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121章 變數

  第121章 變數

  黃昏時分，天空逐漸從蔚藍色過渡到一片柔和的金黃色。


  格林的語氣溫和：「提利昂，人太過於冷靜，容易顯得無情。」


  提利昂臉上的笑容漸淡：「格林，你果然看出了我的來意！」


  說罷，他的小肩膀聳了聳，接著道：「和你對話的時候，感覺太簡單了些。」


  「我當你是誇讚。」


  格林舉杯朝著提利昂示意了一下，抿了一口夏日紅，又道：「不管方式如何，總要為瑟曦王后出口氣。」


  提利昂眉毛一挑，臉上有些笑意：「就這麼簡單？」


  格林攤了下手：「主要原因是她喜歡，別忘了我的職務是什麼！別的……你可以問問詹姆爵士，你應該是很了解他的性格。」


  提利昂無奈地道：「嗯，我的小腦瓜里想得總是太多，怪不得我那老姐不喜歡親吻我的小臉。」


  說著，提利昂咧嘴：「我有空得和你學一學伺候瑟曦的手藝。」


  格林笑了笑，道：「給你個不錯的建議，據說瑟曦王后最近喜歡看雜耍。」


  提利昂大笑：「算了吧，她的愛好總是變幻無常，不像我……」


  說著，提利昂忽然壓低了聲音：「這次去潘托斯的收穫如何？我問的是坦格利安的幼龍。」


  格林的眉毛一挑：「還能如何，紅堡從沒有放棄過追殺，只能顛沛流離。」


  提利昂撓了撓頭髮：「可惜了，除非是諸神……他老人家保佑，我想這輩子是不能親眼見到巨龍了！坦格利安要是有龍，也不會跑到狹海對面！那時候龍石島上所孵化的最後兩隻龍……兩隻畸形怪狀，比獵犬的頭骨大不了多少的龍，是坦格利安家族記載的最後兩隻龍，或許也是這世界上最後的兩隻，我早該放棄的！」


  提利昂從小開始對巨龍有種病態的迷戀，當年他參加姐姐和勞勃·拜拉席恩的婚禮時，就打定主意一定要瞧瞧那些懸挂在坦格利安王座廳牆上的龍頭。


  那個時候勞勃國王早已把王座廳的龍頭換成了旗幟和壁氈，提利昂卻仍不死心，最後總算在陰濕的地窖內找到了它們的收藏處。


  提利昂本以為龍頭必定令人嘆為觀止，甚至叫人望而生畏，卻怎麼也想不到它們竟會是如此美麗的東西……黑如瑪瑙，光滑潔亮，在火把映照下彷彿會閃閃發光，美得讓人目瞪口呆。


  提利昂的雙手展開比劃了一下：「老姐結婚的時候，我在紅堡的地窖里看到過龍骨，它的血盆大口令人生畏，我想它們可以一口吞下整隻野牛，或是傳說中漫遊於冰冷荒原上的長毛象。


  翻看史學家書籍，蘭尼斯特先祖凱岩王羅倫，面對征服者伊耿的三條巨龍，羅倫王他很快選擇了向坦格利安家族投降稱臣！看到巨大無比的龍骨后，對此我只剩下感激的份！」


  格林點點頭：「吟遊詩人稱之為怒火燎原的約三百年前的那場大戰，凱岩王和河灣王的聯軍對抗征服者伊耿，一天之內將近四千名士兵被巨龍燒成灰燼，其中包括了河灣王孟恩。」


  提利昂抿了一口夏日紅，介面道：「孟恩·園丁九世的所有兒子也都被龍焰活活燒死，河灣王國的統治家族……園丁家族近乎滅亡。


  河灣王的總管哈蘭·提利爾向征服者伊耿獻出高庭，因此伊征服者耿將高庭和河灣地都封給提利爾家族，並封其為河灣至高統領。」


  格林把酒杯放置在了桌子上：「生生不息的金玫瑰。」


  提利昂咧嘴：「哈啊，管家獻出了主人的土地，反而成了原主人土地的主人，金玫瑰不得不賣力幹活！


  這是金玫瑰最擅長的手藝，我比較好奇的是他們這次會獻出什麼，又想要得到什麼？」


  格林眼眸微動看向了提利昂：「你似乎已經找到了答案？」


  提利昂反問道：「新首相的人選，蟹爪半島不下注嗎？」


  格林毫不掩飾地鄙夷：「閣下，我是瑟曦王后的首席事務官，蟹爪半島的傳統是直接效忠王后。」


  提利昂笑嘻嘻地道：「現在，你清楚我的答案了嗎？」


  格林的眉頭微微皺起，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勞勃陛下還很年輕，期間變數太多了，金玫瑰不會忽視這個問題。」


