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第256章 【大家對我的態度都很好】
第256章 【大家對我的態度都很好】
一天後,
青牛觀中,
空蕩蕩的靜室內,清凈真人一個人坐在紅木桌旁,似是在發獃,又似是在等待些什麼。
好一會兒,門外才有『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人走了?」
他頭也沒回的出聲問著。
「走了。」
一個枯瘦的老者從屋外走進來,「師兄,情況是我們猜測的那樣嗎?」
「他沒反駁,但也沒解釋。」
被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喚作師兄,外表完全是一個年輕人的清凈真人輕聲回道,「我先打個電話。」
一邊說著,他一邊從寬鬆的衣兜里取出了手機。
而旁邊,枯瘦老者沒有打擾,在一旁找了個椅子坐下。
「大致問清楚了。」
電話很快被接通,清凈真人開口便是這麼一句話,單刀直入的說著,「跟他往前透露出來的情況差不多,作為前輩,他認為修行存在,但修行法不存在,一切都是看福緣的。」
「既然緣由天定,那看來,往前的人也是福緣深厚走上了修行路。」
「他們總結了自己『得道』的這個過程,傳下了自己的修行法,但這條路卻不是誰都能走得通的。」
而旁邊,枯瘦老人神情一頓。
這番話若是傳出去了,多少道觀、佛廟得轟然倒塌。
別說沒修上的人,就是已經走上修行路的人,多半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畢竟事情若是真由天定,那他們這群人還在這裡修什麼呢?還不如回家實在。
興許哪天,閑著沒事跑步,跑著跑著都能跑出一條路來。
而清凈真人說話雖然直接,但電話那邊,接電話的人似乎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那麼……福緣又是什麼?」
一個沙啞、顯得蒼老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往前也不是沒人意識到這件事情,明明是同樣的辦法,但能成功的人於現有的歷史中卻連一隻手掌都數得過來,且諸多古籍中都有強調福緣、運道的重要性。」
「可福緣到底是什麼,又如何積累,這最重要的一點,卻沒人能給出來一個答案,連猜測都不曾有過。」
「這福緣,總不能真是多做好事積累吧。」
雖然人們的認知普遍是,行善便能積德。
可這如何行善,長久以來卻沒有一個實際性的定義,而僅僅只是諸多的『解讀。』
「他也不清楚。」
清凈真人遺憾的回道,「但肯定不會是以我們人的角度去考慮好惡。」
好、壞是需要從立場考慮的。
他們以人的角度所作的好事,並不一定能為天所認可。
可天又不像是人,天是無形的,他們又如何去揣測其含義?
天所認為的善、德,人卻並不一定能接受。
「總而言之,儘可能跟盧正義保持友善的關係吧。」
接電話的人似乎社會地位不低,開口便是多少企業老闆、電視台領導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先前看資料的時候,有了解到他的電影好像是被下架了?我讓人交待一聲,把片子放出來怎麼樣?賣他一個人情。」
唐國社會,最講究的就是人情世故了。
「關於這一點,這倒是不用。」
清凈真人回道,「他走之前,似乎猜到了我們會有這方面的考慮,特意說了不要對他的事業過多的插手,他說對於恐怖片而言,被封禁是一項榮譽,而不是一件恥辱的事情。」
電話內安靜下來。
好一會兒,那蒼老沙啞的聲音才再一次響起。
「都活出第二世了,卻只專註於拍電影,是個奇人。」老人感慨似的說著,「這要是放在我身上,我就算把整個世界翻個底朝天,也得找到更進一步的辦法,哪能浪費時間在這種小事身上。」
「活該你想了一輩子,也只能做個普通人。」
清凈真人跟這老人說話,一如既往的直白,「林老狗,你沒多少時日能活了吧?」
「……這不好笑,老常頭。」
電話里的老人不滿的嚷嚷著,「行行行,你們修行人了不起。」
