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104章 斬陽!

  第104章 斬陽!


  光是一具屍體,一顆人頭,想要辨明此人的身份,似乎不太容易。


  唯一能夠確定的是,此人也是跟廖成峰他們一道的。


  不然的話,江然的刀也不可能這般果決。


  最後江然只好提著他的腦袋繼續走。


  失去了先前那種佔據地利的視野之後,如今也只能從大體方位,以及交手時的動靜上進行辨認。


  片刻之後,眼前迷霧驟然一開。


  抬頭去看,獨孤宇和陰月娘彼此並肩而立。


  地上已經扔下了三具屍體。


  加上江然手裡這個,一共是四具。


  如今無心鬼府來的這八個人里,還有三個人尚且活著。


  一個是那身材魁梧的漢子,修的大梵金剛訣。


  然後便是那老匹夫。


  最後一個身材矮小,面色蠟黃的,暫且還不知道來路。


  不過江然看他身形,倒是想起了先前猛虎山上遇到的那個小老頭。


  這三個人現如今每一個身上都有傷。


  老匹夫不住的打身上那些瓶瓶罐罐里,取出傷葯塗抹在身上,一邊眼珠子嘰里咕嚕的轉,顯然已經生出了退意。


  那身材矮小的,作勢防備,卻是站在最後。


  唯有那個魁梧漢子站在前方,雙手合十,肌肉虯結,滿目猙獰想要衝上去跟人拚命。


  反觀獨孤宇和陰月娘,老頭老太太這會也有些氣喘。


  就聽獨孤宇嘆了口氣:

  「大梵金剛訣,確實是非比尋常。


  「王八殼子硬的厲害,不能全然當成個笑話來看。」


  陰月娘點了點頭:

  「確然如此……不過還好,雖然這些年你我內力精進,體力衰退。


  「但解決這些歪瓜裂棗,不成問題,快快將他們殺了吧。」


  「好,聽你的。」


  獨孤宇一笑,滿是褶皺的老臉上,全都是寵溺之色。


  這話說完,他拉過了陰月娘的手,身形一轉,烈陽神功轟然而起,好似烈日擎天,炙熱罡氣滾滾而出。


  與此同時,陰月娘同運冷月大·法,清冷寒氣如皎皎明月,高懸於天,遍灑寒光。


  陰陽一轉,好似日月騰空席捲而至。


  那魁梧漢子臉色一沉:

  「阿彌陀佛!!」


  雙手合十,身背後佛陀金剛虛影站起,將其籠罩其中。


  金光閃爍,將這陰陽二氣阻隔在外。


  就聽這魁梧漢子冷聲開口:

  「我擋住他們,你們……」


  他話說至此,就聽那身材矮小的蠟黃臉笑道:

  「我們先走一步!!」


  「恩?」


  魁梧漢子一愣,只以為自己聽錯了。


  結果一回頭,果然就見那老匹夫和蠟黃臉轉身就走。


  當即勃然大怒:

  「阿彌陀佛,伱們特娘的還算是個人嗎?」


  那蠟黃臉一邊跑一邊喊道:

  「咱們從那鬼地方出來,謀划這許多事情,可不是為了死在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如今大勢已去,還是各自安好……」


  這個『好』字還沒說完,就聽嗡鳴的一聲,一抹劍鋒眨眼而來。


  蠟黃臉吃了一驚,這一劍來的屬實突兀,於意想不到之處發擋無可擋之劍,眼看著便要將其貫胸而過。


  那蠟黃臉忽然一把抓過了老匹夫。


  老匹夫雖然用藥的本事厲害,然而武功方面卻是弱了旁人一籌。


  更別說他此時此刻,甚至未曾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整個人就已經被這蠟黃臉拽著往前一推。


  嗤的一聲!

