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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第255章 0252【陷陣之志,有死無生!(

  第255章 0252【陷陣之志,有死無生!(二合一)】


  嗖!

  一桿如長槍般粗壯的箭矢,盪起駭人的勁風,朝著劉錡射去。


  箭矢深深扎在地上,泥土四濺,箭桿尾部不斷晃動,發出嗚嗚的聲響。


  三弓床弩!


  劉錡眼中閃過一抹警惕,西軍在兩翼的布置,遠超他的想象。


  端坐在中軍的韓楨,也見到了這一幕,下令道:「左右兩翼壓上!」


  必須要給西軍兩翼壓力,否則騎兵營會很被動。


  一時間,數個傳令軍迅速動了起來,開始傳達軍令。


  與此同時,高台上的旗手,也開始變幻旗語。


  魏大大吼一聲:「保持陣型壓上!」


  吳季深吸了口氣,握緊手中的長槍,踏步向前。


  他們一動,西軍兩翼立刻展開,迎了上去。


  「殺!!!」


  吳季此刻熱血上涌,手中狠狠朝著盾牌的間隙捅去。


  對這些昔日的袍澤,他下手沒有一點留情。


  左右兩翼交戰,讓戰事陡然升級,隱隱有一戰定勝負的架勢。


  劉錡見狀,立刻率領騎兵營朝著左翼後方迂迴。


  迎接他的,是一陣陣神臂弩拋射的箭雨,以及投石車。


  好在劉錡經驗豐富,一直保持著曖昧的距離,既能給對方造成壓力,又在神臂弩與投石車的殺傷射程之外。


  至於三弓床弩,那就沒法子了。


  這玩意射程太誇張,足有八百步。


  不過三弓床弩上弦慢,而且西軍配備的數量也不多,威懾意圖大於實戰效果。


  隨著兩軍側翼交戰愈發激烈,劉錡那邊的壓力頓減。


  此刻正率領騎兵營左突右奔,不斷逼迫拉扯敵方兩翼陣型。


  游弋的三千騎兵,讓西軍兩翼如芒在背,應對步卒的同時,還需時刻小心騎兵的突襲。


  老九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戰場,忽然開口道:「縣長,西軍把賭注壓在了左右兩翼,前軍與中軍相對薄弱!」


  他乃是從軍十數年的百戰老兵,對戰場局勢的敏感程度,遠非新兵蛋子能比。


  短短時間,便看穿了西軍的布置。


  一支軍隊的軍械都是有數的,你在這裡布置的多一些,別處自然就會少一些。


  就比如神臂弩,這玩兒哪怕在趙宋,也不是大白菜。


  十萬西軍,攏共也就配備了五千餘柄。


  否則若真是這樣,哪還有西夏人甚麼事,直接組建一支幾萬人的神臂弩方陣,只需幾輪拋射,別說三千鐵鷂子,三萬也得覆滅。


  再比如步人甲,滿掛的步人甲約莫九十斤上下,外加大盾、鋼刀等,負重高達百餘斤。


  如此負重,還需長久作戰,非軍中精銳不可為。


  青州軍一萬五千步卒,日日三頓乾飯,三日一頓肉食,操練刻苦。


  即便如此,能滿掛步人甲的精銳步卒,也就只有兩千人,余者皆是三四十斤的輕鎧。


  西軍能有多少人?

  楊惟忠在兩翼多布置一些,那麼前軍與中軍自然也就少一些。


  「我知曉。」


  韓楨點點頭,他也看出來了,不過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


  ……


  震天的喊殺聲,傳出數里之外。


  到目前為止,雙方傷亡都不大。


  西軍中軍。


  楊惟忠看著眼前的戰局,神色凝重。


  雖然局面看似五五之數,處於僵持局面,但青州軍的兩個大殺器還未使用。


  正是因為如此,才讓他感到心驚。


  青州軍表現出的戰力,遠超預期。


  不知不覺間,小半個時辰過去,雙方前軍士兵體力逐漸耗盡,開始出現力竭之態。


  「咚咚咚!」


  忽地,青州軍戰鼓聲節奏一變。


  急促的鼓聲中,透著濃烈的殺氣,鼓點彷佛敲在西軍將士的心頭。


  楊惟忠面色一變,心知對方要動用火器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數百個點燃引線的陶罐,拋入西軍前軍陣型之中。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接連響起。


