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痛的開始
天氣慢慢熱了起來,東方情的行動已經開始有點不便了,經常感到累,動不動就想睡覺,而且食量也比之前大了一倍,可是卻光吃不長肉。
赤狐經常笑她現在的食量可以和豬一較高下了,可他雖然嘴上取笑她,卻每天仍給她帶來許多美味好吃的點心,生怕她吃不飽一樣。他不知,如今再美味可口的東西進了她的嘴,都如同嚼蠟一樣,索然無味。
行天雲仍舊每天上山打獵,有時,也會出去買些營養的補品回來給東方情補身子。赤狐在他第二次出穀的時候,扔給了他兩張人皮麵具,說是他現在頂著行天雲的臉出去太嚇人了,若是被認識的人看到,肯定會以為自己大白天活見鬼了。於是自那以後,行天雲每次出穀,都會帶上人皮麵具,一月下來,倒也相安無事。
可是漸漸地,他們發現東方情開始變得不愛說話了,有時候跟她說話,她隻是用搖頭和點頭來回應。
他們雖然感到奇怪,但也沒有深究,隻是以為她有什麽煩惱傷心事,不高興,所以不愛說話了。
而行天雲,由於在赤狐的掩護下,至今都沒發現東方情已經失明的事情。
再漸漸的……
這天,東方情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來,用手摸了摸身旁,一片冰涼。她等了很久,行天雲沒有來,就知道他一定是上山打獵去了。她自己摸索著穿好衣服,簡單地把頭發綁成了馬尾辮,這才走出木屋。
來到外麵,她依著記憶來到那片花海,無神的眼睛望著遠方,嘴角一直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淡淡淺笑。如今,她已看不到這片開滿山穀的花海了,聞不到這飄滿整個山穀的花香了,也聽不到瀑布的聲音和小鳥歡快的啼叫聲了。
此時的她,隻能閉上眼睛,靜靜地感受著陽光照在身上的溫暖。她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她早已做好了迎接的準備,可是她不知道,行天雲有沒有做好了準備。
她甚至都不敢去想,當那一刻來臨時,他會有多麽得痛苦。
行天雲,對不起!
如今,她隻能在心中一遍一遍地說著對不起。
赤狐遠遠地就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站在那片花海中,他快速來到她的身邊,開心地喊道:“娘子,娘子!”可是,她卻仿若未聞。
“賊婆娘!”這一次,他加大了聲音,可她,仍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靜靜地“看”著前方。
他將手中的油紙包放下,來到東方情的麵前細細地打量著她,發現她的臉上一直帶著淺淺的笑意,好似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一樣。
他知道她的眼睛看不見,可是他喊了她這麽多聲,她卻沒有任何的反應,不應該啊?
“賊婆娘,你怎麽了?”他不禁有些擔心起來,伸手扣住了她的雙肩,緊緊盯著她的臉,似乎欲從中看出什麽。
直到他的觸碰,東方情才知道有人來了,她知道來人不是行天雲就是赤狐。於是,她朝那人微微笑了笑,然後伸手撫上了那人的臉,慢慢地撫摸著,從他的發到眉毛到眼睛再一直往下,很快,她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因為這人的頭發隻在腦後用根稠帶鬆鬆地綁著,而行天雲的發卻是高高束起的,隻憑這一點,她就斷定,來人是赤狐。
看到她並不說話,隻是望著他笑,赤狐愈加得著急起來,“賊婆娘,你究竟是怎麽了?”
東方情隻是笑著,一直笑著,直笑得赤狐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不安也越來越大。
正在這時,行天雲回來了,看到赤狐,他衝他微微笑了笑,然後拿著獵物走進了廚房。
赤狐放開東方情,快速衝進了廚房,將行天雲拽了出來,“你去看看,賊婆娘好像有點不對勁。”
被赤狐強拉著來到東方情跟前的行天雲,先是將東方情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仔細地打量了一遍後,卻發現她好像對他視若無睹,不禁微微顰眉,疑惑地開口道:“情兒?”
