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再遇陳虹
第313章 再遇陳虹
「恭喜了顧先生…」
在金馬獎晚宴上，不斷有人向顧仲宇表達祝賀，可讓他有些沒想到的是，張子怡這姐們還挽著他的胳膊不肯放手！
金馬獎的傳統是影帝和影后要一同出現在舞台上供人拍照，可現在已經到飯點了，沒記者跟著了，張子怡依然拽著他，顧仲宇又不好甩開她的手，兩個人從走出頒獎大廳就一直是這個樣子。
大美圓的臉色都快變了，萬萬沒想到張子怡居然當面ntr她，可許久未見的閨蜜賈靜雯非要拉著她傾訴心事，於是她只能看著兩個人漸行漸遠走到了餐廳的另外一邊。
「子怡，我要去吃點東西，你這樣拽著我沒辦法拿餐盤啊！」
張子怡笑嘻嘻的說：「顧總你想吃什麼？我幫你拿不就行了。」
其實張子怡長得也還不錯，但是不知道為啥，顧仲宇就是對她提不起一點興趣，哪怕她現在一副上趕著投懷送抱的風騷樣，也還是沒興緻。
「顧先生，子怡，恭喜伱們二位了。」正當顧仲宇在想用什麼借口打發了她的時候，李按帶著一個青年走了過來，就要和他握手。
顧仲宇就像找到救命稻草般，趕緊抽出了被張子怡固住的手，和李按湊在了一起。
「這是我兒子李淳，剛從美帝回來。」
「顧先生你好，我看過你演的電影，希望有機會能夠合作。」
李按這兒子長相就是一副標準的ABC模板，舉手投足就能看出不是土生土長的華人，顧仲宇對他有點印象，出演過《宿醉2》和《妖貓傳》，基本都是些打醬油的。
按理說像李按這種大導演的兒子，既然進了娛樂圈，那應該是各種資源砸身上，直接男主出道才對，就像凱子哥那兒子似的。
可李按似乎對兒子的發展不太上心，一直到顧仲宇穿越前，也沒看他演過什麼有分量的角色。
「這次李導是評委會主席，恐怕我倆這次能拿獎，還是您在背後出了力氣吧？」
張子怡和李按從《卧虎藏龍》時就是老朋友了，這麼多年關係一直維護的不錯，亦師亦友，所以她覺得這次金馬把影帝影后都給了大陸演員，肯定是李按的功勞。
「哈哈，這個我不能說謊，子怡的票確實是我投的，但顧先生的可不是。」
「那是誰？」
看李按剛才的笑容，就連顧仲宇都以為是他幫的，沒想到居然另有其人。
「是李賓賓小姐。」
居然是她？
差點忘了這次的決選評審就有李賓賓，可顧仲宇和她的關係只能說一般，再加上她現在是華藝一姐，兩人平素也沒什麼往來，她現在把票給了顧仲宇，就不在乎王家兄弟生氣？
「李賓賓人呢？」
「走了，沒參加晚宴，如果顧先生要謝她，得等下次見面了。」
有意思。
看出李按似乎有很多話要對張子怡說，顧仲宇便主動走開了。
張子怡則有些可惜，好不容易搭上了顧仲宇的手，上次芭莎慈善夜沒能聊上，現在又讓這男人給跑了，難道自己對他就這麼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嗎？
終於孤身一人的顧仲宇拿餐盤切了一大塊蛋糕開始品嘗，別說，這奶油味道確實還可以，不輸賣相。
「幸好這裡沒記者，不然你這吃的滿嘴奶油樣讓人拍了去，就不怕大家取笑你嗎？」
就在顧仲宇享用美食的時候，穿著一席紅色長裙的貴婦人出現在了他的身邊，正是剛剛頒獎時候沖他微笑的陳虹，手上還牽著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
他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凱子哥的小兒子陳飛宇，剛剛還在心裡念叨呢，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這小子了。
