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第142章 獵人與獵物3
第142章 獵人與獵物3
首相塔。
艾德公爵把侍從修夫的事情交給了格林，他自己負責調查瓦里斯口中的廚房小妹、馬夫、跑堂年輕人。
艾德公爵在書房裡等待護衛隊長喬里·凱索的調查結果，他隨手拿起了派席爾的侍者送來的書籍。
《七國主要貴族之世家譜系與歷史》由梅利恩學士所撰，艾德公爵端坐開始慢慢翻看。
這本書的歷史已經超過百年，他覺得派席爾倒是難得地誠實了一回，這東西還真是枯燥乏味。
艾德公爵耐著性子讀了下去，他想瓊恩·艾林既然找來讀了這本書，相信必有其原因……在這些泛黃的脆弱書頁間，肯定埋藏著重要的線索，問題只在於他是否能儘快發現。
那究竟是什麼呢？艾德公爵不覺地皺起眉頭。
他翻到了蘭尼斯特家族的部分。
蘭尼斯特家族歷史悠久，向上可以追溯到英雄紀元時的騙術高手「機靈的蘭恩」。他和史塔克的「築城者布蘭登」一樣同富傳奇色彩，卻更受歌手和說書人的愛戴。
歌謠中的蘭恩不靠刀劍，光憑他的機智就把凱斯德利家族趕出凱岩城，又從太陽那裡偷來黃金為他的捲髮增光，金髮的蘭尼斯特家族有此橫空出世。
蘭恩在傳說中活了312歲，生下了100個勇敢的兒子和100個敏捷的女兒，男的英俊且女的美貌，他們身手矯健，金燦燦的頭髮宛若太陽光輝。
後來，蘭尼斯特的後裔太多，凱岩城已經無法容納所有人。小分支的凱岩城家族成員搬到了附近的村莊中，最後村莊變成城鎮又變成城市，成了蘭尼斯港。
艾德公爵真希望蘭恩此刻就在自己身邊，幫他把書中那該死的秘密找出來。
咚咚咚。
聽到敲門聲艾德公爵合上了令他頭疼的書籍，他知道他的護衛隊長帶來了消息。
「進來吧。」
艾德公爵的話音落下后，喬里推開門大步走了進來，見禮道：「大人。」
艾德公爵微點下頜，道：「結果如何？」
「我見到了所有人，我和每個人都分別談過。第一個人是成了金袍子的馬夫，他說自己很了解艾林公爵，說什麼兩人一拍即合……」
喬里冷哼了一聲，接著道：「說是每逢小夥子們的命名日，艾林公爵總不忘賞幾個小錢。還說艾林公爵熟悉馬性，從不讓坐騎過分勞累，還每每帶胡蘿蔔和蘋果給馬兒吃，所以它們都很喜歡他。」
「胡蘿蔔和蘋果？」
艾德公爵聽起來馬夫所知有限，提供不了有用的情報。
「說說其他人。」
「第二個人是廚房小妹，她說艾琳公爵那段時間總是看書看到很晚，還說艾琳公爵總為幼子的孱弱病體傷神擔憂，對萊莎夫人又很粗暴。」
艾德公爵的灰眸微動，看了眼剛才翻看過的書籍，語氣帶著疑惑：「她說瓊恩對萊莎粗暴？」
喬里頷首：「我確定，大人！」
沉默了一會兒，艾德公爵開口道：「喬里，你繼續說。」
「第三人是跑堂年輕人，他現在靠拉車維生，他從來沒跟艾林公爵說過話，不過他倒是聽到過不少閑話，比如……艾林公爵近來常跟國王吵架，艾林公爵嫌東西不好吃，艾林公爵打算送幼子到龍石島當養子，艾林公爵對養獵犬突然有了興趣，艾林公爵去鋼鐵街找了個高明的老鐵匠，委託他打造一副全新的鎧甲，整件鍍上白銀，胸前安上一隻藍玉雕的獵鷹和珍珠母做的月亮。」
頓了頓，喬里又道：「他還說有一段時間艾林公爵經常騎馬外出。」
艾德公爵心下一動，問道：「有沒有說去了哪裡？」
「那小子說艾林公爵去了女支院。」
艾德公爵皺眉道：「女支院？?」
他今天聽到了太多關於女支院的言語。
「他發誓他所說的都是真話，他還說他是從艾林公爵的貼身護衛口中聽來的，他幫他們牽馬時，聽見護衛們拿這個事開玩笑。」
艾德公爵還是難以置信，他了解養父，他絕對不會做出玷污榮譽的事情，除非……有不得不過去的理由。
