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母獅與小母獅
第257章 母獅與小母獅
盛傳，當高舉著烈焰紅心旗的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攻破了君臨，他會把信仰七神的異教徒全都活活燒死，將他們的靈魂獻給他信仰的神———光之王、拉赫洛。
所以，當史坦尼斯艦隊抵達的消息傳至城內，整個君臨都充斥著君臨人驚懼又虔誠的唱誦，祈禱天上諸神的保佑。
他們祈禱天上諸神的神罰降臨，讓背叛了地上凡人的史坦尼斯灰飛煙滅。
歌唱聲和馬匹的嘶鳴，鋼鐵的鏗鏘，巨大青銅城門的鉸鏈聲響混雜一起，君臨奏出了怪異而駭人的音樂。
…………
紅堡的王座廳外，御林鐵衛、馬林·特蘭爵士幫助喬佛里國王騎上了棗紅色的駿馬。
清晨的陽光下，喬佛里身穿著的鍍金鎖甲和緋紅瓷釉板甲映出金色與紅色的光芒，光鮮而亮麗。
他在馬匹上急躁地道：「我的狗呢？他為什麼還沒回來！」
戰爭已經開啟，喬佛里擔心自己若是去晚了……那個醜陋的侏儒便會提前搶走史坦尼斯的頭顱。
馬林爵士兩眼低垂，他身上的銀色板甲在晨光下閃閃發光。
驚呼了一聲，少女頓時淚流滿面，她哀聲道：「國王，我請求您的寬恕，求求您放過我……」
「快啊，祝福我的劍。」喬佛里的獅牙幾乎貼在了棕發少女的唇邊。
御林鐵衛默默地後退，喬佛里昂起下巴，他高傲地冷哼了一聲。
他把劍伸到棕發少女的面前：「快吻它，祝福我的劍。」
沒多久，他看見了一手環抱著一個少女的桑鐸·克里岡：「我的狗，快過來，快點兒！快！」
少女被金袍子帶走，獵狗開口道：「國王，你該找個愛你的女人吻它。」
「嬌花，乖乖聽國王的話，不然它會戳進你的嘴裡。」獵狗刺耳的聲音響起。
他開口道：「國王陛下，攝政太後有令，她不允許您靠近戰場。」
獵狗大步走了過來，他把少女粗暴地扔在了喬佛里的腳下，道：「這是您要的嬌花，國王。」
聽到他的勸言，喬佛里頓時怒道：「馬林·特蘭，我是國王，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你要是再敢提我的媽媽，我就拔掉你的舌頭。」
棕發少女怔怔地用唇碰了碰眼前的金屬，喬佛里這才還劍入鞘，他嫌惡地道：「我的狗，你找來了一個蠢貨。」
喬佛里高傲地肯定：「我是國王，她怎麼可能不愛我。」
桑鐸·克里岡、馬林·特蘭爵士、奧斯蒙·凱特布萊克爵士三人緊隨其後，他們的後面是蘭尼斯特家的二十幾個紅袍子。
當喬佛里抵達爛泥門附近的時候，城牆另一頭的喊殺聲、兵器的碰撞聲和戰馬的嘶鳴聲響徹。
「您會忙不完。」獵狗跳上了自己的戰馬。
「今天是命運之日，我要親手處置我的叛徒叔叔，出發！」喬佛里一踢馬刺，策馬奔去。
喬佛里大怒：「吻它，吻我的劍！」
…………
獵狗聳了下肩，道：「這朵嬌花跑的最慢。」
馬下的棕發少女戰戰兢兢，喬佛里迫不及待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劍，它的劍身是用精鋼打造，泛著藍光，兩面開刃，劍柄裹著皮革，尾端是一個黃金獅頭，它的名字叫「獅牙」。
喬佛里先是一愣，隨後咯咯直笑，他心情很好地恩賜：「不許讓她離開，等我回來，我要她再吻一下我的獅牙，讓她嘗嘗我叔叔的鮮血。」
停下馬匹，喬佛里的臉色有些蒼白，抓著韁繩的手在微微顫動。
這時，獵狗的聲音傳了過來：「國王，那邊是我找來的傭兵。」
聽到他的聲音，喬佛里暗暗吞下口水，順著獵狗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頓了頓，喬佛里昂起下巴，輕蔑地道：「狗，你打算帶著這些乞丐去打仗？他們面對史坦尼斯能有拔劍的勇氣嗎？」