  劍刃貫穿那老匹夫胸膛,緊跟著劍刃一甩,屍體頓時跌飛出去。


  再抬頭,就聽那蠟黃臉怒喝一聲:

  「何方宵小!?」


  掌風一揚,眼前迷霧散盡,就見一襲白衣手持長劍的時邈正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他。


  「恩?」


  蠟黃臉一愣,發現這是個不認識的:

  「小女娃年歲不大,劍法竟然這般凌厲,你是何人?」


  「她是你娘!」


  耳邊廂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緊跟著便是身背後宛如遭受錘擊,那蠟黃臉眼神一變,接連趔趄兩步,回頭去看,就見一個一身黑衣,帶著鐵面具的男子,正站在那裡。


  「玉面麒麟?你怎麼會在這裡?」


  蠟黃臉大吃一驚,再看周遭,心頭一動:

  「不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明明是被那個用大化神刀的人救了……」


  正說到此處,就聽到時邈輕聲開口:

  「我不是。」


  蠟黃臉一愣,方才反應過來,時邈回應的是鬼十三那句『她是你娘』,頓時有些氣悶,又忍不住問道:

  「用大化神刀那人身在何處?」


  「在這。」


  厲天心對他招了招手,感覺既然時邈和鬼十三都出手了,自己好像也沒有隱藏的必要。


  蠟黃臉循聲看去,這才發現江然竟然也在。


  「你不是被童萬里趕走了嗎?」


  蠟黃臉看著江然,宛如見鬼。


  江然卻沒看他,目光始終放在獨孤宇和月隱娘以及那魁梧漢子的身上。


  感覺這大梵金剛訣確實是一門不錯的武功。


  一旦運轉這神功,周身上下好似金剛不壞,任憑獨孤宇和月隱娘施展千般手段,硬是無法撼動那金剛虛影分毫。


  可如此一來,他又是如何受的傷?


  江然稍微看了兩眼,便若有所思:

  「難道施展大梵金剛訣的時候,是沒有辦法活動的?」


  先前如何交手,江然未曾看到,從如今的情況來看,自打這交手之後,魁梧漢子便沒有挪動一步。


  身上的佛陀金剛幻影一動不動,他自己也是一動不動。


  卻沒見方才他對付金三娘和吳娘子那會,所打的那般剛猛的一拳……


  獨孤宇和月隱娘則圍繞這魁梧漢子不住轉圈,以他們所修的陰陽二氣,試圖磨滅這大梵金剛訣。


  江然若有所思,輕輕一揮手:


  「殺了他。」


  葉驚霜和厲天心聞聽此言,再不猶豫,同時飛身而起,直取那蠟黃臉。


  時邈和鬼十三也不再說話,各自施展手段。


  蠟黃臉的臉色不變,眸子里卻是大怒。


  一來江然這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態度,屬實是讓人生氣。


  二來,他們明明是人多勢眾而來,如今怎麼被人給圍了?

  當即一邊準備接招,一邊大聲喊道:

  「情況不對,咱們都被人給騙了。」


  這話不僅僅是對那魁梧漢子說的,更是對獨孤宇和月隱娘說的。


  畢竟在這之間,這老兩位乃是武功最高的兩個人。


  如果他們的目的並沒有衝突的話,能夠解決當下之危的,自然也是他們兩個。


  而他話也確實是讓獨孤宇和陰月娘攻勢一緩。


  同時回頭看向了正朝著他們走過來的江然。


  就見他打扮的花花綠綠,跟當日的道無名一樣。


  只不過他腰間掛著酒葫蘆,一隻手按著刀柄,緩步而來,嘴角還銜著笑意:


  「三位莫要停,打的正是精彩之時,只需將在下當成了路過的就好。」


  獨孤宇拉著陰月娘身形一閃,便已經讓開了距離。


  對視了一眼,就聽獨孤宇對陰月娘說道:

  「這小子……怎麼給我的感覺有些奇怪……好似熟悉?」


  「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陰月娘眉頭微蹙:

  「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不可能。」


  獨孤宇搖了搖頭:

  「你我閉關多年,再現江湖,又什麼時候見到過這樣的年輕人?


  「總不可能是二十年前見過吧?

  「這江湖上又不是每一個人都練過不聞道氣,有那不死之相。」


  「想這麼多作甚,問問就知道了。」


  陰月娘當即開口:

  「小子,你姓甚名誰,是誰的傳人?報上名來,以免自誤。」


  「在下江然。」


  江然一笑:

  「江湖的江,悠然的然,是一個捉刀人。


  「見過二位前輩,晚輩斗膽也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教二位前輩。


  「敢問二位……可曾被懸賞通緝?」


  獨孤宇一愣,頓時哈哈大笑:


  「他竟然想要拿咱們的腦袋去換賞錢?」


  「簡直不知死活。」 陰月娘也是連連搖頭。


  那魁梧漢子聽到江然說話,也將目光轉來:


  「捉刀人?

