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7章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陳至未曾想到虞路身後還有這等荒唐之事,想來這西爵東犯也是抓准了幼帝登基朝綱不穩,廖漢內務亂象橫生,那謀划之人不容小覷。
可事已至此,再多抱怨也於事無補,倒不如先解決緊要的事情。
雖對虞路心生愧疚,但陳至還是一咬牙,故作冰冷無情,直接抬手掐住虞路的脖子將虞路舉了起來,問到:「說這麼多廢話,那你是發兵還是不發!」
虞路正值年少輕狂,府中家眷性命堪憂之際本也是心有慍氣,被陳至這麼一吼,自然也拗了起來,毫不猶豫的回了陳至:「不發!」
陳至被虞路的回答氣得是火冒三丈,一個跨步往前,掐著虞路的脖子將虞路死死的頂在正廳門柱上,近乎咆哮的問到虞路:「發還是不發!」
虞路依舊不服軟,激動得唾沫四濺的怒視著陳至說到:「不發!!」
前庭里的曹猛聽到這裡,當即橫眼看向虞路,那一雙滿布血絲的眼睛里此時此刻泛著想要把虞路大卸八塊的殺意,而且他摸著腳邊朴刀的右手也彰顯著他的想法。
其實不止曹猛心生殺意,那些個小弟也想殺了這毛頭小子,不僅能給蠻牛報仇雪恨,也能立馬領著士兵往龍城回,去支援那些個被留在龍城和虞慶一道抵禦西爵大軍的兄弟。於是乎,他們都朝著虞路走了過去,直到走到曹猛跟前,被曹猛抬手攔住才停下。
曹猛並非在這一瞬間就對虞路生了憐憫之心,而是他相信陳至不會耽擱正事。
正如曹猛所想,陳至兩次問過之後,也沒有再繼續迫問下去,而是抓住虞路的脖子,將虞路重重地撞在正廳門柱上。
虞路兩眼一翻,當即暈了過去。
陳至旋即將虞路扛上肩膀,轉身闊步走出西北總督府的衙門。
面對著門外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的廖漢士兵,陳至也沒廢話,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到:「不怕死的就跟我去龍城,怕死的就回家,帶著家眷躲得遠遠的!」
台下的士兵聽了這話,面面相覷起來,沒有人敢表態。
去,他們知道自己面對的將是三萬或許還會更多的西爵大軍;不去,卻又要像個懦夫一樣活著,對不起平時里虞國公府對自己和家人的關照。
曹猛此時站了出來,凶神惡煞的他當即嚇得台下的士兵都往後退了兩步。
見著這些個親兵的慫樣,曹猛哈哈一笑,點著人頭數落起來:「你們這些個拿著俸祿的七尺男兒,在這等國家大事面前,竟是比不得我們這些個草莽之人,我呸!」說著,曹猛扭頭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別說這激將法還真管用,話音剛落,一個看上去比其他士兵老練一些的士兵站了出來,不過他並不是找曹猛討個說法,而是直接握刀下跪於陳至跟前,字字鏗鏘有力的回著陳至:「虞國公府幕僚,御前帶刀侍衛百夫長,典武願聽候差遣!」
隨著典武一點頭,典武身後的三十餘名士兵齊刷刷的在陳至面前跪拜下來。
隨後,又一名身穿鎧甲,看上去應該是一名小將軍的人來到陳至跟前,身姿挺拔/抱劍作揖說到:「蘭州府禦侮副尉,西北統軍小前鋒張士晗願聽差遣!」說罷,張士晗右手一拂裘衣,屈身跪拜於陳至跟前。
隨著張士晗,又是兩百精兵手持鐵戈跪拜於陳至跟前。
在典武和張士晗的帶領下,越來越多的人選擇聽從陳至差遣,直至整個西北總督府前的兩千精兵已無人可跪、無處可跪。
事不宜遲,陳至也並未為大家的慷慨赴義而壯懷激烈一番,反倒是轉身來到馬前,將虞路放在馬背上后翻身上馬,策馬往城門而去。在其身後,兩千廖漢將士也是翻身上馬,緊隨陳至向城門蜂擁而出。
行至城門,見到靠坐在城牆根上耷拉著腦袋已經與世長辭的蠻牛,陳至勒馬停了下來。
此時此刻的他腦子裡滿是曾經自己的戰友在自己的身邊死去的畫面,心想這天下何時才能真正的太平下來,讓百姓可以安居樂業,讓市井欣欣向榮。或許蠻牛不是士兵,甚至還是士兵的敵人,但在大義面前,他是英雄。
向英雄致以最後的敬禮,是一名軍人該做的事情。
或許是老天收到了陳至的虔誠之心,就在陳至抬手敬禮的時候,終於在這一刻讓烏雲散去,將溫煦的陽光普照大地。
「放心吧蠻牛,我一定帶著你的那一份大義,守住你最愛的這一片西北大漠。」
放下手來,陳至一揮韁繩,策馬衝出張掖城門。只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城門之外的遠處,正有一隊烏烏泱泱的軍隊向自己疾馳而來,從領隊的旗手那裡,陳至清楚的看到一個「虞」字。
緊隨陳至衝出城門的典武見到「虞」字旗,立馬笑了起來,對陳至說到:「大人,是虞家軍。」
「虞家軍?」陳至聽到這話,心裡並沒有顯得半分高興。
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遠處那烏泱泱的大軍,要說虞國公沒有叛國的實力,誰都不會相信,要放在民國時期,那就是妥妥的一個足夠割據一方的軍閥,也怪不得季莜想要滅了這虞國公府的人。
但現在救虞慶是首要之事,善戰之人自然多多益善。
因此陳至不免好奇這奔來的虞家軍能有多少人,便是問起典武:「看這陣仗,莫不是都來了吧?」
典武並未立即回答,而是望了望已經快到眼前的虞家軍,數了數在風中噗噗作響的旗幟數量,然後才是回到陳至:「大人,你所看到的不過一萬餘人,僅是虞家軍的三分之一。」
這話足足驚了陳至一跳,一萬人不過是三分之一,那所有虞家軍聚集在一起,別說禦敵於國門之外了,顛覆這個風雨飄搖的廖漢王朝,也不過是極其正常的事兒了。畢竟虞慶僅率領兩百人就能鎮守一方要塞的龍城,這虞家軍的訓練之有素,恐怕非一般廖漢士兵能相提並論的。
如此想著,沖在最前面的將軍已經到了陳至跟前,不過他先是和典武和張士晗打的招呼。
「典武將軍,張士晗師兄,別來無恙。」
聽到這話,陳至不免好奇的扭頭看向張士晗,心想這張士晗居然也和虞國公有這千絲萬縷的關係,要這麼算,虞國公真要一手遮天,豈不是易如反掌。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眼下還是先去支援虞慶比較合適。可讓陳至萬萬沒想到,自己敢回過頭來,一柄寒光閃爍的長劍已經抵在了自己的脖子前,而手持長劍的竟是一個看上去極其傲慢無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