  隔著一里之地,楊惟忠都感覺耳膜震顫。


  哪怕提前塞住了耳孔,中軍的士兵和戰俘依舊出現了一陣騷動。


  若是沒有準備,恐怕就會重蹈王淵、劉光世的覆轍。


  與此同時,前排士兵倒下一大片,哀嚎與慘叫不絕於耳。


  頃刻間,傷亡人數便高達一千多人。


  趁著西軍前排潰散,隱藏在盾兵後方,以逸待勞多時的刀斧手,立刻衝出去,揚起手中重斧,狠狠劈在大盾之上。


  砰砰砰!

  鏖戰半個時辰,西軍前排早已筋疲力竭,外加火器的震懾,哪裡還能頂得住如狼似虎的刀斧手,紛紛在巨力下,應聲而倒。


  眼見前排徹底崩潰,吳玠大吼道:「快,第二隊頂上去!」


  為了應對火器,楊惟忠在前軍設置了五道梯隊。


  說白了,就是用人命去消耗青州軍的火器。


  「殺啊!!!」


  第二梯隊剛剛頂上去,迎接他們的是第二輪火器。


  轟轟轟!!!

  每一聲爆炸響起,都有數十名西軍倒下。


  看著士兵如同被割草一般倒下,吳玠咬牙切齒道:「頂住,不要退!他們火器不多了!」


  是的!


  楊惟忠篤定青州軍的火器不會太多,因此才設計了這套戰術。


  前軍只需頂住兩三輪火器轟炸,待耗光對方火器后,憑藉左右兩翼的兵力優勢,逐漸形成包夾之勢,圍而殲之。


  事實上,楊惟忠的判斷沒有錯,青州軍的火器儲備並不多,但也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少。


  看著西軍前軍一排排倒下,韓楨沉聲道:「西軍前軍已經快到極限了,換鋒矢陣,火器開道,鑿穿前軍!」


  士兵是人,不是機器。


  面對如此恐怖的火器,眼睜睜看著戰友接連倒下,會本能的心生恐懼。


  當恐懼超過閾值后,便會引發潰敗。


  一般而言,戰損達到一層,士兵就會崩潰。


  戰鼓聲再一次變動,戰旗也換上了黑金兩色,殺伐之氣盡顯無疑。


  「結陣!」


  隨著上百名傳令軍,將旗語告知都頭,青州軍前軍陣型一陣變幻,如一把鋒利的箭矢,插入西軍陣營之中。


  鋒矢陣的前鋒,最為辛苦和危險,但有了火器開道,就變得極為輕鬆。


  面對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的西軍,一枚枚點燃的火器,扔進人群。


  西軍被炸的人仰馬翻,慘叫聲不絕於耳。


  韓世忠面色焦急道:「都統,前軍快頂不住了,不如調兩翼士兵增援?」


  楊惟忠果斷拒絕:「不妥,左右兩翼動不得!」


  兩翼乃是此戰制勝的關鍵,前軍與中軍薄弱,即是事實,也是他設下的陷阱。


  如今反賊已經咬鉤,接下來就看前軍能否頂住了!

  念及此處,楊惟忠下令道:「命吳玠率陷陣營將士阻擊,命韓世忠著五千中軍步卒,馳援前軍,務必要將反賊前軍攔住。他們的火器定然已經不多了,所以才會孤注一擲,用鋒矢陣妄圖鑿穿我前軍。」


  「末將領命!」


  韓世忠抱拳應道,立刻率領五千西軍,直奔前軍而去。


  十來個呼吸之間,西軍前軍已經被鑿穿了一半,不過隨著士兵身上的火器消耗殆盡,推進的速度漸漸變慢。


  這個時候,拼的就是真刀真槍了。


  青州軍的彪悍勇猛,在這一刻徹底顯現。


  眼見西軍被殺的節節敗退,吳玠怒吼一聲:「陷陣營將士,隨俺阻敵!」


  說罷,他親率一千西軍步卒,迎上青州軍。


  先登、陷陣、斬將、奪旗,軍中四大功。


  陷陣與先登一樣,都是九死一生的差事,但想由兵陞官,封妻蔭子,這兩者無疑是最快的捷徑。


  陷陣營,乃是一支軍隊里,精銳中的精銳,底牌中的底牌。


  吃的最好,所用軍械,也最為精良,一般戰事不會出手。


  只有當軍隊陷入苦戰僵局,或敗退之際,他們才會出手,或打破僵局,或拚死殿後。


  陷陣之志,有死無生。


  可若是成功完成任務,且活下來,最低都會連升三級!


