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第223章 如高榮耀
第223章 如高榮耀
清晨，海鷗鎮北部的一處原野。
天空是清澈的藍色，遠處的山巒籠罩在晨霧中，若隱若現。
草地上的露珠晶瑩剔透，陽光透過薄薄的晨霧灑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芒，彷彿一片金色的海洋。
格林·克萊勃策馬來回踱步，他的身後是1000個克萊勃長矛手組成的長方形軍陣，他們穿著統一的藍色戰袍、頭戴銀色尖頂羽盔、身披銀色胸甲。指向天空的千枝長矛尖頭閃爍著寒芒，整齊的陣型軍威森嚴。
格林身穿著雕刻著精美圖案的銀色鎧甲，身下是一匹雄壯的白色戰馬，腰間「空寂女士」劍柄上的紅寶石熠熠生輝，綉著沼澤金盞花的藍色披風在隨風飄舞。
陽光耀眼，此時的格林如同從歌謠里走出來的騎士。
格林凝視前方，距離幾百米外是飄蕩著公義者同盟旗幟的數百騎兵。
頓了頓，格林輕踢了下馬肚，身下的戰馬朝著前方踱步而行，見狀高舉著克萊勃旗幟的掌旗官緊隨其後。
…………
約恩·羅伊斯伯爵神情嚴肅，他那深邃的眼眸掃了眼公義者同盟的其他成員，便踢了下馬肚，帶著掌旗官朝著格林的方向策馬而行。
…………
迎著舒爽的微風，格林微昂著頭，他在心下默念著：高如榮耀……高如榮耀……高如榮耀……
公義者同盟與克萊勃之間的一處空地，青銅約恩見到了雙眼清澈卻透著一股堅定的年輕騎士。
約恩·羅伊斯身穿著刻有魔法符咒的青銅鎧甲，他縱然頭髮灰白且面容滄桑，他的目光卻依然銳利。
此時的格林不管是裝扮還是神態舉止，都在展示著他是一個榮耀的騎士。
青銅約恩瓦灰色的眼眸不禁微顫，他甚至在心下感慨，野蠻的蟹爪半島竟會誕生一個如此出色的騎士？！這種想法只是出現的一瞬就被他掐滅，他沒忘記面前之人是谷地的入侵者，被稱之為血腥伯爵的復仇者。
但……老邁的青銅約恩卻不得不承認，相比見面之前，他對面前的年輕騎士多了一點點的好感。
格林先是謙卑地見禮，接著揚聲道：「羅伊斯伯爵，我，格林·克萊勃，蟹爪半島伯爵及蟹爪半島守護者，以喬佛里國王之名抓捕謀殺瓊恩·艾林公爵的兇手——萊莎·徒利。」
他一手高舉蓋著國王印章的羊皮紙，繼續道：「以喬佛里國王之令，任何阻撓抓捕萊莎·徒利之人皆為王國的反叛者，喬佛里國王將依照王國律法剝奪反叛者的爵位與封地。」
他又道：「拜拉席恩家族與蘭尼斯特家族的喬佛里一世陛下，以安達爾人、洛伊拿人、先民的國王及七國統治者之名，賦予我以國王之名代國王陛下自行處決反叛者的權力。」
青銅約恩：「…………」
格林催動馬匹前行，他把手中的國王詔書遞向了青銅約恩，道：「羅伊斯伯爵，恕我冒昧，我需要知曉您與公義者同盟的選擇。」
青銅約恩撇了眼格林腰間別著的「空寂女士」，面色有些複雜地從格林手中接過國王詔書，他垂眸打量書寫的內容。
…………
「克萊勃伯爵，公義者同盟的目標與國王的命令並沒有衝突……」
青銅約恩一邊把國王詔書遞向格林，一邊開口道：「但你身為肩負國王重任的使者，卻不僅犯下入侵谷地的罪行……」
他聲音洪亮地斥道：「甚至讓格拉夫森家族消亡，你的惡行已經暴露了你的私心，伱犯下了無法寬恕的重罪！」
「私心……」
格林反問：「羅伊斯伯爵，假如我是心懷私心，您以為消失的只有格拉夫森家族嗎？」
他又道：「您應該很清楚蟹爪半島對谷地的仇恨，假如我是心懷私心，為什麼其他家族還能好好的？」
青銅約恩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格林卻繼續道：「如果沒有我的強行約束，點燃了仇恨之火的蟹爪半島人會如何報復？按照正常，您現在看到的應是化為焦土的凡間地獄。」
