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海鷗鎮會戰4
第246章 海鷗鎮會戰4
青銅約恩的一聲令下，弗雷德伯爵的三個兒子、他的第三子翻過稍稍高出腰身的柵欄，只有護在自己身邊、舉著騎士盾牌的次子留了下來。
翻過柵欄的大部分谷地騎士直接跌倒在了泥地，笨拙的重甲加上已耗費掉的體力，根本無法做到落地的同時還穩住自己的身形而不倒……他們在倒地之後，甚至連重新爬起來都異常困難。
「諸神哪！」青銅約恩極度悲痛地嘶吼，數不清的各種長武器朝著他們的身上砸落，他目眥欲裂。
這裡聚集著谷地騎士的精華，未等青銅約恩更改命令，他們便把手中之劍砍向了眼前的一根根木樁。
太過密集的軍陣，讓谷地騎士面對從柵欄后刺來的長矛，完全沒有躲閃的空間。
谷地騎士的推進被阻攔，陣型也變得更加密集……前面倒下一人，往往會連累倒下數人，甚至是一大片人。
終於，柵欄被不懼犧牲的谷地騎士砍出了眾多口子，但大部分卻被谷地騎士倒下的身體補上。
殺戮在繼續，這裡已是谷地騎士的七層地獄。
谷地騎士的驕傲讓他們堅持到了現在，他們在頂著箭雨艱難地走在泥潭上的時候，必勝的信念早已開始動搖。
這裡聚集著艾林谷最優秀的騎士，他們的身體早已經疲憊不堪，眼神也開始變得空洞。
前方，克萊勃的長矛和柵欄彷彿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每時每刻都在收割著他們的生命。
腳下，同伴的哀嚎聲此起彼伏，彷彿是陌客在他們耳邊召喚。
谷地騎士們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絕望的情緒在空氣中蔓延，如烏雲一般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青銅約恩不斷地高喊著進攻，谷地騎士的驕傲與勇氣卻已消耗殆盡。
谷地騎士們突然崩潰，他們的潰退如洪水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然而，他們卻忘記了後面還有他們與戰馬一起踩出來的大泥塘，那裡……對此時他們來說仍是死亡的陷阱。
他們被撞倒……絆倒……滑倒……跌倒……已耗盡體力的谷地騎士們靠著逃離這個凡間地獄的念頭，拚命地朝著後方逃去。
沒過多久，克萊勃的軍陣中再次升起一片「烏雲」，朝著潰退的谷地騎士如狂風般襲去。
…………
羅伊斯伯爵竟然被野人擊敗了？！留在後方的近萬谷地騎士也開始騷動。
不安和恐懼的情緒如同潮水般蔓延，幾乎每個人都感到自己彷彿被黑暗籠罩。
坐鎮後方的長弓廳繼承人、傑伍德·杭特爵士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種意想不到的狀況，往常一向高傲的他……卻在此時顯得如此不知所措。
「進攻！」有人突然大喊，這個聲音在此刻顯得格外刺耳。
杭特爵士憤怒地朝著發出聲音的方向望去，但還未來得及看清，軍陣中又出現了回應聲。
「進攻！」
「進攻！進攻！」
「進攻！進攻！進攻！」
先是幾個人……接著是一群人……最後，幾乎是所有人在嘶吼著「進攻」。
他們本以為這是獵殺野人遊戲……那個突兀的聲音，讓內心慌亂的谷地騎士們彷彿一下子找到了打破眼前境況的出路。
有人朝著前方策馬奔去，有了第一個就有了第二個……他們竟在沒有得到命令的情況之下，紛紛朝著克萊勃軍陣所在的方向奔去。
杭特爵士和安雅夫人試圖阻止，但他們的聲音淹沒在了雷鳴般的馬蹄聲中。
青銅約恩為什麼讓他統率的谷地騎士們步行？那是因為前方的麥田已是馬匹的禁地，他們不得不讓騎士們成為下馬的步兵。
「諸神哪，這是自殺啊！」谷地騎兵們已經脫離了他的指揮，杭特爵士只能在原地嘶吼。
…………
