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女鬼也是怕鬼的
白伊伊一頭霧水地被抬到了偏殿，雙手交疊在胸口，撐著身子看隔壁的動靜。
先是幾個太監進去，搬了一個巨大的桶還有一個木椅，然後又聲勢浩蕩地搬出來。緊接著太醫又進去，一撥一撥忙慌慌的。
白伊伊鼓著腮幫子，急得就像是在產房外面等待的老公，恨不得立馬鑽進去看看榮郇。
好不容易，一群太醫從裡面出來，烏泱泱地竊竊私語。
「真是神了，老夫從醫多年都沒遇到如此情況。」
「難不成小郡主真是福星，幾碗水竟然救了王爺性命？」
「看王爺面色紅潤，說不定就此痊癒也未可知。」
……
白伊伊豎著耳朵，一邊聽一邊眨眼睛。
等太醫都走完，她趕緊口申吟著要回去看榮郇，感動得老管家又溜了一缸眼淚。
「小郡主果然是福星，王爺命中有福啊。」
榮郇坐在床頭，面無表情，眼神里都是麻木。
老管家命人將白伊伊抬到榻上，雙手托著白伊伊那張笑容往榮郇面前懟，「王爺瞧瞧，小郡主簡直和您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白伊伊齜牙。
榮郇：「……」
「爹爹醒了，寶寶就放心了。」
白伊伊吸了吸鼻子，戲感立馬上線，拉著榮郇的大袖子給自己擦鼻涕。
「寶寶晚上要守著爹爹，給爹爹驅趕妖魔鬼怪。」
榮郇唇角下壓，張了張嘴，「你最好……」離我遠點。
「小郡主太孝順了。」老管家沒眼力地打斷榮郇的話，哭天抹淚地把白伊伊往榮郇面前推，「榮家祖上顯靈了啊。」
白伊伊撇嘴，跟榮家祖上有個屁關係，那是我的聰明智慧。
她自來熟地鑽進了榮郇的被窩，順勢躺了下去，成就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現代的智慧，以後要多用。
榮郇冷著臉，有氣無力，「都先下去吧。」
老管家以為他是累了，趕緊招呼零星的幾個宮女退了出去。
殿中燈火搖曳，白伊伊張了張嘴巴，困意就洶湧地往上涌。
她翻了個身，扒拉住榮郇，「爹爹睡吧，睡不著我給你唱歌。」
榮郇眉心一跳，「不必。」
白伊伊也就是說說，小嘴咂了兩下就開始安靜了。
榮郇低頭，剛好看到她張著嘴，嘴角還有一絲晶瑩液體正在往外跑。
他深呼吸一口，不斷安慰自己，小東西至少不是細作。
雖然她剛才差點弄死自己。
他體弱多年，但未到病危的地步，十分病有七分都是裝的。剛才白伊伊給他灌下去那麼多水，又甜又鹹的，他憋得差點當場爆掉。
「爹爹，喝水……」白伊伊在睡夢中喊了一聲。
榮郇生理性后脊背發涼，眉頭死死擰住，順手把白伊伊往邊上推了推。
他累了一天，此刻已經是精疲力盡，靠在床頭也能合眼睡著。
白伊伊恍惚著進入睡夢，身體卻逐漸變輕，毫不費力地睜開眼睛，周圍的一切卻都變成了黑白色。
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轉頭看到睡著的榮郇，想要幫榮郇蓋蓋被子，然而手接觸到被子的時候卻被虛化了，什麼都摸不著。
嗯？
白伊伊眨眨眼睛，懵了一下，隨即吸了一口涼氣。
她猛地睜大眼睛，低頭去看自己的身體，竟然都是透明狀的，而且型號是她現代的成人狀態。
「二狗子！！」
白澤嘖了一聲，「離魂而已。」