  吳玠率領陷陣營加入戰局后,青州軍前進的勢頭猛然止住。


  見到這一幕,韓楨眉頭微皺,意外道:「不曾想,西軍之中竟還有這樣一支悍卒。」


  聞言,身側的聶東解釋道:「此為陷陣營,十萬西軍只此一支,人數不會超過兩千,乃是西軍真正的底牌,當年好水川一戰,趙宋大敗,若非任福率陷陣營捨身拚死斷後,只怕趙宋大軍會被全殲。末將也沒想到,西軍平叛竟連陷陣營都帶來了。」


  「倒是小覷了西軍,歷經一百餘年,到底底蘊深厚。」


  韓楨感慨一句,而後下令道:「聶東你暫領中軍,我去前陣破敵!」


  聶東面色一變,趕忙制止道:「縣長萬萬不可,前陣兇險,萬一有個閃失……」


  西軍連陷陣營都派上了,說明已經徹底殺紅了眼,如果韓楨有什麼閃失,他簡直不敢想。


  韓楨正色道:「鋒矢陣不能停,否則定會被圍而殲之,劉錡遲遲突破不了西軍兩翼,需得從前軍打開局面。否則繼續拖下去,也只會落得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結果。」


  這個結果,是他無法接受的。


  老實說,西軍這支陷陣營出乎了他的預料,也讓局勢出現了轉變。


  如今左右兩翼明顯陷入劣勢,騎兵營被神臂弩以及投石車等遠程火力暫時壓制,遲遲無法突破。


  若是正面戰場再受阻,形式將會直轉急下。


  想想也是,楊惟忠並非痴兒,明知他們有火器和重騎的情況,還敢主動迎戰,那就說明他有所準備,且心中覺得勝算頗大。


  說話間的功夫,吳玠率領的一千陷陣營,已經取得優勢,殺的青州軍節節敗退。


  吳玠一馬當先,手持一柄屈刀,左劈右砍,手下竟無一合之敵,端的勇猛。


  身後陷陣營將士,也個個悍勇,拼殺起來捨生忘死,奮不顧身。


  彪悍勇猛,不負陷陣之名!

  聶東神色堅定道:「末將願去破敵!」


  「我意已決!」


  韓楨擺擺手。


  這吳玠之勇猛,整個青州軍中恐怕唯有劉錡能與之抗衡,聶東差點意思。


  好不容易將聶東培養成將領,韓楨可不捨得讓他去送死。


  「老九!」


  「末將在!」


  韓楨朗聲道:「率領親衛營,隨我上陣破敵!」


  「得令!」


  老九高吼一聲,眼中戰意盎然。


  身為親衛,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主帥前往,他也必定會跟隨。


  拉下兜鍪上的頓項,韓楨整個人包括在重鎧之下,只露出一雙眼睛。


  一丈四尺的玄色鐵槊,握在手中,宛如一尊戰神。


  「破敵!」


  韓楨高喊一聲。


  「破敵!!!」


  一百名親衛齊齊大吼,攝人的煞氣幾乎快要凝聚成實質。


  ……


  ……


  青州軍組成的鋒矢陣,原本已經突進到西軍前軍的腹地,卻硬生生被吳玠率領的陷陣營擋住,甚至被反推。


  吳玠此刻渾身浴血,手中的屈刀刀鋒,密布著無數細小的豁口。


  一刀砍翻一名青州軍刀斧手,吳玠順勢丟掉屈刀,從對方手中奪過重斧,口中高喊道:「弟兄們,隨俺殺敵!」


  唰!

