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判若兩人
不久,小翠因得罪了少夫人而被趕出天龍堡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天龍堡,天龍堡上上下下一千餘人全震驚了。
他們的少夫人何時變得這般厲害了?
午後,東方情又命人將睡椅搬到花園的亭子裏,自己則躺在睡椅上開始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
她是絕對不會在這天龍堡待一輩子的,想也別想。要她和別的女人共侍一夫?除非她腦子有病瘋了不成。
死過一次的她,是決計再不會相信男人了。
女人又不是沒有男人便不能活?
前世的她可是商界知名的女強人,在這個落後的古代,她一樣可以成就自己的一番事業而自食其力。
隻不過……
驀然,她唇角微微彎了彎,勾勒出一道優美的弧形。
目前她還不想離開,這裏有一個不愛自己的丈夫,一個對自己恨之入骨的情敵,一個傳言與自己有染的情人,這麽好玩的事,她怎麽可以就這樣不負責任地拍拍屁股走人呢?
怎麽樣也得攪亂這一池春水吧,雞犬不寧最好!
既然他們讓以前的“她”不好過,最後還讓“她”徇情而死,那麽她也不會讓他們過安寧舒心的日子。也算是報達“她”將這副身子借與自己,讓她有了一次重生的機會。
反正日子還長,她會慢慢地與他們玩到底……
正要入睡之際,東方情忽聞一陣急急地碎步聲朝這邊走了過來,不由疑惑地睜開眼,看見小月端著一碟糕點返了回來,小臉上還掛著極是開心的笑容。
“撿到錢了?這麽開心!”東方情忍不住調侃她,這個小丫頭,她就是無法像對待其他人那般待她。
也許就是她眼中的那一塵不染的純潔與幼稚的天真讓她無法虛偽以對,將她玩弄於股掌間吧。
每次看到她再想起當時同齡的自己,那時的她還溺在父母的懷抱幸福地撒著嬌,享受著父母的寵愛。與同齡的好友在校間校外嘻耍玩鬧,沒有煩惱,沒有憂愁,更不用為生計而傷神。
可是小月,隻有十六歲啊!就因生活所迫而被賣入大戶人家當傭人,為家裏減輕負擔。小小年紀,就得學會看人臉色行事,小心翼翼地在這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深宅厚院中求生存。
雖然飽受欺淩,但她仍咬牙一路走了過來。
光想想就心疼!
不過如今,那些淒慘的往事都已成過去式了。隻要有她在,她是決不允許再有人欺負她。
“比撿到錢還開心呢。”小月走進亭子將點心輕輕放在石桌上,然後走上來將東方情身上的薄毯向上拉了拉,這才興奮地道:“夫人,您知不知道小翠已經被趕出天龍堡了,是被抬著出去的。而且看到她的人都說她的臉腫得像極了豬頭,牙齒都被打掉了幾顆,連話都不能說了呢。現在天龍堡裏的好多人都對夫人您刮目相看讚口不絕呢。”
“哦?”東方情微微挑了挑娥眉,淡淡笑了笑,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小月繼續說道:“其實我們好多人都不喜歡小翠,仗著青衣夫人寵她,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平日裏對我們不是冷言冷語,就是擺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她也不想想自己也隻不過是個下人罷了。如果要是被她聽見了誰在背地裏說她的壞話,她就會讓青衣夫人把那人調去做最苦最髒的累活,甚至還有幾個人都被趕出了天龍堡。所以大家對她是敢怒不敢言,又怨又恨。這次夫人將她趕出了天龍堡,大家都很感激您呢。”
“我可沒趕她,趕她的是木總管。”東方情將關係撇得一幹二淨。
小月卻開心地笑了起來,又紅又腫的臉看起來實在有些慘不忍睹。“反正呀大家都對夫人您感激不盡呢,還說……”話到一半卻戛然而止。
東方情睜開眼,看到小月一副懊惱得想咬掉舌頭的模樣,揚眉問道:“還說什麽?”
