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尋寶集賢坊
第6章 尋寶集賢坊
火苗微弱,如風中殘燭。
但即便如此,也有一股暖流湧入胸膛、腦海,通向四肢。
似堅冰融化,張彪意識漸漸清醒。
同時,周圍景象也恢復正常。
日當正午,秋風微涼,百姓商販喧嘩、嘈雜聲不斷,好似方才只是一場夢境。
但張彪知道,那絕不是夢!
他此刻雖然恢復,但渾身虛弱,兩眼發黑,簡直如大病了一場。
要知道,他這些天可是修鍊《三陽經》,服用八珍氣血湯,補得龍精虎猛。
但一轉眼,便成了這般模樣。
與此同時,腦中也湧上一股信息:
玉京城鬼頭柳(黃級二品)
1、玉京城處刑之所,三百年血氣沉積,怨氣凝結,雷擊九次而不滅,已與靈界產生交織。
2、在那昏暗與現實夾雜的靈界,殘魂困於凄迷的幽暗中,他們被束縛在過去,無法釋懷、無法離去。
3、小心黑暗中的陰影…
4、不要輕易踏入…
果然有古怪!
還與靈界產生了交織。
靈界!
這是張彪第二次看到這個詞。
第一次聽到,是在《三陽經》卷末,那無名修士留下的遺書:「靈界已難進入,厲鬼俱消,養屍地亦無殭屍…」
根據情報判斷,靈界有陰魂厲鬼潛藏。
還有,《三陽經》可修鍊出三陽真火。
經文上提及,這三陽真火可護身,也可破邪。
進入靈界,還能指引歸途。
自己方才,應該是被強行激發出三陽真火,但因尚未修鍊成功,因此如無根之火,很快熄滅。
不僅如此,還消耗了大量精氣神。
看來這靈界,遠不是自己如今能夠接觸。
鬼頭柳,竟變成了這個玩意兒。
靈氣復甦才剛開始,便出現如此詭異之物,也不知今後會發生什麼。
想到這兒,張彪望向鬼頭柳,眼中凶光一閃。
把這東西燒了,會不會杜絕後患?
但念頭一起,便已打消。
不說燒了此物,必被視作挑釁朝廷。
燒了會不會有用?
會不會引發反噬?
都是未知數。
對那神秘的修行世界,他知之甚少,還是謹慎點為好…
想到這兒,張彪深深看了鬼頭柳一眼,毫不猶豫轉身離去。
淫賊陳猴兒被押走,看熱鬧的卻依舊還在。
只因那大馬猴還被鎖鏈捆綁,在地上掙扎不已,兇相畢現,露出一對獠牙嘶吼。
西市武侯們看得頭疼。
「都散開,有什麼好看的!」
「大人,這傢伙怎麼辦?」
「嗯,這畜生兇狠,打死算球,免得逃了傷及百姓。」
「好勒!」
水火棒呼嘯而下,猴頭血漿飛濺,毛茸茸的身軀不斷抽搐,漸漸沒了動靜。
誰也沒有發現,大馬猴死不瞑目。
渾濁眼中,倒映著鬼頭柳影子。
凶厲之意持久不散…
……………
「張頭,你今日可真大方!」
德善坊,慶豐樓內,王信吃得滿嘴流油。
張彪氣血大虧,更是如狼似虎,嘟囔道:「吃你的吧,別廢話!」
就連看似古板的鐵守明,也是左右開弓。
桌上,一盆烤鹿肉已消失大半。
玉京城內,美食眾多。
要想在京城立足,沒兩手本事可不行,因此聚集了四海廚藝高手。
柳一刀的魚膾、大善寺的素齋、西域阿達老爹的烤羊、李娘子的點心…
但若論烤鹿,還屬慶豐樓。
上好的北疆雪鹿肉,要用十八種香料腌制,雪梨切片包裹,置於水井中半日,再以果木低溫炙烤…
過程繁瑣,頗耗時間。
張彪原本也捨不得吃,但一來飢餓難耐,二來這幾日熬煮葯膳,銀子嘩嘩往外流,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沒一會兒,桌上便只剩下骨頭。
王信平日便沒個正形,此刻更是一邊喝著果子酒,一邊說笑道:「彪哥,你莫非有了發財的路子,帶弟弟一把啊。」
「發個鳥財!」
張彪忽然又覺得心痛,狠狠喝了口酒,沉聲問道:「蕭三的案子,伱們盯著點,有了消息便通知我。」
王信一聽頓時大急,「彪哥,這事你可千萬別再摻和了!」
鐵守明也面色凝重道:「我知大人受了氣,但此事最好別插手。眼下李府風頭正盛,聽聞李家家主剛得了侍郎之職,幾位皇子都奉上了賀禮…」
他話說的隱晦,但張彪卻知曉其意。
當今聖人日漸年邁,但虎威猶在,不肯放權,更是穩坐北辰殿,看幾位皇子爭位。
唯一疼愛的,便是李貴人。
幾位皇子雖不會放下身段去討好,但該給的面子,該有的禮數,一個比一個重。
此時招惹李府,簡直如同摸老虎屁股。
望著二人焦急模樣,張彪心中微暖,笑道:「放心,只是幫人打探消息而已。我一個小小捕頭,哪會被人看在眼裡,風聲過了便沒事。」
