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替補人員
苗家古寨，位於市郊五裏外的山嶺上。夜色剛剛降臨，一堆篝火在清澈的湖畔，熊熊燃燒起來，山腳古老的石坪變成了巨大的舞台。熱情的苗家人圍坐在海子前，迎接來自遠方的貴客。
柳驚鴻和徐燕並肩走在隊伍的後麵，一股熟悉的味道浮現在自己的心間。另外一個時空的經曆猶如走馬燈般地浮現在自己心頭，各種類型的慰問演出，她可是經曆了無數次。隻有這次，她是作為觀眾，參與其中。
虛偽！
你這死文青不是多次揚言，最大的夢想是作為觀眾嗎？現在變成了觀眾又不舒服了？！
柳驚鴻在心頭默默罵了自己一句，可是清楚這次作為觀眾，也是因為下午的出色表現，才有這個機會。不然歡迎國際友人的文藝演出，可不是她這下屬縣份的“小職員”也有資格坐嘉賓席的。
徐燕跟隨在她身邊，可是有一些小激動。身邊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領導，最小的都是局長，就她是一個小秘書，全托了小柳的福氣。怪不得領導說她是個大福將，要自己和她拉近關係。
現在看起來，她已經注定一飛衝天，前途不可限量。光是幾次打交道，她身上哪裏有一絲鄉下女孩的模樣？
默默和柳驚鴻坐在了最邊上的位置。旁邊走來三四位打扮十分新潮，背著吉他的男士，見到邊上的美女。一個染成火紅爆炸頭的青年小聲吹了一個口哨，一臉笑容地道：“哇，小美女啊。能不能認識一下？哥哥帶你們出國去耍哦！”
聽到口音和腔調，柳驚鴻就知道是從羅江過來撈金走穴的所謂的大大小小歌星樂隊，上輩子就討厭這批所謂的頹廢歌手，想不到這輩子還遇上了。
“沒興趣！”柳驚鴻一下拉長臉，帶著少許厭惡表情地道。
“有情趣就有性趣了哦！”
火爆頭笑嘻嘻地湊過臉來，有意無意地將身體靠了過來。
柳驚鴻想不到這種場合也遇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人耍流氓，騰地一下站起身來，讓開位置。冷冰冰地道：“先生，請自重！”
四位男子見眼前的小美女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一個個心頭更是發癢起來。這幾日跟著陳哥過來表演，哪一個女孩不是勾勾手指就到手了？眼前這個更明媚照人，尤其那份玉潔冰清的聖潔模樣，更是讓他們看直了眼睛。
“嗨，給個麵子好不好？”一個背著吉他的男子順手就朝她的肩膀摟去！
柳驚鴻想都不想，反手一肘就撞了過去。砰！男子一下跌跌撞撞退開幾步，臉上慢是鮮血，捂著鼻子不可思議地盯著她。
糟糕了！
柳驚鴻自己也驚呆了，知道她不僅是替自己招惹麻煩，更是替曹奶奶得罪人！
“你們幹什麽？”
一個穿著染花襯衣的英挺男子走了過來，掃視了幾人兩眼。旁邊坐著的人也看到這邊的情形，坐在前兩排的曹金萍連忙站起身，大步趕過來。
“陳哥，這小妞打人！我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爆炸頭惡人先告狀。
柳驚鴻從記憶中依稀辨認除了麵前男子究竟是誰。
陳戈，一個羅江的二流歌星，三流影星。她當年去羅江演出的時候，見過幾麵。不過那時候隨著國家實力的蒸蒸日上，羅江這個昔日的國際大都市已經日薄西山。不要說陳戈這樣的二三流明星，就是幾位昔日的天王天後也難以壓過自己一頭，陳戈更是對自己恭敬有加。
“玩笑？耍流氓也叫玩笑？”
不知道為什麽，想息事寧人的柳驚鴻，話一出口就完全走樣，得理不饒人地窮追猛打。
陳戈看著麵前氣質出眾的女孩，當然心知肚明發生了什麽事情。幾個樂手的德行他又不是不知道。掃視了麵前的女孩兩眼，發現女孩的穿者打扮十分樸素，一下確定她就是一個沒有什麽背景的小職員。
“還不向陳先生賠禮道歉！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一個嚴厲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說話的是位中年男子。
陳戈見開口的正是邀請自己過來的旅遊局局長，一瞬間就知道如何取舍了。當下麵色一冷，轉頭對中年人道：“張局長，不好意思，我的吉他手無故被人攻擊，就是不給我陳戈的麵子，這節目我也無法表演了，輝仔，我們送小七上醫院。”
伸手將手中的話筒遞給了張局長，幾個人就攙扶著受傷的吉他手，準備離開。