小月猶豫著,始終開不了口。
“說吧,再難聽的話我都聽了,還有什麽是不能聽得?但說不妨。”東方情說完再次閉上了眼睛,耐心地等待著。
小月想想也對,如今的夫人再不像從前那樣,一聽到那些傷人的侮辱話語就隻會暗自流淚。現在的夫人,像極了刺蝟,別人再也傷不了她,反而會被她所傷。
於是放心大膽地道:“他們說原來夫人以前的膽小懦弱無能,受了欺負就隻會哭的樣子完全是裝出來的,他們差點都被夫人您騙了呢。”
“那他們是喜歡以前的我還是如今的我呢?”東方情閉眸悠然問道。
“當然是現在的您啦。”小月開心地道,“小月也很喜歡現在的夫人呢。”
“是麽?”東方情淡淡道,不再言語。
第二天中午吃飯的時候,蘇老夫人突然對東方情道:“情兒,聽說昨天你將青衣的一個丫環趕出了天龍堡,可有此事?”慈祥溫和的聲音卻不怒而威。
東方情微微頷首,“確有此事。”
“那丫環犯了什麽錯,至於將她杖責二十掌嘴兩百再趕出天龍堡?”顯然,蘇老夫人是早已知曉此事的。
聞言,對麵的行天雲與青衣同時將目光移向她,不同的是有的麵色冷凝,而有的則帶著幸災樂禍的意味。
東方情輕輕放下碗筷,婉約卻又不卑不亢地道:“娘,我們花錢請人來天龍堡做工,就是讓他們來侍候我們的,您說是不是?”
蘇老夫人點點頭表示同意,“當然,不然我花錢買他們來是為了侍候他們?”
東方情含著淺笑繼續道:“我們供他們吃穿用住,還付他們工錢,他們理應要更加努力地工作,娘說對不對?”
蘇老夫人仍讚同地點點頭,“這是自然。”
“所以,如果下人對主子不敬,甚至出言不遜隨意辱罵,那我還要這樣的下人幹嘛?外麵想要進天龍堡做工的人多的是,請他們說不定他們還會對你感激不盡,我又何必自找苦吃,整天受一個下人的氣,娘說是不是?”東方情慢條斯理地說著,句句占理,讓人無法反駁。
這時,蘇老夫人的臉色倏地沉了下來,“那丫環辱罵了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她雖知道有這麽一件事,但詳情卻不是很清楚。
昨天青衣跑來跟她哭訴,說東方情無緣無故地不但打了她的丫環,還將那個丫環施以重罰趕出了天龍堡。她雖然不信東方情會做出這樣的事,但青衣卻哭得委曲萬分肝腸寸斷。之後她找來幾人大概問了一下,才知道確有其事,所以今天才會一問究竟。
東方情微微笑了笑,不甚在意地道:“其實也沒什麽,那丫環隻不過是好心地提醒我其實也隻是一個不得寵不守婦道人盡可夫的女人罷了,像我這樣的女人早就應該被浸豬籠了。”她輕描淡寫的說著,蘇老夫人聽了卻生了怒。
“砰!”蘇老夫人將碗在名貴的金絲楠木餐桌上重重一擱,怒不可遏道:“一個下人居然敢對主子這麽說話?簡直反了!將她趕出天龍堡真是太便宜她了,若是我,定要將她的舌頭拔去,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再說這樣不忠不敬的話!”
語罷,又轉首對青衣訓道:“青衣,你的丫環就是這樣對待自己主子的嗎?你平時是怎麽教的?你看看人家小月,又聽話又乖巧,你再看看你的丫環,都成什麽樣子了?難不成她們真把自己當成這天龍堡的主人了?”
青衣一副羞愧難當的模樣,垂首輕聲道:“娘,以後我會好好管教她們的。”餐桌下,一雙白皙玉手緊握拳頭,長而鋒利的指尖深深刺入掌心,但她卻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
行天雲看到青衣緊握的雙手,再抬眸看向對麵,那正悠然自得吃著飯的東方情,清冽的黑眸倏得細眯了起來。
蘇老夫人看著東方情,突然語氣和藹地道:“情兒,待會兒吃完飯到我那兒去坐坐,我們娘兒倆好久沒有坐在一起說說話了。”
東方情微微怔了怔,望著蘇老夫人那有些渾濁的眼睛,那慈祥笑容後麵隱藏的銳利,心中突然隱隱有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