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風雪生死台
第233章 風雪生死台
「生死斗?」
聽完經過,顧仇並不生氣,反倒看著洶湧離開的人流,若有所思道:「鹿山城沒有朝廷法度,但規矩必須要立。」
「當初定下生死台,皆因堵不如疏,將恩怨仇殺擋在城外,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你帶人去,維持一下秩序,最好請玄都觀的人出面,說一下生死台規矩,省得日後麻煩。」
正說著,就見另一名弟子匆匆而來,低聲拱手道:「師尊,方才建鄴城那邊傳來消息,陰兵巡山,發現了運送貨物的雲浮山弟子,貨物被劫,人也全部慘死。」
顧仇一聽,眼神微沉,搖頭道:「集市一開,諸事皆來啊。我去處理此事,通玄,生死台的事,便交給你了。」
「師尊放心!」
顧通玄說罷,便帶著人匆匆離去。
顧仇則沉默了一下,走向雲浮山駐地。
雖說人不在鹿山集市出的事,但畢竟是在懷州,他有義務告知。
而且此事,或許會成為推出另一項舉措的契機……
………
城中騷動,自然引起了鐵玉成一行人注意,稍微打聽,便知曉了因果。
巡山一脈有幾名弟子,頓時興緻勃勃,想要去湊熱鬧。
鐵玉成想了一下,卻搖頭道:「恩怨仇殺,今後的鹿山城怕是少不了,今日首次生死斗,必然人流混雜。」
「諸位剛來鹿山城,除去彬州王,恐怕還有人心懷惡意,雖有神域和師尊,但此時去湊熱鬧,並不是個好主意。」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冷靜下來。
今日的喧囂,讓他們差點忘了昨日的忐忑,和入城后那些惡意的目光。
這鹿山城表面的繁榮下,遠比荒野更可怕的叢林法則。
想到這兒,那矮胖年輕人也點頭道:「鐵兄弟說得對,我們還是少湊熱鬧,免得給師尊招惹麻煩。」
話說至此,他們也沒了繼續閑逛的心思,回到鹿山之上觀山閣。
安排眾人休息后,鐵玉成本想向張彪回稟,但發現屋內燈火盡暗,以為張彪已經睡下,就沒再打擾。
但在屋內,張彪卻並未休息,而是盤膝而坐,取下了脖間黑貓玉佩。
外面的動靜,他自然已經知曉,如今在鹿山城中閑來無事,正好看一下情況。
呼~
隨著陰風涌動,月影顯出身形。
自上次在建鄴城外吞噬蠱陶精靈后,月影大多時間都待在玉佩內修鍊,早已正式晉陞四品。
按理說,已遠遠落後於張彪進度,什麼反噬的風險,早已蕩然無存。
懷州精魅雖少,但鹿山集市開放后,想要找到也並非難事。
只是月影還需沉澱,將道行穩固,畢竟精魅之間進化,可是用本源生死搏殺,貿然插手,只會毀了其根基。
四品的道行,已近乎鬼神。
月影跳上窗沿,身形一閃便融入風雪中,使出隱身秘術,無聲無息出了鹿山城。
生死台距鹿山城不過五里,原本是一座閱兵用的小土丘,顧仇派石匠開鑿山中巨石,堆砌出了一座五丈寬的圓台。
模樣很是簡陋,方便鬥法損毀后隨時替換,周圍則擺著兩尊巨石,分別刻著兩句話:
福禍無常,生死自負!
月影到來時,死斗已經開始。
風雪狂怒,夜色深沉,火光搖曳不定。
石台上,兩人激戰正酣,一個是火羅教僧人,身形高大,黃須扭曲,漫天大雪中,竟赤裸著上身,露出虯結肌肉。
不同於以往常見的火羅教僧人,這胡僧雙手彎刀,整個人被火焰包裹,在台上縱橫穿梭,刀光火焰交加,出手毫不留情。
與他對敵者,赫然是個熟人。
曾經六扇門的銀牌捕頭劉長空。
張彪記得很清,是因為當時六扇門年輕一代中,唯有此人武藝高於自己,只是生性穩重,不擅言語。
如今的他,明顯經過修羅丹改造,鬚髮茂盛,額頭生有一些細鱗,眼中更是獸瞳隱現。
張彪一看,便知他修行了御獸宗法門,並且已凝練出獸形,踏入三品境界,算是御真府中的高手。
面對步步緊逼的胡僧,劉長空毫不驚慌,而是腳步飛快,似靈貓般拱著身子,在石台上飛速躲避。
石台上,早已布滿積雪,二人身影閃爍,腳下濺起的飛雪,與兵器碰撞聲合為一處,更有靈氣波動攪起的陰風。
遠遠望去,二人好似被風雪包裹。
周圍早已人山人海,一個個巨大的火盆燃燒,明亮火光搖曳不定,照亮許多人震驚的目光。
對於他們來說,這種高手之間的生死斗,實在少見,至於張彪那種等級的鬥法,更是看都看不懂,彼此議論紛紛。
「我見過火羅教術法,與此完全不同,這胡人,應該是金狼衛皈依了火羅教,看刀法,全是草原騎兵路數…」
「沒錯,聽說是什麼護法火伽羅,這次來了不少,各個都是高手。」
「嘖嘖,御真府的人,怕是要遭…」
通過月影雙眼,張彪自然看得一清二楚,憑藉經驗,已猜出勝負。
劉長空武藝遠超那胡僧,在過去江湖中,是有宗師資質的存在,並且罕見的沒中丹毒,完全沒有修羅丹後患。
之所以避開鋒芒,完全是打消耗戰。
沒錯,那胡僧一身神火加持,看似勇猛,但卻時刻要消耗體內真氣,而劉長空,則是單憑肉體力量躲閃。
而在台下前方,有三方人馬觀戰。
一個是那位金帳狼國王子阿木爾,帶著一幫金狼衛與胡僧,副主祭並沒來。 一個是御真府隊伍,為首者赫然是徐白。
自大梁崩塌后,御真府實際上也分成了兩股勢力,一個多由世家子弟構成,投靠了大司馬陸無極。另一方,則是徐白這些人,籠絡江湖人士和對世家不滿者,佔據山頭,試圖壯大御真府勢力。
擱在他們中間的,則是顧通玄帶領的白雲劍閣弟子,還有幾位玄都觀道人。
他們此時也看出了蹊蹺。
金帳狼國王子阿木爾臉色變得鐵青,原本想開口點醒,但看到旁邊玄都觀道人冷漠眼神,也只得硬生生咽下。
果然,那胡僧過度使用神火后,先是真氣不濟,隨後兩眼變得血紅,發出一聲野獸般嘶吼,竟扔出雙刀,向著劉長空直撲而去。
看模樣,竟是要咬死對方。
經驗豐富者都已猜出,這胡僧已然癲狂入魔。
鏘!