格林的聲音里隱隱帶著憤怒：「羅伊斯伯爵，我是遵照國王之名行事，您身為七國揚名的騎士不該無端質疑一個騎士的榮譽。」
青銅約恩沉默不語，倒不僅僅是因為格林的言語讓他無從辯駁。青銅約恩在想這他們現在的封君……這就是鷹巢堡公爵年幼且弱勢帶來的麻煩……假如谷地的封君強勢……假如沒有萊莎·徒利在谷地造成的混亂……谷地的封臣還用理會小鬼國王未經過谷地封君的命令嗎？
青銅約恩不得不承認，以谷地現在的局勢，公義者同盟想要儘快恢復谷地的秩序也好，或是為了維護艾林家族對谷地的統治也罷，至少在鷹巢堡公爵成年之前，谷地離不開紅堡的支持。
…………
青銅約恩額間皺紋加深，他冷冷地道：「克萊勃伯爵，林恩·科布瑞拉爵士奉公義者同盟的命令提前打探海鷗鎮的狀況。」
他撇了眼格林腰間的「空寂女士」，接著道：「難道他們也犯下了反叛的……」
格林打斷道：「尊敬的約恩·羅伊斯伯爵，你口中的打探者突然襲擊了國王的軍隊。」
青銅約恩張了張口，還未等他說出什麼，格林先開口問道：「請您不要無端質疑騎士的榮譽，需要我向諸神起誓來證明嗎？」
青銅約恩很了解林恩爵士的脾性，或者說他對格林述說的內容都已有所了解。
青銅約恩是驕傲的領主，言語上的不斷「失利」，讓他稍稍煩躁，他直接道：「克萊勃伯爵，再漂亮的話語也改變不了你佔領了海鷗鎮的事實。」
停頓了下，他接著道：「我代表公義者同盟，希望你的軍隊立即撤出谷地的海鷗鎮，否則……」
格林的眉毛微挑，介面道：「谷地的大軍將會親手把我送走嗎，羅伊斯伯爵？」
青銅約恩的目光變得銳利：「克萊勃伯爵，你可以以國王之令和王國律法處決所謂的有罪之人，但你沒有理由繼續占著谷地的土地！谷地的數萬騎兵絕不會容忍入侵者！」
沉默了下，格林開口道：「羅伊斯伯爵，身為蟹爪半島的統治者，我更擔心的是蟹爪半島的十萬獵手為了復仇，把谷地當成他們的獵場。」
面色無奈地輕嘆口氣，他看向了綳著面容的青銅約恩：「克萊勃雖是蟹爪半島的統治者，但您覺得靠我一個人還能繼續按下蟹爪半島積壓了十幾年的仇恨之火嗎？難道……我為了谷地的和平，反而要封鎖自己的領地嗎？假如我真的這麼做了……克萊勃家族還是蟹爪半島的統治家族嗎？」
格林聳聳肩：「何況谷地貴族十幾年來的打壓，克萊勃可是最大的受害者之一。」
他攤了下手：「以蟹爪半島伯爵的身份，我命令我的兵士們不許燒殺海鷗鎮，甚至不許燒殺海鷗鎮附近的村莊，已是我能做到的最大仁慈。」
格林的眼眸里閃過毫不掩藏的冷芒：「羅伊斯伯爵，我做這些並不是因為克萊勃忘記了對谷地的仇恨，我只是在遵循著騎士品格的公正與憐憫。」 兩人相互凝視，頓了頓，青銅約恩鄭重地把右手貼在了自己的胸口，道：「格林·克萊勃伯爵，你是品格優秀的騎士，我為我之前的冒昧猜疑向你致歉。」
說完，他朝著格林微微頷首。
格林深吸了口氣，他的聲音帶著微顫，撫胸行禮道：「約恩·羅伊斯伯爵，能得到您的讚美，這是我一生的榮光。」
…………
隨著太陽升起，薄霧逐漸消散，視野變得更加開闊。
微風吹過，帶著花草的芳香，讓人心曠神怡。
格林與青銅約恩兩人不約而同地遙望著晨光中的迷人山巒。
過了好一會兒，格林收回了目光，他忽道：「約恩伯爵，紅堡希望我能待在谷地，我想以您的睿智，應該能猜測到紅堡這麼做的目的。」
他的語氣很誠懇：「所以，我需要一個既能讓我離開這裡，又能讓我說服紅堡的好理由。」
青銅約恩的眼眸微動，他的目光依然看著遠方，口中喃喃道：「蘭尼斯特的紅堡……」
