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決心

  製成飽和鹽水，接下來就該脫毒了。

  陸然上前，用雙層的棉布，蒙住了另外一個木桶。

  將木桶中，無法溶解的礦渣和雜質過濾了出來。

  經過這一步之後，原本深褐色的飽和鹽水，顏色已經變淺。

  再將準備好的木炭碾碎，用棉布包好，緊緊的塞進木桶里，擠的嚴嚴實實。

  從下方開個小口，當做過濾用的漏斗。

  把淺褐色的飽和鹽水，緩緩的倒進去之後，一道清澈的水流，從下方預留的小口中，流了出來。

  長孫無忌一臉欣喜的看著，下方水盆中，澄清透明的鹽水，驚喜的說道。

  「皇上，水變清了！」

  而李世民更是滿臉激動的撲到了水盆之前，雙手捧起一汪鹽水，直接喝到了嘴裡。

  然後，兩行清淚，徑直劃過臉頰。

  一臉虔誠的說道。

  「是鹹的。」

  「而且，不苦，也不澀。」

  「和宮裡的精鹽一個味兒！」

  「是真正的鹽水。」

  說道這裡，他抬起袖子，抹了抹臉，長嘆一聲說道。

  「無忌，快！快！」

  「我要看看，能出多少鹽。」

  說著，立刻跑到壘好的灶台前，開始生火。

  而長孫無忌，也是小心翼翼的端著這一大盆鹽水，像是捧著稀世珍寶一樣，慢慢的走到灶台之前。

  將鹽水到入鍋中。

  隨著灶火的逐漸燃燒，鍋中的鹽水開始沸騰。

  「咕嘟，咕嘟！」

  聽著聽著，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竟然怔住了。

  兩人第一次覺得，這燒開水的聲音，竟然如此美妙。

  時間緩緩的流逝。

  鍋中的水，漸漸的變少。

  鹽巴白色的印記，開始在鍋邊逐漸浮現。

  在兩人殷切的期盼中。

  這一鍋水，終於燒乾。

  當看到鍋底燒乾的鹽巴，形成白色的殼的時候。

  長孫無忌再也忍耐不住，顧不得鍋中的滾燙，伸手敲下了一塊鹽巴，迫不及待的塞到了嘴裡。

  整個人被咸渾身扭曲，一張老臉都變了形，可依舊捨不得吐。

  那張變形的老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聲。

  「皇上，真是精鹽！」

  「比國公府的鹽，來的還要咸！」

  李世民激動的渾身發抖。

  他顫顫巍巍的爬在灶台之上，一臉貪婪的看著鍋底，紅著眼睛問道。

  「無忌，你可能夠看出，這鍋中，到底有多少鹽？」

  長孫無忌自幼喪父。

  和母親，妹妹一起，被兄長趕出家門。

  經歷過人情冷暖，也行過商賈之事。

  因此，對有關民生的問題，極為敏感。

  只是稍微一個預估，就得出了結論。

  掩不住激動的說道。

  「皇上，我估摸著，這鍋中的鹽巴，應該有二斤左右。」

  說著，目光褶褶的看著李世民，開始算計。

  「我們敲下來的那塊岩鹽，估摸著有十斤左右。」

  「按照五斤鹽礦，出一斤精鹽來算。」

  「這小小的一片山壁，豈不是能出將近百萬斤的鹽？」

  說道這裡，長孫無忌連嘴皮子，都開始哆嗦了起來。

  關中山多，不缺鹽礦。

  一合鹽能換三千兩百個開元通寶。

  只要守住一片鹽山，比開金礦還要划算。

  長孫無忌直接扔下了灶台邊的李世民，拎著鎚子和鐵釺，怪叫著躥到了岩壁之前，開始猛砸。

  一邊砸一邊高聲的喊道。

  「三千！三千！」

  「一鎚子三千！」

  這邊，聽到了長孫無忌的估算，李世民不由得撐住額頭，嗚嗚的哭出聲來。

  有了製鹽之法，這關中的鹽荒，終於要過去了。

  這岌岌可危的大唐江山，又邁過了一道生死的門檻。

  往日的心酸已經過去。

  新的生活就要到來，讓他一時間陷入了對新生大唐的無邊憧憬。

  遠處，砸山的響動，將李世民驚醒。

  他心中暢快。

  連長孫無忌貪財的模樣，都變得可愛了起來。

  看著那個滿頭大汗的胖子，李世明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裝作驚訝的樣子，放聲高喊。

  「無忌啊！你這是在做什麼呀？」

  長孫無忌頭也不回的敲著山壁，悶聲回道。

  「錢！」

  「皇上，這可是錢！」

  「一鎚子三千啊！」

  可後面，依舊是李世民陰陽怪氣兒的聲音。

  「一鎚子三千啊！那確實挺多的。」

  「可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呀！」

  「無忌，你莫不是忘了？」

  「這大唐，鹽鐵是專營的啊！」

  「所以，不管一鎚子多少，那可都是朕的錢啊。」

  話一出口。

  「吧嗒！」

  鎚子落地的聲音。

  「吧嗒！」

  鐵釺落地的聲音。

  長孫無忌回頭，幽怨的看著李世民，像是被拋棄了的小婦人一樣，滿臉的不甘心。

  而李世民，卻淡然一笑，洒脫的一擺袖子，對著陸然跪了下來，虔誠的一個叩首。

  「仙長對我大唐的恩德，如山高，如海深。」

  「即便是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

  「若是仙長有什麼願望，儘管說來。」

  「就算是死，我李世民也一定會達成仙長的要求。」

  看著人皇伏低做小姿態，陸然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過願望什麼的，還是算了。

  我想要這漫天的神佛，都煙消雲散。

  可這你也辦不到啊！

  不過提振大唐的雄心，讓他變成戰狂，這種事兒，引導引導，還是能夠辦到的。

  心中一動，陸然輕咳一聲，緩緩的說道。

  「人皇可知，這世間，有一個叫青海的地方？」

  青海？

  李世民一時摸不著頭腦，想了好半天，這才說道。

  「傳說沿著隴右西去，一直走，便到達向崑崙。而沿崑崙向南，則有一大湖，名叫青海。」

  「不過那片地方，現在被吐谷渾佔領。」

  「不是我大唐的地方。」

  「不知，仙長，為何有此一問？」

  聽李世民說完，陸然微微一笑。他壓低嗓音，用神神秘秘語氣的說道。

  「在吐谷渾人佔領的那片土地上，有一個湖，叫察爾汗鹽湖。」

  「是自上古時代，就存在。」

  「數百萬年的沖刷，沉積，蒸騰。讓這個大湖的周邊，全部變成了食鹽。」

  「隨手一挖，就有鹽用。」

  「鹽湖周圍的鹽，更是數量極多。足夠十二億人，吃上一萬年。」

  「而且不算察爾汗鹽湖，那邊大大小小的鹽湖，不下一百個。」

  「你說，有這樣的地方，誰還會缺鹽？」

  「十二億人！」

  「一萬年！」

  李世民後背一麻，心中一緊，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竟然憋出了幾滴尿來。

  長孫無忌也是口中喃喃的說道。

  「大唐人口，不足兩千萬。」

  「這十二億人……」

  心情激動，抬起手指，掐算半天，哆哆嗦嗦的也沒算個清楚。

  許久之後，他突然一甩手，猛的撲到了李世民的身上。

  太過用力，「刺啦」一聲，竟然將他的袖子撕下了半片來。

  長孫無忌不管不顧的抱著李世民的胳膊，雙眼閃閃發亮的說道。

  「皇上，請掃滅吐谷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