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屈突通
大家肚子都餓得咕咕直響，等了半天，以為是真的像你說的，這祥瑞之肉，還沒有熏制好。
可沒有想到，你最終的目的，竟然是在等著皇後過來。
現在皇後來了，那是不是還要等皇子過來？
皇子之後，還有貴妃。
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嬪。
你這麼一大家子都過來的話，這祥瑞白鹿才多大？
就算是一人一口，到了最後，這御苑之中的外人，還能不能分上一根鹿毛？
這可是延年益壽啊！
籠罩在御苑之中，奉神香的香氣，只要吸上一口，就能感覺到整個人的身體，都在渴望鹿肉。
如此盛景，誰想錯過？
那些年紀大，白髮蒼蒼的老臣，更是氣的吹鬍子瞪眼。
蔣國公屈突通顧不上年紀老邁，腹中飢餓，連忙上前，一把推開了站在火爐旁的太監，直接伸手奪過了他們手中的匕首，擼起袖子，氣沖沖的說道。
「老臣聽到皇上肚子也咕咕直響，怕一樣也是餓的狠了。」
「陛下別慌，老臣這就幫忙！」
說罷，抄起手中的匕首，不管不顧的向前一伸，直接在白鹿的前腿之上，劃了兩道深深的傷口。
下一刻，手中的利刃，只是輕輕的一挑。
一指長的肉條，徑直被割下，挑在了刃尖上。
渾濁的眼神之中，放射出了從未有過的色彩。
這可是經過仙人炮製的，祥瑞白鹿之肉啊！
世上僅此一隻。
而更加讓人垂涎三尺的是，吃了它，就能延年益壽。
讓自己這老邁的身軀，能夠多活上幾年。
屈突通是以工部尚書的身份，拜洛州都督，出鎮洛陽的。
如今，已經是七十二歲高齡。
近年來老眼昏花，身體大不如前。就連長安之中，廣為流傳的老花鏡，也拯救不了渾濁的眼睛。
經常在官署之中，感嘆道。
「怕是大約大去之期不遠矣。」
因此，家中連棺材都已經準備好了。
若不是此次，朝廷要對西方吐谷渾用兵，他這個工部尚書，怕是要卒於任上，死在洛陽，也回不了長安。
誰知天無絕人之路，竟然會遇到這種好事！
仙人，居然賜下了延年益壽的寶物。
自古艱難唯一死，誰還不想多活兩年？
已經快要變成棺材瓤子了的屈突通，早就不在意什麼君前失儀了。
他望著眼前的一條帶著血絲的鹿肉，心中感激無限，激動的滿臉通紅。
根本顧不上炙烤，就抄起手中的匕首，直接將肉條，塞到了口中。
茹毛飲血一般，用著口中剩餘不多幾顆的牙齒，開始放肆的咀嚼。
「咕咚」一聲。
殘留的血液，混合著口水，徑直被咽了下去。
如同火燒火燎一般的腹部，瞬間像是得到甘霖滋潤的土地一樣，如饑似渴的吸收著咽下去的血肉。
一道暖流，沿著胃部，徑直向著周身擴散，讓整個人都感到渾身發熱。
這究竟是怎麼了？
還在咀嚼著生肉的屈突通，渾身一震，整個人都楞住了。
連沒有咬碎的肉條咽下去了，都沒有察覺到。
他是軍中大將，半生都在廝殺之中讀過。
如果說壯年有多麼的意氣風發，老年就有多麼的心灰意冷。
那種隨著年級增大，身上的力氣，一點點流逝，有時候，連尿都憋不住的感覺，能讓人恨不得橫劍自刎。
這就是許多武人天天口中喊著，寧願馬革裹屍，也不願老死於床榻之間的原因。
他以為自己難逃這種悲慘的下場。
可是誰知道，一口鹿肉下去，整個人身上的力氣又回來了。
屈突通難以置信的抬起了胳膊，擼起了袖子一看。
乾枯的肌肉，還是那樣，可鬆弛的皮膚，卻有了和以往不一樣的光澤。
連捏這匕首的大手，也有力了許多。
這不是一種錯覺。而是奇迹真的已經發生。
這仙人炮製的鹿肉，豈止是能延年益壽，簡直是能返老還童。
對於一個年邁的武人來說，活著，並不重要。
再次能拿起刀槍的活著，才最重要。
當下，屈突通再也按奈不住心中的驚喜，連忙不顧一切的撲了上去，手中的匕首往白鹿的脖子之前一抹。
白鹿頸部的大動脈徑直被割斷。
雖然說是此鹿被擊斃已經有了一小會兒，可是它的血並未冷卻。
撲了上去的屈突通，一口咬住了傷口，開始不顧一切的吮吸。
大口大口的吞咽著這頭白鹿身上的鹿血。
朝中的眾位大臣，自詡都是文明人。
看到將國公屈突通，像是野人一般，將帶著白毛的肉，直接吞了下去，頓時眼中全都露出了一種不屑。
就算是這寶貝再怎麼神奇，也不能把人變成畜生吧！
這茹毛飲血，也太過了一點。
可等看到屈突通撲了上去，開始吮吸鹿血的時候，站在這裡的所有人，都開始感覺到不對勁了。
如今的大唐，民間有句俗語，說的是。
「寧食三斗艾，不見屈突蓋，寧服三斗蔥，不逢屈突通。」
就是因為這兩兄弟為人正直，秉公辦事，即便是親屬犯法，也依法制裁，決不包庇寬容。
是少有的強項人物。
這樣的人物，竟然做出了如此野人一般的無賴行徑，可見這仙人賜下的祥瑞白鹿，究竟是有多麼的神奇？
現在這裡有這麼多的人，若是個個想屈突通這樣，自己到時候還能不能分上一口？
當下，眾位大臣，心中一驚，連忙說道。
「蔣國公，如此失禮，成何體統，還不退下！」
「就是，就是。這皇上都還沒有動手呢，你到時先吃了起來，像話嗎？」
「已經夠了吧，這鹿肉你已經吃過了，這鹿血你還想喝到什麼時候去？」
不患寡而患不均。
大家都餓著，就你一個人喝的「滋滋」作響，不當人子。
眾人不由得伸手，去抓屈突通的肩膀，想要將他，從白鹿的身上拽下來。
就連李世民也是滿臉不悅提住了他的衣領，想要把他拉開。
「等等！」
身後的李靖卻神色大變，彷彿不敢相信一樣，揉了揉眼睛，這才大喝了一聲，滿臉震驚的指著屈突通說道。
「你們看看他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