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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第196章 0193【學學人家】

  第196章 0193【學學人家】


  晴朗湛藍的高空萬里無雲,像碧玉一樣澄澈。


  今日天氣不錯,陽光不燥,微風正好。


  韓楨騎在戰馬上,身後是長長的車隊,黑壓壓的如同一條長龍,沿著官道緩緩前行。


  細數之下,竟有三百餘輛牛車、馬車。


  這些牛車與馬車上,滿載著金銀珠寶,至於銅錢……


  剩餘的銅錢實在太多了,只得暫時留在軍營。


  給縣衙庫房預留了五十萬貫,軍營留了五十萬貫,小王村留了二十萬貫,松山村留了十萬貫,另外又在松山嶺山腳下建造了一個陶罐廠,用以製造火器。


  可即便大把往外撒錢了,還是有一千六百多萬貫的銅錢。


  如此多的銅錢,怕是上千輛牛車,都得來回兩三趟。


  只能走水路,用貨船裝載,順流直下,等到了渡口,再用牛車拉回郡城。


  這件差事,韓楨自然交給了魏大。


  待回到郡城后,他便可以安排人接收銅錢了。


  此次回郡城,韓楨還帶上了一千青州軍護送。


  雖都是剛招一個月的新兵,但戰力也不是尋常禁軍能比的,對付反賊流寇,完全可以做到零陣亡碾壓。


  根據前世當兵的經驗,新兵入伍,兩至三個月便能徹底適應軍中生活,同時體能各方面,也會得到大幅度增長。


  這也是為何,入伍後會有為期三個月的新兵訓練營。


  放在古時,這個時間會被縮短至一個月。


  當然,前提是得滿糧,且保證足夠的肉食和動植物脂肪攝取,否則只吃碳水,支撐不起那麼強的訓練量。


  若是待遇如大宋禁軍那般,每日七分飽,還都是麥飯稀粥,那起碼得操練半年,才能具備戰力。


  長長的車隊中央,一輛馬車內,香風陣陣,鶯鶯燕燕。


  三名年齡各異,氣質各異的俊俏小娘子,端坐在車廂內,好一副風景。


  韓張氏綉著女紅,只是隨著馬車不斷顛簸,每一針都顯得極為困難。


  「唔!」


  再度被針扎破手指后,韓張氏只得無奈的停下,將手指含在口中。


  一旁的安娘見狀,將她綉到一半手帕拿走,勸道:「好了,別綉了。聽二郎說,要明日傍晚才到郡城哩,若是繼續綉下去,只怕等到了郡城,手指也要不成了。」


  「怎地這般久?」


  韓張氏面露嬌憨之色,語氣詫異。


  聞言,趴在窗台上看風景的麻舒窈收回目光,解釋道:「嫂嫂,此次運送的金銀太多了,牛馬也要歇息,自然快不了。」


  饒是以耐力著稱的老牛,也可不能馱著一兩千斤的金銀連續走上一天。


  基本上走一兩個時辰,就需要停下來歇息,吃些草料青飼補充體力。


  安娘饒有興趣道:「悠悠,說說郡城的事兒罷,解解悶。」


  麻舒窈的性子實在讓人討厭不起來,昨日兩人才相識,安娘便喜歡上了這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說起這個,麻舒窈頓時來了興緻,嘰嘰喳喳的說道:「郡城啊,當屬東城的瓦市子最熱鬧了,說書唱曲兒,影戲雜劇,傀儡踢弄,哦對了,還有角抵呢,奴最喜歡孫二娘,不但身手矯健,身上的花綉也極為漂亮哩。」


