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被抓
之前的小心思全部消匿無蹤!
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韓經年行了個禮,「是,下官明白!國師放心!」
無機不再說話,端著茶盞,再次慢慢地飲起。
這時。
書架后,角落裡,一個灰衣人單膝跪地,沉聲道,「少主,御前統領方園,昨日去了帽兒衚衕,停了一刻鐘后,便離開了。今日未再去過,不過帽兒衚衕門口,有幾個喬裝的御前侍衛在盯守。」
韓經年喝茶的動作一頓。
忽而想起方才站在夏晚安面前的那個小內侍,以及她接過的那個物事。
眸色微沉。
片刻后,冷聲道,「吩咐下去,莫要讓人察覺到那幾個御前侍衛。」
角落那人應下,閃身而退。
韓經年緩緩放下茶盞,眼前募地浮現那一夜,小小的女孩兒,巧笑嫣然地將手裡的花插在那高大男子耳上的模樣。
片刻后,清冷目中一片幽寒。
「哐啷!」
丟開手邊的茶盞,轉到一旁,翻開桌上堆疊的摺子。
……
又過了兩日。
這一日,夏晚安懶洋洋地睜開眼,實在是爬不起被窩來,抱著被子往床下蹭。
就被白芷扶住,「殿下,不然今兒個就歇一天吧?飛雲宮也不見要緊的,國師跟前那樣多的人伺候,您也不是非得每天都去啊!」
夏晚安卻不肯。
她去飛雲宮雖說是存著想找出到底是誰在背後算計大和尚的意思,可私心裡更多的,卻是想與他多些在一塊兒的日子。
前世里,她在皇宮,他在廟堂。
每次想去見他,都要找了各種各樣的理由,而見到時,最多也不過一兩天。
掐指算起來,她與大和尚相識在一塊的日子,只怕一兩個月都沒有。
卻因著她的自私任性,害得那樣一個人……
唉。
她睜開眼,搖了搖頭,「洗漱吧!」
紫丹在旁邊瞧著也是心疼,想了想,道,「殿下這樣熬著總歸不是法子。不然,請太醫院配些提神丹來?」
整理床鋪的青梨聽著,回過頭來,「提神丹?傷不傷身子?可不能叫殿下隨便亂吃東西的,殿下身子弱。」
紫丹笑了笑,對裴秋陽道,「奴婢有個認識的同鄉,常在太醫院行走。奴婢也是偶然聽他提過,朝廷里有不少大人都服用提神丹,雖說是提神,卻能靜心養神,令人神清氣爽,十分得宜。」
夏晚安一聽,倒是個好東西,點了點頭。
「嗯,那就讓王萬全去太醫院吩咐一聲,給我配些來。」
「是。」紫丹應下。
白芷笑她,「你在這宮裡的同鄉可真多。」
紫丹抿唇,微微一笑,卻沒多說。
倒是夏晚安想起來了——紫丹的家鄉在西北疆的邊關一座小城,先皇征戰攻佔了那座小城后,下令將大批的幼 童送入宮中,以做扣押之用。
如此,一來能強令那些挂念孩子的父輩受到牽制不敢隨意再行殺戮,二來也能平穩了邊疆戰亂。
此做法雖為大玥朝帶來平穩,可對於當年被強行帶走背井離鄉的孩子們來說,卻無異於是最殘忍的。
她朝紫丹看了眼,笑道,「紫丹,你想家么?」
紫丹一頓,隨後笑著搖了搖頭,「奴婢進宮的時候才三歲,十幾年了,哪裡還能記得。」
青梨心軟,聽著就有些不忍,「三歲啊?」
紫丹卻再次笑開,「也沒有那樣可憐啊!後來奴婢不是被指派到公主殿下跟前兒來伺候了么?殿下仁善,是奴婢的福氣呢!」
夏晚安笑著搖搖頭,「你倒是學會王萬全那套了,行了,給我梳頭吧!」
因著夏晚安近些日子自長樂宮早出晚歸的,二等以下宮人全被打發去了偏殿,只有白芷幾個近身伺候。
拾掇完了,就去了長樂宮。
夏晚安這幾日在飛雲宮,幾乎都沒近到韓經年跟前。
通常都是她到了,無機已經開始處理公務了。她快要走了,無機還在處理公務。
她除了閑著,就是被元二扯著到處玩鬧去。
飛雲宮的人好像也不在意她,無機不過問,所有人就由著她跟元二到處折騰。
甚至連她的去處都不曾多問。
這一日上午,好不容易元二叫無機給傳了過去,她趴在長廊上躲懶兒。
還在琢磨,要不要找個機會把無機騙出飛雲宮,讓那些人都沒法找著他。
就見小福子忽而從旁邊,悄摸摸又滿臉惶急地跑了過來。
「殿下……貴人,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白芷驚得忙朝四周看。
夏晚安坐了起來,就聽小福子急急忙忙道,「殿下!不好了!全公公……」
夏晚安眼神一變,就聽小福子喊了一聲,「全公公被內務府的黃總管給帶走了!」
「什麼?!」白芷一驚。
而夏晚安已經站了起來,朝前走去。
白芷又驚又焦,「殿下會不會是……」
「呵。」
夏晚安低笑,「狐狸尾巴可算藏不住了?」
朝小福子看了眼,「去告訴方園,立時把人帶進來。」
小福子應聲,轉身就跑。
還撞到了迎面而來的小椅子。
小椅子踉蹌了下,看著夏晚安遠去的背影,忽而想起什麼,轉頭看向跑遠的小福子。
片刻后,疑惑地歪了歪頭。
……
一個時辰前。
王萬全奉命到太醫院,找了素來給裴秋陽請脈的張太醫,說了清心丹的事兒后,便準備回長樂宮。
誰知,剛走到御花園楓林苑那附近呢,就聽林子裡頭傳來議論聲。
「你說,那九公主都及笄了,皇上卻還沒有下旨賜婚,是不是因為誠親侯不要她了啊?」
王萬全登時就豎起了眼,撩起衣擺湊過去。
又聽那裡頭人陰陽怪調地笑。
「要我說啊!這種人就算是公主又如何?還不是照樣有娘生沒娘養么!誠親侯不要她才是對的!她一個破落戶,怎麼配得上世子那樣的人物……」
「我呸!」
忽而一道尖利聲從兩人身後猛地傳來,「我撕了你這兩個嘴碎麻子的舌頭!敢在背後議論公主殿下!誰給你們的膽子!」
兩人大吃一驚,扭頭一看,就見王萬全目眥欲裂地從林子后沖了出來。
擼了袖子,上前直接揪住其中一人的頭髮。
「啪啪啪啪!」的幾耳光就扇了下去!
