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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重拿輕放

  夏晚安卻想起大和尚的話來。

  過去事,過去心,不可記得。

  她看著夏欣然瘋癲的模樣,忽然就不想去記得她落入水中,垂死掙扎時的情形了。

  太痛苦了。

  那一刻的驚怖與憂傷,還是忘了的好。

  她抬頭朝榮昌太后看,「她既然如此恨我,其他的事似乎也無需再問了。一切,但憑皇祖母的主意。」

  榮昌太后看著她一雙水珠子一樣的眼睛,坦坦誠誠地看過來時的純澈自然。

  笑了笑,摸了下她的額發,「好,困了便回去歇著吧。」

  「嗯。」

  夏晚安站了起來,朝眾位看戲模樣的嬪妃一笑,落落大方地行了個禮,「晚安身子不適,就不陪各位了。各位安坐,晚安告退了。」

  眾人起身給她回了半禮。

  夏晚安便目不斜視地越過夏欣然準備離開。

  不想,才要走過去時,夏欣然忽然衝過來,一把揪住了她的袖子,怒叫道,「你以為你能跑得了?你殺了朝期,還想推給我!就不怕朝期做了惡鬼來找你?你……」

  沒說完,卻見原本要走的夏晚安忽然轉過身來,對上她的雙眼,冷笑了一聲。

  那眼神實在太過凌厲,驚得夏欣然到了嘴邊的話驟然一停。

  就看夏晚安靠近一步,低冷笑道,「是啊!你也不怕,那死了的小太監,做了惡鬼,回來找你尋命!」

  「!!」

  夏欣然頓時如一頭冷水當頭淋下,震得連連往後退去,驚恐地瞪眼朝夏晚安望去,「不可能!你怎麼……」

  夏晚安一甩袖子,「本想放過你的,奈何你卻糾纏不清。夏欣然,自己無能,便不要怪別人太過出彩!

  這天下,斷沒有你是廢物便你最有理的說法!鬆手!」

  夏欣然嚇得一抖,鬆開了手,跌坐在地。

  慈寧宮主殿內。

  好幾人看向夏晚安的眼神都露出異色。

  這樣氣質凜然的夏晚安,就好像蒙塵許久的寶珠,忽而露出了瑰美麗極的光亮來!

  實在太讓人意外了。

  華妃跪在地上,看著這樣的夏晚安,忽而明白了今日這一局,分明就是一場針對她準備好了的陷阱!

  她好容易走到了如今的地位,如何能由著她們再將她踩下去?

  於是回過身來,對榮昌太后磕下頭去,悲切道,「太后,都是妃妾教導無方,求您看在她年紀小不懂事的,從輕責罰。」

  夏欣然猛地朝她看去,「母妃,我沒有……」

  榮昌太后卻打斷了她的話,看向跪地的華妃,「這麼說,行兇嫁禍的,果然就是六丫頭了?」

  夏欣然一顫。

  華妃已然輕啜起來,哽咽道,「是……都是妃妾的錯,明知她做錯了事,卻只想著瞞著,任由事態鬧到了這種地步,還驚擾了太后和陛下,甚至連累了柔妃姐姐和晚安,都是妃妾的錯,請太后責罰。」

  在她那一聲痛極苦極的『是』說出口時,夏欣然的臉色就變得跟死了一般。

  她看著跪地而哭,聲聲句句將髒水潑在自己身上的親生母親,身子晃了晃。

  她上前一步,像是想說什麼。

  突然又轉過頭來,指著夏晚安,聲嘶力竭地哭了起來,「都是你!你為何要害我至此!你當時怎麼就不淹死在那水裡頭!你……」

  「咚。」

  卻看夏晚安朝她扔了兩個物件兒在腳邊。

  她話音被打斷,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對石榴籽兒的耳墜子。

  便聽夏晚安道,「這東西,是在朝期死的地方發現的。不用我告訴你是何人的了吧?」

  跪地的話妃下意識覺得不好,正要回頭。

  夏晚安又對夏欣然道,「我再提點你一句,方才那位提及的『老太監』,你好好去查查。」

  說著,也不去看猛地抬頭的華妃,驟然色變的秀珠,以及傻愣著盯著那耳墜子看的夏欣然。

  抬頭,朝榮昌太後行了一禮,「仁則榮,不仁則辱。今惡辱而居不仁,是猶惡濕而居下也。我從前覺得做人要仁義,不想如今卻因這仁義受盡了恥辱。今日,便請皇祖母和眾位娘娘做個見證。」

  她轉身看向夏欣然,「我,夏晚安,今日,與夏欣然,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站在一旁的夏欣然終是一點點地將目光抬起來,卻看到,夏晚安轉身而去。

  慈寧宮門外,大片的秋光灑在她的頭頂,然後一點點地將她包容進去,最後只剩下一片耀若寶光的燦爛。

  太過絢爛了,刺得她眼睛忍不住便閉了閉。

  而殿內,兩邊坐著的各宮主子們紛紛露出頗為精彩的神色來。

  柔妃再次端起茶盞,舉到唇邊時,唇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素來慈善的榮昌太后卻沉了臉,斥了一聲,「像什麼樣子,娟秀,傳令下去,罰九公主一個月俸例。」