「那既然恐怖片被封是一件很榮譽的事情,要不然我找人把他的片子都封了。」
「這屋裡頭的獎狀,不嫌少嘛。」
清凈真人:「……」
「林老狗,這不好笑。」
他面無表情的回道。
……
在青牛山一共待了兩天的時間,盧正義才背著一個雙肩包,從山道慢悠悠的下了山。
清凈真人對自己的態度很友好,就像是當初的黃老太太一樣。
他們本身就不是那種眼界狹小的人,而因為自己的底氣,所以他們的態度也更加的隨和了。
「啊,忘了問那棺材里之前躺著什麼人了。」
但剛一到山下,盧正義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本來還想借著上山的機會,問一問之前關著那黑蛇的棺材里是躺著什麼人。
觀山道人那邊,他確實是套不出話了。
畢竟兩人相熟到現在,對方跟自己的對話幾乎都帶著警惕之心。
他本身就有著戒備的話,任由自己這張嘴說得天花亂墜,人家都能當耳旁風,或者是直接掛斷電話。
除非有黃老太太或者是周婕那樣能進行迷惑、精神控制的本事,要不然從他那邊肯定是得不出什麼消息了。
「算了,這不重要。」
不過很快,盧正義打消了這個想法,因為這一趟的主要目的已經達成了。
他此行的目的,僅是因為劇組裡接二連三出現危險的特殊員工,所以幫家人和劇組裡的員工們找些能夠驅邪避禍的護身之物。
雖然說,這世上的任何工作都存在一定的危險。
不管是大企業還是小企業、小工廠,每年都有一定的傷亡名額。
但作為一個合格企業的負責人,老闆也需要定期為員工安排體檢、檢查公司消防安全、提供婚假、產假……在一定程度上保證員工的生命安全,一個連基本保障的企業是不健康、不合格的。
畢竟大家上班是為了賺錢然後更好的生活的,而不是玩命。
即使是梅狸貓劇組也一樣。
『那麼接下來是去看看小樂,順便送點年貨。』 坐在以機場為目的地的專車上,盧正義在購票系統里尋找著最近前往江城的航班。
但一個電話卻打斷了他的思緒,是張雪茗的電話。
「異度空間出了點小狀況。」
剛一接起電話,張雪茗無奈的聲音便響起了,「是關於周老師的,相關的討論帖我都私聊發給伱了,但我怕你太忙,沒注意看消息,所以先打了個電話給你。」
對於工作上的事情,她向來很直接。
周老師?
盧正義稍作思考,「周子允?」
他的心頭裡一沉,那老小子該不會是在發病的時候傷人了吧?
現在的娛樂圈裡,想要成為一部好的作品,除了需要嚴格把控本身的質量外,主創團隊的每個人,又或者應該說,在職務上相對重要的人員,如導演、演員、編劇……這些個位子上坐著的人的品行也很重要。
一旦這些位子上的人跟稅務、私生活等等違法的事情鉤掛,那很可能會導致一部片子的風評直接下跌,甚至於連上映都沒有機會。
往前,盧正義是不擔心這些的。
不管是張宇明還是余莉、於文秀……他們都是安分守己的老實人,也不應該說老實人,大概是內心有一定的底線的人。
當然了,不管是黃芸莉還是周子允,盧正義新招進組裡的這兩個演員同樣是有一定的底線的。
但周子允的狀況又比較特殊。
他發病的時候,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該動手就直接動手,跟換了個人似的。
「對,當然是周子允。」
電話裡頭,張雪茗解釋著,語氣上沒有很急迫,更多的是無奈,「咱們的電影官宣開拍以後,其實一直都有人在討論新出現的面孔,畢竟是幾乎都沒有聽說過的演員。」
「雖然大家對於你的能力還是信得過的,都清楚你不會在作品的質量上去糊弄觀眾,但還是免不了有些人去了解這一次的主演名單。」
「而關於周子允老師患病的事情,就被曝光了。」
一個精神病患者作為主演,參演電影的拍攝。
這件事情可以平平淡淡的過去,但也可以炒得紅紅火火的。
但以盧正義現如今的地位,慢慢淡化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過像類似事件的發生,他們算是早有預估,也已經有相關的預案。
「:異度空間主演名單曝光,周子允原是精神病患者!」
「:據瓜姐了解到的第一手資料,周子允的精神病似乎挺嚴重的,還曾經有過幾次打人的事情發生。」
