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手札

  第419章 手札

  絕神掌是毒掌!


  但其實並不是真的有毒……而是掌力如毒。


  因此,藥石無救。


  兼且掌力一旦入體,便具備極大的侵蝕性,可以同化中掌之人的內力。


  只要此人內力不絕,這如同猛毒一般的掌力,就是無窮無盡。


  想要解決這般傷勢,便只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尋找一個內力驚世駭俗的高手,以綿柔手法,徹底切斷絕神掌的掌力和中掌之人內力相接之處。


  將其圍追堵截,不能有絲毫遺漏。


  哪怕只是漏了一星半點,都會前功盡棄。


  最後,在保持禁錮的前提之下,一鼓作氣將那些蘊含著絕神掌掌力的力道,盡數逼出。


  如此方才能夠換回生機。


  可如此一來,便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武功越高,中了絕神掌就越是死路一條。


  因為他武功高,內力深,被轉化的內力就越是難以驅除。


  廖俞賢武功極高,乃是魔教之中有數的高手。


  所以想要救他,哪怕江天野復生,也是全無可能。


  因此才不想讓江然白費心力。


  更重要的是,絕神掌的掌毒,若是因此沾染到了江然,那自己就更是萬死難贖。


  所以江然這一掌落到自己後背上的時候,廖俞賢想都不想,便開聲喝道:

  「快些分開少尊!」


  那滿臉憨厚的漢子,撓了撓頭,便伸手去抓江然的肩膀:


  「少尊您……」


  剛說了三個字,便覺得一股沛不能御的強大力道,倒沖而來。


  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就給彈飛了出去。


  直接撞在了牆壁上。


  這憨厚漢子方才在客棧之中,可謂是大展神威。


  鬼仙柳槐殤絕非泛泛之輩。


  然而在他面前,卻好似三歲孩童一般。


  可此時此刻,面對江然,他也比三歲孩子好不了多少。


  不過他性情魯直,還想上前。


  就注意到了江然的目光,當即停住腳步:

  「少尊……掌柜的說的對啊……」


  「他是少尊,還是我是少尊?」


  江然一邊將內力探入廖俞賢的體內,一邊隨口說道。


  「……當然是您。」


  「那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


  江然又問。


  那漢子想了一下,又對廖俞賢說道:

  「少尊說的也對啊……我不能不聽他的。」


  「你這個憨子……」


  廖俞賢氣的不行,有心說服,可隨著江然一股股內力注入體內,他到底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整個人綳直了身體,心中卻是感慨。


  少尊果然武功蓋世。


  這般年紀就能有這樣一身深不可測的內力,未來無可限量。


  可惜,想要解決自己的絕神掌力……仍舊不夠。


  心中更是不斷地思索辦法,自己死了倒是無所謂,少尊可萬萬不能侵染這絕神掌力!

  正這般想著呢,就感覺江然的力道綿綿無窮,而且還越來越大。


  「這……怎麼會這般深厚?」


  廖俞賢的心頭不敢置信:「這般內力,或許僅僅只是比當年魔尊稍微弱了一分……怪不得這般藝高人膽大。」


  心中這一番感慨還沒結束,就感覺內力忽然又拔高了三分。


  至少也已經到了昔年魔尊江天野的程度了。


  廖俞賢心頭又是喜悅,又是難過。


  少尊樓。


  顧名思義,其實就是少尊未成魔尊之前的居所。


  是在魔教總壇的住處。


  廖俞賢便是少尊的貼身大管家。


  統領少尊樓一應事務。


  他們其實是不應該離開魔教總壇的……可問題是,江然這個魔教少尊,從最初的時候開始,他就沒住過魔教總壇的少尊樓。


  廖俞賢便只好帶著人於江然所在的位置附近遊盪。


  那時候江然尚且不會內力,察覺不到他們存在。


  待等後來擁有內力之後,又有唐天源他們從中斡旋,再加上,錦陽府之事將起。


  倒也不能現身江然面前。


  那一次能夠在紅楓山外相見,已經是廖俞賢苦苦哀求而來。


  甚至那天晚上這客棧里其實並不是只剩下了一間房。


  可看到少尊帶著一個姑娘來住店……廖俞賢自然是有成人之美。


  只是那一夜之後,廖俞賢便依照約定,暫且不出現在江然面前。


  此後種種,也是各種陰差陽錯,卻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見到江然。


  此時此刻,他既是喜悅江然內功深厚,又是難過江然為了自己這般冒險,若是當真有個萬一好歹,那該如何是好?

