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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大祭

   第297章 大祭

  「怎麼會這樣……」


  安靜聆聽的禹如心,聽到這裡,心裡堵得慌。


  原來所謂的盟友,竟也是自身難保。


  自分割領土以來,夜氏依然是冥燈深淵名義上的主宰者,號稱半個深淵之主,這便是背後的緣由嗎?

  「丫頭,不要怕。」


  迷你金龜子吹出一縷微風,拂過禹如心的面頰:


  「命運殊途,既然享受過鼎盛時的輝煌,落寞之時的苦澀,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你還年輕,有著美好的未來,我們這些肩負族群使命的老前輩,一定會為你們撐起護城之河,為你們爭取更多的時間。」


  「前輩……」


  禹如心恍惚的眸光漸漸清明,先是露出敬佩之色,隨後主動道:

  「我們繼續挖墳吧。」


  「身處幽暗之地,寂靜無聲,本想創作一曲「黑夜」。」


  絕弦睜著混沌的血眼,喃喃自語:


  ……


  「可惜差了點意思,始終不得要領,到頭來還是一無所獲……」


  「逝去的生靈,要讓它們安息才是。」


  每一次出來,他都是體無完膚。


  「資質鑒定。」


  「唰!」


  「依然沒有領悟技能?」


  絕弦彈琴將近兩年,如此一反常態,還是無法領悟技能嗎?


  他果斷激活猛鬼符,回到休息區。


  一朵朵鮮血之花綻放在四肢百骸,那奄奄一息、血肉橫飛的模樣,可把瓜瓜忙壞了。


  瓜瓜像是一個小大人,伸出小手,拍了拍幻身的肩膀,鼓勵道:


  耳畔的號角聲猝然高亢,像是狂野的戰士即將發起衝鋒,源自靈魂深處的躁動,開始以恐怖的速度侵蝕血肉。


  這一日,低沉的號角聲吹響,彷彿從遙遠的過去傳來,附帶著悠久的歷史感。


  「烏烏烏——」


  正在廝殺的夜寒君,驟然間驚覺,所有的惡鬼都消失了,猛鬼殿內空空蕩蕩,再無一個可供磨礪的對手。


  ……


  「伱彈了好久琴,氣息好深邃,比我還要靠近天地小成呢。」


  【混沌靈紋】:28888紋「明湖吟」、29500紋「輕狂」、29990紋「大寒」、30000紋「將軍怨」


  ……


  縈繞不斷的琴音終於停止了,絕弦雙手捧著琴身,另外兩手懸空,本該半眯的血眼完全睜開,但裡面沒有神采,像是一團渾濁的泥漿。


  「好。」


  就在一次次重傷、一次次治癒,這般周而復始的循環中。


  夜寒君的氣息越來越深厚,比起剛剛晉陞第6位階時,又多了幾分穩重。


  ……


  【當前狀態】:天魔合一(永久)/生命激增(暫停)/血脈震蕩(暫停)…


  「要是能再彈一會,應該就能創作了……」


  「琴爺爺,你是不是快突破了呀?」


  夜寒君召喚瓜瓜,以「瞬間癒合」恢復狀態后,步入偏殿。


  絕弦答非所問,面上狂熱隱沒,一抹惆悵若有若無。


  ……


  猛鬼殿的琴音從未停止,有時像清風徐徐,有時像高山流水,婉轉起伏,扣人心弦。


  夜寒君皺眉,茫無頭緒。


  「裡面注滿了腐蝕性的液體,要是濺到一滴,你可就要香消玉殞了。」


  「這一天終於要來了……」


  迷你金龜子點頭,指著另一座枯墳:

  「下面這一座,你要更加小心。」


  隔三岔五踏入主殿廝殺的夜寒君,卻是再也無法沉浸琴音。


  「差一點……」


  瓜瓜最喜歡湊熱鬧,繞著絕弦一通轉悠,好奇問道:


