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 執念之深
「來,干!」酒杯碰撞的聲響與歡快豪放的聲音充斥著整個府邸,下人們忙忙碌碌的陪候著,時不時更換些菜肴,增點美酒。
就這麼一會,桌子上已是多少五六個空罈子,而兩人卻是半點微醺的樣子都沒有,反而變得更精神了。
「真不知道你小子有這麼大能耐,當初前往蠻族招安那差事硬是招呼都不打,隻身便闖了蠻族大營。不得不說,我老許年輕時可沒你這麼大膽,也沒你那麼大能耐。唉~ 一想到當初我還那般看你,現在想想,真是瞎了眼了。」徐燭似乎是有些醉了,臉龐上紅彤彤的。
「這也是人之常情,誰讓小子這廢柴少爺的「名聲」當初在王城那麼響亮呢,任誰都不樂意把這麼重要的一個差事,交給一個「草包」來交吧。將軍當初質疑一下也屬正常,以將軍的脾氣,若是阿諛奉承,那倒是讓人感到有些意外了。林楓輕抿一口杯中美酒,樂呵呵的道。
「你小子,真不知道你圖啥。剛立了那麼大戰功,要娶了美嬌娘,生了娃,人生三大快事接連而來的投向你,可你偏偏要冒這個險,去找什麼蠻族談判?你說你,你至於嗎?當初老子還以為你回不來了,害得老子哭了好幾天。」說道此處,徐燭的話語中似乎響起了一些哭腔。
「這……」林楓哪裡見過這陣仗,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可從來沒有見過,或者聽說過,號稱鐵面徐無常的徐燭會作出這般違和的一面,在他心中,在所有人的認識中,那位鐵面無私的徐燭,可沒有像今天這般反常過。
沉思了片刻后,林楓嘴角不由自主的輕輕翹起,隨後緩緩說道:「老徐,當初在秦海關時,還記得你當初說過的一句話嗎?」
「什麼話?我怎麼不記得了?而且我感覺現在腦袋裡暈乎乎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徐燭拿著個酒壺搖搖晃晃的,看樣子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
就在徐燭將要摔倒時,林楓伸手扶住了他,隨後招呼一旁的下人,把徐燭扶到了旁邊的桌榻上。
望者已是喝醉迷糊的徐燭,林楓無奈的笑了笑,自言自語的道:「你說過。人嘛!一生之中總會做出那麼一兩件頭腦發熱的事情,當你為此暗暗嘆息時,孰不知,自己已經老了。」
林楓話音剛落,昏睡的徐燭像是突然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身軀剛接觸桌榻,便像彈簧一般,一下子站了起來,拿著酒壺指著林楓,有些生氣的道:「好小子,這麼快就嫌我老徐老了,我才沒老呢。我老徐還能領……兵……打仗,保……家衛……國…… 呼~~~~~~~ZZzz…… 」
徐燭話音未落,便癱在了桌榻上,打起了呼嚕。
瞧著眼前這有些滑稽的一幕,林楓也是忍不住笑了笑,搖頭嘆道道:「不能喝還逞強,還以為自己是個年輕的小夥子啊。」
片刻之後,逐漸收起笑容,隨後從衣袖中掏出了一個小玉瓶緩緩遞向旁邊的下人,道:「這是醒酒丸,溫水服用,一顆便好。夜裡起風,容易著涼,趕緊扶你家將軍回去休息吧。」
「是,將軍。」下人輕輕接過玉瓶,隨後朝著林楓行了個禮,便扶著徐燭往房間去了。
「走吧小虎,咱們回府。」叮囑了一聲后,林楓朝著旁邊的小虎輕聲道。
「是,少爺。」小虎輕聲應道,兩人一前一後便出了徐府。
——
雲端之上,一白衣少年雙目緊閉盤坐於雲梯上,在其一旁站著一白衣女子,女子的服飾與少年的白衣右肩上旨是銹著相同標誌的圖案。
女子的旁邊有一位看似已是風燭殘年白髮老者,那老者非常詭異,他的身軀是由乳白色的氣體凝結而成的。不像是靈魂體,更不像一具肉身。
「不是說這登雲梯的試煉沒有危險嗎?怎麼三天了還沒有醒來?」女子有些生氣的喝道,目光緊盯著那緊閉雙目的少年,眼眸深處藏著一絲擔憂。
「姑娘,這登雲梯也是近萬年沒人踏足了,具體原因,老朽也不知怎麼回事啊!」老者苦澀一笑,無奈的道。
聽著老者這番話,女子目光突然凝向老者,冷聲道:「不知?你不知?當初不是你硬要忽悠他去搞什麼試煉,也不會出現今日這番情況!」
「姑娘,老朽冤枉啊!當初可是這位少年自個決定的,老朽可沒有半點干涉之意啊。」老者急忙解釋,目光緊盯著女子手中的金色長劍,臉龐也是逐漸變得驚恐了起來。
「這麼說,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嘍?」晴可可的目光逐漸變得冰冷,手中的長劍不由得緊握了起來。
「哎哎哎,姑娘,使不得,使不得,有話好好說。」望著那隻緊握長劍的玉手,老者當即嚇得一個激靈,戰戰兢兢的道。
「若是他有什麼三長兩短,那就不要怪本姑娘無情了!」晴可可厲聲喝道,手中的長劍也是微微拔起。