「進攻啊！進攻！」部分騎兵一邊高喊，一邊放慢了馬匹的速度，利用嫻熟的騎術，正逐漸脫離衝鋒的隊伍。
參加約戰的谷地騎士之中，部分人雇傭了干雜活的自由騎手，共1000多人。
而這些自由騎手之中，有的人卻拿了兩份或三份金龍，正是他們突然喊出了進攻的口號。
對他們來說……從雇傭他們的谷地騎士手上拿到的只是小錢，這遠遠比不上他們在私底下拿到的另一份或另兩份雇傭費。
而且，任務還很簡單。
有個人在私底下找上他們說：這場約戰七國皆知，只有屠盡敢於挑釁的蟹爪半島野人才能配得上谷地騎士的高貴與榮譽，而他們的任務是暗中鼓動……利用谷地騎士的手中之劍盡量流干蟹爪半島野人的血。
不少人還在苦惱如何拿到這豐厚的金龍時，另外一個人又找上了他們：他告訴他們在什麼時候喊出什麼樣的口號，而這些口號總結起來就是……真谷地騎士永不後退。
想了想，貌似所有僱主們的……目標一致？因此，有些幸運的自由騎手心安理得地收下了雙份意外之財。
所以，重承諾的自由騎手們在合適的時機，按照私下的約定鼓動了谷地騎士的決戰之心。
至於，發起決戰後的後果會如何……高貴的騎士老爺們怎麼可能會敗給那些野人？就算是發生了一些挫折，但絕對不可能輸掉這場關係著谷地榮譽的戰鬥。
那為什麼從衝鋒的隊伍中溜走？自由騎手只是被雇傭過來干雜活的，他們可沒有資格參與屬於谷地騎士的榮譽之戰。
…………
私下收買這些自由騎手的那兩人是誰的人？一個是小指頭，另一人是格林領主。
小指頭的目的是讓蟹爪半島與公義者兩敗俱傷，或者說他更期待雙方能同歸於盡，這種結果更方便他把谷地的統治權握在手中。
至於，格林的目的也是差不多，他希望能在這場機會難得的戰場之中，為接下來的谷地征服戰儘可能地消除阻礙。
因而，格林與小指頭兩人都使用了表面看上去看似沒有問題的暗中手段，而加劇了戰爭的激烈程度。
…………
…………
「為了艾林谷的榮耀！」 谷地騎士在泥濘的泥地中奮力前行，戰馬的嘶鳴聲和騎兵們的吶喊聲交織在了一起。
然而，僅靠騎士的驕傲與勇氣卻不能讓馬匹在泥塘上順利行進，越來越多的戰馬突然跌倒在地，將馬鞍上的騎士給甩了出去。
「為了谷地騎士的榮耀！」
受驚的馬匹越來越多，谷地騎士們試圖控制自己的戰馬，但一切都是徒勞，它們變得更加瘋狂，四下亂撞，騎兵的陣型頓時混亂不堪。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谷地的軍號聲忽然響起，這是撤退的號聲。
大部分騎兵在這個撤退的軍號聲中徹底清醒，他們不得不絕望地承認……谷地騎士真的敗了，他們輸給了卑鄙的野人。
但仍有不少人如同輸光財產的賭徒般無視了撤退的軍號聲，他們完全不能接受谷地騎士輸給了蟹爪半島的野人，他們要繼續前進，為了艾林谷的榮光。
這也為谷地騎士們帶來了更甚的混亂。
…………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克萊勃悠長的軍號聲在戰場之上回蕩。
以克萊勃族兵為主的1000多蟹爪半島戰士在艾姆帕若·索恩斯的指揮下走出了戰陣，他們的武器以頁錘、戰錘、戰斧等破甲武器為主。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軍號聲很快再次響起，500多的克萊勃長矛手走出軍陣，緊緊跟在了後面。
他們的目標是躺在泥地上哀嚎、掙扎的谷地人，格林領主的命令是——不需要俘虜。
…………
…………
當天夜晚，公義者同盟的營地。
安雅·韋伍德伯爵夫人紅著眼角，帶著哭腔道：「諸神哪，約恩大人……他真的……怎麼會是這樣？！他們怎麼敢……他們怎麼敢……」
傑伍德·杭特爵士沉聲道：「以羅伊斯伯爵在七國中的地位，不管身為在哪裡，哪怕是作為俘虜也應受到尊敬有禮貌的待遇。」
他看向霍頓·雷德佛伯爵，繼續道：「霍頓伯爵，會不會是……弄錯了？克萊勃家族……」