  心中正糾結難過的當口,就發現江然的內力又增加了幾分。


  廖俞賢的難過情緒稍微停了停……還能增強?

  少尊的內力到底深厚到了什麼程度?

  如此,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廖俞賢已經徹底蒙圈了。


  這小半個時辰的時間裡,江然時不時的就將內力拔高一層,此時此刻他的內功展現出來的,就已經遠遠超越了當年的江天野。


  而廖俞賢也從原本驚駭擔憂的情緒逐漸過渡,在經歷了中間那一場波瀾壯闊,心驚膽戰之後,如今已經逐漸不悲不喜。


  少尊的內力是無窮盡的!


  區區絕神掌,在少尊面前,又能算得了什麼?

  廖俞賢心中想法無人能夠知曉。


  然而眾人只發現,他身上的黑氣正在褪去。


  很明顯,自他鼻樑開始畫出分界線,上面是白的,下面是黑的。


  而且這黑氣還在逐漸褪去,一點點的往下壓。


  這是江然利用自己這一身神威莫測的內力,硬生生將絕神掌的掌力,自他體內壓縮凝聚,斷絕掌力和內力的牽纏。


  如此又過了一個時辰之後,廖俞賢已經恢復了原本的面色。


  江然一動不動的過了這麼久,腦門上也隱隱的泛起霧氣。


  直到此時,他忽然睜開雙眼,一揮手。


  窗戶頓時打開。


  江然抬手一送,廖俞賢不由自主的伸手朝著窗外打去。


  一股無形的力道轟然宣洩而出。


  足足過了十息方才停下。


  至此,這絕神掌力已經盡數被江然逼出體外。


  而江然也在這同一時間,收回了自己的內力。


  廖俞賢得到解脫,當即內力於體內轉了一圈,繼而面色大喜的看向江然:


  「少尊神功蓋世,是屬下無知。


  「多謝少尊救命之恩。」


  說著有些擔憂的看向江然。


  不管江然內力如何高強,消耗這般多的內力為自己療傷,對他來說只怕都是一個巨大的損傷。


  所以這番話說完之後,他就想站起身來扶著江然去床上休息。


  卻見江然雖然好似有些疲憊,然而面色紅潤,神完氣足。


  根本沒有半點元氣大傷的表現。


  四目相對之間,就見江然一樂:

  「放心吧,我沒事……只是這絕神掌確實是有些門道的。


  「內力越強,損害越大。


  「怪不得取名『絕神』二字。」


  聽他說話也是中氣十足,廖俞賢差點石化在了當場。


  哪怕面前站著的人是魔教少尊,他都有點忍不住想要罵上一句……怪物!


  江然則已經來到床前坐下:

  「說說吧,你們是在什麼地方救人,遭遇了什麼樣的埋伏。


  「伱說……當時君何哉易容改扮,偷襲你們。他易容成誰?」


  「……老教主。」


  廖俞賢當即說道:

  「當時咱們是在延虛城中救人。


  「只不過,君何哉早有準備,他易容改扮成了老教主。


  「又有極多的青國江湖中人,得到了消息對咱們展開了圍攻。


  「一番廝殺之下,屬下中了他的絕神掌……已經無力再戰。


  「再被那些青國江湖高手一衝之下,和唐天源等人分散。


  「其後遍尋不獲,屬下傷勢越來越重。


  「便只能聽天由命,尋地等死了。」


  「青國江湖中人……」


  江然沉吟了一下:

  「你可知道,圍攻你們的都有什麼人?」


  「百木門,大梵禪院,玄機書院,還有青國葉、林、蕭、秋四大世家。


  「他們幾乎是傾巢而出……餘下的,便是一些散兵游勇之輩。


  「不過,但凡參與的,皆為絕頂高手。」


  廖俞賢應答自如,顯然不僅僅只是當夜匆忙一戰的結果,事後也進行了一番調查。


  江然眉頭一挑,繼而若有所思:

  「百木門是那個收藏了半部十二天巧錄的百木門?


