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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第180章 0177【根子不行】

  第180章 0177【根子不行】


  對韓楨給自己夾菜的舉動,麻舒窈並不抵觸。


  相反,她還很享受這樣親昵的舉動。


  她自幼喪父,雖然麻彥民對她極為疼愛,可阿爺畢竟是阿爺,給不了父親的關愛。


  而方才,她從夫君身上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父愛。


  夾起那塊牛肉送入口中,麻舒窈只覺得味道比之以往吃過的都要好。


  麻舒窈的胃口很小,只吃了小半碗飯就飽了。


  放下碗筷,她從懷中取出帕子輕輕擦拭了一番嘴角:「夫君,奴吃飽了。」


  韓楨挑眉道:「你每頓就吃這麼點?」


  麻舒窈解釋道:「晚上吃多了不好克化哩。」


  到底是大戶人家,每日雖也是兩頓,可期間果脯糕點不缺。


  相比之下,貧苦百姓就真的只有兩頓飯,而且早上還是稀粥,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吃上一頓摻雜了大量野菜的麥飯。


  韓楨食量極大,他體魄遠超常人,哪怕整日端坐在府衙中辦公,消耗也是尋常人的數倍。


  就著三道菜,韓楨一連吃了三大碗米飯。


  見他準備裝第四碗的時候,麻舒窈滿臉好奇道:「奴家時常看話本,話本中說古之名將皆食量驚人,廉頗耄耋之年,依舊能飯五斤。盛唐的薛仁貴一頓更是能吃一斗米,外加一隻烤羊。夫君也能吃這般多麼?」


  聞言,韓楨沉吟道:「偶爾一頓可以,但若頓頓這麼吃,肯定受不了。」


  宋時一斗米十二斤,這會兒的羊都是散養,極少會喂精飼,所以一隻成年公羊出不了多少肉,頂天了三五十斤,烤過之後再縮水一半。


  若是餓上個一兩天,或剛剛經歷一場大戰,以他的體魄和食量,完全能夠吃掉這麼多。


  但要是頓頓都這麼吃,那根本不可能。


  古時油水少,對碳水的需求自然也就更大。


  遠的不說,就是韓楨前世爺爺奶奶那一輩,年輕時都特別能吃。


  他猶記得奶奶曾感嘆過,說以前年輕那會兒,一頓吃三大碗飯都還覺得餓,後來生活好一些了,飯量卻變小了許多,吃一碗就撐了。


  麻舒窈驚嘆道:「奴原以為話本中是誇大其詞,不曾想竟是真的。夫君有此食量,定然身負舉鼎之力。」


  這是農業社會下,人們樸素且一貫的認知。


  能吃能喝才有力氣,真英雄必須力大無窮。


  不信?


  你翻開任何一本古時的演義小說、雜劇話本,就會發現,所有話本中都遵循著一個規律。


  凡食量驚人者,必然力大無窮。


  從《三國演義》到《水滸傳》,從《薛仁貴》到《說岳傳》,都是如此。


  韓楨輕笑道:「舉鼎誇張了,不過單手舉個石碾子倒是沒問題。」


  「蛤?」


  麻舒窈一愣。


  她所謂的舉鼎之力,只是一句比喻和恭維。


  結果自家夫君竟然真的有,這……


  一個石碾子少說也有三百來斤,單手舉起,這還是人么?

