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互助醫療點(下)
第675章 互助醫療點(下)
「李大夫,我……」
說了一大通,鄭佩蘭這邊聽到的只有臍下三分這四個字,看著扭扭捏捏的周燕媽,李勝利也很是無奈。
半露不露跟欲拒還迎,才是女人最勾人的動作。
跟窪里的老娘們似的,要給看看腰,『唰』就脫褲子,沒人會去多想的。
鄭佩蘭這種扭扭捏捏的病家,就真是令人尷尬了,除了尷尬之外,治病的也難免多想。
想著突破這層關係之後,能不能再進一步。
有些時候,機會可不是別人創造的,而是自己給出去的。
而鄭佩蘭這種病家,一旦放開之後,也真是容易下手,加上寡婦的身份,就更容易讓人想歪了。
醫者也是普通人,一樣經不起撩扯的。
你這邊正正經經,即便醫生心裡瞎想,你嚴詞幾句,許多事就可以避免了。
「周燕兒,今兒教你針灸,就拿著你媽做試驗了。
再問問院里住戶,誰家有茄子、冬瓜之類的,拿著昨晚剩的兩合面饅頭跟人換幾個回來。」
走吧,去裡面的處置室。
周燕跟馮俠回來之後,李勝利也就幫著鄭佩蘭做了決定。
這在什麼時候都是好使的,李勝利重重的一聲嘆息,可是嚇壞了鄭佩蘭。
真要是人來人往,遇上這樣的病家,其他病家見了鄭佩蘭這副樣子,恐怕就要質疑醫者的醫德了。
不怕中醫笑嘻嘻,就怕中醫眉眼低。
馮俠,你去院里給找幾塊竹片、木板。
要不我再找人問一下,或許能有精通婦科的女醫家,但這茬只能試試。
小話傳來傳去,名聲也就差不多毀了。
醫者可能沒多想什麼,讓她這麼一引導,就很難不多想了,醫患關係,從來也不是一片平順的。
等到馮俠跟周燕回來,北新橋的幾個人拿著記錄的清單離開,鄭佩蘭還是在診台之前猶豫不決。
腰疼、頸肩痛、牙疼,可是差不多的存在,真要是折磨人的時候,也真的令人輾轉難眠。
傷痛跟尊嚴,也是醫家跟病家之間永恆的話題,中醫的人情味重一些,西醫這邊就客觀很多了。
這一來二去的,反倒是讓他摸准了鄭佩蘭的脈門,真要是有什麼想法,這也是塊砧板上的魚肉。
李勝利重重的一聲嘆息,讓扭捏的鄭佩蘭有些慌神兒,剛剛要出口的推脫之詞也被生生憋了回去。
想及疼痛的時候,哭濕的枕頭,李勝利這個扭捏的病家,接下來就很聽話了。
治病這茬,這個月不成,還有下個月的,你再考慮一下。
要是生人,柳爺這邊也就出言呵斥了。
腰疼更甚,輾轉難眠,更疼!
也就因為勝利診所這邊門可羅雀。
由著女兒攙著她躺在處置床上,按照李勝利的吩咐解開褲腰。
癌痛,也是讓人尊嚴掃地的疼痛方式,想著窪里跟山上養殖的鼠婦。
人力有窮時,李勝利真正想要救治、延壽的人,註定是不會遵醫囑的,原因無他,大公無私而已。
鄭佩蘭被腰腿疼折磨的久了,面上的矜持差不多也是紙糊的。
但你的宮寒,既有脾虛的原因,也有外寒的原因,不排一排體內寒氣,吃藥怕是也會曠日持久的。
但真正面對傷痛的時候,人能剩的尊嚴也實在不多。
就跟鄭佩蘭似的,昨天之前,只怕她喘氣兒都得悠著點的,不然腰疼。
李勝利本來想著支走了周燕,能讓鄭佩蘭輕鬆一些。
鄭佩蘭的表現,李勝利看在了眼裡,早知道嚇唬一下就好使,誰特么跟她瞎蘑菇。
弄這麼個大閨女似的婦女在診台前面猶豫不決,也真是讓人鬧心。
「不成我就先給你開點溫經暖宮的藥劑,吃著試試。
鄭姐之前是什麼學校畢業?
在機械研究所從事的是什麼職業?」
聽完李勝利的章程跟進延,坐在一旁的柳爺一樣皺起了眉頭。
鄭佩蘭這樣的病家,也是讓人撓頭。
這個時候的鄭佩蘭,眼裡只剩了擔憂與害怕,哪還有之前的扭捏?