獵狗開口道：「我警告過他們，若是他們的武器沒有沾上血，就算是死了，我也會幹一遍他們的**。」
喬佛里嘎嘎大笑了會兒，他忽道：「我那侏儒舅舅呢？我為什麼沒有瞧見他，他是躲起來了嗎？」
獵狗的眼睛微動，道：「他正躲在城牆上指揮我們。」
喬佛里一扯韁繩，調轉了馬頭，道：「我去把他拉出來，他是我的御前首相，不能讓叛徒叔叔看我的笑話。」
離開前，他囑咐道：「我的狗，我去看著我那懦弱的侏儒舅舅，你一會兒把史坦尼斯的頭顱給我送來。」
「包您滿意，國王。」
…………
…………
梅格塔大門外，攝政太后的新護衛隊長、奧斯佛利·凱特布萊克開口道：「伱就是蟹爪半島的傑佛里？」
奧斯佛利的個子很高，他有著黑色的頭髮和鷹鉤鼻，他習慣性地皺著眉頭，面容嚴肅。
凱特布萊克家族是一個王領的貴族，家族紋章是紅色底色上盾形邊框內的黑色水罐。奧斯佛利在凱特布萊克三兄弟中排行第二，他的哥哥是現御林鐵衛奧斯蒙爵士，他的弟弟是奧斯尼，與奧斯佛利一起效力於瑟曦太后的護衛隊。
凱特布萊克三兄弟原是被提利昂用於監視他的太后姐姐，但奧斯蒙爵士被瑟曦太後任命為御林鐵衛后，他們三兄弟直接投靠了她。
傳聞，凱特布萊克三兄弟在梅格塔很受歡迎，他們總是面帶微笑，俏皮話信手拈來，不論跟騎士、侍從還是侍者、馬夫都很合拍，而且最得女僕們的青睞。
…………
君臨的調查兵團隊長、傑佛里見禮道：「我是傑佛里，攝政太后命我前來覲見。」
傑佛里的外貌很有先民的特徵，微卷的深色頭髮下是一雙淺色的眼眸，他的個子比奧斯佛利低了半個頭。
奧斯佛利謹慎地打量了下，道：「跟我來。」
………… 梅格塔的舞廳不及城堡大廳的十分之一大，布置卻極典雅。每個火炬托架后都有磨平的大銀鏡，因此光亮成了兩倍；牆上鏤著精緻的木雕，清香的燈芯草覆蓋地板；南牆排列著一排拱窗，卻被厚重的天鵝絨幔布遮掩，透不過一絲光線，也隔離了祈禱與戰鬥的聲音。
君臨城內的貴族女人都聚集在這裡，她們是妻子，是女兒，是母親，也是姐妹。
外面，她們的男人正跟史坦尼斯的軍隊作戰。
樓座上飄來長笛和提琴輕快的旋律，氣氛卻是凝重，人人悲哀。
這時，御前總管高唱：「全體肅立，向全境守護者，攝政太后，蘭尼斯特家族的瑟曦陛下致敬！」
大廳內的眾人紛紛起身行禮，瑟曦太后帶著彌賽菈公主在高台上就位之後，道：「歡迎各位，請坐。」
瑟曦太后大致掃了眼下面的眾「母雞」，朝御前總管開口道：「都在這裡嗎？」
御前總管瞥了眼下面，道：「太后陛下，少了一位布克威爾家族的小姐。」
布克威爾家族是王領的貴族，他們封地在鹿角堡，家族紋章是藍底白斑毛皮紋上的一對金色鹿角，族語是——驕傲與決心。
瑟曦太后的眉頭微皺：「怎麼了？」
御前總管看了下安靜地坐在一旁的彌賽菈公主，稍稍壓低了聲音，道：「布克威爾小姐被喬佛里國王帶走了，太后陛下。」
「真是個走運的女孩，可惜了。」瑟曦太后不再理會御前總管，抬手示意上菜。
瑟曦太后舉杯輕抿了一口夏日紅，她的碧眸微動，道：「彌賽菈，你在看什麼？」
聽到瑟曦的聲音，九歲的彌賽菈公主立即收回了稍稍伸長的脖子，道：「母親，這裡有十二名紅袍子和十二名金袍子，他們的人數一樣。」
「不錯的觀察力。」
瑟曦太后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道：「要來點嗎，彌賽菈？」
彌賽菈公主盯了會兒母親手中的金色酒杯，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瑟曦太后伸手撫了撫女兒的小臉，道：「彌賽菈，你怕死嗎？」
彌賽菈公主再次搖搖頭，道：「母親，有您在，我不怕。」
瑟曦太后輕點下頜，她抿了一口酒，她的視線移向了佇立在大廳邊的守衛，道：「我的女兒，你沒見過被洗劫的城市是什麼樣子的。」