白伊伊嚇得臉色發白，嘴唇哆嗦：「什麼離魂，這分明就是死了，你以為我沒死過是嗎？」
白澤：「……」
「你不是已經治好我了嗎，為什麼我還是死了？」白伊伊原地跺腳，用力抓她那一頭大波浪。
「你白天剛『死』過，魂魄虛弱，有人在開壇做法，你的魂魄被香火勾出來了。」白澤語氣輕飄飄的。
白伊伊這才發現，她的身體一直在移動，說話之間已經出了榮郇的寢殿，孤獨地在漆黑的走廊上遊盪。
「二狗，你快救我，我怕鬼。」她一邊嚎叫，一邊想要抱住身邊的柱子，然而什麼都摸不到。
白澤翻了個白眼，「你自己就是鬼。」
「放屁！」白伊伊吸鼻子，「有我這麼好看的鬼嗎？」
喵——！
她話音剛落，一道尖銳的貓叫聲就從轉角處傳來，綠幽幽的眼睛剛好和她四目相對。
「看什麼看，沒見過鬼啊？」沒見識的貓。
貓眼通靈，眼看著白伊伊從面前飄過，那隻黑貓全身炸毛，嚇得一動都不敢動。
白伊伊哼哼兩聲，身體還在繼續往前飄，而且高度還越來越高，她都不敢往下看。
到了宮城西邊的一處角樓，她的身體明顯就被吸了進去，裊裊的香煙讓她覺得身體暖洋洋的，還挺舒服。
「有人在占卜生魂吉凶。」白澤開口。
白伊伊眯著眼睛享受，有點往外吐舌頭的衝動，歪著腦袋問：「什麼意思？」
白澤：「以通靈之術，問來者凶吉。」
「來者？」白伊伊還沒懂。
白澤無語，「就是你。」
白伊伊趕緊清醒，「我？」
她剛問完，身體就迅速被吸了進去，然後又穩穩地落了下來。
角樓原來是太常寺卜的住址，外面還有幾個侍衛駐紮把守。
周遭都是搖曳的燭火，圍繞著中間的祭壇依次擴散，巨大的銅鏡吸收著燭火光芒，最後投射在穹頂上。
白伊伊的身體可以自我控制了，她悄悄走到太卜身邊，看這老頭正在擺弄一個羅盤。
「南為凶，北為吉。」白澤提醒。
白伊伊雙手托腮蹲下，咂吧咂吧嘴，「那我肯定是吉啊。」
太卜看不見她，嘴裡正念念有詞，忽然睜開眼睛，目光直直地盯著前方，然後將羅盤捧起來，身體有些僵硬地走向祭壇中央。
白伊伊趕緊飄過去，湊著腦袋上去看，羅盤上的指針果然動了，正慢慢地往……南方？
白澤：「你果然是罪魁禍首。」
白伊伊咽了一口口水，「不……不可能！」
她深呼吸一口，俯下身子對著那根指針用力吹氣，果然帶動陣陣陰風，硬是逼得那根指針往北方挪動。
白澤：「篡通靈之術，是逆天的。」
白伊伊吹得臉色紫脹，中途還要跟他嗆聲：「你把我弄來改滅國結局，就不是逆天了？」
她剛說話，那根指針就因為沒了氣流阻攔往南方走，嚇得她趕緊吹了一大口氣，直接把指針推向了正北方向。
太卜皺著眉，臉色有點複雜，還想著要不要再占卜一次，外頭忽然傳來敲門聲。
「太卜大人，陛下遣奴才來問問您占卜如何了。」
太卜趕緊起身，將羅盤小心放下，轉而去開門。
白伊伊飄在上空，聽太卜跟太監說話：「按卦象來看，宮中新添人口乃是上上大吉之相。」
白伊伊鬆了口氣，一轉頭髮現那羅盤正在左右搖擺，彷彿在被兩股力量撕扯一般。
她眨眨眼，「我沒吹氣啊。」
那邊太卜回完話，再到祭壇身邊，忽然一聲清晰的銅器斷裂聲，竟然是羅盤的指針斷了。
白伊伊震驚，「什麼情況？」
白澤：「趕緊回你的身體里去。」
白伊伊覺得這地方有點邪門，說不定還有其他鬼，暫時壓制好奇心，直接從角樓的窗戶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