  話音剛落,一道勁風聲在耳邊響起。


  吳玠心頭升起一股致命的危機,沒有絲毫猶豫,在本能的驅使下,他就地一個驢打滾。


  砰!

  一聲悶響,夾雜著骨頭碎裂聲,在眾人耳邊響起。


  只見吳玠身後一名西軍,口噴血霧,胸口塌陷,整個人倒飛出去,接連撞倒數名西軍后,重重砸在地上。


  不過這一幕只被少數幾人看到,絕大多數人都在拚死廝殺,哪有空閑注意旁處。


  一槊抽飛一名西軍,韓楨目視死死盯著吳玠,單手持槊,狠狠朝他捅去。


  吳玠此時根本沒有看清出手之人,還沒來得及站起身,便見一桿玄色馬槊刺來。


  三尺長的槊鋒之上,閃爍著陣陣寒光。


  吳玠瞳孔猛地一縮,趕忙扭動身子,險而又險的躲過這一槊。


  噗嗤! 馬槊幾乎是貼著吳玠的胸口,重重插進凍土之中。


  「殺啊!!!」


  就在這時,喊殺聲在耳邊響起。


  七八個陷陣營的西軍舉著鉤鐮長槍朝他捅來。


  韓楨眼睛微微眯起,持槊的右手猛然發力,往上一揚。


  砰!

  吳玠只覺胸口被一柄大鎚敲中,喉嚨一甜,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從地上高高飛起,砸落在人群之中。


  下一刻,韓楨抽回馬槊,雙手猛然揮動,橫掃千軍!


  襲來的鉤鐮長槍應聲而斷,七八名陷陣營的西軍慘叫著倒地。


  一瞬間,韓楨身前七八步之內,再無一人站立。


  馬槊斜指向天,他高吼道:「青州軍將士聽令,重整軍陣,隨本縣長鑿穿西軍,斬將奪旗!」


  韓楨的勇武,瞬間激勵了青州軍將士。


  此刻,原本盡顯頹勢的青州軍,如同打了雞血一般,雙目赤紅,仰天高吼。


  「鑿穿西軍,斬將奪旗!!!」


  老九與一眾親衛看著韓楨的背影,眼中滿是狂熱。


  韓楨手持鐵槊,孤身一人率先沖入陷陣營軍陣之中。


  「殺!」


  老九大吼一聲,率領親衛跟上,一手持盾,一手握刀,護衛在韓楨左右,以防西軍突施暗箭。


  由韓楨與一百親衛組成的鋒矢陣尖刀,爆發出恐怖的戰力。


  一桿玄鐵馬槊,化作一道道黑色殘影,但凡被馬槊抽中,輕則骨斷筋折,倒地哀嚎,重則當場斃命。


  恐怖的巨力之下,即便身著重鎧也難以抵擋。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殞命在韓楨手中的西軍便高達一百餘人。


  恐怖的神力,配上那身霸氣無匹的描金龍紋黑光鎧,只看一眼,便心生懼意。


  咕隆!


  不少西軍咽了口唾沫,神色驚恐。


  陷陣營向來視死如歸,每一回上陣作戰,都抱著必死的決心。


  哪怕是面對如狼似虎的是西夏人與遼人,也不曾有過絲毫畏懼。


  但是此刻,他們怕了。


  世上竟有如此神勇之人!


  ……


  「此人是誰?」


  前軍後方,韓世忠端坐馬上,眼中滿是驚駭,指著如戰神一般的韓楨問道。


  一名士兵答道:「稟將軍,此人應是青州軍賊首,韓楨!」


  方才,他站在瞭望高台之上,親眼看到韓楨率領一眾親衛,從中軍直奔前陣。


  加上對方身著描金龍紋的黑光鎧,因此斷定


  「韓楨?」


  韓世忠面色凝重,腦中不由回想起那一夜,劉錡說過的話。


  【我家縣長姓韓名楨,你在他手中走不過一合,屆時報我劉錡的名號,或許能保住一條小命!】


  當時聽到這番話的時候,韓世忠嗤之以鼻,只當對方在吹大牛。


  想他韓世忠起於微末,憑著一把鋼刀,戰西夏,擒方臘,征遼國,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下白起,論個人勇武,除耶律大石之外,他還沒服過誰。


  但此刻,眼前的一幕卻讓他頭一回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一槊將士兵抽飛數米遠。


  鼓足力氣,全力一擊,他興許也能做過。


  不過只一次之後,便會脫力。


  可韓楨卻彷佛輕描淡寫,抬手舉足間,似有千鈞之力。


  從上陣到現在,絲毫不見疲意,反而愈戰愈勇。


  這還是人?


