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第347章 只記得當時沒有那麼遠
第347章 只記得當時沒有那麼遠
其實…
宋瓷將安亭培養成一個好男生——這一個理解，可以說是錯誤的，也可以說是正確的。
重生歸來的少年，一心想要成為一個好人、一個好兒子、一個好朋友、一個好同學，乃至於一個好男人。
想是一回事，實踐卻是另外一回事。
有些事情，不是有心就行，必須懂得方式，在漫長而循環的日常中慢慢學習，學會表達，學會行動，學會感悟。
在安亭與宋瓷同居的三年光陰里，多多少少有學到真正的愛人，以及被愛。
夜晚十點。
小輝與小雅被家裡人喊回去洗澡睡覺。
臨走前，不知道答謝安亭請吃燒烤，還是單純惡作劇，用紫色的熒光棒捲成的圈圈，將安亭和宋瓷的手綁在一起。
中間隔了四個圈圈。
代表著不一樣的存在。
而這時。
泡麵頭姑媽想要喝涼茶。
安爸爸是一個好客的人，姐姐一年就來自家一兩次，必須好好招待，連忙讓安亭去買，正好宋瓷要遛狗。
兩人索性一起出發。
好歹是遛狗，自然是徒步。
走在鎮中心的馬路邊上，安亭看了看走在一旁的奶特，又瞅了瞅手上的熒光棒，道：「你搬進來第一年的中秋節，我們好像也是這樣子一起買涼茶。」
「嗯，當時好像沒有那麼遠。」
不在意我存在你心裏面
只記得當時沒有那麼遠
晚風習習，安亭微微一怔，不解道：「遠嗎？到底有什麼區別？」
「有，當時只有兩個熒光棒，現在有四個…」
「宋瓷，比起理工科，你其實更適合文科，對吧？」
聽到少年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宋瓷愣了一會兒，竟然是無言以對。
嘛…算是被說中了，宋瓷具備強大的文學少女屬性，看似理性的皮囊下藏著極致的感性，她是一個奇怪的人。
言不由衷，身不由己，口不稱心。
明明喜歡安亭，卻無法承認。
明明熱愛文科，卻選擇理科。
明明喜歡粉紅色，卻偏愛藍色。
「才不是…文學只是興趣，我熱愛理工…」
安亭不知真假，沒有追問。
很快。
兩人來到鎮中心的涼茶鋪，安亭本來想讓老闆來兩瓶羅漢果，誰知道宋瓷打斷道：「我要癍痧！」
一口癍痧下去，苦澀感襲來，宋瓷反而有一種莫名的釋懷感。
……
剩下的國慶假期。
安亭、宋瓷、安爸爸、宋阿姨和奶特，度過一段很溫馨的家庭時光。
基本上一家子都圍繞宋阿姨團團轉。
期間，還穿插一些其他人的事情，例如川哥與何毅的婚訊，前者是國慶假期結婚，後者要再等幾個月。
這些當初跟著自己一起創業的人，一個個都要成家立業。
韓旭川，比顧雪麗要年長一兩歲，今年應該是26/7歲，對於大學生而言，這個年齡可能不算什麼，奈何川哥十五歲踏足社會，算是非常晚婚。
川哥的結婚對象是一個畢業一兩年的女大學生。
2009年，一個初中畢業生娶到一個本科生，還是一件不怎麼常見的事情，主要是川哥有錢，這個人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江湖兒女，而是一個成功商人。
至於何毅。
那個人今年都33歲，短短兩三年之內，改變不少，對於二次元的熱忱都消磨得七七八八，童心一點點轉化為事業心，對象是一個在讀女碩士。
反而是張競那傢伙，一直都是單身狀態。
張競是一個事業心很重的人，目前也是三十一二歲，估計會當一段時間的鑽石王老五。
……
一眨眼。
國慶+中秋，八天假期過去了。
假期最後一天，宋阿姨的身子穩定下來，在安爸爸的驅車下，一家子一起去B市，反正一個在B市上學，另一個在B市坐飛機去首都。
先送宋瓷去機場。
臨別前。
宋瓷看上去很平靜，她抱了抱母親，又對著安亭說道：「安亭，我不在的時候，伱要照顧好媽媽、安叔叔、奶特，以及你自己。」
其實…
當宋瓷去首都上學的時候，安亭也不在家裡。
但…一個在一千多公里之外的外省，另一個在兩三百公里之外的同省其他城市。
宋瓷讓少年照顧好其他人，倒也不是沒道理。
