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去看看太子妃的品性
「太子哥哥說的沒錯,君子以禮待人,那也是對旁人。現下您見著的,是您未來的妻子,大玥朝將來的國母啊!您對她多了解幾分,也是對自己和對大玥朝負責呀!怎麼能簡單地以不敬重來論斷呢?」
夏涵初驚訝地看向夏晚安,似是沒料到她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隨後卻笑著收回了手,看她,「那你想如何?」
夏晚安一喜。
拍了拍自己,「太子哥哥就瞧我的吧……」
話沒說完,被夏涵初攔住,「素不相識,不可冒昧地前去打擾。」
夏晚安朝他橫了眼,「太子哥哥當我那麼沒心眼么?」
夏涵初輕笑,顯然就是這麼個意思。
夏晚安一瞧立時就生氣了,跺腳,「你討厭!」
索性也不理他,走到門口,朝兩邊瞧了瞧。
天音閣是京城首屈一指的琴樓,來往賓客皆是非富即貴,這雅間四周,隨時都有夥計伺候。
見夏晚安張張望,立時便跑過來一個夥計,賠著笑問:「不知貴客有何吩咐?」
夏晚安笑了笑,扔給他一個小金錠子。
夥計頓時眼都亮了,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貴客只管吩咐,小的一定給您辦到。」
就聽夏晚安問:「你們這,是不是有個叫嬙兒的清倌兒?」
夥計立時意會,「貴客要聽琴?嬙兒姑娘的琴不如咱頭牌紅眉姑娘,不如小的請紅眉姑娘來給貴客撫琴?」
夏晚安卻搖頭,「只要嬙兒。」
夥計心下訝異,卻也不敢違背客人吩咐,更加殷勤地笑:「是,貴人若喜歡嬙兒姑娘,那小的立時去請了嬙兒姑娘來。」
夏晚安看他這樣子就忍不住想起王萬全來,輕笑起來。
她本就生得明媚,這麼一笑,簡直跟寶石綻光一般,耀眼奪目,驚人心魄!
那夥計一下就看呆了。
正好這時,旁邊的雅間房門也打開來,一個女子走了出來,對身後淡淡道,「姐姐,我去秦老闆那裡看看琴,一會便來。」
說完,轉過身來,正好瞧見笑著的夏晚安,愣了下。
然而,夏晚安卻沒瞧見她,只是對那夥計笑道,「那你去把嬙兒請來。」
「是,小的這就去!貴人稍候片刻。」夥計得了金錠子,自然熱情,立時就去了。
夏晚安又一笑,縮了回去,順手關門。
站在門邊的安悅容頓了頓,才抬腳往前走。走過門前時,似是完全沒在意一般,越過門邊兩個門神一樣的護衛,雲淡風輕地走過去了。
直到台階邊,身後的丫鬟秋葉才忍不住小聲道,「二小姐,方才那個好像……是九公主吧?」
年初宮宴的時候,秋葉跟安悅容參加過一次,席間偶然見到過在御花園玩雪的夏晚安。
安悅容卻彷彿什麼都沒看到一般,淡淡地下了台階去了。
到了大堂,便聽到周遭此起彼伏的低低琴音。
秋葉又往樓上看了一眼,「九公主怎麼會來天音閣的?不是都說她琴棋書畫樣樣不通么?怎麼會來聽琴?奴婢方才聽她說要請嬙兒?今日大小姐也要請嬙兒……」
「休得多嘴。」前頭,安悅容看向大堂的某一處,神情清冷,儀態疏遠。
秋葉住嘴,朝安悅容又看了眼,低聲道,「可您是奉夫人之命,陪大小姐來聽嬙兒的琴的,若是您不在,沒人幫大小姐記下琴譜,只怕夫人會責怪啊。」
安悅容轉開視線,也朝樓上掃了眼。
目光在安悅華所在的雅間隔壁停了停,隨即緩聲道,「我身子不適,無法幫大姐記琴譜,母親不會怪罪的。」
秋葉頓時明白過來,笑著點頭,「是了,二小姐先前在宮中淋雨受了寒,身體還沒好呢!」
見安悅容往前走去,忙又跟上。
走了幾步,再次忍不住抱怨,「國師也真是的,避雨而已么,那樣無情……」
聲音被大堂四周的琴聲覆蓋。
……
二樓雅間內。
夏涵初笑著看夏晚安,也不說話。
夏晚安卻曉得他的意思,走過去笑道,「我聽說過,這個天琴閣有個彈琴非常好的淸倌兒,名叫嬙兒。早就想一飽耳福啦,正好今日有機會,都是託了太子哥哥的福啦!」
夏涵初看她一副溜須拍馬的小心模樣,又忍不住笑。
「你是聽誰說的?」
夏晚安握了下手指,淡定道,「文景啊!」前世里說的。
夏涵初端著茶盞的手一頓,隨後笑著掃了她一眼,「他也是沒個正經,竟跟你說這些。」
夏晚安嘿嘿笑。
又聽夏涵初道,「不是要幫我了解未來太子妃的品性么?怎麼又聽起琴來了?」
夏晚安知道這是太子哥哥打趣她呢。
自信地抬起下巴,「您就等著瞧吧!」
兄妹兩人正說話呢,就聽到敲門聲。
接著,便見一女子低頭走進來,溫柔淺笑,「奴家嬙兒,進來伺候。不知客人想聽什麼曲子。」
夏晚安前世里便聽說過嬙兒這個名字,知曉這個是後來家喻戶曉的古琴大師。
卻不知,這人竟然生得還如此溫柔可人,說話這樣輕聲細語的,跟個可憐的小綿羊一樣。
聽那夥計的意思,嬙兒現在應當還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淸倌兒。
不由笑開,主動道,「起來說話吧!」
嬙兒含笑,緩緩抬起頭來在看到夏晚安時,明顯意外。
隨後,又看到夏晚安身旁側面坐著裴涵初,當即愣住。
還是夏晚安問了聲,「你都會彈什麼曲子啊?」
才叫嬙兒回了神,猛地再次低下頭,似是有些慌亂,好一會兒,才低聲輕道,「聽客人的吩咐。」
也就是說,什麼曲子都會彈了?
