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第354章 大買賣

  第354章 大買賣


  「誒誒誒!!!」


  眼看著江然拎著刀就要走,長公主趕緊從書桌案前跳出來拉住了他:

  「別衝動,別衝動!


  「畢竟那是我親哥。」


  「你親哥也不能賴賬不給錢啊!

  「更何況,那是你親哥又不是我親哥。」


  江然眯起了眼睛:

  「咱們是小本買賣,做的是刀頭舔血的營生。


  「他敢賴賬,那就是要我的命。


  「他要我的命,我就要他的命,這很合理了!

  「更何況,長公主不也因此怒不可遏,大發雷霆嗎?


  「既然是這樣,那依我看,不如我們就把他殺了,讓長公主取而代之如何?

  「你不都說了,前朝也有女子登基為帝的先例嗎?

  「伱住的地方既然是叫劍鳴樓,那正應該仗劍而鳴,一舉驚天下!


  「待等大事成就,我就親自去青國殺了青帝,為你解了青國之憂。


  「再赴離國,殺了離國皇帝,如此一來這兩國大亂,你就可以趁勢而起,咱們大不了未來一統天下,你看如何?」


  「我看……要不咱們跳過第一個環節,其他的照舊如何?」


  一個聲音忽然從一側傳來,隨著吱嘎一聲響,木柜子里走出了一個人。


  這是一個中年人,四五十歲的模樣,身上穿的樸素,卻擋不住一身的貴氣。


  只是他此時笑的有點尷尬:

  「畢竟,殺皇帝這種事情,能不做,還是別做的好。」


  江然看了這突如其來之人一眼,又看了看長公主,輕笑一聲:

  「所以,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我如今到底是應該跪伏在地,高呼聖上萬歲,還是故作不知,咱們再去皇城之內走一趟?

  「讓這龍椅之上,換個屁股?」


  長公主下意識的回頭瞥了一眼自己的臀尖,輕輕咳嗽了一聲,對那中年人說道:

  「皇兄,這是江湖莽漢,不知道規矩。


  「你也讓著點,現如今你身邊沒有大內高手,估計有也沒用。


  「把他給惹急了,他真敢剁了你的狗頭。」


  「放肆。」


  中年人眼睛一橫:

  「堂堂一朝長公主,豈能如此胡言亂語。


  「朕這顆腦袋,怎麼就成了狗頭了?


  「那你做為朕的妹妹,和朕一母同胞,你又算什麼?」


  說完之後,他看了江然一眼,微微一笑:

  「驚神刀江然,你這名頭,朕就算久居宮中,也是如雷貫耳。


  「行了,你也不必拘禮,朕今日微服私訪,就是為了見你一面。


  「繁文縟節,可免。」


  「……」


  江然一陣無語,他本來也沒打算行禮。


  進門之後,他就發現這柜子里藏了個人。


  和長公主這三言兩語之間,江然就已經猜到了這藏著的人是誰。


  因此這一番話,不僅僅是故意去逗長公主,也是說給這位當今金蟬天子聽的。


  果不其然,聽完之後,這人就藏不下去了。


  江然隨手拽過來了一把椅子坐下,端起了剛才自己的那杯茶:

  「還是那句話,這是唱的哪一出?」


  長公主正想開口,金蟬天子便已經伸手攔住。


  長公主自然讓出位置,請自己的皇兄坐下。


  就見這位金蟬天子目光直勾勾的看著江然,眸光深邃,似乎想要看透他身上所有的一切秘密。


  江然抬頭,雖然沒有什麼針鋒相對,可目光交錯,也是分毫不讓。


  仰面視君,有意刺王殺駕!

  這若是在朝堂之上,在滿朝文武的圍觀之下。


  這會喊一聲拿下,保證立刻就得有人跳出來,把江然擒下,拉到午門斬首。


  當然,能不能做到那是另外一回事。


  如今是在長公主的府邸之中,長公主單玉蟬的卧房之內,自然也就無所謂了。


  金蟬天子看了江然半晌之後,嘆了口氣:

  「太年輕了……你要是再年長几歲就好了。」


  「嗯?」


  江然一愣:

  「聖上這話是什麼意思?」


  問的這般直白?


