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101章 開個玩笑

  第101章 開個玩笑


  迷霧之中震聲連連,顯然是少莊主和童萬里交上了手。


  獨孤宇和陰月娘兩個對視一眼:

  「小狐狸都動手了,咱們也不好繼續閑談。」


  「殺了他們,正事要緊。」


  陰月娘也是連連點頭。


  話音至此,兩道身形縱身一躍,身形相合,直奔廖成峰而來。


  廖成峰面色陰沉,方才他挨了一巴掌本就震怒,此時眼看他們再來,卻是正合心意。


  當即腳下步法接連變化,雙手揚起逆魄噬心掌的掌力暗藏其中。


  說遲實快的當口,獨孤宇和陰月娘已經到了跟前。


  廖成峰兩掌揚起,掌間蘊含晦澀光彩,無聲無息,似乎真有散魂噬心之能。


  然而這世上再強的武功,若是打不到人,便也是白費。


  獨孤宇和陰月娘身形倏然一轉。


  這一轉便好似天地倒懸,日月異位,乾坤傾覆。


  廖成峰蓄謀已久的一掌,瞬間便已經落到了空處。


  並且落的莫名其妙。


  「這是……」


  他心頭頓時一緊,下一刻,兩隻手掌就已經分別扣住了他的左右兩側肩膀。


  正暗道不妙,一陰一陽兩股力道便已經倏然席捲全身。


  一剎那,他半邊身子如同被烈陽炙烤,彷彿置身於油鍋之中。


  另外半邊身體,卻好似被覆蓋在寒冰之下,浸透於清冷的月光之中。


  這陰陽一亂,體內的內息頓時散亂無章。


  廖成峰終究是成名多年的高手,非是尋常人物可比,縱然是處於這樣的當口之中,也仍舊謹守心神,壓下了體內亂竄的內力。


  然而下一刻,獨孤宇和陰月娘卻是以他肩頭為點,頭下腳上支撐身體,身形再轉,好似風火輪。


  連帶著廖成峰也只能轉,一邊轉,周身上下的陰陽二氣便不可遏制的發散出來。


  這陰陽二氣好似罡風,擴散之時周遭之人無一能夠輕易近前。


  唯有修鍊大梵金剛訣的那個魁梧漢子,仗著一身金剛不壞的神通,駐足原地,不進不退。


  這過程也並未持續太久,前前後後,最多不到三個呼吸。


  獨孤宇和陰月娘的身形倏然便退,落到了距離廖成峰不足三尺之地。


  再看原地趔趄的廖成峰,在場所有人都不禁瞳孔收縮。


  便見這廖成峰,半截身子起了寒霜,彷彿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數十年,另外半邊身子卻是散發肉香,只不過,血肉枯槁成了肉乾,緊緊地貼在骨頭之上。


  「半是寒霜半枯容。」


  就聽那魁梧漢子身邊一人冷冷開口:

  「【烈陽神功】,【冷月大·法】!

  「原來是陽君和月君當面……」


  「見識不錯,咱們夫妻兩個銷聲匿跡二十年,沒想到,竟然還會有人認識咱們。」


  獨孤宇一笑,若是那廖成峰這會還活著,只怕會覺得這話很是耳熟。


  對面那人卻並沒有繼續就著他的話說,而是輕輕揮手:


  「陽月二君非是尋常人物,咱們不能與之單打獨鬥。


  「當務之急需得切分日月,不可給他們日月同天之機。」


  他聲音落下,餘下眾人紛紛點頭,也不再言語,縱身而起,直取陽月二君。


  這幫人都是成名多年的高手,曾經於江湖上為禍一方。


  最後才被無心鬼府收容。


  闊別江湖多年,再現江湖也絕非是愣頭青可比。


  此時出手,不管是經驗,武功,心智,都是極為高明。


  不需要說太多,往往只是一個眼神,都能夠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


  不過眨眼之間,這場面頓時就熱鬧的不行。


  有人穿插陽月二君之間,試圖分開這兩個人的聯手。


  有人劍氣縱橫,指東打西,無往不利。


  還有人金剛在身,往往出現在危機時刻,幫著身邊之人擋下致命一擊。


  同時還有一個老匹夫,於周圍環繞,滿臉歡脫的撒著手裡的葯面……


  江然靜靜的看了一會,知道這陽月二君武功雖然高明,但是想要一口氣殺光眼前這群人,仍舊是不夠的。


  他們之間至少還得糾纏一會。


  倒是迷霧之中,童萬里和那少莊主的交手不知道怎樣了。


  對於那位左道庄的少莊主,江然的心頭總是存了三分忌憚。


  回頭再看,發現葉驚霜也時時凝望那頭。


  便輕聲說道:

  「我們去看看?」


  「好。」


  葉驚霜當即點頭。


  江然又看了劉文山一眼:

  「前輩在這裡稍微等一會吧,如今暗處有人,可以護你周全。」


  「暗處還有人?」


  劉文山一愣,還以為江然只是自己來的,沒想到他還有幫手。


  「對付這樣的人,自然是得再找些幫手的。」


  江然笑道:「我一人手腳有限,萬一被他們跑了幾個,那怎生得了?」


  劉文山連連點頭:

  「還是你考慮的周全。」


  江然笑了笑,對葉驚霜說道:


  「迷霧之中容易走散方向,霜兒先委屈一下。」


  葉驚霜正想著委屈什麼?