  「大梵禪院……哪裡都有他們。


  「玄機書院,這個倒是未曾聽說過。


  「君何哉身為天上闕尊主,不可能擁有號令青國江湖的本事。


  「只怕是用魔教這兩個字,大做文章。


  「這才籌謀起了這一場伏擊。


  「對了,你說四大世家之中,有一個姓秋?難道是秋氏一族?」


  「少尊知道秋氏一族?」 廖俞賢一愣。


  江然笑了笑:

  「今日與我同行的那些人,你可曾仔細看過?」


  廖俞賢微微沉吟,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他們是秋氏一族的人……


  「屬下這幾日被這絕神掌折磨,神志恍惚。


  「幾乎顧不上其他的了。


  「今日若非是少尊叫門,這裡也不會開門。


  「確實是未曾察覺到,有秋氏一族的人來到少尊樓。


  「少尊……秋氏一族正是當日一起圍攻我等的秋家。」


  江然聽到了這肯定的答覆,便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我便說,這世間種種,豈能沒有半點來由……


  「秋氏一族之中,一個下人的孩子,竟然擁有了一身高深莫測的魔教武功。


  「更是學會了披星天魔斬。


  「秋家應該是和問心齋一脈的人有些關聯了。


  「如此一來,這地方倒是不能不去。」


  「少尊打算如何行事?」


  廖俞賢單膝跪地:

  「少尊樓自今日起,重歸少尊麾下,願為少尊效死!!!」


  他身後那憨厚漢子也趕緊跪下。


  江然輕輕搖頭:


  「這件事情我自有打算,倒是用不到你們做什麼。


  「相比之下,我如今更擔心唐員外等人的安危……嗯,也就是你口中的唐天源。」


  廖俞賢聞言卻是一點意外都沒有。


  在公事上,唐天源是江然的下屬。


  在私事上,那是他的老丈人。


  女婿擔憂老丈人,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然後就聽到江然說道:

  「這樣,咱們還是兵分兩路。


  「我先去秋氏一族走一趟,其後行止,我都會留下暗記。


  「你們便去尋找唐天源……


  「過程之中,若是遇到了聖女姐妹。


  「就將你們的遭遇告知,然後你們就暫且聽從唐詩情調遣就是。」


  廖俞賢當即點頭:

  「是,屬下謹遵少尊令。」


  「嗯……」


  江然看了他一眼,忽然問道:


  「江天野,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廖俞賢頓時一愣,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聽著江然直呼江天野大名,感覺有點奇怪。


  不過他想了一下,正打算開口,就聽到江然嘆了口氣:

  「算了,從你們的口中,又能聽到什麼實話?

  「無非就是好,很好,和非常好罷了。」


  廖俞賢尷尬一笑,但是對於江然的話實在是沒法反駁。


  畢竟,若是將來江然的兒子忽然跑過來問自己,江然是個什麼樣的人呢……他自然也會說,好,很好,非常好的人。


  難道能當著人家兒子的面,罵人家的老子?