  勞勃國王今年才36歲（生年262AC），按正常勞勃·拜拉席恩一世的統治還會持續很長一段的時間。


  提利昂和格林談論的問題，他是出於凱岩城的角度。


  本應是凱岩城繼承人的詹姆成為了御林鐵衛，按照維斯特洛的領地繼承法，提利昂·蘭尼斯特現在是凱岩城的合法繼承人，只是他還未得到自己父親的親口承認。


  提利昂的小身板靠在了椅背：「作為友好的鄰居，不得不令我多加關注，聽聞高庭的荊棘女王是一位相當難伺候的老太太。還有那群三心二意的御前重臣，大家的好朋友培提爾、年高德劭的大學士，還有那個少了老二的瓦里斯，君臨真熱鬧！」


  格林笑著道：「我們推測艾德公爵很可能會是下一任首相，他和勞勃國王的感情深厚，他們兩人彼此互相信任。」


  提利昂先是點點頭，又咧嘴道：「我們的國王陛下又可以放心地尋歡作樂了，真羨慕他！」


  提利昂又道：「你呢？雖然你是瑟曦的事務官，但這並不妨礙提前去討好一下未來首相。」


  格林有些嫌棄地道：「我的提利昂大人，你是認真的嗎？你確定北境的史塔克會吃這一套嗎？」


  提利昂哈哈一笑：「紅堡里充斥的不再是甜言蜜語，反而是一板一眼的王國政務！可以想象那時候的場面，我想肯定非常有趣！」


  格林笑著道：「假如沒有其他變數，他們將會互相不習慣彼此的做事方式，這需要耗費相當長的時間才能建立起彼此間的信任。」


  提利昂若有所思地問道：「變數？」


  格林回答：「別忘了金玫瑰也在君臨，他們遠道而來，卻要空手而回，這會令他們非常難受，而且還很難堪。」


  提利昂臉色嚴肅地思索了一會兒，開口道：「剛開始是瑟曦在御前會議推薦了高庭公爵為首相備選，現在我那老姐是什麼態度？」


  格林聳聳肩，道：「你不會想知道的！」


  「哈啊……」


  提利昂的語氣含帶嘲諷：「好吧，這才是我親愛的老姐，幸好我們共同擁有一位和藹可親的父親大人。」


  格林暗自點頭，泰溫公爵的確是「平易近人」。


  提利昂有些痛苦地抓了抓他那金亮發白的頭髮：「事實往往很殘酷，這時候我才發現老實呆在這裡，只能和你訴訴苦，真是可笑。」


  格林伯爵是什麼樣的人？他集謙卑、誠實、憐憫、智慧、英勇、榮譽……等為一身的男人，咳！


  他伸手拍了拍提利昂：「不要擔憂瑟曦王后，更不要擔心金玫瑰，局勢如何都不會影響到王後殿下的安全，我的劍可以保證。」


  提利昂的動作一僵，尷尬地道：「格林，你怎麼突然變樣？」


  格林的眉眼含笑：「提利昂，你的小動作出賣了你，至少我現在很相信蘭尼斯特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提利昂咧嘴而笑：「對對，父親和藹，姐姐溫柔，哥哥嚴厲，弟弟乖巧，哈啊！」