見二人還在擔心,他洒然一笑,「放心,我不會硬來。」
「好吧,我們留意著。」
二人面面相覷,也只得答應。 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
王信生性活潑,見狀岔開話題笑道:「彪哥,你不在的這些天,江湖上可是出了大事。」
「武林聖地玄都觀現身了!」
張彪聽罷來了興趣,「細說。」
這玄都觀,號稱武林聖地。
如同前世話本小說一般,時常有人拜入聖地,習得驚人武藝,成為江湖英才…
有時候還會像慈航靜齋,於亂世中派出傳人,輔佐天子一統九州…
總之,充滿了傳奇色彩。
張彪隨意打聽,心中卻產生了好奇。
算算時間,玄都觀正好是在黑日血月異象后出現。
莫非其中有所關聯…
…………
出了慶豐樓,與兩名手下分別。
張彪沉思了一下,便往集賢坊而去。
集賢坊在玉京城東,以墳典行聞名。
所謂「墳典」,前世是指《三墳》《五典》,在這大梁,是指《帝墳》、《皇典》兩部傳說中的上古史書,早已遺失,只在一些史書中偶有提及。
無論哪種,皆是指代古籍。
因此一進入集賢坊,便看到坊間兩側全是大大小小的典籍書店,以及售賣文房四寶的店鋪。
街上往來者,大多是讀書人,即便城中富商來此,也得換身儒袍,免得被人鄙視。
除此以外,沿街兩側,還有大大小小的攤子,售賣古玩字畫,真假難辨。
望著眼前景象,張彪眼中露出一絲期盼。
經歷吳阿婆一事,他對官場已毫無興趣,如今滿腦子,只有那神秘的修行世界。
而現在最大的麻煩,便是銀子。
《三陽經》鍊氣法消耗過大,需珍貴湯藥配合,這還沒練出氣感,身家便縮水不少。
若沒搞錢來路,恐怕難以支撐。
這幾日苦思冥想,有了個念頭:仗著靈視之眼撿漏,也不知能不能行…
集閑坊內,人流眾多,卻並不顯嘈雜。
張彪背著手踱步前行,左顧右盼。
兩側墳典行店鋪,他是不打算進。
大梁朝印刷工坊眾多,裡面大多是新印書冊,珍本古籍大多收藏於豪門世家。
指望找到什麼修行之法,不現實。
周圍這些古董攤子,才是他的目標。
說實話,張彪前世學習平庸,今生也是武夫,對什麼古董鑒別考據一竅不通。
這裡魚龍混雜,多數也是假貨。
但張彪卻另有妙招。
他分不清古董,但在六扇門任職,一雙招子可是凌厲的很。
土夫子、墓耗子,一看就能分辨。
走了沒幾步,便鎖定一個目標。
那是名身著儒袍的老者,頭髮花白,一臉喪氣,蹲在攤子前,兩眼茫然。
京城居,大不易。
有的是祖上闊綽,如今落魄之人,為求生存,只能變賣祖業。
可惜,這傢伙是裝的。
兩眼看似獃滯,卻不露聲色,偷偷打量來往行人,盤算哪個是肥羊。
還有那雙手,粗糙遠超老農,四指齊平,骨節寬大,猶如鋼釺。
這是墓耗子修鍊的指法,即便被困在地下,也能憑藉指力,硬生生扣開墓磚,挖洞離開。
張彪心中暗笑,晃晃悠悠來到攤子前。
老頭看到他,頓時渾身一僵,低頭閉眼,假裝沒看見。
他能聞到賊味,賊也能瞧出他身份。
張彪也不在意,仔細打量貨物。
這老頭所賣,都是些古舊的文房四寶,還夾雜著些銅盤錫器,雖擦拭的乾淨,但夾縫處還能看到土漬。
張彪先是看向一面銅鏡。
靈視之眼運轉,頓時傳來信息:
蝙蝠紋青銅鏡(凡)
1:五十年前,青銅打造的鏡子,雕刻蝙蝠紋,寓意吉祥,子孫福氣綿延。
2:普通的器物,生鏽后經過處理。
3:這面鏡子,寄託了一位父親,對遠嫁女兒的祝福,最後隨主人長眠地下…
果然是個土耗子!
張彪淡淡一瞥,也沒多問。
盜墓這行當,古來有之,相較於他平日應付的江洋大盜、綠林悍匪,實在不值一提,也懶得理會。
想到這兒,他又看了幾樣物件。
都是尋常百姓家中之物,大多不超百年,樣式也很普通,估計不值錢。
當然,沒使用靈視之眼。
以他如今能力,這法門不能使用過多,再加上今日看了鬼頭柳,心神受損,頂多再用一次,不然明日都爬不起床。
張彪也不失望,轉身準備離開。
他這方法純屬撞大運,閑暇之餘每天來看幾次,總能有所收穫。
儒袍老者心中也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一名乾瘦少年急匆匆跑來,眼神慌亂,對著老者說了句悄悄話。
聲音雖弱,但張彪卻聽的分明。
「阿爺,小癩子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