  見她目瞪口呆的嬌憨模樣,韓楨沒忍住,伸手在她臉頰上輕輕捏了一把。


  「唔!」


  小丫頭輕呼一聲,嬌嗔道:「夫君怎地也和娘親一般,喜歡捏奴家的臉。」


  韓楨好奇道:「你娘也捏?」


  「整日都捏,臉都快被她捏腫了。」麻舒窈嘟起嘴,一副氣呼呼地模樣。


  咽下口中的飯菜,韓楨說道:「伱與你娘很是相像,那日在腳店,第一眼看時,我錯把你們當成姐妹了。」


  「是罷。」


  說起這個,麻舒窈來了興緻,嘰嘰喳喳地說道:「不止是夫君哩,許多人頭一回兒見著了,也把奴家和娘親當成姐妹。有一回兒,一個外地商人,上門提親,說要娶奴家的姐姐。」


  「阿爺當場便愣住了,因為奴家乃是麻家的嫡長孫女,上頭哪來的姐姐。後來問明白之後,才曉得那商人將娘親當成了奴家姐姐。」


  韓楨好奇道:「後來呢?」


  「後來阿爺喚家僕把那商人打將出去了。」麻舒窈捂嘴笑道。


  先不說林晚晴是麻彥民的兒媳,即便真是麻舒窈的姐姐,以麻家的門庭,也斷然不會許給一個商人。


  宋時重商,商人的地位相較前朝提升了不少,可在高門大戶眼中,依舊是賤籍,上不得檯面。


  麻家遭逢大難后雖低調,可族中子女婚嫁,那也都是精挑細選的家世清白的書香門第,豈是一介商人能比的。


  談笑家,韓楨吃完了飯。


  丫鬟將飯菜撤下后,沏好了兩杯茶,恭敬地端上桌:「阿郎,小夫人,請茶。」


  兩人品著茶,繼續閑聊。


  多是麻舒窈在說,韓楨在聽,時不時說上兩句,逗得小丫頭眉開眼笑。


  站在一旁的小丫鬟眼見天色越來越黑,忍不住咳了兩聲。


  聞聲,麻舒窈收斂笑意,起身道:「夫君,天色不早了,奴家該回去了。」


  韓楨點頭道:「我送送你罷。」


  其實喝過合巹酒,麻舒窈便已是他的人了,即便留宿家中,也沒什麼。


  若是麻彥民知曉了,非但不會有微詞,說不得還會拍手叫好。


  只是麻舒窈現在還小,留下來也沒甚麼意思,小打小鬧的滅不了火,鬧出人命就不好了。


  一路送到大門外,麻舒窈止住腳步,柔聲道:「夫君莫要送了,勞累一天,早些歇息罷。」


  「嗯,你路上小心些。」


  韓楨叮囑一句,吩咐家僕取來一個燈籠遞給小丫鬟。


  他倒是不擔心麻舒窈的安全,內城不像外城那般魚龍混雜,住在內城的人非富即貴,且內城城門,有青州軍鎮守,宵小之輩也進不來。


  目視麻舒窈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韓楨這才轉身回到府邸。


  街道上,小丫鬟一手拎著食盒,一手提著燈籠。


  麻舒窈雙手背在身後,嘴角掛著一抹笑意,腳步輕快。


  走著走著,她忽然開口道:「珠珠,方才為何咳嗽?」


  「天色晚了嘛。」


  名喚珠珠的小丫鬟解釋道。


  麻舒窈輕哼一聲:「莫以為我不曉得,你就是餓了!」


  珠珠委屈道:「小娘子只顧與姑爺閑聊,俺實在餓得受不住了。」


  「下次再帶你出來,得提前把你餵飽。」


  麻舒窈伸出青蔥般修長筆直的玉指,在珠珠的額頭上輕點了幾下。


  然而,珠珠卻還在擔心晚飯,只見她哭喪著臉道:「這麼晚回去,怕是沒飯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


  麻舒窈訓斥一句,而後攬住她的肩膀,輕笑道:「好了,等回去后,我把玫瑰酥餅分你點。」


  「小娘子最好了!」


  珠珠頓時喜笑顏開。


  兩人邁著輕快的步伐,一路嘻嘻哈哈的回到家中。


  一路進了后宅小院,麻舒窈徑直走進閣樓。


  林晚晴端坐在大廳中,目光中透著一絲擔憂:「怎地這般晚才回來?」


  「在夫君家中用了飯,又聊了一會兒。」


  麻舒窈解釋一句,而後左右張望,問道:「李姨呢?」


  林晚晴沒好氣地說道:「都快亥時了,你李姨早就回去了。」 「竟這般晚了?」


  麻舒窈一愣。


  方才她只覺得才聊了一會兒,結果就過去了兩個時辰。


  林晚晴一陣默然。


  沉默了片刻,她緩緩開口道:「悠悠,如今你已許了人,有些事情該知曉了。為娘的本意,是想讓你晚兩年再許人。」


  「阿娘,悠悠知道你捨不得我。」


  麻舒窈邁步上前,依偎在林晚晴的懷中。


  林晚晴抬起手,輕輕撫弄著女兒的秀髮,柔聲道:「再不捨得,都是要嫁人的。之所以要晚兩年,是擔心你過早的懷上孩子。」


  唔!