  金蟬天子啞然一笑。


  他作為皇帝,平日里一言一行什麼時候給人解釋過?


  往往都是下面人揣測聖意。


  揣測對了,自然是加官進爵,前途無量。


  揣測錯了,那就得倒霉。


  當官的裡面門門道道實在是太多……可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在皇帝說完一句話之後,當面問皇帝一聲,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都不像話。


  金蟬天子笑過之後,就看了一眼長公主:


  「你若是再年長几歲,這駙馬之位,非你莫屬。


  「如今你這般年輕,又有如此相貌,武功又這般高明,讓你做這駙馬,實在是太委屈你了。」


  「皇兄!!」


  長公主橫眉冷對:

  「你仔細想想再說話!!」


  「行行行。」


  金蟬天子輕輕擺了擺手,想了一下說道:

  「玉蟬未曾入宮之前,朕便已經對她的經歷有所耳聞。


  「不過真等她到了宮裡,將事情的經過盡數說明,說句實在話,哪怕她就站在朕的面前,朕也是后怕不已。


  「江然,你雖然是一介江湖莽夫,但先是救了朕的這個嫡親妹妹。


  「其後於萬軍之中,擒得長陽軍侯寧。


  「更是一路護送長公主安全回到了京城……


  「這一番作為,不談功績,不談朝堂,不談皇權。


  「單就作為一個哥哥來說,朕是無論如何感激你都不為過。


  「而作為金蟬天子,朕想問你一句,你打算要什麼賞賜?」


  說完之後,眼看著江然就要張嘴,他又連忙補充了一句:

  「想好了再說。」


  「什麼都行?」


  江然問。


  金蟬天子眉頭一挑:

  「什麼都行!」


  說著,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長公主。


  長公主一呆,撇了撇嘴,顯然是滿臉的不以為然。


  就聽江然笑道:


  「那就把該給我的銀子給了,八萬七千兩!對了,其中一千兩是你兒子欠的。


  「兒子欠債老子還,也是天經地義。」


  「……」


  金蟬天子感覺有點牙疼。


  不過他還是伸手入懷,取出了一沓銀票:

  「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說著遞給了江然。


  江然隨手接過的那一剎那,腦子裡就接連傳出叮叮叮好幾聲響。


  好幾個提示一瞬間就開始刷屏。


  不過這種陣仗他經歷的多了,早就可以做到不動聲色。


  習慣性的掩飾,便是低頭數錢。


  金蟬天子看到這一幕又是一呆。


  這錢可是自己這九五之尊親手給他的,他竟然還得數?

  看了長公主一眼,就發現長公主正對自己擠眉弄眼。


  金蟬天子嘆了口氣,一時之間不知道這到底是好是壞。


  長公主說江然愛財。


  這其實是一件好事。


  江然年紀輕輕,武功蓋世,行走江湖不到一年的時間,便已經打下了天大的名頭。


  再過個一年半載沉澱一番,說不得便會有金蟬第一高手之稱。


  如此再有十年八年,可能就是天下第一人。


  而這樣的高手,還是一個捉刀人。


  一個愛財的捉刀人。


  這很好掌控,這樣的人只要給他錢,他就能為你做事。


  這是好處。


  但壞處也很明顯……


  那就是,自己有錢,別人也有錢。


  愛財到了一定程度上的人,往往沒有自己的立場,他們的立場是錢。


  所以別人如果給的比自己多的話,說不定,他就會成為了別人手裡的刀,從而朝著自己揮下。


  因此除了錢之外,金蟬天子覺得還需要用其他的方式,把江然籠絡在身邊。


  如今江湖涌動波瀾,青離兩國又不安分,正是需要有人幫他安定江湖之時。


  只是究竟應該如何籠絡?


  難道真的將自己的親妹妹,交給人家胡作非為?