「姑娘,別衝動,別衝動,老朽這就想辦法。」老者急忙出聲安撫,目光中滿是驚恐之色。不知為何,他似乎對晴可可手中的配劍甚是恐懼。
「快說,什麼辦法!」晴可可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林楓身上逐漸消失的靈力便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慌亂了起來。
即便晴可不不知道林楓現在發生了什麼,但她很清楚,又是林楓再不醒來,恐怕救活了,這一身修為也算是廢了。這對一個天才來說,無疑是生不如死。
瞧著有些生氣的晴可可,老子急忙開口道:「姑娘息怒,這登雲梯乃是聖階靈器即便沉寂了萬年,也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登雲梯鍛煉的是心性,也可以說是考驗心中的執念。
馭獸宗的弟子會與妖獸簽定生死契,這需要兩者之間皆是心靈極為純凈之人,而馭獸宗的人會挑選一些剛出生未多久的妖獸當作結契對象,這樣才能從本就靈魂薄弱的妖獸中得到認可。
妖獸可如此,但人不行,人類一出生便有了無窮無盡的念與欲,只有心中無念無欲之人才不會受到妖獸的反噬。因此,馭獸宗便設下了這登雲梯以磨練弟子的心性,除去執念。」
「說了那麼多廢話,辦法呢?」晴可可美目一凝,冷聲喝道,林楓身上靈力流失的速度已經不容得她再等待片刻。
「也就是說,試練之人執念有多深被困在夢境中就有多深,直到最後分不出現實與夢境,沉淪在夢境中。」老者苦澀一笑,搖頭嘆道。
「你是說,他若是破不了這夢境,就永遠都醒不過來了?」說到最後,晴可可的聲音已經被怒氣所完全佔據。
「姑娘放心,這小子的靈魂力已是接近了無念境,這小小的夢境還困不住他。」
「若你所說的皆是事實,那他為何還沒有醒來?」晴可可面色一凝,質疑的道。
「這也是老朽為之疑惑的原因,不是夢境困住了他,而是他不願意醒來。這究竟是什麼樣執念?才會讓一個早已蘇醒的人繼續沉淪在夢境中。」目光緊盯著林楓,老者臉龐上的神緒有些複雜。
老者話音落下,晴可可俏臉上也是逐漸浮起凝重之色,看向林楓的目光中多了一絲異樣之色。
——
「師弟,天陽宗就靠你了…… 」
「小林子,這是師兄教給你的最後一招,看好了,可別忘了…… 萬里飄雪,無寒葉;琴聲瀟瀟,落無聲;永恆之夜,劍起……!」
「林公子,好久不見啊……」
「小淫賊,本姑娘之日要你狗命……」
「本仙子一向不屑於占別人的便宜,更何況是你這種鄉巴佬呢?……」
「少爺,小月等你凱旋歸來,到時候別忘了帶糖葫蘆給小月哦……」
「呼!……」林楓忽然從睡夢中驚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額頭上布滿了細細的汗珠,冷汗一滴一滴順著臉頰滑落,而白衣睡袍也早已被冷汗浸透。
「嗯?怎麼了?楓哥哥。」林楓的動靜不小,安瀾也是緩緩從熟睡中醒了過來。
「沒事,只是做了個噩夢。」看著身旁有些迷糊的可人,林楓迅速收起臉龐上的凝重之後,微笑道。
「興華是有些疲憊了,明日瀾兒進宮找張太醫開幾味安神葯。這幾日楓哥哥就老老實實在家中修養,上朝之事情瀾兒會支會父皇一聲的,如今天下太平,就不要整天操心軍中那些事了。」安瀾眉頭輕皺,美目中儘是擔憂之色。
「這……」林楓滿是苦澀。
「好了,不必再說了,早點睡吧,你今日可是答應了帶稚兒去茶樓聽書的,那小妮子可都記著呢。」沒等林楓開口,晴可可便打斷了他。說完便緩緩躺下,陷入的熟睡中。
對此,林楓不禁搖頭苦笑,伸手扯了下被子,蓋緊了安瀾露在外面的肩膀,隨後也是緩緩躺下。
可他一閉眼,腦海中便響起了那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
那聲音隱隱約約的在腦海中緩緩回蕩著,久久不能平息,任由他怎麼尋找,也找不到聲音的來源處,就彷彿是從虛空中傳來似的,像是在呼喚著什麼。
——
溫和的陽光酒落大地,帶著鳥兒歡快的歌聲,街道上也是漸漸多了些忙碌的身影。
各家酒樓也是開始忙碌了起來,小廝們爭先恐後發張開了門,隨後便忙碌的擦著桌子椅子,沏著茶,為即將到來的客人做準備。
「小二,來一壺好茶,一斤牛肉,再來一盒招牌點心!」小廝們尚未準備完畢,門口便傳來了叫喚聲。
聲音未落,一身穿錦衣的男子便已踏入了酒樓。
「喲,是趙老闆啊!今兒怎麼那麼早就來了?」看見來人後,小廝急忙迎上前,笑吟吟的問候著。
「聽說今日你們陶家酒樓來了一位高人,那高人眼界通天,能識天象。你們酒樓生意那麼火爆,咱不得趕緊過來佔位置,到時候擠都擠不進來嘍!要不是你們老闆實行先到先得的規矩,那咱也不至於放著懷中的美嬌娘來這裡了。」說到最後,錦衣男子言語中儘是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