  「青國沒這東西,不過自從來了金蟬王朝之後,倒是遇見了不少。


  「只不過全都被我送去見了我佛,想來如今都在西方極樂安然度日。


  「來來來,我身上有懸賞,且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江然一愣,頓時笑了:


  「敢問高姓大名?賞銀幾兩?」


  「我乃『不動金剛』寶鏡!你們金蟬王朝給我懸賞五千兩紋銀!


  「有本事的話,你儘管來拿。」


  寶鏡朗聲開口,聲音不小,全然未曾將江然放在眼裡。


  「原來如此。」


  江然點了點頭,看著眼前真的彈出了一個界面,便笑著選擇了接取任務。


  下一刻,他腳步一起,身形頓時幻化疊疊重影,只是一步之間就已經到了寶鏡跟前。


  寶鏡臉色微微一變:

  「天乾九步,是葉驚霜教你的?」


  話沒說完,江然手中的橫刀已然出鞘。


  刀鋒打斜,輕輕一斬。


  這一刀不見絲毫璀璨,沒有半點光華。


  好似只是簡簡單單,取刀一斬。


  然而這普普通通的一刀,卻讓獨孤宇和陰月娘同時面色大變。


  寶鏡雖然在面對江然,但也時刻留神獨孤宇和陰月娘的狀態,畢竟這才是他心中大敵。


  眼見於此,不免有些奇怪,但對江然的這一刀卻並不放在心上,暗中運轉大梵金剛訣,口中冷笑:


  「雕蟲小技,虧得能夠將這老賊公老賊婆嚇成這樣……」


  下一刻,就聽一聲好似裂帛一般的聲音響起。


  籠罩在他身上的佛陀金剛虛影,竟然在這一刀落下的剎那,便已經支離破碎。


  江然斬落的好似不是他的護體神功,而是一張紙,一塊布,輕輕鬆鬆,全無半點費力之感。


  「這……」


  寶鏡心頭駭然,自打他的大梵金剛訣有成以來。


  他雖然也遇到過對手。


  也不是沒人能夠破的了他的大梵金剛訣,當年無心鬼府府主,就將他這一招撕扯的支離破碎。


  可是……可如同江然這般,如此輕而易舉的,卻是生平僅見。


  一愣之間,刀鋒已經斬向了他的脖子。


  顧不上繼續原地不動挨打,他猛然後退。


  可仍舊是晚了一步,刀鋒自他左側肩頭,一路斬過,在他右側腰間收尾。


  於他身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鮮血立刻自這傷口之中滾滾流淌而出,寶鏡則是痛的慘叫連連。


  他修行這一門護體神功,以真氣發散於外,形成刀槍不入的護體罡氣。


  過去不管挨了多少打,自己也未曾損傷分毫。


  如今江然這一刀,卻是讓他有了久違的疼痛,許是這感覺過於陌生,也因此更加強烈,寶鏡一時之間疼的連連後退,身上的佛陀虛影消失不見。


  再抬頭江然已經追了上來。


  這一瞬間,寶鏡想著的竟然不是運功迎敵,而是轉身就跑!


  他心頭的驕傲,狂妄,全都被江然這一刀斬的支離破碎。


  然而此時此刻再想跑,卻又能跑到哪裡?


  背對江然那更是找死。


  剛一轉身,便感覺兩側肩頭一輕,扭頭一看,兩條手臂已經飛了出去。


  不等駭然,就發現身形一矮,撲通一聲跌在了地上。


  低頭去看,更是慘叫連連:

  「我的腿!!!」


  「還好你逃跑的時候,不能運轉大梵金剛訣,不然的話,還真的有些麻煩。」


  江然見此微微一笑,也就不再去理會那斷了四肢的寶鏡。


  回頭看向獨孤宇和陰月娘,輕聲說道:


  「二位前輩,不知道憑藉晚輩的本事,可否拿著二位的腦袋去領賞呢?」


  獨孤宇和陰月娘兩個人卻已經失卻了玩笑之意。


  獨孤宇眼神冰冷,死死的看著江然的手,看著他懸在腰間的刀。


  「你和斷東流是什麼關係?」


  陰月娘陰惻惻的開口問道:

  「你用的刀法,可是驚神九刀?」


  「斷東流?」


  江然搖了搖頭:


  「晚輩不認識這個人。」


  「你胡說!!」


  獨孤宇大怒:

  「你所用的刀法,分明就是斷東流的刀法!