  雖然按年紀來看,長公主實在是早就已經到了嫁人的年紀了。


  甚至坊間已經有流言,稱其為老公主。


  還有人說,長公主雖然未曾成親,但面首無數,夜夜風流……


  而面對這種傳言,哪怕他身為金蟬天子,也不好輕舉妄動。


  畢竟,一旦自己為此雷霆大怒,說不定就會有人信以為真,以為真有其事。


  如果江然能夠收了這個『孽障』,也算是幫了自己的大忙。


  腦子裡正胡思亂想之間,就見江然抬頭:


  「好了,錢貨兩訖,江某就此拜別二位。


  「告辭!」 「啊?」


  金蟬天子還在那老謀深算呢,忽然聽到這話,都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才好。


  到底是長公主早有預料,江然話音落下,便是一聲斷喝:

  「你站住!!!」


  江然回頭一樂:

  「長公主如今可還有鉗制江某之法?」


  長公主伸手一指窗戶說道:

  「你若是敢走,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然後呢?你武功不弱,就算是跳下去,難道還能摔死了你不成?


  「而且,就算是摔死了,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江然納悶。


  「那就半死不活,至少摔斷一條腿。」


  長公主似乎早就已經謀算好了,此時竟然是侃侃而談:


  「然後就對外宣稱,說本宮想不開。


  「人家問為什麼想不開,就說本宮被人始亂終棄!

  「今日你我說了什麼,你心知肚明,聽到那些話的人可不少,如果本宮說你始亂終棄,料想沒有人會懷疑。


  「待等他們好奇為何始亂終棄,就說……你我無媒苟合,以至於珠胎暗結。


  「結果,因為一點錢,鬧得不歡而散。你竟然不顧我們母子生死,撒手就走。


  「我一時想不開就尋了短見!

  「這件事情能鬧多大鬧多大,皇兄,你得幫著推波助瀾,最好一夜之間就讓這件事情哄傳江湖四海。


  「要做到,就算街上三歲的孩子都知道有個驚神刀江然,是個始亂終棄的壞人!


  「到時候我看你驚神刀還如何於江湖揚威!


  「而且,你不是捉刀人嗎?經過了這件事情,我看你還如何捉刀換錢!」


  「……你當真是不要臉啊!」


  江然喃喃開口。


  「朕也覺得,這有失體統。」


  金蟬天子眉頭緊鎖,感覺此計不可行。


  「本宮不管!!」


  長公主就差躺在地上撒潑打滾:

  「反正他要是現在敢走,我就敢跳。」


  「……怕了你了。」


  江然一陣無語,只好重新坐下:


  「說吧,一定得把我留下來,是想要幹什麼?

  「讓我送你去青國?這事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


  「得看你們想給我多少銀子。」


  「黃金十萬兩!」


  金蟬天子脫口而出。


  江然抬頭看了他一眼:

  「聖上當知道,什麼是君無戲言。」


  「朕自然知道。」


  金蟬天子一陣無語,這江湖莽漢是覺得當今天子自小失孤,沒讀過書嗎?

  然後他補充了一句:

  「如果,你能殺了青帝。


  「朕再加十萬兩!」


  「殺青帝?」


  江然抬頭看了一眼金蟬天子,忽然一笑:

  「這個我做不到。」


  「哦?」


  金蟬天子一愣:「你能殺朕,為何不能殺青帝?」


  「那不是你說不給錢嗎?」


  江然撇了撇嘴:


  「回頭如果我幫著青帝做事,他不給錢,我也殺了他。


  「可如今,無冤無仇的,我沒道理去殺他。


  「這個買賣,聖上你應該去找忘塵島,驚滅閣和無生樓。


  「十萬兩黃金,足夠他們出生入死了。」


  金蟬天子微微沉默,繼而一笑:

  「看來是朕孟浪了,你是捉刀人,卻不是殺手。


  「即如此,那就煩請你護送長公主一路,將其送到青國的皇都。


  「這一路上,也必當是兇險重重,十萬兩黃金花的不冤。」


  而隨著金蟬天子這話落下,江然的面前也彈出了一條提示。


  【捉刀任務:護送長公主前往青國皇都!】


  【是否接取?】


  江然看著這忽然彈出來的提示,微微蹙眉。


  先前護送長公主回京城,倒是沒有這條提示,大約是因為長公主從未明確提出過這樣的委託。


  她讓自己來京城,也是打著結尾款的名義。


  如今這位金蟬天子言語明確,這才有提示傳出。


  江然稍微摸了摸下巴,並沒有急著接,而是問道:


  「何時出發?車駕幾何?」


  「一個月之後!長公主出行,自然車駕眾多。」


  金蟬天子輕聲說道:


  「當中除了長公主之外,尚且還有我金蟬使臣,以及軍伍扈從。


  「具體人數,尚未確定,還得於朝中商議。


  「待等事情結束,再一路返回……這當中,就得江然你多多費心。」


  「一個月……」


  江然仔細考慮了一下之後,輕輕點了點頭。


  然後他看了長公主一眼。


  長公主對他輕輕搖頭。


  江然一笑:

  「也罷,這一單買賣,江某接下了。


  「我說聖上何至於冒這樣的風險,還紆尊降貴親自來見我,原來是要談這樣的大生意。」


  金蟬天子一笑:

  「你莫要小覷了自己,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朕也聽聞許多。


  「長公主對你更是推崇備至,恨不能託付終身。


  「當然,這事朕也是不管的。


  「她長這麼大,就沒有什麼人能給她做主。


  「好好好,朕不說了……出宮的時間久了,江然,朕能麻煩你帶朕離開這公主府嗎?」


  「這自無不可。」


  江然說著,站起身來。


  金蟬天子也自然起身,正要再跟長公主交代兩句,便已經被江然一把抓住了肩頭,只來得及說了一句『你』,然後就拉著長音消失在了窗口。


  長公主趕緊來到窗前極目遠眺,江然這會,都已經快要進了皇城了。


  他這一身縱意流光訣那叫一個快!


  金蟬天子只感覺周遭一切好似浮光掠影,待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看到了皇城的城牆。


  正打算開口告訴江然,到了這放下就成。


  他自有證明身份的辦法,可以入皇城。


  結果不等開口呢,兩個人就已經到了一處大殿之上。


  下面是【光明殿】,也就是金蟬文武大臣舉辦朝會之所在。


  兩個人在屋頂上,金蟬天子低頭看著下面這些建築,一時之間很是陌生。


  光明殿他固然是每天都得去,坐在龍椅之上,聽著朝臣奏本。


  可如今這個角度……屬實是有些迷茫。


  就聽江然問道:


  「你住在哪裡?」


  金蟬天子下意識的脫口說道:


  「文成宮。」


  「在哪?」


  江然又問。


  金蟬天子尋摸了半晌,還不太敢確定。


  江然很吃驚:

  「你連自己住在哪裡都不知道?」


  「朕當然知道!」


  金蟬皇帝黑了臉,怎麼在這人嘴裡,自己這個天子就跟個傻子一樣?

  要麼懷疑自己不識字,要麼就說自己找不到住的地方……這諾大的皇城不都是自己的居所嗎?

  惹得自己心頭火起,今天晚上就住在光明殿,對,就躺在龍椅上睡覺,那又如何?

  正想著呢,便聽得一個『桀桀』的怪笑響起:


  「沒想到時隔多年,又有高手敢夜闖皇城!


  「當真膽大妄為!」


  江然眉頭一挑,看了身邊的金蟬天子一眼。


  發現這位天子眼神里的迷茫,一點不比自己少:


  「誰,誰在說話?」


  「身後。」


  江然提醒了他一聲。


  金蟬天子一回頭,就看到一個老太監弓著腰,也站在了這光明殿上。


  就見他周身衣袍無風而動,咧咧作響,滿臉都是桀驁之色。


  可當看到江然身邊之人乃是當朝天子之後,他的表情就徹底僵硬在了臉上。


  就聽天子開口:


  「你是何人?如此深更半夜,若不當值,便該早些休息。若當值,為何不在宮內候著,跑到屋頂上來作甚?

  「你到底是哪一宮的人,統領太監是哪個?

  「還不速速說明!」


  老太監在這連番逼問之下,一時之間風度全無,風中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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