  要說大宋最流行的運動,排在首位的便是蹴鞠,其次是角抵。


  角抵,在南北朝與隋唐之時,喚作相撲。


  起初這項運動只在貴族之間流行,到了宋時,因商業發達,各處城中俱都設有瓦市子。


  於是,角抵也就漸漸走進了平民百姓之中,深受百姓喜愛。


  原先角抵只有男子,後來有些瓦市子,為了弄噱頭,博人眼球,竟弄出了女子角抵。


  兩名面容嬌好的女子,衣著清涼,香汗淋淋的糾纏在一起,光是想想就讓人心潮湧動。


  韓張氏輕呼一聲,不可置通道:「女子角抵,這……這成何體統!」


  麻舒窈抿嘴笑道:「嫂嫂有所不知,如今女子角抵很是受歡迎。據說東京城裡的瓦市子,女子角抵時,連小衣都不穿哩。」


  「這……」


  女子不穿衣服,大庭廣眾之下角抵,這對韓張氏這個保守的鄉間農婦,造成了極大的震撼。


  安娘輕笑道:「竟不想郡城如此繁華,等到了那,奴倒是想去見識見識。」


  說話間,馬車緩緩變慢,最終直至停下。


  下一刻,車廂外傳來車夫的聲音:「三位娘子,縣長吩咐停下歇息半個時辰。」


  「曉得了。」


  聽到停下歇息,麻舒窈頓時雙眼一亮,說道:「嫂嫂,安娘姐姐,奴坐的腰有些酸兒,且下去走一走。」


  聞言,安娘捂嘴偷笑:「莫不是想夫君了罷?」


  「安娘姐姐曉得就行,莫要說出來嘛。」


  被揭穿了心思,麻舒窈也不羞惱,反倒笑嘻嘻的打趣了一句。


  目視著她離去的背影,安娘轉過頭,沖著韓張氏說道:「你呀,多學學人家。」


  「俺……俺終歸是他嫂嫂。」


  韓張氏微微低下頭,眼中閃過一抹失落。


  安娘伸出手指,輕輕點在她光潔如玉的額頭上,恨鐵不成鋼道:「嫂嫂又怎地了,如今知州老爺見了二郎,怕是都得躬身行禮,誰還敢亂嚼舌根?那些個皇帝老子,做過的齷蹉事還少了,也沒見誰說三道四。俺算是明白了,這世道就是誰拳頭大,誰便占著理。」


  見她沉默不語,安娘不禁搖了搖頭,起身也走下了車廂。


  還別說,這麼一段路,確實顛的人腰酸屁股痛。


  心中細細品著安娘方才的話,韓張氏不由有些意動,只是她那軟糯的性子,到底是不如麻舒窈那般敢愛敢恨。


  又坐了片刻,韓張氏掀起帘子下了車。


  一下馬車,便見不遠處,麻舒窈笑靨如花的膩在韓楨身旁,眼中的歡喜,幾乎都快要漫出來了。


  察覺到韓張氏的目光,韓楨朝她笑了笑,而後邁步走了過來。


  「嫂嫂,感覺如何?」


  來到近前,韓楨關心道。


  這還是韓張氏頭一次出遠門。


  以往她去過最遠的地方,便是幾里開外的臨淄縣城。


  「奴還好。」


  韓張氏柔柔地回了一句。


  見韓楨臉頰上有一片塵土,她咬了咬唇,從袖口中取出香帕子,踮起腳尖將灰塵擦去。


  砰砰砰!

  此刻的韓張氏,只覺渾身的血液都湧上腦袋,能清晰的聽到心臟劇烈的跳動聲。


  這番親昵的舉動,不但讓韓楨愣住了,就連一旁的麻舒窈都微微一愣。


  似乎,嫂嫂對小叔子不該這樣親昵。


  她只是年紀尚幼,又非傻子,哪裡還看不出端倪。


  小丫頭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嘴角微微上翹,像極了一隻狡黠的小狐狸。


  自己好似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趣事!

  重新站定,韓張氏小手緊緊握著香帕子,強裝鎮定道:「二郎臉……臉上有些髒了。」 韓楨挑了挑眉:「多謝嫂嫂!」


  他不曉得韓張氏為何突然轉變,一時間有些詫異。


  要知道,之前別說是在大庭廣眾了,就是在家中僕人面前,都不會表現的如此親昵。


  不過,對韓楨而言,這種轉變是一種好事。


  畢竟這種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就在這時,安娘拖著小豆子回來了。


  一邊走,還一邊教訓道:「不許再亂跑了,曉得嗎?」


  「娘,俺曉得了。」


  小豆子蔫蔫地點了點頭,待看到韓楨后,立馬又來了精神。


  掙脫開安娘的手后,小跑著來到韓楨面前,仰著頭道:「二叔,啥時候教俺騎馬?」


  「你還想騎馬,老娘不打斷你的腿!」


  聽到兒子要騎馬,安娘頓時來氣了,隨手在路邊抄起一根樹枝,作勢便要打。


  這個年紀的孩童,正是人憎狗厭的時候,調皮的緊。


  被父母胖揍,簡直是家常便飯。


  韓楨也沒攔著,任由安娘在小豆子屁股上抽了幾下。


  沒被家長揍過的童年,是不完整的。


  「就伱這三寸丁的小毛頭,你有馬高嗎,還想騎馬?萬一摔著磕著了,怎麼辦?」


  一連抽了好幾下,安娘揪著他的耳朵,呵斥道:「還騎不騎了?」


  小豆子哭喪著臉道:「娘,俺錯了,俺不騎了!」


  麻舒窈在一旁看得有趣,捂嘴偷笑。


  「哼!」


  安娘這才鬆開手。


  待到安娘教育好了,韓楨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這才開口道:「你娘說的對,你眼下還小,身子骨禁不住顛簸。往後多吃些飯,等長大一些了,二叔再帶你騎馬!」