  「已經很厲害啦,不要灰心嘛!」


  「馬上就要敲鐘了,琴爺爺悟性驚人,說不定也會得到天地賜福呢!」


  「快快打起精神來,這可是一萬年才有一次的異象,本瓜可期待啦!」


  「鍾?」絕弦一呆,愣神許久。


  它似乎沉浸在自我的世界,想要抓住什麼,屢屢以失敗告終。


  這就導致它的意識體並不清醒,渾渾噩噩無法正常溝通。


  「回契約空間休息一會吧,待會再出來。」


  夜寒君搖了搖頭,點亮契約印痕,暫時回收絕弦。


  「走咯!去聽鐘聲咯!」


  雀躍的小瓜瓜,盤腿坐在九品蓮台上,呼啦一下鑽進夜寒君的衣袋。


  裡面暖烘烘的,大小也合適,作為它的行宮棒極了。


  「烏烏烏——」


  一步踏出深黑之輪,號角聲更加嘹亮。


  等到回到外城,號角聲衝擊於心臟,血液以更快的速度奔流,渾身有鬥勁升騰。


  「千熬萬熬,這一天終於要來了。」


  「是啊,恰好生在這個時代,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哈哈哈,兄長,不要那麼悲觀嘛!」


  「能夠窺探天地威嚴的一角,在下覺得榮幸之至!」


  「要是能得到天地賜福,那可就賺大發了,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機遇,要是能讓小弟碰到,做夢也要笑醒!」


  無日城外城,一改過去冷清的樣貌。


  街道上全是新建的宮殿,有無數陌生的人影進進出出,喧喧嚷嚷,熱火朝天。


  夜寒君往前踱步,往來之人注意到他的服飾,一個個全都讓開道來,面露恭敬的向他行禮。


  「這又是哪位殿下,竟從內城中走出?」


  「你問我,我問誰啊?」


  「我們背靠家族,也只是以附庸的身份暫時住在這裡,就這還是爭破腦袋搶到的名額,家族有多少不入流的旁系,根本享受不到這等待遇?」


  「總之……看見穿黑衣服的,領口綉著金絲的,無腦行禮就是了!」


  「敢在無日城穿這套服飾的,全都是擁有夜之姓氏的本家人,有一個是一個,全都是我們惹不起的爹爹!」


  惶恐、敬畏、不安……每從一個人身邊路過,夜寒君都能感應到他們的情緒波動。


  這些,與他的實力無關。


  那些行走的路人,除了極個別年輕氣盛,疑似附庸家族的新生代。


  其餘有不少實力雄渾者,身邊都跟著天地之胎、無量之胎。


  他們感應不到夜寒君的位階,看不到他的契約眷靈,自然無法估量他的實力。


  只是因為他的服飾,他頭髮的顏色、瞳孔的顏色,這些外在的特徵,進而產生畏懼的心理。


  這——便是夜之姓氏賦予的絕對特權,也是家族綿延十二萬年以來豎立的絕對威信。


  久違地品嘗著這份高高在上的感覺,夜寒君一步步走向城中心。


  就在這時,城門騷動。


  傳送陣法忽然亮起,一抹疾影破碎虛空,以極快的速度沖入城內。


  那居然是一輛六輪戰車,渾身銹跡斑斑,車輪子吱嘎吱嘎的,隨時都有可能解體。


  守城聖靈·奔喪大吼一聲,第一時間騰起狂暴的殺意。


  但那車門打開,有一雙遠比它更加通紅的瞳孔,輕輕瞪視后,奔喪如遭錘擊,踉踉蹌蹌往後退去,險些跌倒在地。


  「那是夜氏的哪位大能?奔喪可是至聖凶獸,一吼之威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天曉得,我們還是快點去城中心吧,離城門口遠一點!」


  「我剛瞄見了那縷眸光,血液差點凝固,太嚇人了,今天要做噩夢了!」


  ……


  街道上的秩序,在巡邏侍衛契約眷靈的瞪視下,漸漸恢復穩定。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傳送陣法再次亮起,這一次有一條大魚飛上天空,一尾巴輕巧地擊退擋路的奔喪,化作一道殘影往裡衝去。