格林看向了青銅約恩，正色道：「約恩伯爵，我向您坦誠，因為長時間的封鎖和打壓，現在的蟹爪半島其實很貧弱。我很清楚，現在的蟹爪半島需要得是修養，而不是活在仇恨之中……我想藉此機會，消除蟹爪半島對谷地的仇恨，但我需要您的相助。」
青銅約恩拉了拉韁繩，一雙深邃的眼眸移向了格林，道：「格林伯爵，你有辦法？」
格林微微點頭，道：「我向您坦誠，其實是我在進入谷地前就有了這個想法……」
停頓了下，他繼續道：「我們借用騎士的傳統來解決仇恨。」
青銅約恩的目光里透著些許疑惑，格林接著道：「我們約定一個時間，來一場蟹爪半島獵手與谷地騎兵之間的對決，用騎士般堂堂正正的戰爭來消弭仇恨。」
聽完格林的言語，青銅約恩第一個想到的是比武大會，他皺了下眉頭，道：「對決？什麼樣的對決？」
未等格林開口，青銅約恩又道：「戰爭……你的意思是……」
格林輕點下頜，他先講述了蟹爪半島「約架」的傳統（第5章），接著道：「……，通過一場這樣的大戰，無論誰輸誰贏，仇恨灰飛煙滅。」
蟹爪半島的野人要在平地上挑戰谷地的騎兵？憑那些長矛？這和尋死有什麼區別？！谷地貴族對蟹爪半島帶有根深蒂固的「鄙視」，嚴格來說這也算是某種傳統。
當聽完格林的言語，青銅約恩彷彿某種條件反射一般露出了輕蔑的神色，雖然是一閃而逝，但沒有逃過格林領主的眼睛。
青銅約恩輕咳了一聲，道：「人數呢？」
格林微微搖頭，道：「沒有人數的限制，我會以蟹爪半島守護者之名，告知我的每一個領民，想要復仇之人都可以參加，我不會限制他們，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地消弭仇恨之火。」
青銅約恩凝視了會兒目光清澈的格林，沉吟道：「格林伯爵，紅堡有可能誤會這場谷地與蟹爪半島的約戰。」
青銅約恩雖然對格林的騎士之心帶有一絲好感，但他仍對格林保持著警惕，而且他也不相信掌握在蘭尼斯特手中的紅堡。
以蘭尼斯特的陰險，等谷地騎士戰勝了蟹爪半島人，完全有可能藉此污衊他們。
至於……蟹爪半島有沒有可能獲勝？這怎麼可能！
所以，青銅約恩只考慮谷地騎士獲勝后的事情。
…………
格林在馬鞍上掛著的袋子里抽出了一個羊皮紙，他一邊遞向青銅約恩，一邊道：「約恩爵士，請看看這個……這個東西就是我說服紅堡的理由。」
這是以化解谷地與蟹爪半島的仇恨之名書寫的戰書……讀下去……青銅約恩的眉頭逐漸舒展。
讀完，敏銳的格林從青銅約恩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絲冒犯，他貌似在看著一個蠢蛋？！
格林露出了一抹溫和的微笑，心胸寬廣的格林領主一點都不生氣！
青銅約恩朝著格林微點下頜，他很久沒見過這麼純粹的一個騎士了！
格林微昂下巴，他展露年輕人的意氣風發：「約恩伯爵，如果蟹爪半島戰敗，我的兵士會立即撤出海鷗鎮。」
青銅約恩彷彿已經贏得了勝利：「格林伯爵，戰後我會把萊莎·徒利交給你帶回紅堡。」
…………
先是格林蓋印，隨後公義者同盟的首領約恩·羅伊斯代表谷地騎士在格林書寫的戰書上蓋了印。
至此，在天上諸神的見證之下，雙方的約戰已成。
50天後，就在這裡，蟹爪半島與谷地一決勝負。
…………
格林與青銅約恩頷首告別，他拉了下韁繩，調轉馬頭，朝著克萊勃的軍陣踱步而行。
高如榮耀……高如榮耀……高如榮耀……恩，這個可以停了。
坐在馬匹上，格林抬眸看了下天空……下一步，他還要幫助公義者同盟傳播今天的消息，爭取每一個谷地騎士都能知曉蟹爪半島已與他們約戰。
格林扯了扯韁繩，調整了馬匹的方向。
迫不得已，格林領主要一戰打斷谷地騎士的脊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