  「我們的手臂,便是被這一刀所斬……二十年了,足足二十年了!!

  「沒想到,沒有找到斷東流,倒是先遇到了你。


  「小子不管你和斷東流是什麼關係,今日,你必然要死在這裡。」


  「這一點,倒是和晚輩的想法不謀而合。」


  江然微微點頭:


  「不過晚輩還是想要多問一句,關於則斷東流,二位究竟還知道些什麼?

  「如果你們說晚輩的刀法是此人的刀法,那他大概是我的師父。


  「只可惜,對於這位師父,我這徒弟的了解似乎還遠遠還不如你們二位。」


  「將死之人……何必多問!?」


  獨孤宇怒喝一聲,內力運轉之下,周身衣物無風自起,一頭白髮隨之飛揚。


  烈烈罡風環繞成圈,好似一團烈陽籠罩在他周身上下。


  周遭草木在這烈日炙烤之下,迅速變得焦黑,枯黃,一抹火焰自這草木之間燃起。


  江然眉頭微蹙,看了看周遭。


  這附近有瘴氣,這麼點火,也不會到會不會惹出禍事。


  他這胡思亂想,獨孤宇已經飛身到了跟前。


  便好似一團烈日撲面而來。


  與此同時,陰月娘卻已經消失不見。


  日月同天雖然威力巨大,然而此時此刻的陽月二君卻是真正的發揮出了全部實力。


  一者正面交鋒,牽制對手,一者暗中隱藏,隨時偷襲。


  江然造化正心經悄然運轉,手中刀鳴震顫,眼看著獨孤宇便到了跟前,手中橫刀猛然自當中一斬。


  氣化一線,刀走無聲,縱橫千里……鬼神驚!


  這刀氣無聲,卻是快的驚人。


  無聲無息而至,獨孤宇臉色一沉,單手一推,就聽嗡的一聲。


  那刀氣被烈日所阻,一時之間竟然僵持不下。


  同一時間,江然只覺得身背後寒氣刺骨,猛然轉身,便見一枚冰釘破風而來。


  當即掌中單刀一磕。


  一抹寒氣瞬間隨之蔓延全身。


  不等暗中出手的陰月娘心頭歡喜,便見江然只是周身一顫,緊跟著腳下飛梭,身形幻化重重蹤跡,橫刀一斜,直奔面門而來。


  陰月娘一愣,然而動作卻是半點不慢。


  心法運轉,身形夾雜虛實相接。


  她先前對廖成峰出手,打了他一個耳光。


  廖成峰的逆魄噬心掌明明打中了陰月娘,卻偏偏自虛影透過,未曾落到實處。


  這正是冷月大·法之中的一招『鏡花水月』。


  欺騙雙眼,蒙蔽感知,造成的視覺錯位。


  看似是打中了,實則卻是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如今她這一招『鏡花水月』故技重施,卻發現,江然刀鋒一橫,忽然南轅北轍。


  明明是自左側而來的一刀,卻倏然變了方向,變成了從右側而來。


  左側她讓開了巨大的縫隙,容納這一刀的同時,還能夠進步出手。


  可這打右側來的刀鋒,卻正正好好的斬向了她的腰肋。


  這一刀但凡落到實處,說不得就得被江然一分為二。


  一時心頭駭然,身形一矮一轉,便想要脫出這刀芒範圍。


  而就在此時,江然手中單刀一揮,刀芒收斂的乾乾淨淨,好似於半空之中勾勒了一條這世上最簡單不過的線條。


  卻又偏生是這世上,無人能夠抵擋的一條線。


  陰月娘抬頭凝望這一刀,腦子裡一瞬間空空如也。


  好似所有的思維想法都被這一刀斬盡,乾乾淨淨,腦袋空空,唯有等著頭頂屠刀落下,身死當場。


  便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輪烈日倏然出現在了江然的頭頂。


  自九天而落,好似太陽拍臉。


  江然抬頭,手中刀鋒順勢一遞,倏然挑起,直取半空之中的這輪烈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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