  「吼!!」 奔喪大吼,歇斯底里,氣到發狂。


  它沒有高等生物的靈智,不代表它沒有脾氣。


  鎮守大門這麼久,一次性碰到這麼多不守規矩的刺頭,要是不發怒,那才是見了鬼。


  「嘩啦啦!!」


  腳下的鐵鏈瘋狂作響,奔喪掙扎了半天,眼睜睜望著大魚消失。


  街道上仰著脖子的吃瓜群眾,默默低下頭來,小聲交談道:

  「那該不會是傳說中的「婦魚」吧?」


  「我也覺得像,但古籍中說這種聖靈不擅長戰鬥,它卻能擊退奔喪,我們的判斷可能不對……」


  「不用懷疑,那就是「婦魚」。」


  有一看上去像是附庸家族長輩的老者,唏噓嘆道:


  「老朽有幸,一千五百年前見過那位大人出手。」


  「「婦魚」在普通狀態下,的確偏向於輔助型的聖靈,不太擅長戰鬥。」


  「但如果懷了孕,或者已經產卵,處於哺乳期,婦魚的力量會比強攻型的聖靈還要恐怖。」


  「不是有句俗語嗎?為母則剛,這一點在「婦魚」身上確切不移。」


  「祖爺爺,那位大人叫什麼呀?可曾聽聞他的聖名?」


  年輕的族人偷偷詢問,老者望了一眼兩邊的巡邏侍衛,雙手合十,畢恭畢敬道:

  「夜氏聖人,夜舒。」


  「她在這個紀元成聖,壽元充沛,所以平日里穿梭於冥燈深淵的禁忌之地,負責鎮殺暴亂的魔獸。」


  「好厲害。」


  有一個不滿三歲的小女孩,坐在父親的臂彎里,奶聲奶氣道:


  「祖爺爺,以後我也要成為聖人!」


  「我要契約比「婦魚」還要厲害的至聖之胎,然後帶著全家人在天上飛!」


  「哈哈哈,那你可要好好加油了。」


  老者寵溺地摸了摸女孩的腦袋,笑而不語。


  成為聖人,哪有這麼簡單。


  但這是孩童的夢想,年幼時見證一下天有多高、地有多闊,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嗷!!」