  柔妃放下茶盞,擦了擦唇。

  華妃哭著看向太后,「都是妃妾的錯,竟讓兩個孩子走到這種地步。妃妾以後一定好好教導欣然,定不讓她再行差就錯,還請太后看在她還是個孩子的份上,從輕處罰。」

  榮昌太后皺了皺眉,看向柔妃,「你也是受牽累的,可有什麼主意?」

  柔妃苦笑,「妃妾哪裡能有什麼主意?但憑太后做主。」

  倒是旁邊的孫嬪低低說了一聲,「都能殺人害人了,還算孩子?」

  說著就被太后瞥了眼,忙噤聲低下頭去。

  榮昌太后擰眉想了想,道,「背主的奴才,本來罰了也就罰了。欣然錯在不該以此嫁禍晚安,牽連柔妃。這樣吧,就罰她禁足西暖閣半年,抄經書靜心。等真心實意地悔過了,再提後事吧!」

  如此已是極為高拿輕放,極為寬和的處罰了。

  華妃立時俯額貼地,「多謝太後娘娘!妃妾一定好生教導,再不許她犯錯!」

  站在後頭的夏欣然卻一動沒動,還是被花落推了下,才跪下來,卻木然地看著前頭的華妃,沒說一句。

  榮昌太后也不在意,掃了眼眾人,「諸位可有異議么?」

  柔妃笑了笑。

  孫嬪跟著湊笑,「太後娘娘果然是佛祖心腸,如此便是極好的呢!」

  榮昌太后瞥了她一眼,問:「德妃今日身子又不大好么?」

  孫嬪住在西泰殿,跟德妃住的豐照宮距離不遠。

  聽到太后問,笑道,「是呢。約莫最近風寒了,又咳了起來,張太醫一天一趟得跑。據說正喝著葯呢。」

  榮昌太后輕嘆了口氣,對身後道,「哀家記得庫房裡有一支五百年的人蔘,去尋了,給德妃送去。」

  「是。」娟秀再次應聲。

  榮昌太后這才看向還貼地跪磕的華妃,緩聲道,「華妃教導無方,縱子行兇,有意包庇,罰,禁足桐華宮一月,俸例降一等。」

  華妃抬頭,垂淚再次叩下,「是,妃妾謹遵懿旨。謝太后!」

  榮昌太后擺擺手,「行了,那便這樣吧!皇帝那邊,派個人去回個話。哀家乏了,都散了吧!」

  眾人紛紛起身告退。

  掃過華妃母女身上的目光,各種嘲弄鄙夷可憐不屑。

  孫嬪還笑了一聲,「麻雀便是麻雀,就算佔了枝頭又能得意多久?嘖嘖,這回沒了依仗,還能得意起來么?」

  說完,便追著前頭的柔妃去了,「姐姐,這回你受了大委屈,聽說陛下為了寬慰您,賞了您一對金絲雀兒?妹妹能去瞧瞧么?」

  後頭。

  華妃讓秀珠扶起來,花落也扶起了夏欣然。

  母女二人慢慢地朝桐華宮走去時。

  夏欣然忽然將手攤開,問:「母妃,這東西,是秀珠的吧?」

  正是那對石榴籽兒的耳墜子!

  秀珠暗自看了眼華妃,正要跪下。

  卻聽華妃輕聲道,「正是她那被偷的耳墜子。」

  夏欣然一頓,看向華妃。

  見她一臉凄楚無奈地走過來,將那耳墜子拿走,含著淚道,「我知你難過我讓你頂了這個罪。可今日這問話,擺明了是有人意圖嫁禍我們母女,若是不認,必然會有更厲害的後果等著咱們。你且放心,你受的冤屈,母妃定然有一日會為你討回來的。且好生地忍耐一段時日。」

  夏欣然看了眼空掉的手掌又掃了眼旁邊眼神閃爍的秀珠,默了片刻后,點頭,「是,女兒都聽母妃的。」

  華妃含淚而笑,牽了她的手,往回走。

  秋日的風,從長長的宮道上刮過,吹起淡淡的嗚咽聲。

  夏欣然看了眼華妃,又看了眼身側的秀珠,慢慢地抬眼,看向逼仄的長空。

  ……

  榮昌太后處罰的結果送到養心殿時,景元帝正拿著西疆努爾族進犯的摺子在發火。

  聞言,倒是有些意外。

  「晚安真說了這樣的話?」

  ——仁則榮,不仁則辱。今惡辱而居不仁,是猶惡

  濕而居下也。

  他臉上的怒意明顯散去,將摺子放下,朝旁邊笑道,「從前以為她厭惡讀書,不想竟然知道這樣的話?這丫頭,還真是……語出驚人。」

  下首的座椅上,坐著一身白衣,頭戴碧玉子午簪的無機。

  他垂著眸,不急不緩地轉動著手中的念珠,似是沒有聽到景元帝的話,一張寒玉面上,素冷如清泉,無波無漣漪。

  景元帝又看那傳話的內侍,「太后還有何話說?」

  內侍低頭彎腰,恭恭敬敬地說道,「太后說,那死的宮女本就是個背主的,罰了也就罰了。六公主年少無知,一時想不開,才犯下了錯,太后已罰她禁足思過,也降了華妃的俸例。此事若再鬧開,對柔妃和九公主的議論都要不好,所以便高拿輕放,大事化小了。」

  景元帝沉吟著點了點頭,「正該如此,太后處置得極為妥當。」

  又朝旁邊道,「李全德,去把今年御貢的雪蓮給太後送些去,叫太后萬要珍重身子。朕的後宮,多虧她老人家操勞了。」

  李德全笑著剛要應聲。

  就聽坐在椅子里一直無聲無動的國師,清越擊玉一般輕輕念了一句,「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景元帝回頭,「國師何意?」

  韓經年慢慢抬起眼帘,一雙點墨般的眼眸里,全是碎冰一樣的無情幽寒。

  叫他原本就冷漠寒涼的周身氣息,因這一雙抬起的眼,愈發顯得淡漠覆霜,無情無欲,俗人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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