  聽到懷上孩子,麻舒窈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嬌羞。


  「哼!」


  林晚晴輕哼一聲,打趣道:「方才在夫婿家中一待便是兩三個時辰,現在知道害羞了。」


  麻舒窈仰頭說道:「可是,阿娘不是也在我這個年紀,嫁給爹爹的么?」


  「正是因為娘嫁給你爹爹早,所以才曉得其中的苦楚。這女人呀,懷的越早,便越是危險,就如過那鬼門關一般。當初為娘生你的時候,差點就一屍兩命,現在想來,都覺得后怕。」


  「還有這種說法?」


  「那當然,咱們女子便如同花兒,你現在頂多算個花骨朵,強行結果,哪裡能落得好。」


  林晚晴頓了頓,繼續說道:「等你過門之後,尋個機會與你夫君說一說,能不能晚些要孩子。」


  「這……」


  麻舒窈咬了咬唇,面色為難道:「阿娘,這怕是不行罷。若夫君要與我同……同房,怎好拒絕。」


  「傻孩子,誰說同房了就會懷上。」


  林晚晴說罷,湊在麻舒窈耳邊,細若蚊聲的傳授經驗。


  待到聽完,麻舒窈那張小臉上,已滿是嫣紅,只見她嬌羞道:「阿娘,這能行么?」


  「自然可以。」


  林晚晴解釋道:「你李姨當年在東京城時,結識過一位婦科聖手,當時她為了求子,時常請教那位好友。為娘教你的這招,便是你李姨從那位好友處學來。」


  麻舒窈卻反駁道:「我卻覺得那勞什子婦科聖手是徒有虛名,否則李姨這麼多年,豈會沒有子嗣。」


  聞言,林晚晴欲言又止。


  猶豫片刻后,她壓低聲音道:「那婦科聖手曾說過,之所以沒有子嗣,根子不在你李姨,而是在趙相公身上。趙相公前些年也納過幾房妾室,那些妾室,俱都沒有懷上,便是如此。」


  果然,不管哪個時代,八卦總是讓人興奮。


  麻舒窈此刻全然忘了方才的羞澀,兩眼放光道:「趙相公可知曉?」


  林晚晴搖頭道:「這為娘就不曉得了,不過這麼多年了,趙相公也應當有所察覺。」


  見她一副興緻勃勃的模樣,林晚晴止住話題,吩咐道:「好了,時間不早了,早些洗漱歇息罷。」


  「哦!」


  麻舒窈點點頭,有些意猶未盡。


  ……


  ……


  九月初一,晴。


  忌嫁娶,宜出行。


  今日是韓楨與麻彥民約定好回臨淄縣的日子。


  一大早,韓楨先是前往府衙,交代好一眾官吏事宜后,又喚人尋來張和。


  「末將見過縣長!」


  如今的張和,已早非當初那個農家子了。


  自打進了軍營后,便脫胎換骨,如同換了個人。


  此刻,張和身著一席重甲,氣質幹練,眉宇間透著一抹沉穩,已經具備了一名將領的基本素養。


  韓楨吩咐道:「我要回臨淄幾天,這幾日我不在,由你坐鎮郡城。」


  「這……末將恐怕無法勝任!」


  張和面色為難,讓他領兵打仗沒問題,可管理十幾萬人的郡城,超出了他的能力範疇。


  韓楨叮囑道:「民政方面我已交代過府衙官吏,再說了,有趙知州與劉通判在,輪不到你操心。你要做的,便是震懾宵小。」


  聞言,張和頓時放下心,自信滿滿道:「末將遵命!」


  「若有異動,不必手軟,殺無赦!」韓楨語氣中透著森森寒意。


  張和抱拳應道:「縣長寬心,末將定不辱命!」


  「益都郡交予你了。」


  韓楨說罷,起身出了大堂。


  府衙外,皂吏早已牽來了戰馬。


  跨上戰馬,韓楨朝著麻家行去。


  一輛馬車停在麻家宅院門前,麻彥民被拽住胳膊,一臉無奈。


  拽住他胳膊的,正是麻舒窈,此刻正膩聲撒著嬌:「阿爺,你就帶上我嘛!」


  麻彥民苦口婆心地勸道:「悠悠乖,阿爺此行非是去踏青,而是辦正事。」


  「郡城距離益都百里之遙,阿爺身邊也沒個體己人,帶上悠悠,一路上悠悠也能照顧阿爺。」


  「呵!」


  麻彥民意味深長的笑道:「只怕不是照顧阿爺,是想照顧你夫婿罷?」


  「阿爺!」


  麻舒窈被戳破了小心思,面色嬌羞。


  見狀,一旁的林晚晴正色道:「悠悠莫要胡鬧,乖乖待在家中!」


  噠噠噠!

  恰巧這時一陣清脆的馬蹄聲響起,緊接著韓楨架馬而來。


  待行至近前,韓楨一勒馬韁,停住戰馬。


  目光掃視一圈,韓楨沖著麻舒窈微微一笑。


  麻舒窈立刻回以一個甜甜的笑容,柔聲道:「見過夫君。」


  這時,韓楨將目光落在林晚晴身上,拱手道:「這位便是岳母罷?」


  迎著韓楨的目光,林晚晴心頭微震,那夜荒唐的夢境頓時浮現在腦海中,只覺得有些心虛。


  「見過姑爺。」


  強壓下心頭思緒,林晚晴輕輕點頭示意。


  收回目光,韓楨看向麻彥民,問道:「岳祖父,可準備妥當了?」


  麻彥民答道:「老拙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韓楨吩咐道:「既如此,那出發罷,早去早回!」


  「夫君。」


  就在這時,麻舒窈輕輕喚了一聲。


  韓楨扭頭問道:「怎地了?」


  麻舒窈咬了咬唇,語氣忐忑道:「此行,可否帶上悠悠?」


  聞言,韓楨笑了笑,打馬上前。


  待來到麻舒窈身前,他彎腰一撈,壯碩結實的臂膀摟住纖細的腰肢,用力一帶。


  麻舒窈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待回過神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坐在韓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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