她輕輕依靠在扶手，繼續道：「如果史坦尼斯攻破了君臨的城門，守護者我們的衛兵會十萬火急地扒下身上金袍或紅袍，偷走能偷的東西，一走了之。那些……僕人，洗衣婦，馬夫……統統都一樣，他們首先考慮的是自己的生命，而不是我們。」
彌賽菈公主眨了眨眼睛，道：「母親，要是詹姆爵士和格林伯爵在這裡就好了，他們是真正的騎士，真正的騎士會保護女人和孩子。」
提、利、昂……瑟曦在心下咬牙切齒，她溫柔地揉了揉女兒的頭髮，道：「女人也有保護自己不受侮辱的辦法，小彌賽菈。」
瑟曦太后的目光微動，高大的木門被推開，她的護衛隊長領著十二個藍袍子進入了大廳。
其他人留在了大廳的一處，奧斯佛利領著傑佛里來到了高座的下面，得到允許后，傑佛里一人走上了階梯。
傑佛里單膝跪下，道：「向您致敬，尊貴的陛下。」
瑟曦太后只是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人，道：「格林跟我說，你是可以信任的克萊勃家族兵？」
傑佛里似乎有些緊張，他坦誠道：「是的，陛下。我祖父的祖父的祖父……很多祖父……一直都是克萊勃的族兵，忠誠不變。」
瑟曦太后微微點頭，道：「給我盯著這裡的每一人，退下吧。」
待傑佛里離開后，瑟曦太后把御前總管叫了過來，道：「我兒子在哪裡？」
「太后陛下，國王跟首相一起在城牆上，安撫守軍，激勵士氣。」
樂師們在演奏，雜耍藝人變戲法，眾人大聲歡笑，卻顯得言不由衷，彷彿隨時都能化為抽泣。
長桌上擺滿了一道道美味，但在今天，所有食物都添加了名叫恐懼的調料。
忽然，有個貴族小姐不可遏抑地哭泣起來，瑟曦太后命侍女給她喂一杯安眠酒，並安排她進寢室睡覺。
「眼淚。」瑟曦太后輕哼了一聲。
瑟曦太后舉起酒杯，喝下一大口，她的臉頰緋紅，俯視大廳的碧眸里有種明亮而狂熱的神色。
她的母親似乎是越喝越美麗，彌賽菈公主的視線幾乎是定在了自己的母親身上。
瑟曦太后的眼眸微動，她勾了勾嘴角，道：「我的彌賽菈，為什麼一直看我？」
彌賽菈公主的臉頰微紅，她的一雙眼睛在亮晶晶地發亮：「母親，您真迷人。」
瑟曦太后微笑，她放下了酒杯，道：「彌賽菈，我小的時候……我母親常說眼淚是女人的武器，如同男人的刀劍。而你的母親要告訴你，女人的美貌可以控制男人的刀劍，讓它們為你所用。」
彌賽菈公主疑惑地道：「男人的刀劍？」
瑟曦太後點點頭，她指了指大廳之中的女人們，道：「彌賽菈，真話很殘酷，但你是母獅的女兒，所以我會實話實說。倘若梅格塔陷落，這裡的女人都會遭受強*，那些人不僅是經過瘋狂戰鬥的兵士，還包括此刻守護著我們的衛兵。」
「母親……」彌賽菈伸手抓住了母親的一隻手，她的小手在發顫。
瑟曦太后皺眉，她不滿意自己女兒的柔弱，她又道：「彌賽菈，至少她們的貴族身份會為她們提供保護，因為這裡的每個女人都值一大筆贖金……但大街上的那些女人會受到粗暴的對待，紅堡的女僕們也一樣。」
停頓了下，瑟曦問女兒：「彌賽菈，你怕死嗎？」
彌賽菈的眼角泛紅，但她卻強忍著沒有流淚，她微微搖頭，道：「母親，若真是這樣，我寧願死。」
瑟曦太后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神色，她伸出手，輕輕地將彌賽菈的金捲髮從白皙的脖子上撥開，道：「倘若君臨被史坦尼斯攻破，我安排的火術士會瞬間毀了這裡……運氣好的話，史坦尼斯將會與我們一起化為灰盡。」
「母親……」
彌賽菈清澈的雙眼帶著堅定：「有您在，我不會怕死。」
瑟曦太后低頭吻了下彌賽菈的額頭：「你的媽媽不會輕易認輸的，我的小母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