  就感覺自己的手落入了江然的大手之中,心頭微微一觸,明白了江然的意思。


  下意識的低了低頭,暗忖這也不算委屈。


  下一刻兩個人便朝著迷霧行去。


  因為下面不遠便有一群人在交手,兩個人的行動自也是小心翼翼,免得破壞了這鷸蚌相爭之態,反正在他們正式出手之前,這幫人打成什麼樣都無所謂。


  儘可能的削弱他們,便是定鼎勝局的關鍵。


  悄然繞過了這幫人交戰之所,朝著迷霧之中又走了一段距離。


  便聽得一個聲音恨聲喊道:

  「邪魔外道,魑魅魍魎!


  「我殺了你,我殺了伱!!」


  這聲音入耳,江然和葉驚霜當即對視一眼,同時聽出來了,這是童彥的聲音。


  只不過這聲音此時充滿了瘋癲張狂之感。


  不像是正常模樣。


  聽動靜傳來的方向不遠,江然心頭一動,領著葉驚霜朝著那聲音來處走去。


  分開迷霧,便見一個身影蹲在一棵樹的跟前,兩手不住的朝下拍打。


  每一掌落下,都打的血花飛揚。


  他兩手接連不斷施展千變萬化天羅掌,地上屍體幾乎給打了沒了模樣。


  童彥一邊打一邊怒聲喊道:


  「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世妹是我的,誰都搶不走!!

  「就憑你,就憑你?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哈哈哈,哈哈哈!!

  「我爹可是童萬里,我爹是掌中天羅!


  「他將來還會找到焦尾琴,破解當中的秘密……最後成為武林盟主,一統天下。


  「世妹,世妹!到時候我的身份會和現在不一樣的。


  「所以,我一定還會有其他的妻子。


  「不過沒有關係,世妹,我心中永遠都有你一席之地……


  「我會愛你疼你,讓你永遠留在我的身邊。」


  葉驚霜聽著,下意識的看了江然一眼。


  江然眨了眨眼睛:

  「想瞎了心了?」


  葉驚霜則是臉色難看的說道:


  「他怕是中了什麼手段……恩,那屍體是誰?」


  江然領著葉驚霜稍微換了一下方向。


  定睛再看,那屍體雙目圓瞪,眼神之中還帶著驚慌錯愕。


  不是旁人,正是一直跟在童彥身邊的周望。


  「童彥殺了周望……」


  葉驚霜聲音之中夾雜著絲絲寒氣。


  江然微微沉吟,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便對葉驚霜說道:

  「我來幫幫他。」


  「恩?」


  葉驚霜一愣,就被江然拉著來到了童彥的身邊。


  童彥此時兩耳不聞身外事,只顧著虐待周望的屍體,都快要將那屍體打成兩截了,對於江然和葉驚霜的到來,全然沒有注意。


  江然便伸手一掃,讓那童彥轉過頭來,緊跟著屈指一點,直接按在了童彥的眉心。


  童彥原本一雙早就失去了神智的眸子,在這一指落下之後,竟然重新恢復了焦距。


  葉驚霜愕然的看著江然:


  「這是什麼功夫?」


  「正心指。」


  江然一笑:「是造化正心經中的一門手法,專門用於穩定心神,防止走火入魔的。」 「啊?」


  葉驚霜呆了呆。


  江然則是想到了那天葉驚霜走火入魔的事情,連忙又解釋了一句:

  「你那天已經走火入魔了,正心指雖然可以穩定心神,但是無法平息體內真氣。


  「所以我只能為你導氣歸元,正心指便用不上了。」


  「我知道。」


  葉驚霜點了點頭:

  「我只是沒想到,江大哥你修鍊的竟然是造化正心經,你怎麼會練這門功夫?而且內功深厚至此……你修鍊到了第幾重了?」


  「第七重。」


  江然對葉驚霜倒是沒有隱瞞。


  葉驚霜禁不住瞪大了雙眼:

  「第七重!?」


  當年多少人苦求一生,也只能夠達到第五重,江然這般年紀竟然到了第七重這不可思議之境。


  難道又要再出一個『一劍分青海,攪碎半天煙雲』?

  不過若是江然的話,那大概是『一刀分青海』吧?