  笑了一會兒，提利昂道：「你這傢伙意外地可靠，我又可以安心回到美人們的懷抱里了，她們只愛我的……金龍，嘿嘿！」 格林笑了笑：「閣下，請盡情享受美妙的時光。」


  踏踏，腳步聲響起，格林偏過臉，發現了蘇拉納的身影。


  提利昂還是比較注重自己的形象，立刻收斂了臉上的猥瑣。


  「我的主人，這是剛剛送來的晚宴請柬。」


  格林接過印有金玫瑰徽章的精緻請柬，直接打開看了一下。


  格林的眉毛一挑：「今晚？」


  沉默了一會兒，格林開口道：「蘇拉納，你替我答覆，我會準時赴約。」


  待蘇拉納離開后，提利昂揶揄道：「金玫瑰這是要特意感謝你打暈了他們家的百花騎士？」


  格林的手指敲了幾下桌子，道：「國王之手？」


  「毫無疑問，他們這是盯上了瑟曦老姐的寵臣。」


  說完，提利昂彆扭地爬下了椅子。


  …………


  …………


  送走了提利昂，格林簡單準備了一下，便在護衛們的簇擁下前往了提利爾的宴會地點。


  隨著夜幕的降臨，天空中的星星逐漸顯現，月亮也開始露出它的身影。


  微風輕拂過臉頰，讓格林感受到了一絲清涼。


  格林是今天清晨抵達的君臨，緊接著是梅葛塔加上貝勒聖堂，對於他來說今天是相當漫長的一天。


  請柬上是瑪格麗·提利爾的筆跡，格林猜測是奧蓮娜·雷德溫的授意，因為這種急促的邀請方式很有荊棘女王的風範。


  北境一向遠離君臨，艾德公爵的名字突然出現在首相備選者的名單里大部分人都會感到意外。


  大家都很清楚奔狼與雄鹿的友誼，自然而然地會有些急迫。


  格林領主善解人意。


  大約半個多小時后，格林一眾來到了提利爾豪宅的大門前。


  提利爾豪宅的正門高大而氣派，厚重的橡木門被推開，格林在侍者的引領下進入了裡面。


  來到大廳，格林見到了前來迎接的瑪格麗。


  瑪格麗身著樣式簡單的綠裙，長長的棕色捲髮慵懶地披散在肩膀。


  瑪格麗笑顏如花：「夜安，格林伯爵，你能前來我很高興，歡迎你。」


  說著，瑪格麗將手背輕輕地伸向格林。


  「夜安，瑪格麗小姐，能受到邀請是我的榮幸。」


  她的手指纖細修長，格林輕輕提起指尖，在手背上象徵性地點了一下。


  「我的祖母在樓上。」


  瑪格麗的身體微側，朝著樓梯的方向伸出了一隻手，她的動作輕盈而優雅。


  格林的腳步微頓，開口道：「您的祖母……荊棘女王？」


  瑪格麗斜看了一眼格林：「不要在她面前提及這個稱呼，格林伯爵。」


  瑪格麗並沒有怪罪的意思，她的舉止反而顯得兩人之間的關係很親密。


  格林回憶了一下過往，在高庭的時候，他和瑪格麗更多的是客客氣氣，從未像今天這樣親密。


  格林的眼眸微顫……一個唱紅臉，另一個唱白臉，今天的角色分配嗎？

  …………


  格林溫和地笑了笑：「瑪格麗小姐，感謝您善意的提醒，您真體貼！」


  瑪格麗麋鹿般的眼睛看向了格林，笑意溫柔：「我們快過去吧，我的祖母在等你呢，她的耐心可不是太好。」


  樓上的木門旁，佇立著兩個頭戴鍍金半盔，身穿金線滾邊綠袍，胸前綉有高庭的金玫瑰的護衛。他們兩人均是七尺身高，寬肩細腰，渾身肌肉。


  這兩人有著同樣強健的下顎，同樣深邃的藍眼睛，同樣稠密的紅鬍鬚。


  格林只是撇了一眼難以分辨的雙胞胎，就站定在了門前。


  身旁的瑪格麗主動介紹道：「兩人是祖母的私人護衛，一個叫艾里克，一個叫阿里克，由於難以分辨，祖母乾脆稱他們為左手和右手。」


  格林點點頭，道：「非常具有智慧的稱呼。」


  艾里克和阿里克兩人目不斜視，緩緩地拉開了木門。


  壁爐里，爐火劈啪燃燒，長桌首位坐著一位白髮的乾枯老婦人。


  瑪格麗把格林領到了老婦人的前面，她的雙手疊放在小腹：「格林伯爵，我很榮幸地向你介紹我的祖母奧蓮娜夫人，前高庭公爵羅斯·提利爾大人的遺孀，現高庭公爵梅斯·提利爾大人的母親。」


  格林撫胸見禮：「夜安，奧蓮娜夫人，能夠見到您是我莫大的榮幸。」


  格林聞到了濃厚的玫瑰香水味。


  奧蓮娜夫人渾濁的雙目盯了會兒格林的面容，才和藹地開口道：「坐下吧，孩子！你肯來陪我這個老太婆共進晚餐，我很高興。」


  格林先是朝著奧蓮娜夫人致謝，他又朝著瑪格麗微微頷首，這才坐了下來。


  幾個侍者很快在長桌上擺滿了各種美食之後，便離開了房間，只留下了格林、奧蓮娜、瑪格麗。


  奧利安娜夫人的語調抑揚頓挫：「孩子，老太婆這裡沒那麼多死板的規矩，快開動吧！聽聞你今天剛抵達君臨，就忙著去揍我的小孫子，現在肯定餓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