同樣的,東方情仍是沒有反應。
他不禁伸手在東方情的眼前揮了揮,見她沒什麽反應,這才滿腹狐疑地望向一旁的赤狐,“情兒怎麽了,她好像看不見我。”
赤狐急了起來,“她不僅是看不見了,好像也聽不見了。”
“什麽?”行天雲猛得一驚,快速扭頭再次看向了東方情,“情兒,情兒?”他又喚了兩聲,見她一直望著遠方,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
見狀,行天雲的心似被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連呼吸也瞬間停止了。他死死盯著她,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他看了她一會兒,然後伸出雙手,顫抖著將東方情小心翼翼地抱進懷中。
“情兒!”他的聲音在顫抖,一顆心更是不停地輕顫著,好似隨時會裂開一樣。
東方情突然感到自己被抱進了一個人懷中,這個人的胸膛,這個人的懷抱是那樣的熟悉,她立即就知道,是行天雲來了。感覺到他不停顫抖的身子,她知道,他終於知道了。
這一天,終是來了。
而此時,她再也看不見他痛不欲生的表情,再也聽不到他痛苦絕望的聲音。可是,就算看不到,聽不到,她的心仍感到是那麽得疼,那麽得疼。
為了讓他安心,她掙開他的懷抱,拉過他的手,用另一隻手在他的手心上輕劃著。
別擔心,我沒事!
行天雲靜靜地看著,直到她寫完,他才又將她緊緊摟進了懷中。她讓他別擔心,他又怎能不擔心?
“情兒,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他的心中滿是歉疚,怪自己沒有照顧好她。
突然,他放開了東方情,轉而看向一旁的赤狐,急切地問道:“赤狐,情兒她究竟是怎麽了?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聞言,赤狐桃花眼一瞪,怒道:“你問我,我還要問你呢,你不是一直都和她在一起嗎?她發生什麽事難道你不知道?”說完,他才倏地想起,東方情曾經說過,行天雲什麽都不知道,她什麽都沒告訴他。
思及,他轉首看向了東方情。
在她的身上,到底還隱藏了多少是他們所不知道的。
他很想問問,可是如今的她……
赤狐的質問讓行天雲的心中自責加深,他也看向了東方情,見她的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眼中漸漸露出了一絲疑惑。
他們剛來這山穀時,她不是還好好的嗎?
想起這段時間以來她的種種異舉,雖然他也感到奇怪,可是並沒有多往深處想。如今想來,才深深地責怪自己的粗心大意,竟然沒有早一些發現。
這時,赤狐突然道:“行天雲,你好好照顧她,我馬上去找個大夫過來。”話音剛落,人已如一陣風般,瞬間沒了蹤影。
赤狐離開後,行天雲抱著東方情就這樣一直坐在草地上,忐忑不安地等待著。
“情兒,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如果你有什麽三長兩短,你要讓我怎麽活?”
“我說過,就算是死,我也會陪著你一死去死,我怎麽舍得讓你一個人孤零零地走。”
“……”
他在她的耳邊說了好多好多,可是她聽不到,再也聽不到了。
直到太陽快落山時,赤狐才拉著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急步而來。等他們來到行天雲的身邊時,赤狐還好,仍是氣定神閑的。但那大夫卻顯然受不了一路的長途奔波,一停下就在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邊喘著氣還一邊埋怨道:“我說年輕人,你不是說很近的嗎?怎麽跑了這麽遠,我的這把老骨頭差點都被你折騰散了。”
赤狐卻是有些不耐煩了,一把把他按到了地上,催促道:“羅嗦什麽,快點,給她看看到底是得了什麽病。”
“病人呢?”那大夫問道。
行天雲抬頭,這才發現,原來大夫的眼睛被條黑布蒙著,他不由感激地看了赤狐一眼。如今外麵到處都有人在找東方情,本來他還擔心赤狐帶來的大夫會泄露了他們的行蹤,沒想到,赤狐倒是細心,把大夫的眼睛給蒙上,這樣一來,就不怕他會泄露出去了。
此時,東方情早已在行天雲的懷中睡著了,他拿過她的一隻手,遞給了大夫。
大夫伸出兩指輕輕搭在了東方情的腕脈上,剛搭上沒多久,就聽見他“咦”了一聲,然後露出了一抹狐疑之色,隨即又皺緊了眉頭,把行天雲和赤狐的一顆心吊得老高老高的,卻又不敢插嘴問,怕打擾了他的診斷。
過了良久,大夫才拿開了手。赤狐見了,連忙問道:“大夫,她怎麽樣了?是不是得了什麽病?”他問,一旁的行天雲也是萬分焦急地看著大夫,臉上全是擔心之色。
大夫沉吟了半晌,才緩緩開口道:“依她的脈像來看,不像是生病了,倒像是中毒了。”
“中毒?”行天雲和赤狐大驚失色,萬萬沒想到東方情竟然是中毒了。
大夫點點頭,接著道:“不過,這種不傷胎兒隻傷母體的毒我還是第一次見過。”
“那你能解這毒嗎?”行天雲焦急地問道。
大夫搖了搖頭,“我不是說了嘛,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毒,還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麽毒,又怎麽會解?你們還是另尋高人吧,請恕老朽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