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洗頭
等等!
你們走了,我怎麼辦?
如今這個時代,上廁所,都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兒。
窮人不講究,也就罷了。
富貴人家,蹲坑之後,非要沐浴更衣,重新換上一套衣物不可。
因此,只要是出門做客,肯定要吩咐下人,多帶上幾件衣服。
如今的尉遲恭,衣物自然是帶了。
現在,只要用熱水,洗一個頭,再換上乾淨的衣服,所有的一切,都將完美。
可是你們就這樣走了,我怎麼辦?
難道頂著一頭臭水,去見仙人嗎?
別說仙人嫌不嫌棄,就算不嫌棄,這個模樣,難道有臉去見他不成?
當下,蹲在鐵鍋之前的尉遲恭,連忙起身,站在了門口,攔住就要出發的李世民,委屈的說道。
「皇上,水已經開了。」
「臣洗個頭,也用不了多長時間的!」
聽吳國公這麼一說,李世民頓時止住了腳步。
難得尉遲恭出京一趟,他向來勞苦功高,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若是自己拒絕的話,難免也太苛刻了。
當下,只能按奈下心中的焦躁,催促著說道。
「好!」
「就依敬德你,趕緊洗完!」
有了皇上的答應,尉遲恭也不敢耽擱,隨手掏出了當初,準備買玉米的那一串銅錢,扔到了一臉無辜,站在廚房角落的男孩手中,大著嗓子說道。
「小子,老夫我也不怪罪你,趕緊打水,讓老夫洗浴。」
「若是有什麼皂角,皂粉之類的東西,也不要小氣,一併拿出來。」
「爺爺我還記你一個好!」
說罷,他直接站在廚房之中,開始脫下外袍,解開頭冠,準備洗漱。
而得到賞錢的男孩,本來看著這個目露凶光的大漢,就心中發憷。就算是尉遲恭不吩咐,他也想趕緊幹完這些活,讓這一堆駭人的大人,趕緊離開。
可給錢就不一樣了。鄉下孩子,根本就沒有用到錢的地方。
就算是有需要,也是多在大人的懷裡,和家長一起花銷。
根本不可能得到零花錢。這一串銅錢,對一家人來說,都是不小的款項,更別說是一個孩子了。對他來說,這完全就是巨款。
此處是在大道邊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特別多。他聽往來的路人說過,藍田城中,有各種各樣饞人的吃食,光是想想,就能讓人開始流口水了。
如今得了賞賜之後,他幹活就更加賣力了。
趕緊抄起一旁的葫蘆瓢,三兩下就給水盆舀滿,端著水盆,出了廚房,直接放到院落之中的一個高台上。
喚了一聲尉遲恭之後,馬上跑到了堂屋中,抓起一個東西,像是獻寶一樣,捧到了尉遲恭的身邊,一臉討好的說道。
「貴人,這就是香皂。」
「就算是掉到糞坑裡,用這東西洗一洗,出來一樣是乾乾淨淨,香噴噴的。」
「呸!」
「你才掉進糞坑裡呢!」
尉遲恭聽這熊孩子這麼一說,一張臉頓時變的更黑。
要不是你小子下手,老夫用得著這麼狼狽嗎?
歸根結底,還不是你小子造成的?
當下,尉遲恭將信將疑的接過,那小孩手中的香皂,隨手往盆中一撈,灑了點水搓了一搓,隨後,整個人頓時一愣。
世上東西千千萬,搓過之後,這滑滑膩膩,柔順如同絲綢的感覺,雖然少見,但是也不稀奇。
可是手上油膩的感覺,卻瞬間消失不見,這讓尉遲恭,整個人都有些發懵。
他是窮苦出身,當鐵匠的時候,最喜歡做的就是,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那滿是肥膘豬肉,燉的軟軟爛爛,隨手抓上一大塊,就能吃的滿嘴流油。
即便是之後富貴了,他也改不了這種老西慣。
可窮的時候,吃過肥肉之後,抓上兩把黃土,隨手搓上一搓,不用一天,手上的油膩自然會消失。
但是富貴之後,這種事兒,就不能再這麼幹了。
要是被殿中侍御史知道之後,參上一本。貶官罰俸先不說,丟面子才是最讓人惱火的。
光是被當做笑料,就能被那些對頭,笑上一整年。
可是用皂角搓的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膈應的緣故,總感覺沒有黃土搓的乾淨。
這樣一來,讓尉遲恭連吃肉,都吃的不怎麼香了。
今天早上吃過一隻肥雞之後,隨意的洗了洗,連皂角都沒用。這會兒,手上正難受呢,誰知道這香皂只是輕輕一抹,就讓他無比的清爽。
「哦……」
「哦……!」
彷彿是躺在曬過的被子之上,聞著陽光的味道,暴睡一般,尉遲恭舒服的快要神吟了出來。
他將手中的香皂放到了臉盆旁邊,連忙將手伸進了水盆之中,洗去了手上的泡沫,然後抬手一看。
果然清清爽爽,不見一絲的油膩。
就連手上陳年的頑漬,都被洗的乾乾淨淨,整個手都滑嫩了許多。快趕上自家婆娘的臉蛋了。
「爽!」
暢快的尉遲恭,不由的叫出聲來。
站在院子門口的眾人,聽吳國公大叫一聲,不由的有些奇怪。
這人雖然粗魯,對同僚看不上眼,卻對屬下還不錯。
對於麾下的千牛衛,也多有照顧。
因此,聽到動靜之後,立刻有人開口問道。
「國公,可曾有事發生?」
「要不要我等我去一趟?」
你們過來幹什麼?跟我搶香皂嗎?
這些小子,坑人不是一回兩回了。當下尉遲恭直接了當的說道。
「什麼事兒都沒有。」
「用不著你們操心。」
說罷,哼著鄉下的小曲兒,直接把解開的頭髮,放到水盆裡面,抄起旁邊的香皂,開始不斷的往頭上抹。
不過一會兒功夫,滿頭都是泡沫。
平常洗頭,不家中老妻伺候,就是旁邊丫鬟幫忙搓洗。
這親自動手,還是富貴之後的第一遭。
感覺搓的差不多了之後,他把頭上的泡沫洗去,不經意的抬頭一看,頓時嚇的怪叫一聲,差點跳了起來。
只見眼前的一盆清水,變得頓時猶如西市角落的臭水塘一樣,烏漆嘛黑,讓人看著就吐出來。
這種情形,頓時讓尉遲恭有些懷疑人生。
是沼液這麼臟,還是自己的頭原本就是這臟?
難道是這香皂,讓這顆臟頭,徹底的現出了原形?
正在懷疑人生之間,旁邊怪叫的聲音響起。
只見那些千牛衛團團圍了上來,高聲問道。
「國公,這水這麼臟,難道你真的掉進糞坑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