「周燕算是我徒弟,我就喊伱一聲鄭姐吧。
可鄭佩蘭這一扭捏,醫者病家兩者之間的關係也就曖昧了。
李勝利望著海子的方向,也只剩了一聲嘆息。
男婦科醫家我倒是認識,差不多跟我一樣的路子吧……」
如今周燕又算是柳家半個門人,一家門裡的親屬,呵斥的話,也就不好出口了。
病家、醫家,一個躺下一個坐下之後,李勝利就使出了慣用的套路,閑聊。
「燕兒師父,這些我不能說,只能給你說我在南方上的大學,學的是理工,做的是機械設計。」
鄭佩蘭的說法,李勝利也認,也就知道了她扭捏的原因,高知么。
「周燕,中醫針灸,對一些婦科病還是很有療效的。
少腹部、腰骶部,針刺之後,還要行針,同時輔以艾灸之法……」
針灸、閑聊、教徒弟,李勝利這邊信手拈來。
針灸,他比較熟的就是統哥給的火工針法,這倒是正對婦科的宮寒。
李勝利上手開始教學,鄭佩蘭這邊又開始扭捏起來了。
如今雖說是夏末秋初了,身上穿的衣服在慢慢加厚,但褲衩背心之類,無論冬夏都是那麼個厚度。
被李勝利一扒拉,雖說沒露多少東西,但鄭佩蘭覺著,自己跟被扒光了是沒兩樣的。
李勝利施針之後,就指揮著女兒周燕開始了艾灸。
雖說感覺身上暖烘烘的,但娘倆對視的時候,尷尬也不時在眼中浮現。
而一旁的李勝利雖說是在側身講解,但娘倆心裡還是滿滿的羞恥感。
周燕這邊對師父講的針灸方法也是過耳就忘。
等馮俠進屋送東西的時候,周燕娘倆就更尷尬了。
馮俠這小丫頭還好死不死的看起了熱鬧,娘倆的心理都有些尊嚴掃地的感覺。
尷尬的氣氛,李勝利也感受的到,但他也沒多說什麼,說走了馮俠,怕是會讓人更難堪的。
現在這年月,風氣還是嚴謹的,別說是身體的接觸了,幾句流言蜚語,都能讓人尋短。
這樣的狀況,在農村、城市都存在。
許多事也是矛盾的很,結婚之前,有了流言蜚語就得尋短,結婚之後,在大街上奶孩子、敞開懷乘涼,截然不同的風光也是同時存在的。
旁邊看戲的也是這樣,大姑娘尋短有尋短的說辭。
敞開懷乘涼,也有乘涼的說辭,總之一句話,無非隨行就市。
至於親歷者,在李勝利看來,稍微看開一點,稍微豁達一點,也就過去了。
人么,不管什麼事,皮滑了也就好了。
就跟外面的風雨一樣,進行到現在許多人都皮滑了。 台上人掛牌戴帽的跟台下人聊天說笑,參與的兵將麻木的念稿。
上午開車將人拉到幾十里的郊外。
兵將們開車回城,戲耍閑聊。
從郊外走回城裡的人,也一樣閑聊一路,遇上合法賣菜的,就是順路買點菜回家,也沒人說什麼的。
有皮滑的風雨,也有嚴謹的風雨,有的人依舊在台上一板一眼,有的人也會覺著活著無望而去尋短。
李勝利說的,風雨漸漸變成了宦途的爭鋒,也不是閑扯的,風雨四年,讓多數人有了疲態。
隨著風雨開始影響了正常的生活。
絕大多數人都會處於這種疲態之中,敷衍了事成為了常態,就是雨駐風停的徵兆了。
現在說這些,也早也不算早,四九城這邊都出現了這樣的疲態,更遑論地方上了。
鄭佩蘭所糾結的。
在李勝利看來,在許多人看來都是不值一提的,按照這個路子,她要是去看西醫,那就不用活了。
等馮俠覺著沒什麼熱鬧可看,出了處置室。
李勝利這邊一邊起著針灸針,一邊按壓著鄭佩蘭的腹部,問起了她的感受。
眼見著火燙的手放在了不該放的位置上,鄭佩蘭的回答,敷衍而扭捏。
一旁的周燕,也是看的一頭汗。
「成了,無非是看個病而已。
你們倆這樣,弄的跟我怎麼你們似的,這事兒常了,也就那樣。
鄭姐,對周燕以後的前途,你怎麼看?
是學醫還是上大學,如果學醫,以後就有女婦科大夫給你看病了,但周燕以後會很累。
如果是上大學,也不一定不累,但可能會耽誤她的婚姻,長遠看的話,也會影響她將來的生養。」
跟鄭佩蘭娘倆說話,李勝利隨意的很。
這也不是當年在丈母娘馮大姐面前,他沒有說話資格的時候了。
許多事,有個平常心,你好我好大家好,過於糾結,也就是大傢伙都不舒服了。
「李大夫,你要是有想法找我成嗎?