另一個嚇得尖叫一聲,轉身就跑。
王萬全只恨今日沒多帶兩個人,便死抓著身前的這個,一臉的扭曲。
又揮了巴掌朝她臉上打。
一邊打一邊罵,「公主殿下也是你們能議論的?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下賤東西?污臭野雞一樣的東西!還敢說?你再說一遍試試?!」
「啪!」「啪!」「啪!」
別看他瘦弱,這幾巴掌下來,還真是不輕。
那宮人被打得尖叫不斷,不一會兒就眼角嘴角全滲出血來,嘶喊著卻怎麼也躲不開王萬全的巴掌。
這時。
就聽外頭一聲怒喝,「放肆!宮廷之內,如此行兇!成何體統!」
宮人立時大叫,「救命!」
王萬全回頭一看,竟是黃啟福,冷笑一聲,也不理他,又伸手去撕那宮人的嘴。
卻被旁邊撲過來的兩個小內侍給抱住。
那宮人嚇得命都沒了半條,跪爬著到了黃啟福跟前,抱著他的腿就大哭起來,「黃總管!救命啊!奴婢不知犯了何錯,全公公要這樣責打奴婢啊!黃總管,您救救我啊!」
黃啟福點了點頭,一臉溫和地將她扶了起來,「放心,國有國法,宮有宮規,就算是宮人犯錯,也自有主子責罰,輪不到他一個太監來虐打宮人的!給我帶走!」
王萬全立時眉眼一瞪,「姓黃的,你敢!」
黃啟福冷笑,「我為何不敢?」
王萬全滿目陰狠地瞪著那宮人,「這個賤婢,敢背後議論九公主殿下!妄議主子乃是死罪!」
那宮人立時搖頭,「我沒有!」
「撒謊!我分明聽到!」王萬全怒斥。
宮人卻對黃啟福哭了起來,「奴婢真的沒有!奴婢只是在這裡路過,不小心碰到了王公公,他就這樣責打起奴婢來了。奴婢,奴婢……」
「你胡說!」
王萬全忽然意識到不對,「黃啟福,你休要聽她胡說!我分明親耳聽到她言語羞辱九公主殿下……」
「不是的!」
方才跑掉的宮人忽然沖了出來,指著王萬全道,「奴婢親眼看到的,就是這個姐姐無意碰了下王公公,王公公就打她了!」
王萬全猛地頓住,片刻后,陰沉沉的目光在幾人身上轉了一圈。
明白過來——他中計了。
有人在設計他。
面上一聲冷笑,看向黃啟福,「黃總管,你待要如何?」
黃啟福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帶回內務府!」
不遠處,聞聲趕來的小福子一見,大驚失色,轉過身就朝飛雲宮跑去!
原本飛雲宮乃是外宮,與長樂宮雖然不遠,卻也隔著宮牆和御花園。
常人出入時,慣例走的是有御林軍看守的東華門。
卻少有人知,在御花園西南角,有個小門,只供從前飛雲宮閑置時,前往洒掃的宮人進出。
而那看守宮門的內侍,王萬全對他曾有一飯之恩。
前世,夏晚安為躲開文敬之的窮追死打時,便由王萬全領著走過這道門。
這一世有王萬全提前打點過,這道門,根本就如同長樂宮的側門一樣方便。
夏晚安從這側門離開飛雲宮時。
飛雲宮內。
無機站在書房門口,將手中的摺子遞給身旁的陳海。
陳海賠笑,「您看,這樣處理成不成?」
無機沒說話,片刻后,淡淡道,「且再等上一等。」
陳海疑惑,「緣何還要再等一等?」
無機沒說話。
轉臉,透過窗戶,卻不見那個近日來總喜歡歪在長廊盡頭美人靠邊的小女孩兒。
略停了下,就見旁邊的元二從廡廊這頭跑過那頭去,一邊大喊:「仙女姐姐!你是不是又躲起來啦?仙女姐姐!」
他收回視線,轉回屋內。
陳海訕笑了兩聲,也不敢再多問,恭敬道,「那下官便再等等。」
說著,便退了出去。
無機轉了轉手裡的念珠,片刻后,側眸。
幾步外書架旁,站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