  要知道,算上重鎧以及兵器等負重,一名士兵少說也有二百來斤。


  這時,一名都虞侯提議道:「韓將軍,此人既是賊首,可用神臂弩射殺之!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旦賊首伏誅,青州軍必敗無疑!」


  「這……」


  從情理上來說,如此神勇之人,不應死於亂箭偷襲之下。


  但此刻作為一名將軍,眼看著陷陣營的將士被屠殺,前軍即將被鑿穿,用神臂弩射殺才是最好的選擇。


  韓世忠神色一陣變幻,猶豫了片刻后,他最終咬牙道:「命弩手準備,待賊首衝出前軍,便亂箭射殺!」


  ……


  「哈哈哈,過癮!」


  一槊捅穿一名陷陣營西軍,韓楨將其高高挑起,仰天大笑。


  重生至今,這是他殺的最爽,也最盡興的一次。


  他甚至能感覺到,身體里的熱血在奔騰,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暴戾徹底釋放。


  在他的帶領下,青州軍將士氣勢如虹,如入無人之境。


  隨手一揚,將馬槊上的屍體拋開,韓楨如一頭下山猛虎,撲向前方的西軍。


  「跑啊!」


  將生死置之度外的陷陣營士兵,此刻徹底被殺怕了。


  心中已沒了戰意,一鬨而散。


  砰砰!


  接連兩槊,抽飛幾名西軍后,韓楨只覺眼前視野忽然變得開闊。


  鑿穿西軍了!

  然而,還不等他欣喜,一陣陣布帛撕裂聲在耳邊響起。


  嗖!

  密集的箭雨,於五十步外激射而來。


  「縣長小心!」


  一直護衛在他身後一側的老九大叫一聲,與另一名親衛頂盾上前,將高大的盾牌擋在他的身前。


  然而,一根箭矢順著兩個大盾之間的縫隙,射了進去。


  韓楨悶哼一聲,只覺右胸如同被大鎚擊中。


  緊接著,一股鑽心的劇痛,從胸口出傳來。


  低頭看去,只見一根箭矢扎進黑光鎧之中,沒入兩寸有餘。


  老九神色大駭,趕忙說道:「縣長中箭了,快卸甲療傷!」


  「不必!」


  韓楨強忍著疼痛,擺手制止。


  此時正值關鍵時刻,如何能卸甲?

  一旦卸甲,軍心必亂。


  且鑿穿之勢也會停下,先前的努力全都白費。


  韓楨深吸了口氣,發現肺部雖隱隱痛,卻呼吸無恙,說明箭矢未傷到內臟。


  老九情真意切的勸道:「縣長切莫硬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作為親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所以,他比聶東等人更希望韓楨能長命百歲,圖謀大業。


  「皮外傷,我無事。」


  韓楨安撫一句后,下令道:「結盾陣,繼續前進!」


  「得令!」


  老九心中微微鬆了口氣,吩咐親衛開始結成盾陣。


  韓楨有老九護衛,但其他人就沒這麼好運了。


  方才那一陣密集的箭雨,足有三十多名親兵被亂箭射死,另有二十多名傷者。


  這些可都是精挑細選的精銳!


  但此刻韓楨卻來不及心疼,眼中只有對方的中軍。


  ……


  對面的都虞侯見狀,頓時大喜過望,高喊道:「賊首韓楨已死,青州軍敗了!」


  下一刻,兩扇大盾散開,露出一道魁梧霸氣的身影。


  韓楨右胸插著一支箭矢,整張臉都被包裹在兜鍪之下,看不到表情,只露出一雙殺意沸騰的眼睛。


  嗖!

