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重綉錦花(十四)
「白二小姐可知道,這個傭兵在挾持你下樓的時候無緣無故的就暈倒在樓梯角落,后被抓捕,已經發瘋。」
「瘋……?」
「宿主,你看看,我就說吧」
「那個人族十有八九是被你嚇瘋了。」
「活掏人肋骨,還讓人活生生眼睜睜的看著,宿主你也忒黑了。」
唯一了解真相的一萬元替那個人族默哀。
看看宿主這一臉風雨不驚,無辜不解的樣兒,碰到它家宿主可算是他人生最不幸的事了。
「小白你別擔心,文彥就是隨便說說」
微生棠擔心文彥說話太直,沒理沒據,回頭反倒還嚇著人。
「這事,我擔心……什麼?」
鳴白月不明白微生棠話里話外都說別擔心別擔心,這是個什麼意思?
「那個大叔瘋不瘋,和我,有關係?」
「……小白,你……」
鳴白月的陌生反應出乎微生棠的預料,「白景月」這樣突然豎起的防備,似乎恰恰坐實了他們的猜測。
「大哥哥,你們來這裡究竟是要做什麼?」
「無緣無故拿著個照片問我,說是挾持我的壞人,被抓了」
「那個壞人自己暈倒,我趁機會報的警,可抓壞人不是他們的職責嗎?」
鳴白月說著,輕盈的眼淚從黑眸中滑落,「你們的質問,是覺得,我,不該活下來嗎?」
「不該站在這裡,應該死在那棟大樓里」
「是只有我的死,才是你們眼裡本該發生的「事實」嗎?」
對原來的「白景月」來說,雲客軒暴亂事件,是她漂亮美麗的姐姐和未來姐夫一見鍾情的美好時光。
是微生棠和白閆妍結婚後許多年回憶起來時,依舊會覺得,那是一段美妙的回憶。
其間雖充斥著無辜血腥,但兩人初見的患難真情卻足以能粉飾太平。
但是啊,這個世界,其實沒有那麼多的善意。
多的,是人心揣摩,是各生懷疑。
「小白,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隨口問問,你怎麼這麼大反應?」
就微生棠看來,白景月這反應何止是大?分明就是急於掩飾的樣子。
「宿主,你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一萬元浮在空中,畏畏縮縮的看著宿主一掌打飛了桌上的水杯,情緒仿若失控。
「隨口問問?」
「你自己覺得是隨口問問嗎?!」
「這麼堂而皇之的審問,居高臨下的態度,你們,憑什麼!!!」
憑什麼,誰都可以肆意決定我的命運!
憑什麼我白景月生來就是註定做為人犧牲的犧牲品!!
憑什麼我自己的心臟到頭來要專為別人奉上!!!
憑什麼!!!!
心頭的憤懣與怨恨突如其來的爆發,像是一座被壓抑已久的火山。
來勢洶洶,勢不可擋。
「宿主!」
【警告!警告!】
【監查到宿主體內異常靈魂能量波動】
【能量來源檢測中……】
「哥……,這下怎麼辦?」
說暈就暈,怎麼回事兒?
微生棠看著倒在沙發上人事不省的白景月,就不說那個傭兵發瘋的背後真相到底是什麼?
單看這土妞兒,她自己都……快瘋瘋癲癲的了吧。
「文彥,叫醒她」
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微生雨不喜歡因為這種小事情一直拖著耗著。
「是」
「文彥,你給人下手輕點兒」
微生棠對文彥這個叫醒人的辦法實在是不敢恭維。
當然了,如果說,揍人也算是叫醒人的方法的話,文彥的確是個中翹楚。
蔚藍色的魂海,如同一望無垠的璀璨星河,是人生命力量的源泉,
【宿主宿主?】
「白景月的生魂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魂海還干擾本神?」
「一萬元,你理當給本神一個理由」
浩瀚虛空,鳴白月神情散漫,黑眸構築的虛無於死寂,空手抓著一縷綠芒捏碎在手心。
「宿主,你是不是忘記了你的身體早已隕落塵世,灰飛煙滅。而現在這具身體從本質上來講就是白景月的。」
「只是按理來說,由本系統開啟任務,宿主接管這具身體是不會出現這種一體雙魂的情況」
「按理來說?」
「你不知道她的幾句話攪局,打亂了我一開始的設定么?」
鳴白月的打算,是做好自己與人無害的皮囊,乖乖裝好「白景月」,等待著,「白景月」死期來臨的那一天。
只可惜,卻沒想到真正的白景月會出現。
而且,看樣子,這個白景月明顯是第二世重生后的白景月靈魂,不然又怎會如此滿懷怨氣與憎恨。
「不過區區死靈」
也敢妄圖阻攔我?
漆黑的瞳孔,裡面是望也望不到黑暗深淵。
「宿主,我這裡已經檢測不到白景月的靈魂力量了,你殺了她?」
「百足之蟲」
「死而不僵。」
對於一萬元機械的震驚聲調,鳴白月悠然自得的回應。
一個含冤負屈的靈魂,在遭受地獄般的痛苦折磨之後,突然又有了可以活下來的機會,哪那麼容易說死就死?
「宿主的話,是什麼意思?」
「不懂?」
「就不要問」
「否則,一味的問題,只會顯得你極度愚蠢」
白色冷霧一樣的光散去,魂海里已經沒有鳴白月的身影。
「宿主……,請務必禁止對本系統進行任何形式的人生攻擊!!」
一萬元這個人工智慧分析起數據來還行,可要是真論起跟人類玩弄心眼兒那就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鳴白月的一句話它都要理解好一會兒才能反應得過來,宿主在拐著彎兒的罵他愚蠢。
這對系統來說,簡直是極大侮辱!
魂海里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世界里不同,鳴白月不過跟一萬元說了幾句話,等出來恢復意識時,身邊環境已是一片漆黑。
「天……黑了?」
鳴白月念叨著,覺得自個兒臉還有點疼,支著胳膊想從床上坐起來。
「嘶——」
「宿主,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你是我的宿主,我們是同位一體,你怎麼能對本系統進行言語攻擊呢?」
「這種行為是非常不好的,宿主,本系統希望你能改正」
「有誰?」
「大哥哥?你在那兒嗎?」
鳴白月不理會一萬元一句接一句的「申訴」,她能看到的,這裡還是醫院病房,只是她胳膊臉上又都添了新傷,誰傷的她?
而且,她怎麼會睡到床上的?
怪異的氣氛蔓延,窗戶關著,門也關著。
夜裡涼風習習,一縷縷冷颼颼的風從門縫隙里溢進來,讓人感覺后心陣陣兒發涼,好重的……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