「:雖然說,以前我很理解盧導演為了拍攝而做出努力,但這一次我是真不理解了,為了戲劇的真實性而去選擇一個精神病作為主演,他難道不怕對方的病變得更加嚴重嗎?」
「:這已經算得上是草菅人命了吧?」
「:讓一個精神病人在劇組裡拍攝,先不管病人如何,劇組裡其他人的安全就有很大的影響!」
「:六,為了拍一個跟精神病有關題材的電影就找了個精神病演員,那要是拍什麼癌症、白血病之類的,盧正義難道會去特意找這類演員?這不是給人家傷口上撒鹽嘛!」
……
趁著還沒到機場,盧正義掛斷電話后,打開了微信。
置頂的對話框內,張雪茗已經接連發了幾條鏈接給他。
而在點開鏈接后,盧正義看到了一些討論帖。
是的,僅僅只有一些。
對網路上的輿論進行監控的工作,向來是傳媒公司的主要事務。
而作為公司的股東兼最大合作方的盧正義,他所拍攝的異度空間即使還沒有送審,僅僅只是在後期製作的階段,光影卻也安排了一些人手對網路上的訊息進行實時的監控。
這樣可以確保當網路上出現對己方不利的事情時,他們不會在輿情發酵過後,才了解到實情,沒能及時反應。
現下,網路上對於周子允的過往經歷雖然被扒出來了,且也有些營銷號跟風轉發,但不管是點贊數還是討論數都只是少數。
「我已經聯繫了周老師那邊幫忙澄清。」
「相關的一些公關推文和新聞媒體,早前你把人招進劇組裡拍戲的時候,我大概就猜到會有這種情況,所以也已經準備好了。」
「但你需不需要到涼城那邊,看看周老師的身體狀況,畢竟……有些人還是挺過分的,已經直接跑到人家微博底下評論問他是不是有病。」
張雪茗沒再打電話,而是直接在微信上用文字消息回復。
而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經過,盧正義已經恢復了往常的從容。
「我這邊私聊跟他談談就好了。」
他用手指敲著屏幕,回復著她的消息。
只要不是又有新的『案底』,事情就不算麻煩。
關於以前的一些經歷,盧正義在向人家發出試鏡邀請時就已經做好了一些心理準備和調查。
周子允往前雖然有過發病打人的事情,但以他那個瘦弱的身板,也沒傷著人,而且事後是已經得到了對方的諒解書。
至於說,演戲之後病症更嚴重的可能,這一點在通知試鏡通過時,他自己就主動提出來過。
但很明顯比起於窮,這點病不算什麼。
盧正義把對話框切回到主界面時,周子允在十幾分鐘前是已經有發了幾條消息給他,只是剛才沒有留意。
道歉的、解釋的、說著要負責任的……各種各樣的話都有。
「比起於這件事情,你的情況怎麼樣?」
來到機場門口后,盧正義在專車司機期待的目光中籤了個名,合了個影,接著慢悠悠的下了車。
他一邊朝機場走,一邊回著消息。
「承蒙盧導的關心,我的情況最近好了很多,葯也停了有一段時間,精神狀況挺穩定的,已經有小半個月沒有發作過了。」
周子允那邊很快回復了消息,大抵是一直在手機旁守著。
「這麼說,當時的心理刺激還是挺有用的,確實增強了你的心理承受能力?」
盧正義頗為意外的回著,小半個月,那豈不是殺青那場戲拍完之後,就一直沒有犯過病?
「我有跟醫生大概諮詢了一下。」
周子允解釋著,「醫生說運動確實對精神病患者有一定的輔助治療效果。」
「因為我不可能將當時的情況全盤托出,所以給醫生的解釋是極限運動,進行了一些類似於蹦極、跳傘的活動。」
「但他不建議我過多的嘗試,避免我產生依賴,進而使得病情出現更大的變化,而且要是在體驗的過程中發作,很可能會引起事故的發生。」
依賴?
應該就是喜歡並且沉浸於自殺的感覺。
盧正義稍作思考,理解了這番話的含義。
確實,對於一個因為病症,心理極度壓抑的人而言,只要能夠緩解自己的情況,很多方法都願意嘗試。
如果是在有安全措施的情況下還好,可要是在發作且沒有安全措施的情況下,本能的想要利用這個尋找刺激的過程緩解痛苦,那這將是一個悲劇的過程。
「但我覺得除了這方面之外,更大的原因應該是我接觸到了一個更為廣闊的世界。」周子允又繼續回復著消息,「王助理跟我解釋那份合同之後,我忽然意識到我的病,其實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