安亭鄭重點點頭，道：「嗯！」
而這時。
機場響起廣播，提示飛往首都的航班，即將啟程。
宋瓷拖著行李箱，轉過身子，默默離去。
生活充滿著迴旋鏢，曾經一次又一次教育安亭學會釋懷的黑長直少女，帶著深深的鬱悶離去。
望著宋瓷的背影，安亭情不自禁會有一點遺憾。
近些日子。
受到宋阿姨懷孕這一件事的影響，引發少年對於宋瓷的情感思考，不知怎的，想著想著，竟是想到一個很複雜的問題。
重生是，前世的靈魂+今生的身體。
那麼，今生的少年之魂到底去哪裡了？
安亭可能搞錯了一件事。
重生歸來時的記憶斷層，記不清楚15歲以前的事情，讓他認為自己的狀態是29歲靈魂+15歲的身體。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意識到自己錯了，少年的靈魂一直都在，只是睡著了，需要一個人喚醒。
安亭的再少年是源於喬涼，應該就是被她喚醒了。
那丫頭說得沒錯——自己就像是人格分裂，因為自己的身體里藏了兩個靈魂，一個29歲，一個15歲。
或許，安亭真正對宋瓷產生情感的節點都是父親葬禮上的擁抱，那一瞬間，確實有一抹月光落到少年的身上。
29歲的安亭，經歷過那一個擁抱，一直都沒能弄清楚自己對於宋瓷的情感，直到躺在手術台上，始終沒能釋懷，他永遠在意宋瓷。
15歲的安亭，或許並不是真的喜歡宋瓷，沒有經歷前世那些悲傷，沒有那一個擁抱，沒有那些淚水，只是把宋瓷當成一個同病相憐（單親家庭）的存在，他會更加傾向喬涼。
只不過。
一方面是宋瓷好像真的把自己當弟弟之類的家人；另一方面宋阿姨的懷孕。
少年慢慢傾向那一朵金桂。
朝花夕拾。
……
當天夜晚。
送別宋阿姨與老爸之後，安亭一個人回到B市市中心的新家。
「啊…又忘了。」
一直都想著跟家裡人說一下自己的商業線，好幾次都被打斷了。
宋阿姨爆出懷孕一事，造成的衝擊太大，安亭完全忘了自己的計劃。
等下次吧。
明天是正式開學的日子，第一節課並不是早上八點，今夜不用急著回去學校宿舍，明日一早回去也來得及。
安亭決定好好發展事業線，一推開家門，正準備坐到客廳一側的辦公桌椅上，卻是覺察到什麼異樣。
家裡…有輕輕的呼吸聲，夾雜著貓音。 下一秒，安亭循著聲音源頭尋去，來到客廳沙發旁邊，跪在沙發上，探出頭，往後面望去，不由得哭笑不得。
只見喬涼和貓貓蜷縮在沙發後面的地毯上，淺淺入睡。
「差點忘了，我把家裡的鑰匙給了這丫頭…」
嗯…
國慶假期開始前，這傢伙要留下來陪自己，自己便是把備用鑰匙給了她。
她，確實可以自出自入。
喬涼的想法沒有那麼複雜，只是想要惡作劇，提前到安亭家裡躲起來，等到少年回來時，跳出來嚇唬一下。
誰知道少年回來這麼晚，等著等著，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這傢伙…老是想著惡作劇。」
嘀咕之餘，安亭瞥見一旁有繪畫工具，應該是這丫頭帶過來的，閑來無聊，躡手躡腳走了過去，打開工具箱，取出畫筆與顏料。
別忘了一件事。
小學時期，安亭可是上過美術興趣班，秘密基地的第一個吉祥物瓷娃娃S的草稿還是他設計的。
他與喬涼的繪畫水平，其實只差了億點細節。
儘管是惡作劇，但安亭有分寸，只是在喬涼的臉頰兩側分別花了三根觸鬚，一邊是紅色，一邊是黑色。
「噗…」
一直都被這丫頭惡作劇，好不容易輪到少年一回，還挺有意思的。
可能是笑聲有點大，驚醒睡夢中的喬涼，迷迷糊糊醒來，坐在地毯上，見到安亭，便是知道自己失敗了。
「糟了，一不小心睡著了。」
嚇安亭一跳大作戰——失敗！
安亭不想被看出端倪，他的目標是讓喬涼保持這個樣子離開自己家，走在路上，被人嘲笑。
連忙止住笑容，故作平靜，道：「屑涼，你怎麼在我家！？」
「嗯，小暗說想你了，我就帶它過來找你。」
暗亭、小暗、暗暗、小老闆，這些都是這一隻奶牛貓的名字。
聞言，安亭看著蜷縮在一旁呼呼大睡的奶牛貓，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道：「你現在還會和貓咪交流了，是吧！？」
