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醫仙朝語(二十二)
「青欄紅樓,聽聽這雨公子說出來的都是什麼地兒。」
「自己心思不凈就算了,還想拖宿主你也下水!」
光糰子跟在邊兒上說風涼話,可勁兒的吹耳邊風,就想自家宿主能離少年遠一點兒。
「公子說的地方的確很好看,是這俗世中人都愛去的地方。」
「那白白……你為什麼不喜歡啊?」
他都說了好多了,白白沒有一個同意的,不同意那就定然是不喜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少年初心懵懂,卻也還是明白的。
「我?」
「倒也不是不喜歡,只是那地方不太適合我們暫住,太,燒錢了……」
不管什麼時候,鳴白月都是兩袖清風,窮的響叮噹。
這個世界也是,當鳴白月在此睜開眼時,就身無分文。
從那山裡出來,鳴白月順手牽羊,沿路討了些不義之財,這才有錢買東西,也能,供的起這隻金貴的兔子了。
「不過你若是喜歡那望京樓,我們去住上一晚也沒什麼。」
「宿主,你怎麼什麼都由著他來?」
明明就沒什麼錢,還要順著這個人族的意,唉!
一萬元窩在鳴白月肩上,心太累,它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不,不用了」
「白白說我們去哪裡就去哪裡。」
少年抱緊懷裡的一堆小玩具,神色低沉。
這些都是他逛街的時候央著白白買給他的。他說喜歡,白白就掏荷包,這一天一路上不知道買了多少零碎物件兒,花了多少銀兩……
可是,他不知道的,白白很窮……
少年清楚,他不應該這麼任性的。
「喜歡什麼,在有條件能夠達成的時候便儘力去做到,不然的話,等錯過了便會不斷的陷入後悔。」
「公子不覺得,我們做人,最怕的就是後悔二字么?」
「我知道的」
「可是白白」少年抬起頭,澄澈的眼眸如同內斂了幻月。
「還是會後悔啊。」就算知道白白是在安慰他,少年還是好難過。
「白白那麼窮,我還自私的花白白的錢……。」
「這個,錢沒了可以再偷……掙的嘛。」
「那不一樣!」
「白白,白白要是窮了,吃不起飯,肯定就會丟掉我。」
少年一想到會被白白丟掉,心裡……就好難過好難過。
「宿主,這個人族討厭歸討厭,我發現他還挺了解你的。」
都能知道宿主如果吃不起飯,肯定會把他賣了頂口糧的。
這思想覺悟還是挺好!
「公子其實不必難過,我就算沒錢也不會丟了你。」
「再說了,丟不丟你,跟我有錢沒錢本質上沒有多大關係,你別多想昂。」
鳴白月好心安慰,誰想少年一聽,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
「你,你別哭啊?」
怎麼又哭了?鳴白月束手無策,隱忍的哭聲聽得她頭疼。
「……宿主,你,是個狠人啊!」
這是安慰人?確定不是沖著捅人刀子來的?
一萬元知道了,原來宿主是逮著機會報仇啊。它就說,依宿主的個性,敢陰她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給放過?
「不許哭!」
這邊鳴白月最是瞧不得兔子的眼淚,有什麼話是不能好好說的?
哭什麼哭?!
「再哭就真的丟掉你,立刻馬上!」
鳴白月把嚇唬小孩子的把戲都用上了,只可惜收效甚微,直到。
「白白,壞人!」
「壞人?」
「呵呵~,老子什麼時候說自己是好人了?」
「你以為,我願意做好人嗎?」
她是惡,不是善!
就算跟兔子待在一起也改不了自己的本質。
「白白!白白!」
「別丟下我,白白!!」
「大庭廣眾,你給老子鬆手!」
鳴白月前腳剛抬,粉衫少年隨後就立刻死死抱著她人不鬆手,幸得這巷子里來往的人並不多,不然都看見了成何體統?!
「鬆開!」
「白白,白白是好人的,是好人,我不是故意說錯的白白。」
「你別,別生氣啊……」
「我只是說錯話了,以後不會再這樣……的」
「宿主,他沒事吧?」
鳴白月覺察不對時,少年已經軟軟的倒下去。
下意識伸手把人接住,鳴白月正視少年唇角血跡殷紅,眼淚還在順著臉頰滑落,沾染了鳴白月胸前的藍裳。
(……沒事。)
也怪鳴白月自己,明知眼前人記憶不全,充其量不過少年心性,又受過絕命之傷,怎麼就因為他一句好壞之差……較勁兒的?
好壞……?
惡類也分好壞嗎?
罷了罷了,真是越活越沒出息了呢。
鳴白月就近尋著了個落腳的客棧,抱著少年送回了房,將人安置下來后,一個人靜靜地靠床邊坐著發獃。
快到半夜的時候,那床上的少年終於睜開了眼。
陌生的環境,少年眼裡閃過幾分疑惑,隨之腦袋裡傳來一陣刺痛,那雙琉璃份的瞳子幾近變幻,終於平靜下來。
匪夷所思的經歷,雨公子怎麼也想不到,這幾日他居然會忘記了「自己」,還會,潛意識「賴在」……
她的身邊?
靜倦垂落的青絲曼曼舞動,安然淡泊的容顏,悄淺的呼吸聲,薄薄侵裳。
「白……白…?」
雨公子緩慢又嘗試著發聲。陌生的稱呼,陌生的名字,唯有喚起時,感覺怪異。
「醒了?」
「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鳴白月一直就在他身邊小憩淺眠,從少年念出第一個白字時,鳴白月就已經醒來。
「渴不渴,要喝點水?」
少年獃獃的坐在床上不說話,看起來就像是失了神。
「那個……,給」
「你先喝點兒水,好好聽話,我保證不會再說丟下你什麼的了,可好?」
鳴白月端著杯熱水過來遞給少年。
還好,這傢伙醒來的及時,茶壺裡的水還熱著,不然這月上中天的,外面都沒什麼人,叫她去哪裡找喝的?
「不喝?」
「那餓嗎?」
「今天在外面買回來的那些吃的還在,你要不要,先吃一點兒墊墊肚子?」
昏暗的燭火搖曳,白衣女子溫溫詢問,那語氣彷彿生怕驚擾了眼前的少年。
算起來少年昏睡過去已經四五個時辰了,要按以往的話,他早就該餓的鬧脾氣不開心了。
「宿主,這傢伙又這個鬼樣子,一問三不知,你管他做什麼?」
「你也是人族的身體,還不是照樣什麼都沒吃?」
一萬元左右瞧不過宿主對少年的優待,更多的時候是擔心宿主對這個人族會投入太多的感情。
情起,則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