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8 世間疾苦
官道之上，策馬蹦騰，激起一騎塵土，後面墜著兩輛馬車，走走停停，好不自在。
「啊呸！誰啊，走那麼快？要去投胎么？」慕九玄剛從馬車露出一個頭想看看外面的景色，被揚起的塵土噴了個正著，趕緊把帘子放下來，捂著嘴使勁咳嗽。
帝緋坐在對面連忙遞杯茶給她，「怎麼不看清楚外面的情況在出去？」
慕九玄喝了水才能開口說話，「我怎麼知道？！這樣子走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能到啊？還有你？登天閣的事情不要處理嗎？怎麼就跟著一起出來了？你都這樣強了還要去學院和我們爭？老不休。」
老不休·帝緋換個位置坐在她一旁，高大的身體將她攏在懷中，挑起她的下巴吻了下去，一吻畢，他靠在她耳邊輕聲說：「阿玄，我離不開你了。」
他已經離不開她了，在上路之時她親口和他說同意在一起時，他就離不開她了，只要能跟在她身邊，哪怕前方是不可救贖的深淵他也願意。
可是他怎麼知道當時的慕九玄是以為兩人馬上就要分開了！！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她傷感告別之後這人會跟著一起上馬車？！
想到這個就有些生氣且彆扭，感覺自己被人騙了。
馬車安穩行了三日，快要到靈璽學院山腳之下時，一群人不幸的遇到了山匪。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美嬌娘！」
駕車的莫離：「……師父，有人打劫。」
「剛剛在茶棚休息時不是聽到有人在談論這山中山匪，大抵就是這群人吧。」
莫離想起剛才聽到的更加不爽，「這群山匪喜歡綁架姑娘上山，每個姑娘都是有去無回，師父，我們要不要幫忙處理一下？」
慕九玄露出一個腦袋，在前方掃了一眼，輕輕一笑，「隨意，讓慕卿彥和你一起出手。」
身後的馬車駕車的是趙之，就是那個被慕九玄在黑市救下的少年，這時他的衣袍整潔，頭髮高束在腦後，臉上的疤痕淡了不少，一雙眼睛依舊淡然，絲毫不會因為自己的修為廢了而起波瀾。
時候趙之和慕九玄解釋了他的身份，原來是宰相府庶子，而那天的青衣公子就是嫡子，一向看他不慣，一次找到機會將他迷昏，昏睡過去之後廢了他的修為，丟到黑市。
說這些事時少年依舊淡然如死水，只是後來提到要去靈璽學院他的眸光才明顯波動了一下。
山匪能在這官道上縱橫如此久自然是有它的厲害之處，就算是莫離和慕卿彥兩人出手都有不少的漏網之魚。
莫離望著他們逃離的方向，緩緩握拳。
「阿離，走啦，今天可以到達山腳下，我們找個客棧休息沐浴，等明日就是學員報名了，」慕九玄開始只是喊一聲，後來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心中已經猜到了他想要幹什麼了，「阿離，世間疾苦，這麼多人你是救不過來的，走吧。」
莫離有些悶，「可是師父，遇到了還不救么？」
慕九玄思考一下，「該救時救。」
「現在不該救嗎？」莫離從來就看不清這個女孩，有時你覺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看心情，但後來發現還是有她自己的原因。
「有去無回自然是有去無回，說不定人早就沒了，何必糾結？」
「可是留下這些山匪還會有很多人出事，就算前面那些女孩子已經出事了，可後來人還是能救的。」
勸說無果，慕九玄聳聳肩，「那你去救，我們在這山下等你，天不早啦，看來只能明天趕過去了。」
莫離這次大概是第一次忤逆她，篝火起，暖黃的火光照得少女的臉明明滅滅，莫葉羚沒跟著去在一旁忙活，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放心他？」
莫葉羚輕笑道：「莫離這個傻孩子心中有自己的道，他小時候被我保護的太好了，還未曾接觸太過陰暗的東西，總是喜歡用最大的善意去揣測別人，你能放心讓他去自然是有所打算的，我們看不清你卻不會。」
少女將下巴擱在膝上，「這樣相信我么？」
「是啊，阿玄在我眼中是最厲害的呢，」莫葉羚將烤好的兔子腿遞給她，「國師……帝公子說在不遠處發現一條小溪，溪水清澈，可以洗漱一下，阿玄要去么？」
去，怎麼不去，趕了一天的路她渾身難受，在馬車上顛簸骨頭都要散架了。
「先吃完這個兔子肉，等下要烤焦了。」
……
等兩人離開，這裡就只剩下慕卿彥和趙之了，兩人都是不愛說話的，對視一眼之後各自轉過頭去做自己的事。
帝緋回來之時未曾見到慕九玄，得知兩人去了溪邊之後他有些無奈，將打的兔子扔給讓兩人處理，慢慢踱步往溪水的方向去。
距離不遠不近，他將神識放出去圍成一圈，周邊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能夠馬上知曉，卻偏偏繞開了在溪水中洗漱的兩人。
少年靠著樹榦閉目養神，知道兩人攜伴走來才睜眼，少女一身清爽，他走過去在慕九玄的唇角碰了碰，「沒有人守著也敢在這樣的地方沐浴？」
莫葉羚識趣離開，留下兩人。
一眨眼，帝緋又變成了原本的樣子，大手將少女的葇荑握住，「吃了飯么？」
「嗯，吃了兔肉。」
「還想要吃么？」
「不要了，飽了。」
兩人再次靜下來，良久，帝緋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可好？」
不知道男人做了什麼，沿途的螢火蟲在他們前方匯成一條會發光的絲帶，帝緋牽著她的手，帶著她走在螢火蟲之後，每走一步，身後的道路兩邊開出鮮紅的彼岸花，比上次他們在花朝節拿的那兩支要更紅更艷，大片大片的，開滿周邊，只留下那條來時的路。
「這樣的地方怎麼會有彼岸花？」慕九玄彎腰去仔細查看，想要觸碰時才發現自己的手指穿過了花瓣，「幻境？」
「是啊，幻境，但這景是我曾去過一個地方親眼看見的，以後帶你去看，喜歡么？」
「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