  「俺聽二叔的!」


  小豆子忙不迭的點頭,心中只覺得二叔真好,比爹爹都好。


  幾人圍坐在一起,吃了些糕點。


  又休息了一陣,韓楨便吩咐車隊再次啟程。


  ……


  ……


  傍晚的餘暉灑落,為縣城鍍上了一層朦朧的金色。


  縣衙大堂,聶東與劉錡、史文輝等人端坐在那裡,商議事宜。


  原本這個會議,黃凱這個武衛軍都虞侯是沒資格參加的。


  但因今日作戰勇猛,又親手斬殺了張萬仙,得到了劉錡的賞識,破例帶了進來。


  小武問道:「聶都統,昌樂是個甚麼章程?」


  「本都統已派出探子,明日便能得到消息。」


  聶東頓了頓,繼續說道:「若昌樂一切如常,便依計行事,遣史參軍假傳消息,我等半途伏擊!」


  「不妥!」


  話音剛落,便被劉錡打斷。


  聞言,聶東也不惱,轉頭問道:「劉營長有何計策?」


  劉錡正色道:「今日大戰,敢熾軍四散奔逃者少說也有上千人,誰也保不準這些人會不會逃往昌樂,萬一真去了,昌樂那邊得了消息,豈不是會害了史參軍性命?」


  聶東皺眉道:「你想強攻?」


  攻城和野戰可不同!


  攻城,那可是實打實需要用人命去填。


  昌樂城中有一萬敢熾軍,仗著城高池厚,即便能拿下,也會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自然不是。」


  劉錡搖搖頭,繼續說道:「兵貴神速,俺的意思是,與那些逃兵搶時間。一人四馬,即刻出發,同時派遣斥候營,事先埋伏在昌樂城外,一旦遇到敢熾軍逃兵,提前截殺!那些逃兵跑的再快,還能有戰馬跑的快?」


  小武出聲道:「可昌樂那邊還有北海軍,萬一他們已經與敢熾軍交上手了呢?」


  「北海軍?」


  劉錡冷笑一聲,朝著黃凱努努嘴。


  見狀,黃凱趕忙開口道:「聶都統請寬心,北海軍之糜爛比之武衛軍更甚,軍中士兵甚至不足八千人。且之前敢熾軍攻打昌樂時,北海軍便已經吃過一次敗仗,因此決計不敢主動攻打。」


  「以卑職對北海軍馬步都指揮使的了解,他們頂多裝裝樣子,走個過場,然後便找個借口,打道回府。說不得,還會把罪責推到俺們武衛軍頭上。」


  事實上,最初時余朝歡也是這麼打算的,隨便走個過場,好應付知州。


  至於敢熾軍,到時候自有西軍會收拾,何需他們拚命?

  思索片刻,聶東點頭道:「好,那便如此。此次伏擊地點,選在邕山。劉錡,你率領騎兵營與史參軍先一步動身,務必要截住逃往昌樂的敢熾軍。」


  「末將領命!」


  劉錡抱拳應道,眼中滿是興奮。


  今日這一場大戰,結束的太快,讓他覺得不夠盡興。


  聶東轉頭道:「史參軍,沒問題罷?」


  史文輝深吸了口氣,神色肅然道:「聶都統寬心,吾定當竭盡全力。」


  「你等準備準備,便先出發罷。」


  待到兩人離去后,聶東繼續吩咐道:「小武,你領一千二百青州軍,務必在明日之前趕往邕山。」


  「黃凱!」


  聽到聶東喊自己的名字,黃凱先是一愣,隨即抱拳道:「末將在!」


  他雖然到現在還不知道,這青州軍到底是什麼來頭,也不知道聶東是哪一號人物,但見劉錡都如此恭敬,口稱都統,想必來頭不小。


  至於臉上有刺字……


  狄青臉上也有,人家還當過樞密使呢。


  念及此處,黃凱神色越發恭敬了。


  聶東下令道:「命你領挑選三千武衛軍精銳,暫歸武營長麾下,一齊前往伏擊。」


  既是輕裝上陣埋伏,人數自然不宜過多,否則容易暴露。


  一千二百青州軍,三千武衛軍精銳,外加劉錡麾下的五百餘騎兵,又是伏擊的情況下,足以拿下一萬敢熾軍。


  「末將領命!」


  黃凱心頭一喜,只覺得自己好似受到了重用,離平步青雲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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