劉長空終於出手,彎腰前沖,身子在半路竟一個閃爍,直接出現在胡僧側身,隨後劍出龍吟。
他前走幾步后,看也不看,長劍一抖,甩落血花,隨後淡淡看著台下。
「下一個!」
聲音冷漠,沒有一絲感情。
噗嗤!
身後胡僧的無頭屍體,這才噴著鮮血緩緩倒下。
「好!好!」
金帳狼國王子阿木爾雙眼幽幽似惡狼,鬚髮抖動,惡狠狠道:「繼續,不死不休!」
「霍蔓爾,你上!」
話音剛落,一名戴著兜帽的胡僧便緩緩抬頭,瞳孔中似有火焰燃燒,臉上更是刺滿了經文。
徐白見狀,不知想到了什麼,面色一變冷聲道:「既是死斗,自然要公平,我們的人已斗過一場,需要休息,換個人!」
「哈哈哈…怕了?」
阿木爾猖狂大笑,滿眼嘲諷。
他這模樣,頓時引發不滿。
「呸!伱這蠻子,敢在懷州囂張?」
「就是,上次被太歲先生連根拔起,這回還敢來找死,鹿山城可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金帳狼國數百年來沒少入侵九州中原,如今更是佔據潞州,野修之中看不慣者眾多。
當然,他們也惹不起,故出言嘲諷,全是往張彪和玄都觀身上引。
阿木爾聞言,眼中怒火沸騰,剛要轉身叫罵,卻被旁邊一名老胡人攔住,微微搖頭。
阿木爾強壓著火氣,對著徐白道:「草原的漢子,最講公平,不像你們,只會暗中偷襲,換人就換人。」
徐白點了點頭,示意劉長空退下。
在他身後,一名滿臉滄桑,背著大葫蘆的中年男子失笑道:「這就是火羅教新出現的什麼禁火僧吧,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
說著,便跳上了石台。
他上台後,捏動法訣,一聲口哨,背後葫蘆中,便嗡嗡嗡飛出大批毒蜂,個個都有拇指粗,腥風撲鼻,黑霧繚繞。
雖說天寒地凍,這些毒蜂明顯有些萎靡,但數量著實驚人,竟形成一團烏雲。
台下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這毒蜂數量之多,應該是用了法器配合御蟲術,只有神通才能做到。
嗡!
不等眾人看清,蜂群便瞬間散開,從四面八方向著那僧人匯聚,根本反應不及。
徐白看向阿木爾,一聲冷笑。
他也算經驗豐富,看出這禁火僧身形弱削,肌肉乾癟,應該更擅術法。所以派出善於可以剋制的部下。
事實也正如他所料,那僧人根本反應不過來,瞬間就被無數毒蜂刺中,皮膚起泡,臉色鐵青,顯然已經中毒。
但這禁火僧,卻能忍著一言不發。
那些刺中他的毒蜂,也沒好到哪兒去,瞬間被火焰包裹,化為焦炭落在雪中。
那胡僧也已活不成,終於張大嘴巴,五官七竅內流動的火焰湧出,竟在空中,化作狼頭婆羅神模樣。
「游火神!」
徐白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終於知道禁火僧是什麼意思,分明是將三品游火神封於體內,平日戰鬥,死亡時爆發。
說白了,就是一個個人體霹靂火。
沒有任何意外,那操控毒蜂的御真府修士,根本扛不住游火神,被活活燒成焦炭,死前的慘叫聲令野修們臉色慘白。
金帳狼國王子阿木爾眼神越發兇殘,看向旁邊顧通玄,露出森白牙齒笑道:「這位顧公子,生死台規則是什麼來者?」
顧通玄面色平靜道:「解決糾紛,三局兩勝,要麼投降,要麼死斗,勝者可得賠償。」
「我不要賠償。」
阿木爾眼神越發冰冷,「我要你認輸!」
說罷,一揮手。
身後一個個胡僧掀起了兜帽,臉上全部刻著密密麻麻符文,竟全是禁火僧…
晚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