夏晚安笑了,點頭,「那你先彈一首你得意的,讓我跟我哥哥聽聽。」
哥哥?
嬙兒垂頭,眼角的餘光朝夏涵初的方向掃了眼,又迅速收回。
來到雅間旁邊擺放的古琴架旁,身後抱著琴的小童立時上前,將那原本的琴拿下,又換了手裡的琴,小心翼翼地放上去。
夏晚安走過去瞧了瞧,問:「這就是焦尾?你的傳家寶?」
嬙兒意外,「貴客識得此琴?」
夏晚安笑,「嗯,聽說過。」
桌邊一直沒出聲的夏涵初聞言,輕笑著問道,「你又聽誰說的?」
「文景啊!」
反正背過一次鍋了,再背一次也沒什麼。
夏涵初搖頭。
嬙兒已經點起香爐,雙手按上琴弦,想了想,雙手一動,琴弦聲響。
本沒什麼在意的夏涵初頓時神色微變,臉上的笑意淡去,轉臉,朝嬙兒看來。
而隔壁的雅間里。
安悅華問旁邊端茶的夥計,「嬙兒怎麼還沒來?」
夥計賠笑,「嬙兒姑娘今日身子不適,安小姐若是要聽琴,小的去請聽雨姑娘……」
安悅華立時皺了眉,「身子不適?她不過一個淸倌兒,只因身子不適就能隨意拒絕客人么?」
夥計笑了笑,「聽雨姑娘的琴也是極好的。聽說安小姐要來,她早就撫琴以待了。」那聽雨可是給了他不少好處,叫她務必將自己引薦給安南侯家的小姐呢!
誰知安悅華卻搖了搖頭,「我平日里待嬙兒並不薄,她若是覺得我的賞銀給的少了,再加她便是。」
夥計為難。
安悅華看了他一眼,朝身後的春雲示意了下。
春雲上前,往他手裡塞了一個銀瓜子,笑,「勞煩小哥替我家小姐傳一聲嬙兒姑娘,這點錢,給小哥買酒吃。」
夥計笑了又笑,這才躬身往後退,「是,那小的就去問問嬙兒姑娘可方便待客。」
見他出去了,春雲嘴巴一撇,略顯鄙夷地說道,「就是要銀子么!」
又看向安悅華,「都是小姐太好 性子了,讓這些下人都欺負到頭上來!」
安悅華沒說話,只是轉頭看旁邊的琴。
春雲又道,「那嬙兒也是的,還敢跟小姐拿喬。素日里小姐待她多好?她一個天音閣最低等的淸倌兒,若不是小姐,只怕如今飯都吃不上。還敢給小姐臉色看?真夠下賤的!」
說的安悅華面露煩躁,低聲呵斥,「夠了。」
春雲驚了下,朝她看了眼,片刻后,又湊過去,低聲道,「小姐,待會您可要好好給她幾分顏色看看,別讓她以為您有求於她,就敢這樣對您放肆!」
安悅華沒說話。
片刻后,手指輕輕碰在那琴上,低聲道,「太子愛琴,這一次選妃,不知多少人準備了琴藝。我技藝不成,唯靠曲譜出彩。」
春雲立時道,「小姐一定能成的!侯爺不是說了么,陛下有意您呢!」
安悅華沉默,收回了手,「只這最後一次。若是我真的入選了,也就無需來這種腌臢地方……」
話沒說完。
忽然聽到隔壁傳來『錚』一聲琴弦。
頓時一驚。
旁邊春雲朝那邊看了眼,道,「隔壁有人在聽琴啊!」
話沒說完,就看安悅華臉色不對。
接著,那夥計回來了,賠笑道,「實在對不住安小姐,嬙兒姑娘已接客去了,小的吩咐了聽雨姑娘候著,您看……」
卻聽安悅華問:「嬙兒可是在隔壁?」
夥計一愣,還沒開口,後頭的春雲已經斥道,「不是說她不待客么?怎地還跑去接客了?是看不起我家小姐么?」
夥計頓時滿臉窘迫。
「住嘴。」安悅華卻斥了一聲,又問那夥計,「是何人召了嬙兒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