停頓了下，他又道：「半野人畢竟不是真正的野蠻人。」
霍頓·雷德佛伯爵凝視著火盆默不作聲，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顫著聲音開口道：「我的兒子，他，他的兒子，都死了，真的都死了。」
「諸神寬恕我……」安雅夫人哀傷地合上了眼皮。
傑伍德爵士霍地起身，頓了頓，他悲痛地沙啞道：「這是謀殺！這是犯罪！他的罪行不可饒恕！我們必須向喬佛里國王提出抗議，並要求在七神的見證之下公正地審判格林·克萊勃的罪惡！」
「紅堡？」
霍頓伯爵無力地嘆了口長氣，道：「目前的紅堡可不是瓊恩·艾林大人在世時的那個地方，倘若老公爵還在……呵……若是他還在……誰敢挑戰谷地，克萊勃敢嗎？」
他搖搖頭，又道：「喬佛里國王成年前，大家都很清楚紅堡是蘭尼斯特家的，而克萊勃伯爵是瑟曦太后的寵臣，或許他們會把我們提出的抗議當個笑話聽。」
安雅夫人提醒道：「霍頓伯爵，我們必須向紅堡抗議，我們要儘快讓七國知曉克萊勃伯爵在谷地的野蠻暴行。」
說完，她又忍不住喃喃道：「七層地獄啊……」
霍頓伯爵哀傷地道：「今天是七國皆知的約戰，我擔心到時候他們更會嘲笑谷地騎士的榮譽……」
安雅夫人微微搖頭，她再次提醒道：「霍頓伯爵，我能理解您的顧慮，但是……誰又能接受如此駭人聽聞的結果？艾林谷千年傳承的騎士家族幾乎都……僅僅半天時間，他們就永遠消失了，這是諸神無法寬恕的野蠻行為……這已經不是僅憑約戰的借口就能解釋的，七國的每一位良善之人都不會原諒這種殘忍的暴行。」
霍頓伯爵微微點頭，道：「的確，這已不是王國律法的問題，睿智的安雅夫人。」
傑伍德爵士恨恨地道：「必須讓所有蟹爪半島人血債血償！」
安雅夫人嘆口氣，道：「我們先要與紅堡……」
安雅夫人的言語被帳門外突然出現的動靜打斷。
沒多久，心宿城伯爵、萊昂諾·科布瑞大步走了進來，他邊走邊道：「夜安，諸位大人，請恕我冒昧打擾。」
「科布瑞伯爵？」
「你進來前應該先讓護衛通報一聲，這是基本的禮節。」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萊昂諾伯爵先是在一旁的空位上做了下來，接著他掃了眼神色凝重的三人，道：「我在很遠的地方就感受到了這裡散發的悲痛，身為一樣的艾林家族封臣，我只好冒昧打擾。」
安雅夫人、霍頓伯爵、傑伍德爵士三人相視了一眼，安雅夫人開口道：「科布瑞伯爵，我更盼望從谷地男人身上見到坦誠的品格，而不是毫無誠意的託詞。」
萊昂諾伯爵聳聳肩，道：「安雅夫人，霍頓伯爵，傑伍德爵士，以鷹巢城公爵之名，我今晚為你們帶來了援軍。」
霍頓伯爵皺眉道：「勞勃公爵？」
「遵照安雅夫人的吩咐，我直接一點……」
萊昂諾伯爵勾起唇角，繼續道：「是勞勃公爵的養父——貝里席大人，命我為公義者同盟送來了支援。」
傑伍德爵士嗤笑一聲，道：「伱還真是來得及時。我不得不告知你……科布瑞伯爵，你來遲了。」
萊昂諾伯爵攤攤手，道：「正因為公義者同盟的失利，我才會冒昧地出現在這裡……按照培提爾大人的吩咐，如果是你們取勝，我的任務便是收復落在野人手中的海鷗鎮，再順便取回自己的東西。」
傑伍德爵士冷哼一聲，道：「海鷗鎮我們會自己收復，公義者同盟絕不會接受萊莎·徒利的幫助，我們還沒忘記她是毒害瓊恩·艾林大人的兇手。」
安雅夫人附和道：「科布瑞伯爵，我們身為艾林家的封臣，我們必須要讓兇手得到應有的審判。」
霍頓伯爵點點頭，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萊昂諾伯爵嘆口氣，頓了頓，他的神色變得嚴肅，道：「安雅夫人，霍頓伯爵，傑伍德爵士，我想告知你們……不久前，萊莎·徒利因無法原諒自己所犯下的罪孽而選擇離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