  這不是願不願意說實話的問題。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掉腦袋啊。


  不過廖俞賢猶豫了一下之後,忽然眼睛一亮:

  「魔尊如何,屬下等人不敢妄議。


  「不過,少尊樓中,曾經留有魔尊手札,少尊要不要看看?」


  江然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好,你去取來。」


  倒也無需大費周折,這裡是廖俞賢的房間,貴重之物都在此地。


  廖俞賢打開了一個箱子,從暗格之中取出了一本手札。


  雙手獻給江然。


  江然有些驚訝:


  「一直都在你的房間里?」


  「少尊容稟……少尊樓不僅僅是少尊的居所,少尊少時所用之物,少尊樓也有保管維護之責。


  「只不過,咱們離開魔教總壇許久。


  「更多的,都在總壇之內的少尊樓保存。


  「隨身所帶的,只有這一本。」


  江然一笑:

  「那將來我若是回到了魔教總壇,是不是也要在少尊樓居住?到時候我寫寫畫畫,留下的一些文字書畫,你們也要收拾整理?」


  「這是自然。」


  廖俞賢說著,卻又苦笑了一聲:

  「只可惜,少尊只怕也沒有機會住在少尊樓了。


  「待等少尊折返總壇,便是繼任魔尊之位的時候。」


  江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繼而將這手札收入懷中:

  「好了,你好好休息。」


  「我送少尊。」


  廖俞賢起身便要相送。


  江然卻擺了擺手:

  「太過引人注目,你讓他送我就是。」


  他伸手指了指那滿臉憨厚的漢子。


  「是。」


  廖俞賢點了點頭:

  「憨子,不可對少尊無理。」


  「是。」


  那憨厚漢子當即答應,然後撓了撓腦袋,笑著說道:


  「少尊……您請。」


  「……別叫少尊。」


  江然說道:「不然的話,身份就提前暴露了。」


  「是是是,客官您請。」


  那漢子當即改口。


  江然聞言一樂,感覺他似乎也沒有那般憨傻。


  領著霜雪二人,在那憨子的帶領之下,一行人離開了廖俞賢的房間,選了一間最好的房間,讓江然三人入住。


  安排妥當之後,那憨子便告辭離去。


  房間里的三個人一時之間面面相覷。


  霜雪二人看了看江然,江然也看了看她們。


  就聽葉驚雪說道:

  「今天晚上,怎麼睡?」


  先前都是自己人,就算是偶爾住店,也是分開休息。


  如今隊伍之中多了外人,他們這般分開反倒是引人耳目。


  可三個人同處一室的尷尬也暴露了出來。


  「我和霜兒睡在床上,你在地上打地鋪怎麼樣?」


  江然笑著說道。


  「……此人言否?」


  葉驚雪臉都黑了:

  「而且,你們尚未成親,憑什麼睡在一張床上。」


  葉驚霜臉色通紅,看了江然一眼,然後默不作聲。


  「多管閑事……」


  江然白了葉驚雪一眼:

  「行了,你們兩個去床上睡覺,我在椅子上打坐就是。」


  「那行。」


  葉驚雪當即點頭。


  葉驚霜卻眉頭緊鎖:


  「在椅子上打坐又如何能夠休息好了?


  「雪兒,你莫要胡鬧,江大哥方才還用了那般多的內力救人。


  「讓他也上床休息吧。」


  「……姐!你不考慮考慮自己,也得考慮考慮我吧?」


  葉驚雪瞠目結舌:「我一個雲英未嫁的大閨女,和他同塌而眠,這傳揚出去,我將來還能嫁人嗎?」


  「哦,大閨女春心動,開始想著嫁人了。」


  江然笑吟吟的開口打趣。


  「廢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想嫁人有什麼錯?」


  葉驚雪義正言辭。


  江然點了點頭,覺得這話確實是沒毛病。


  葉驚霜則說道:


  「即如此,那你就聽江大哥的,睡地板吧。」


  「……你可真是我親姐!!」


  葉驚雪咬牙切齒。


  江然聽著實在是忍不住樂,不過眼見於此,還是說道:

  「行了行了,無需爭論,你們休息就是。


  「我內功深厚,無礙的。」


  他說著,已經走到了一邊拉開了一把椅子坐下。


  葉驚雪聽他這麼說,更是想都不想,一頭扎到了床上:


  「姐姐不疼,姐夫疼。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葉驚霜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看了看江然:


  「真的沒事?那絕神掌聽上去不可小覷。」


  「無妨,放心就是。」


  江然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葉驚霜這才猶豫著上了床。


  而江然,則自懷中取出了那一本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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