還有，艾德公爵所認識的瓊恩·艾林可不會穿什麼鑲珠寶的銀鎧甲，養父曾經教導過他和勞勃，鎧甲就是鎧甲，它是用來防身，而非裝飾。
瓊恩在紅堡里待過十幾年，他也有可能改變想法，再怎麼也不可能和從前一模一樣，然而這個轉變未免太大，艾德公爵察覺到了異常之處。
瓊恩的貼身護衛肯定能提供更多有用的線索，但是他們都被萊莎夫人帶去了谷地，天殺的！
…………
艾德公爵打算去一趟鋼鐵街親自查探，至於女支院……他看向了他的護衛隊長。
「喬里，女支院的調查交給你了。」
喬里笑呵呵地道：「大人，這可是個苦差事啊！」
…………
艾德公爵離開書房，走到樓梯口處的時候，看見了背對著自己站在走廊窗前的培提爾·貝里席。
培提爾察覺到了動靜，他轉過了身朝著艾德公爵微微躬身，整個過程即優雅又從容。
培提爾勾起了唇角，他的聲音沙啞又帶有磁性：「艾德首相，看來您是要外出？」
奔狼不喜歡培提爾散發的機靈狡詐，他朝著護衛道：「你們先下去準備馬匹。」
待眾人離開，只剩下了艾德公爵和培提爾伯爵，他直接問道：「培提爾，為什麼找我？」
培提爾的著裝板板正正，他背手而立，笑著道：「艾德首相，似乎御前會議上的女支女話題，仍讓您余怒未消。」
艾德公爵冷冷地道：「那是御前會議，並不是小酒館。」
培提爾聳聳肩，他的笑容有些無奈：「您坐鎮的御前會議太過嚴肅，大家總需要一個適應的時間，我只是自願效勞的弄臣而已。」
艾德公爵盯了會兒面容誠懇的培提爾，開口道：「培提爾，你沒有這樣做的理由，你應該很清楚我並不喜歡你。」 培提爾的微笑變得苦澀：「因為我是個多愁善感的白痴，我擔心凱特琳……夫人因為沒有相助她的丈夫而討厭上我。我的事情還請幫我保密，這些年來我在紅堡里費盡心力，想讓別人以為我是個既邪惡又殘酷的人，實在不願別人看出我的虛實。」
培提爾這番話艾德公爵是一個字也不信，但他並沒有表露，格林伯爵細緻的分析說服了他，任何人都可能是殺害瓊恩的兇手，捕獵時的奔狼非常具有耐心。
艾德公爵平靜地道：「培提爾，也許你是好意，但我不喜歡這種方式，而且我也不信任你。」
培提爾的眸光閃爍，他並沒有因為艾德公爵的言語而露出任何異樣。
「艾德首相，您在這裡適應的很快。不信任我是對的，在紅堡里不能相信任何人，還包括自己的眼睛。」
艾德公爵擰起了眉頭，他厭惡他們似是而非的言語，紅堡彷彿是個狐狸窩。
培提爾微側身體，指了指之前他站立著的地方，道：「艾德首相，勞煩您，請走到這裡。」
見艾德公爵露出疑惑的神色，培提爾輕笑了一聲，道：「過來吧，我讓您瞧瞧有趣的東西。」
艾德公爵皺起眉頭，邁開腳步走了過去。
培提爾若無其事地站在了艾德公爵的身旁，他的目光移向了窗外。
「那兒，廣場過去，兵器庫門口，您可看見一個蹲在樓梯上磨刀的年輕人？」
艾德公爵順著培提爾目光望了過去，道：「他怎麼了？」
「他是瓦里斯的眼線，八爪蜘蛛對您的一舉一動都很有興趣。」
艾德公爵鄙夷道：「太監的走狗滿天下，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培提爾在窗邊動了動，道：「現在再瞧瞧城牆上，西邊最遠處，馬廄上面，有沒有看見那個靠在牆上的守衛？」
「這人也是太監的走狗？」
培提爾微微搖頭：「不，這傢伙是瑟曦王后的人。請您注意，他的視線正好落在這座塔的門上，誰進誰出一清二楚。他們倆遠不是全部，很多連我都不知曉，大家都知道紅堡沒有秘密。」
艾德公爵怒火中燒：「難道這該死的紅堡里每個人都是別人的眼線？」
培提爾點點頭，他一邊掰手指，一邊道：「唉，讓我算算，他們得監視你、你的孩子、你的護衛、你的侍者……包括和你接觸的任何一人。」
最後，他打趣道：「做眼線也很辛苦啊。」