「嗯，我聽得懂貓貓說話！」
望著喬涼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卻渾然不知臉上被畫花臉的樣子，安亭很難繃住。
喬涼注意到少年欲笑又止的細節，又吸了吸鼻子，嗅到顏料的味道，看了一眼少年的手，上面還有一些顏料。
下一秒，偏過臉，望向旁邊的落到玻璃。
透過其中的倒影，見到自己臉上的貓觸鬚，額頭上冒出生氣的符號。
「安亭，快看！窗外有飛碟！」
「額…」
正常人都會往外面看一眼，安亭也不例外。
卻是在分神的一瞬間，短髮少女化身炸毛貓貓，一個飛撲壓在安亭的身上，彎腰俯身，臉蛋往對方的臉蛋瘋狂蹭蹭蹭。
「啊啊啊！瘋丫頭，你在幹嘛！？」
「哼，讓你捉弄我，我倆一起當花臉貓咯！噗咯咯咯…」
從來只有我喬涼捉弄人，哪裡輪得到別人捉弄我！
「你到底知不知羞！？」
「不知道！」
就這麼。
兩人都變成了花臉貓，一臉都是顏料。
可能是蹭蹭時比較粗暴，少女唇角多次不經意間觸碰少年的唇角。
山河已晚，人間已秋，乾燥季節塗抹潤唇油是正常操作，這麼一蹭，喬涼的嘴角有沾上草莓的味道。
嗯…
在宋瓷近些年來的叮囑下，安亭已經養成秋冬季節塗抹潤唇膏的習慣，一般都是草莓味。
喬涼顯然是意識到這一點，停下動作，卻沒有離開，仍舊坐在少年的身上，看看他的眼睛，又瞅瞅他的唇。
在萬有引力的作用下，有一種想要親親的衝動。
恰逢這一會兒，不遠處的貓貓醒來，將短髮少女從想入非非中拉扯回到現實，她又注意到少年眼中的複雜之色，問道：「你，是不是遇上什麼事情了？」
「沒有…」
安亭一邊從地毯上站起來，一邊否認。
喬涼噘嘴道：「傲嬌的男孩子真可愛。」
安亭翻了個死魚眼，嫌棄道：「我一個男子漢可不想有傲嬌的人設。」
「那你就對我坦率一點嘛，都是哥們！」
安亭拗不過喬涼，想了一會兒，如實道：「我要當哥哥了…也不算不開心的事情，只是讓我有些猝不及防。」
一半真心話。
沒有不開心，只是有些複雜。
「哦~」
聽到這一陣意味深長的聲音，安亭的額頭上滑落幾道斜杠，吐槽道：「哦？哦是幾個意思？」
「就是我什麼都明白的意思。」
「你到底明白什麼？」
緊接著。
喬涼咬著一根手指，面露思忖之色。
見狀，安亭問道：「你又在想什麼？」
「我在想，怎麼樣才能哄你開心，我喜歡見到安亭的笑容。」
「我沒有不開心…還有，笨蛋，你這麼吵，安安靜靜我就很開心了。」這是安亭的違心話，他最喜歡熱熱鬧鬧，最害怕冷清。
一聽這話，喬涼立馬裝模作樣，伸出一隻手，朝著自己的嘴巴做一個扯上拉鏈的小動作，然後皺緊嘴巴，一言不發。
可可愛愛，沒有嘴巴。
安亭被逗樂了，捏了捏對方的臉蛋，溫柔一笑，道：「你真想哄我開心，那就穿貓娘服。」
「嗷~有機會的話，你喜歡什麼貓？」
只要是安亭喜歡的貓，喬涼都可以cos~
這一刻，安亭看看蜷縮在一側奶牛貓，又看看喬涼憑E近人的上圍，煞有其事，道：「奶牛貓…」
果然還是奶牛貓。
只有奶牛貓，才能不辜負喬涼的身材。
聞言，喬涼斜眼盯著安亭，眼中夾雜一絲鄙夷之色，又怎麼會不懂少年的心思，罵了一句：「H~」
安亭狡辯道：「你誤會了，我主要是喜歡小暗。」
「才不信你！」
而後。
喬涼本來是想回去學校。
雖然她不介意在安亭家裡過夜，但實在沒什麼必要。
這時。
安亭接到來自私人助理陳婧的電話，後者趁著國慶+中秋八天假期，請假回去老家，那傢伙是外省人。
原以為她是休假結束、回來複命。
沒想到…
「安總，對不起，我可能要再請假一周，我家裡人病了，放假那會兒，專家不在，必須等到假期結束才上班。」
安亭是相信陳婧，後者當了自己私人助理兩年多，確實沒怎麼請過假。
「嗯，我明白了，忙你的。」
「好，我請假期間會給你安排另一個臨時助理，務必不給你的工作添麻煩。」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