  一根破甲劍從他手中飛出,盪起一陣破風聲,飛向對面軍陣。


  噗嗤!


  那都虞侯根本來不及躲閃,被破甲劍當胸貫穿。


  破甲劍威勢不減,帶著那名都虞侯的屍體,向後又飛了十數米,一連捅穿三人,最後牢牢釘在凍土之上。


  咕隆!


  看著如串糖葫蘆一般,被釘死在地上的三人,無數西軍咽了口唾沫,心頭驚懼交加。


  韓世忠瞳孔猛地一縮,心頭升起一股懼意。


  不過很快,那絲懼意便被熊熊燃燒的戰意取代,大喝一聲道:「好賊子,讓俺韓世忠來會一會伱!」


  「殺!」


  說罷,他雙腿一夾馬肚,身下戰馬立刻朝著韓楨狂奔而去。


  身後數十名親衛見狀,紛紛架馬狂奔而去。


  此時,青州軍前鋒剛剛被一陣箭雨洗禮,死傷慘重,余者不過三五十人,正是衝鋒的好時機。


  「架槍!」


  老九大吼一聲,一手舉盾,一手架槍,將韓楨護在身後。


  韓世忠不管不顧,將身下戰馬的速度催動到極致。


  在戰馬衝到近前的瞬間,老九手中鉤鐮長槍,一個刁鑽的角度朝韓世忠捅去。


  但聽一聲清脆的金屬交擊聲,韓世忠揮刀格開這一槍。


  轟!

  戰馬狠狠撞在大盾之下。


  老九被這股巨力撞的倒飛出去,好在他也是身經百戰的老手,落地的瞬間連續幾個翻滾,卸去大半撞擊的力道。


  可即便如此,渾身上下還是傳來一陣陣劇痛。


  這番衝撞,骨頭怕是會折幾根。


  撞飛老九之後,後方的韓楨頓時顯現在韓世忠眼中。


  韓世忠揚起手中鋼刀,借著戰馬衝擊的力道,攜力劈華山之勢,朝著對方當頭劈下。


  騎兵為何兇猛,就是因為一旦戰馬衝鋒起來,造成的衝擊力和慣性,能夠賦予騎兵數倍的力量,輕易斬下對方首級。


  韓楨不閃不避,手中馬槊迎上鋼刀。


  咔擦!


  鋼刀從中折斷,恐怖的巨力順著刀身,震得韓世忠虎口迸裂,鮮血直流。


  反觀韓楨,腳下紋絲未動。


  一擊過後,戰馬從韓楨身側賓士而過。


  仗著馬槊的長度,韓楨反手一槊,抽在韓世忠後背上。


  噗嗤!


  韓世忠喉間一甜,從戰馬上跌落。


  看著頭頂蔚藍的天空,他的嘴角扯起一抹苦澀,心如死灰。


  借了戰馬的優勢,卻依舊不是一合之敵。


  後方,又有一名騎兵朝著韓楨迎面衝來,鉤鐮長槍平舉,似要將其捅穿。


  「死!!!」


  韓楨暴喝一聲,雙手持槊,朝著戰馬狠狠抽去。


  砰!

  在無數西軍驚駭的目光中,狂奔中的戰馬,竟被這一槊抽倒在地。


  戰馬的腦袋如西瓜一般爆開,血肉混合著腦漿四處噴濺,彷佛下了一場血雨。


  韓楨沐浴著血雨,如同一尊魔神。


  這一槊,徹底抽碎了西軍士兵的膽氣。


  「跑啊!」


  「快跑!」


  「妖怪,妖怪!!!」


  攔在中軍前方的西軍,一鬨而散。


  潰逃的西軍,頓時讓中軍陣型打亂。


  轟隆隆!

  戰馬奔騰的聲音響起。


  聶東抓住機會,派出了一直靜等時機的一千五百重騎。


  看著混亂的中軍,楊惟忠痛苦的閉上眼睛。


  當韓楨率兵鑿穿前軍的瞬間,勝敗已定!

  他算到了重騎,也算到了火器,卻唯獨沒有算到,青州軍的戰力竟這般強悍。


  不止是戰力,包括意志力、紀律性,比之西軍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更何況,還有一個萬人敵的統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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