沒想到陳虹會主動找上他，顧仲宇先是看了一眼她的身後和四周，卻沒有發現凱子哥的身影。
「金馬獎這時間拖得也太長了，肚子早餓的咕咕叫了，陳導呢？」
「他有事先回大陸去了，我想帶兒子在彎彎玩幾天，這是我兒子阿瑟，快，喊顧叔叔。」
阿瑟就是陳飛宇英文名Arthur的音譯，今年剛滿十三歲的阿瑟雖然年紀小，卻是一副孤高冷傲的姿態，聽到老媽的吩咐才不情不願的喊了聲叔叔好。
這故作深沉的樣子倒是像足了他那個爹，還好顏值上隨他媽媽陳虹，不然以後也不能四處勾搭有婦之夫。
怎麼感覺有點像我顧某人似的…
難得凱子哥不在，沒有了顧忌的兩人就找了個僻靜的角落開始閑聊。
在兩人疑似「出軌」前，顧仲宇和凱子哥的關係其實還可以，《趙氏孤兒》立項的時候，黃小明演的韓厥其實一開始找的是他，就連定妝照和發布會都弄好了。
那段時間，陳虹對他也是很不錯，經常給丈夫帶湯還給顧仲宇留一份。
顧仲宇也投桃報李，經常買禮物送給陳虹，一來二去的，兩人也成了朋友。
「我看陳導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啊！」
「那是自然，《搜索》這電影票房不理想就算了，沒想到這次金馬獎連個提名都沒有，又看到你拿了兩座獎盃，心態就有點失衡了。」 「其實陳導這電影不錯的，不能拿獎只能說是運氣不好。」
「沒想到你倒是不記仇，還幫他說話。」
我當然不記仇了，差點戴綠帽子的又不是我。
其實顧仲宇說的也是真心話，在凱子哥的眾多電影當中，《搜索》算是近些年來唯一能看的一部了，聚焦的是現實中的普遍存在的網路暴力，同《和你在一起》一樣，這種小文藝片能真實反映凱子哥的導演水平。
很多人都說凱子哥水平一塌糊塗，甚至猜測《霸王別姬》這電影其實根本不是他的功勞，而是他父親陳懷皚執導的。
雖然顧仲宇不喜歡凱子哥，說這話的人肯定是沒有看到凱子哥之前的作品，也沒有看過凱子哥之後的作品，只看過凱子哥最近的作品才下的定論。
《霸王別姬》之前，八、九十年代那會兒，凱子哥是學院派人士中最具有大師範兒的一個人，《孩子王》《黃土地》《大閱兵》都是國產電影史上的奇葩，以至於當他拍出《霸王別姬》時，評論界普遍認為他是在討好觀眾、討好西方，開始走下坡路了。
《霸王別姬》之後，與張國榮二度合作的《》同樣入圍了當年的金棕櫚，《荊軻刺秦王》才是他最後的高峰。
拿這個片子和《英雄》比一比就知道了，同樣是並不完全尊重歷史的刺秦故事，《英雄》主題是平民要向帝王低頭，而《荊軻刺秦王》主題是，一個帝王的統一六國必須付出的個人代價，是為了理性必須拋棄感性的過程。《荊軻刺秦王》中，李雪健貢獻了職業生涯的最好表演，還原的是秦王的乖戾多疑一面；而《英雄》中陳道明版的秦王只有一統天下的雄才大略。
這就是作為知識分子的凱子哥和攝影師老謀子對人物理解方式的不同，高下立判。凱子哥自己也演了一個角色，就是秦王的父親呂不韋，在影片中為秦王而死。
後來他表示，這是用自己的方式祭奠父親。
那為何後來他就拍不出《霸王別姬》這樣的電影來了呢？
凱子哥自己說是國內的環境變了，不再能拍出這樣的作品來了，這個自然是託詞，把問題全部歸咎於時代就和把問題全部歸咎於個人一樣不足取。重要的不是時代在改變，而是凱子哥和時代的關係在改變。
凱子哥是什麼人，典型的八十年代知識分子。他的知識結構反思歷史或許有效，但想迎合觀眾就會很擰巴。他一直致力於探索的問題，在八九十年代是知識界的主流問題，但放到現在卻是沒有人關心的問題。
