功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把荊無淵的經脈,梳理成了後天虛成的狀態而感到愧疚,王龍居然少見的大方了一次。
荊無淵忙不迭的點頭,臉上的笑意就沒停過,現在所發生的事,讓他有種如墜夢幻的感覺。
以前所憧憬的武者,現在只要自己努力便可成為其中之一。
「好了,我這裡已經交代完了,讓童子帶你去外門執事那兒,領一些弟子的基本物質。」王龍做事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如今纏繞他五年的心結已消除,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閉關了,他能感覺到,自己這一次必能突破瓶頸。
「多謝王長老,弟子告退!」荊無淵恭敬的行了一禮,小心退出了房門。
小童子還等在門外,荊無淵上前說明意圖后,小童子立馬露出一臉羨慕的表情,他可是知道王龍脾性古怪,座下可從來沒有收過弟子之類的,就連記名弟子也沒有,荊無淵這一下可是開了先例!
雖然只是個記名弟子,但也不是他能比的。
他也不知道面前這小哥有什麼特別的,而且在他看來這小哥還有點傻愣愣的感覺。
也不知道哪點好!
小童子心裡直撇嘴,嫉妒的要死,但也沒閑著,在前面引路,比來時熱情了很多,一邊走還一邊給荊無淵講解千葉門的歷史,門派重地分佈,和一些有趣的所見所聞。
荊無淵聽得津津有味,他這人話不多,也不善與人交流,但就喜歡聽別人講一些逸聞趣事。
換句話來說,相比於傾訴者,他更適合當一個傾聽者,自己一個人在破廟沉寂多年,心性清冷的他,自然而然養成的習慣。
整整一個時辰后,荊無淵才拿著兩套記名弟子衣物,和一本書籍回到了後山那僻靜的小屋裡。
這兩套灰衣是記名弟子的所穿的,也是記名弟子的象徵,而正式弟子則是白衣。
隨手翻了翻書籍,上面基本記載的是一些條令門規,還有附近兩個宗門的簡單信息。
荊無淵興緻缺缺放下了書籍,然後盤腿坐在床上,閉目觀看著漂浮在腦海里的蠅頭小字。
他已經按耐不住想要成為武者的決心了。
至此一個資質平庸的少年,開啟了他的武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