曹金萍剛好走過來，就見旅遊局張昆局長黑著臉對柳驚鴻道：“你好大的本事，這節目你自己去演！”
柳驚鴻鼻子裏哼了一聲，冷笑道：“演個節目又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演就演！”
一抬手，抓起他手中的話筒，回頭看了身上一眼。脫下外麵的小西裝外套，遞給徐燕，露出裏麵一身雪白的襯衣。深深呼吸了兩口大氣，就大步向前麵的舞台走去。
因為天色黑暗，他們邊上的小插曲，並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曹金萍看了一下徑直走上台去的柳驚鴻，又看了台上早擺放著的鋼琴。突然改變念頭，停止上前替柳驚鴻道歉的想法，心頭多了一分底氣和期盼。
其他人不知道，她卻知道柳驚鴻最大的底氣所在。這孩子能讓國外很有名氣的鋼琴家伸出橄欖枝，想讓她當自己學生，說明她的鋼琴不是彈得一般的好。
尤其這個晚會最重要的客人就是韋德先生，讓下午和他針鋒相對的女孩子上去表演節目，可比什麽亂七八糟的歌星都強。
柳驚鴻穿著一身雪白的襯衣走到舞台，拿著話筒，大大方方地道：“剛才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所以由我上台當替補。為來自遠方的尊貴客人，為家鄉的父老鄉親，表演幾個節目。第一個節目，是獻給韋德先生的《水邊的阿狄麗娜》。”
徑直拿著話筒，坐在了鋼琴前，將無線話筒插在支架上。
燈光師、音響師隻當是臨時安排，立刻將燈光聚焦在她身上。
臉色越發漆黑難看的張昆冷笑一聲，任憑這丫頭上去折騰。這是什麽地方？她能比國際明星還有本事？既然她自取其辱，那為她撐腰的曹金萍也難辭其咎，弄不好還沒有當成縣裏一把手就又下台了。
當下擺出大方的樣子，對其他舞台工作人員道：“你們現在盡力配合這女孩，就當她是國際明星。”
曹金萍滿臉笑容道：“說不定這會成為未來的國際巨星的首場演出哦。將來小柳要是美夢成真，第一個要感謝的，就是張局長。”
張昆心頭冷笑一聲，你這個早脫離時代的老家夥還真以為在台上唱兩首山歌，彈奏一首民歌就行了？
柳驚鴻雙指在鋼琴上一劃，輕緩流暢的旋律騰空飛起。心頭可是盤算好的，作為歐洲人，韋德先生不可能沒有聽過這首世界名曲。要是不喜歡，她也僅僅是開胃菜，下麵還有幾種類型的歌曲輪番轟炸。
反正她的表演隻要讓韋德先生高興，她就算在領導麵前過關。
清越悠揚的鋼琴聲，隨著湖畔吹來的片片清風，化為音樂精靈，在皎潔的月光下翩翩起舞，喚醒了人們心底深處最甜蜜的回憶。
一輪圓月朗照湖心，轉眼偌大的會場，就隻剩下這片充盈天地間的悠揚旋律。
“What？！”
首先站起身來，傾耳聆聽的就是胡子亂糟糟的韋德先生。
而才走到半路的陳戈也停下了腳步，又回頭走了過來。身邊幾個小弟哪裏敢私自離開，也跟著一道回去。
一曲彈奏完畢，柳驚鴻扭頭對台下緊緊盯著自己的韋德先生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這是我們國家的一句古語。華夏千百年來一直作為禮儀之邦，音樂曆代都是歡迎嘉賓的最好禮物。月圓之夜，這首《彩月追月》古曲，就獻給大家。”
說完，手掌再次化在了鋼琴鍵上，輕快躍動的旋律再次飛躍而出。這首古曲雖然不是十分出名，但卻十分符合眼前的景色。加上旋律熟悉的緣故，轉眼台下的聽眾就自動搖曳起胳膊，化為一片片雲彩，追逐起空中冉冉升起的音樂明月。
旋律最後，柳驚鴻手掌沒有停歇下來，一邊說一邊繼續演奏：“接下來的這首《出天國記》是我最喜歡的電影插曲，希望大家喜歡。”
鋼琴聲從舒緩靈動變為恢弘大氣，隨著柳驚鴻指下一個個剛勁有力的重音，眨眼勾勒出了一幅帶著曆史滄桑的樂章。仿佛麵前的苗家古寨中出現了曆史的先輩，或在湖中捕魚，或在山林捕獵，一切切在鋼琴聲中，都化為了曆史，烙印在眾人的心田。
三首鋼琴曲演奏完畢，柳驚鴻盈盈起身，對大家深深一個鞠躬，笑著道：“下麵，請各位尊敬的客人，欣賞來自苗寨的原生態表演。有請苗家古寨俊朗勇敢的小哥哥，還有靚麗多情的小姐姐們！”
在震天的掌聲中，回到自己的座位。
曹金萍不理會旁邊臉色鐵青得難看的張昆，對女孩道：“現在奶奶終於知道音樂之都的五星級大酒店為什麽要邀請你去當鋼琴師了。丫頭，出去好好努力，爭取成為一位真正的音樂家再回來。”
“早就是了！”幾字差點脫口而出，嚇得柳驚鴻幹淨捂著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