我無非一婦女了,周燕還是個閨女的。」
聽著這時候不扭捏的鄭佩蘭,李勝利想回她一句『想什麼好事兒呢?』。
但這話輕佻了,他跟這娘倆不熟,還是不好說出口的。
「鄭姐,進診所的時候,不看招牌嗎?
上面大大方方寫著職工互助醫療點呢!
對周燕,我是一點想法也沒有。
再者,我就是對她有想法,你們也是擋不住的。
街上那些在你們眼裡凶神惡煞的存在,我說捏死就給捏死了。
真要拿捏你們?
還不是想怎麼著就怎麼著,用的著跟你們耍這些彎彎繞啊?
你們家的事,我就是順手了。
鄭姐你也可以看成是你丈夫對家裡的蔭庇,沒有因公殉職這層關係,我也不會多給周燕選擇的。」
李勝利說的雖然是實話,但鄭佩蘭這邊還是有些不信。
四年的風雨,也讓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產生了危機。
人跟人之間,一旦開始了互不信任。
影響也是深遠而惡劣的,對此,李勝利也沒招,這也是時代發展的必然。
一切向錢看,利益的計較多了,人跟人之間,真就剩不下什麼信任了。
再有幾個惡劣的出來攪局,處理不當,信任這座山,自然而然也就崩塌了。
想要再壘起來,那也是奢望。
「媽,師父說的對,那些人……」
街上逼迫周燕那些人的遭遇,李勝利清楚,周燕也清楚。
對他們,李勝利可是當做立威對象來用的,趕上了,自然是怎麼殘酷怎麼來,不然還叫什麼立威。
這茬周燕看的有些膽戰心驚,回家之後,也沒敢再提。
如今當面提了,鄭佩蘭的神情又是一變,看李勝利的眼神,又充滿了忌憚。
「鄭姐,你可以放寬心了。
我真要是有想法,讓你們擺出什麼樣,你們就得擺出什麼樣。
尋死膩活也不成,家裡周燕不是還有一弟弟嗎?
所以么,現在咱們就說職工互助的事,工作和學習上,你們還有什麼想法?」
周燕擺出了師父凶神惡煞的一面,鄭佩蘭這邊改了看他的標準。
對李勝利而言都是無所謂的,沒有利益衝突的人,對他而言,也跟路人差不多。
至於鄭佩蘭的高知、高標準。
在李勝利看來,純屬矯情。
也是欠了風雨的吹打,去街上走個過場,她就知道什麼是真心實意了。
「李大夫,燕兒弟弟那邊……」
聽著鄭佩蘭的非分之想,李勝利搖了搖頭說道:
「他的路,現在也是學醫,赤腳醫生那種。
做人還是要自立自強的,過不了自己那一關,吃苦再多,都是他自己的事。
你沒有能力做到的,就別干涉我了,互助也是有底線的。
我總不能把一團爛泥拍在牆上,那樣牆倒了,砸著我怎麼辦?
咱們的互助醫療點,就是職工之間互相幫助,解除了病痛之後,還要做貢獻的。
周燕在我這,不管是認了師門,還是將來想上學,我都給她機會。
至於你,身體好了,該上班還是要上班的,泡病號、白吃錢糧,那是不對的。」
李勝利的三觀,說歪的時候也真是不正,說正的時候也真是不歪。
鄭佩蘭這樣的早期大學生,差不多個個都是有本事的,閑著就是損失。
同時,李勝利也借著鄭佩蘭,重新定義了軋鋼廠職工互助醫療點的作用。
真按照他的說法,許多廠子的廠醫院,還是要整頓一下風氣的,這也是杜老爹的差事。
許多事,做著做著,也就連成一個閉環,有些事做起來雖說不討好,但也符合老杜他們這輩人的抱負。
「對不起,是我想的太多了。
我們單位已經被疏散了,找也是找不到的。
如今那是保密單位,而且我的工作,早就已經做了交接,現在過去,想要再撿起來,很難。
你看能不能在軋鋼廠給我找個臨時的工作,我在機械設計製圖上,還是有那麼一點能力的。」
道歉之後,說到工作,鄭佩蘭也就不那麼扭捏了,這也符合李勝利的心意。
至於鄭佩蘭身上那點小資的毛病,改不改的也無所謂。
城市發展經濟,農村分產單幹,也是不得不選的路子,也是老爺子不願意看到的路子。
因為這樣會導致差距的出現,也會出現新的想法,最終會形成新的團體,這些可不是跟想的一樣,想拿掉就拿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