他和老謀子完全不一樣，老謀子對場景的美有驚人的造型把控力，這讓他即使拿到一個很爛的劇本，也能拍出不俗的氣勢。像《影》這樣單薄的故事，他也可以拍出中國山水畫般的風韻，照樣能拿不錯的票房成績。
就算是最爛的《長城》，裡面的色彩設計也是可圈可點的。
但凱子哥就不行，一旦與社會脫節，他的作品就完全對不上觀眾的胃口。比如他在《妖貓傳》中對大唐盛世的還原，在觀眾看來就很中二。製片人徐楓說過，凱子哥是很不會挑劇本的人，他對世界、對時代的基本判斷是有問題的。
最慘的就是《無極》，一個知識分子型的導演面對剛剛崛起的互聯網文化，幾乎毫無招架之力。從此之後凱子哥就被《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定格成了只有一部好作品的垃圾導演。
而且，一個導演的巔峰也就二十年，他的第一部作品《黃土地》是1984年的作品，而《荊軻刺秦王》是1998年的作品，巔峰期也有15年，也算及格線了。
……
兩個大人聊天，阿瑟一個小屁孩自然是沒耐心聽的，心心念念的都是藏在包里的PS遊戲機，剛好現在兇巴巴的老爸也不在，他就和老媽說自己呆著好無聊，想要出去轉轉。
「不準跑太遠，等會晚宴結束了，就在門口乖乖等我。」
「知道了，老拿我當小孩子。」
陳虹都猜到兒子肯定是跑去打遊戲機了，可凱子哥平日里在家就和個封建皇帝一樣說一不二的，兒子被管的太難受，偶爾讓他去放鬆一下也沒什麼不好的。
「我剛剛看你和李按聊了挺長時間，是打算合作新電影嗎？」
「沒有，只是隨便說了幾句，把他兒子介紹我們認識一下而已。」
「要是能和李按合作也不錯。」陳虹嘆了口氣，「去年李按又拿了一次奧斯卡最佳導演，電影是越拍越好了，我們家老陳，現在卻經常被人指責說江郎才盡。」
「李按當導演比老陳晚了快十年，現在卻後來居上，他嘴上不說，心裏面那個羨慕之情我都能感受到，兩個人差距怎麼現在就變這麼大了！」
「人生經歷不一樣，李按窮過，而且窮得很徹底，而陳導不但沒窮過，還富得不徹底。」
陳虹頭一次聽到有這種說法：「怎麼說？」
「對於任何形式的創作者來說，「窮「都是人生中特別重要的一環，窮得越早，越徹底，越深刻，時間越久，後面的路就能走得越長，導演，演員，作家，畫家，音樂家，都是一樣。」
李按在他的自傳書籍《十年一覺電影夢》曾說「恐懼鞭策我不斷地求改進，因為沒有比恐懼更強烈的感受了。能夠持續不斷地嘗試，動力就在於不安全感。一旦有安全感，做成了慣性，我就會心生恐懼，怕被定型，怕江郎才盡，怕東西陳腐，怕被人摸清路數而遭淘汰。
所以李按能一直用真誠，深情，細膩的平民視角看待世界，而凱子哥從來是雄心勃勃，自以為是，周圍又都是吹捧他的小人，他早就迷失在無休止的吹捧和甜言蜜語中了。
「恕我直言，成名太早，又沒窮苦過的陳導，現在身上缺少那種對人性的洞察、對世界的敏感還有對弱者的悲憐……」
也不知道凱子哥被顧仲宇當著他老婆的面一通數落以後，現在有沒有在狂打噴嚏…
作為妻子，陳虹自然不喜歡聽到別人講他老公的壞話，可她覺得，這些從顧仲宇的嘴裡說出來，就是那樣的讓人信服，他當初也是被顧仲宇這股自信的樣子吸引了，才不自覺的親近他。
早年的凱子哥也是一樣，只是他沒有顧仲宇長得帥，而且人到中年，現在就剩下高傲和自大了。
「你對老陳倒是分析的挺透徹的，他肯定沒想到最了解的他的人會是你，不過…」
陳虹頓了頓，笑著問道：「你剛剛說窮是人生中特別重要的一環，可你也沒窮過，日子過的那麼瀟洒，心態不也始終如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