艾德公爵怒聲道：「我遲早把這裡清理乾淨！」
培提爾轉向了艾德公爵，他笑了笑，道：「我欽佩您的堅決與果斷，但我不得不告訴您，紅堡永遠不可能幹乾淨凈，倒不如讓異鬼為您跳舞更為容易。」
艾德公爵肅聲道：「培提爾，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當別人的走狗。」
培提爾迎著艾德公爵的銳利目光，道：「每個人都有價碼，只是打動他的金龍數量不同而已。」
他攤開了手，悠悠地繼續道：「今天早上有個陌生的年輕人找上了我，他從我的口袋裡拿走了幾枚金龍，而我知曉昨晚我們的首相大人與王后的首席事務官攜手拜訪過派席爾和瓦里斯。嗯……您的行蹤現在很值錢，僅次於勞勃陛下。」
「天殺的！」
艾德公爵忍不住罵了一句，這就是勞勃的紅堡嗎？御前首相的行蹤竟成了骯髒之人賺取金龍的東西。
培提爾恢復了優雅的笑容：「紅堡里沒有秘密，這就是這裡的遊戲規則，希望您儘早適應，我的首相大人。」
艾德公爵輕吸了口氣，頓了頓，沉聲道：「培提爾，感謝你的特意提醒，但我絕對不會去順應紅堡里糟糕的遊戲規則。」
培提爾聳了下肩，道：「艾德首相，你們史塔克了人如同傳聞一樣固執。我敢說你總有一天會啪啦一聲摔下去的，而且我相信不用太久就能聽到開裂的聲音。」
他搖搖頭，嘆氣道：「我猜您是打算讓你的手下逛女支院吧？您知道君臨有多少家女支院嗎？而且您現在應該很清楚，你們的行蹤有多麼引人注目……」
培提爾的話還沒有說完，艾德公爵的大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肩膀，緊接著後背撞在了牆上。
艾德公爵抽出匕首指向培提爾留著鬍子的尖下巴，冷聲道：「小指頭，看來你也盯上了我，而且還是如此正大光明地站在我的眼前，你應該知曉這是什麼罪名。」
培提爾垂眸看了眼泛著寒光的匕首，嘲諷道：「史塔克，追查瓊恩首相死因的人可不止你一人，別忘了我曾是首相的政務官，是瓊恩首相把我提拔為了御前大臣……嘶……」
艾德公爵抓著培提爾肩膀的手上加了力氣，他忍不住痛叫了一聲。
「你怎麼知道我要調查女支院？」
「呵~你的手下大張旗鼓地行動，你當別人都是瞎子和聾子嗎？何況我也一直在暗地裡調查這件事，這並不難猜吧？」
艾德公爵放下了匕首：「你有別的線索？」
培提爾先是整了整衣服，才道：「艾德首相，衝動解決不了問題。因為凱特的緣故，我想著盡量協助你……說來只有笨蛋才會這麼做，我都有點後悔來找你了！」
艾德公爵收起了匕首，頓了頓，道：「抱歉。」
「哈啊~您可真是毫無誠意。」
培提爾神色無奈地微微搖頭，接著道：「我安排的人會為您的手下引路，帶去那家瓊恩公爵造訪過的女支院。」
他又整了整頭髮，道：「史塔克，不要問我為什麼沒有向勞勃國王稟報對瓊恩首相死因的懷疑，我就是個來自五指半島的小貴族，我人微言輕，何況我手上根本沒有證據，我只能在暗地裡調查並收集證據。」
艾德公爵仍是嚴肅的面容：「我很感激你的鼎力相助，或許我應該相信你。」
「不，永遠不要相信任何人，在紅堡里不能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眼睛。」
培提爾的笑容優雅，又道：「我不能耽誤太久，今天是碰巧路過，我正要去參加坦妲伯爵夫人安排的晚餐，她有意把小女兒嫁給我，所以桌上的美食總是很豐富……說實話，我寧願娶一頭豬。嗯……這事可別告訴她，我可是真心喜歡她家的鰻魚派。」
說完，培提爾微微頷首，便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