  有一頭天地圓滿的「炸鱗犬」,外形像魚,卻有狗的腦袋。


  大概是婦魚聲勢浩大,在血脈上遠遠壓制它。


  躁狂不安的炸鱗犬,插在身上的鱗片亂飛出去,不僅刮傷了主人的手臂,還有個別路人受到了無妄之災。


  「鏘!」


  夜寒君極力偏頭,一片魚鱗擦著他的腦袋,削下一層薄薄的皮膚屑。


  聽得暗器入體的聲音,有一頭站著看熱鬧的「大腿馬」,萬萬沒想到吃瓜吃到自己的身上。


  它跌倒在地,唯一的一條腿歪歪扭扭,再也無力負擔身體的重量。


  「啊!對不起對不起,老夫不是故意的!」


  炸鱗犬的主人,慌亂地跳下獸背,沒有看向周圍受傷的路人,也沒有看向倒地不起的大腿馬,而是一臉惶恐地看向夜寒君。


  其他人還可以得罪,要是得罪了夜氏族人,那可就麻煩大了。


  「人多的地方,這種容易受驚的眷靈,還是收起來吧。」


  夜寒君淡淡落下一句,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呱!」


  口袋裡的瓜瓜賊頭賊腦,偷偷對準大腿馬,施展一次「瞬間癒合」。


  大腿馬的傷口立即消失了,一臉懵逼地站起身來,左看右看,愣是不明白怎麼就痊癒了。


  「謝殿下!」


  大腿馬的主人恭恭敬敬拜了一拜,轉而瞪了一眼炸鱗犬的主人,繼續順著人流往前涌動。


  「算了,我太危險了,還是走快點吧。」


  「瓜瓜,上!」


  「呱!收到!」


  瓜瓜從口袋裡跳出來,搖身一變,變成了剛才的大腿馬。


  它其實想變成「六腿牛馬」,可惜老六的位階太低了,拿它的腳程趕路,慢吞吞的,不好玩。


  這大腿馬倒也有意思,獨腿支撐,蹦跳前行,就跟彈簧一樣,每一次跳起來都能飛躍一群人的腦袋。


  「……」


  巡邏的侍衛,不止一次望向夜寒君。


  哪怕是夜氏族人,也不能隨隨便便就在無日城衝刺蹦躂。


  這裡有這裡的規矩,想要破壞規矩,就要有相對應的身份或者實力。


  「那是少王。」


  侍衛隊長的手掌按在隊員的肩膀上,淡淡的四個字落下去,重於山嶽,比什麼都好使。


  皺著眉頭的侍衛隊員,立即安分下來,回到駐守的位置,目不斜視,恪守本職工作。


  「夜寒君,你出關了?」


  疾馳數十分鐘,途徑一條大道,抱臂而立的夜希恩,唰的將目光掃落過來。


  他的旁邊還立著一人,白衣勝雪,也是一副浪蕩不羈的形象,正是另一位少王「夜傲白」。


  「嗯。」夜寒君淡淡點頭,沒有靠近交談的想法,匆匆離去。


  「他似乎變得更加危險了?」


  注視著大腿馬一蹦一跳逐漸消失的夜傲白,舔舐著嘴唇,自言自語道:

  「他到底在搗騰什麼,消失了將近兩年。」


  「夜霓裳一開始,想要重點關照的名單里,絕對有他的一席之地。」


  「但是後來,居然也是不管不顧的態度,無所謂、隨他去,這可奇了怪了……」


  「管他呢。」


  夜希恩腳踩血飲刀,御刀飛行,肉眼可見的興奮如火燃燒:


  「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我要進入修羅之墓,尋找近古宙時期的兵獸遺骸,將血飲刀煉製成真正的兵獸之王!」


  「就像曾經的修羅弓一樣,兵出敵滅,無人可敵!」


  「哈哈哈,野心不小!」


  夜傲白桀驁不馴回應道:


  「我的目標也很明確,我的祖父死在墓中,我要超越他,活著出來,衝擊聖位!」


  ……


  「呱呱!吁!」


  蹦了好久,瓜瓜一點也不疲憊。


  然而臨近城中心,無形的威壓漸漸增強,瓜瓜跳不動了,一蹦一米高,實在無趣。


  它恢複本體,鑽回口袋,繼續當乘客。


  夜寒君變成了「坐騎」,帶著這個小活寶,向著一座古老的遺迹緩緩走去。


  「好大呀!」


  「好高好高的柱子,好壯觀!」


  前方,一個巨型環狀建築屹立在中心,一望無垠,漫無邊際。


  邊緣處,二十四根通天石柱,可謂是醒目異常。


  它們筆直往天上插去,就像是撐著天、抵著地,牢不可破的堅硬感,隔著數十萬米的距離震撼心神。


  「這是始祖遺留的至寶,也是無日城的地基、陣眼。」


  「就是因為有這些柱子守護,這座城才存在了十萬餘年,歷經歲月侵蝕,始終屹立不倒。」


  夜寒君慨嘆,肅然起敬。


  他竭盡全力眺望,隱隱約約能看到,二十四根石柱中,大約有十根正在發光。


  順著心驚肉跳的感覺,繼續往上看,其中一根石柱的頂上,有一輛六輪戰車好端端架在那裡。


  另有一根石柱的上面,霧靄瀰漫,那胖乎乎的體型,十之八九便是婦魚。


  「大蝌蚪,它們要做什麼?」瓜瓜奇怪道。


  「紀元之鐘降世,自然要將無日城的防禦陣紋全面激活。」


  夜寒君喃喃道:


  「而這樣做,需要二十四頭至聖之胎,共同成為守陣之獸。」


  「另外,還需要獻祭一位夜氏聖人的血肉靈魂……作為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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