  心中正似乎亂想之間,就聽童彥錯愕的聲音傳來: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你們怎麼會在一起?」


  循聲望去,就見童彥正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和江然。


  而童彥此時目光落下,又看到了江然拉著葉驚霜的手,頓時勃然大怒:

  「你放開我世妹!!」


  話音落下,探掌便打。


  千變萬化天羅掌其關鍵便在於『千變萬化』這四個字上,窮盡變化之道,硬是創出這『天羅地網』之態。


  童彥功夫雖然淺薄,然而這一掌打出,也仍舊有一種讓人上天下地,無處可逃之感。


  只可惜,面對江然也好,還是葉驚霜也罷,他這點功夫終究是上不來檯面的。


  就見葉驚霜手中銀芒一閃,劍鋒如雲,劍氣如海,硬是破了這天羅地網,擦著童彥的咽喉而過。


  這是葉驚霜手下留情,否則的話方才一劍落下,童彥便已經身死。


  饒是如此,童彥也不禁額頭冒汗。


  正不知所措之時,就見葉驚霜劍鋒再一抖,直接拍在了童彥的臉上。


  童彥吃痛,身形不由自主的朝著一側跌去。


  還滿臉不可思議:


  「世妹……你,你打我?」


  「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葉驚霜指了指周望的屍體。


  童彥此時方才留意到此事,一看之下,臉色大變:


  「周望!周望!?」


  他連忙伸手去推,然而周望早就已經氣絕多時,又怎麼可能給他半點回應?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童彥面色悲慟:「周望,你……到底是誰害了你?是誰?」


  說到此處,他猛然看向了江然:

  「是你,是你對不對!?你……你好狠的心,好辣的手!!」


  江然則是嘆了口氣:


  「說這話之前,你要不先看看自己的手?」


  「我的手?我的手……」


  童彥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便見那雙手鮮血淋漓。


  下一刻,腦海之中的畫面開始逐漸浮現。


  他和周望是在左道庄那群人殺過來之後,悄然退走的。


  雖然童萬里找來的這群人,每一個都是武功蓋世之輩,可是童萬里不在,他們的心頭始終沒有底氣。


  葉驚霜和劉文山也被人擄走,自然是得先找到童萬里,再做商議。


  卻沒想到,不等找到童萬里。


  他們就見到了一個錦衣公子。


  那錦衣公子的臉上戴著半截面具,看上去高貴至極。


  他的眸子也淡漠至極。


  童彥只是與之對視了一眼,其後便好似是看到了江然。


  而且,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心神完全不受控制,發了瘋一樣的朝著『江然』出手。


  那『江然』卻只守不攻,最終久守必失之下,被自己給打翻在地。


  可心頭的這一團火,仍舊沒有消散。


  哪怕『江然』已經死了,他也不住手的泄憤。


  「不是江然……是周望,我,我親手殺了周望……」


  童彥的瞳孔再度失去了焦距,心神的崩散幾乎就在一瞬之間,他哈哈狂笑,眼淚順著眼角往下不住的流淌。


  他和周望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不管做什麼事情,他們都在一起。


  他犯了錯,是周望替他受罰。


  他生了病,是周望日夜守護。


  他遇到危險,周望會比童萬里更快出現在他的面前。


  過去的時候,童彥從未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總感覺,周望活著的意義,便是幫著自己,輔佐自己。


  可如今……他親手殺了周望。


  卻讓他產生了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好似有什麼東西堵在胸口,咽不下去,吐不出來,充斥著胸膛,伴隨著濃烈的自我厭惡。


  難以接受,難以想象,難以承擔。


  童彥猛然一躍而起,不知道該朝著哪裡泄憤,只能發足狂奔。


  「想跑?」


  葉驚霜一愣。


  江然則是喃喃開口:


  「可能是不能接受……而且,他也跑不了。」


  果不其然,江然話音剛落,就聽砰地一聲響。


  伴隨著一聲驚呼:

  「彥兒!!」


  同時到來的,還有童彥狠狠砸落回來的身形,他跌在地上,不等掙紮起來,便是噴出了一口鮮血。


  迷霧之中,一個五短身材的人緩緩走來:

  「少莊主說了,讓你在瘋狂之中沉淪,你竟然敢擅自清醒,這可是死罪!!」


  言說至此,那人忽然一抬頭,看向了江然和葉驚霜,頓時一驚,身形接連而起,朝著後方飛躍。


  一口氣翻了十餘個跟頭之後,這才重新沖了出來:


  「你們是誰?」


  話音至此,一隻手忽然打迷霧之中穿透過來,一把攥住了他的脖子,將其整個人給拎了起來。


  那五短身材的小侏儒死命掙扎,然而後頸被拿,他縱然是有天大的本事,一時之間也無法掙脫。


  就聽咔嚓一聲響,那人的脖子被這隻手的主人活生生扭斷。


  鮮血自七竅之中流淌。


  那隻手將屍體隨手扔下,整個人也從迷霧之中走出,正是童萬里。


  他先是看了一眼江然和葉驚霜,瞳孔微微收縮。


  緊跟著目光便落在了童彥的身上。


  當即一步跨過,來到了童彥的跟前,伸手將他抱在懷裡:

  「彥兒,彥兒!?你,你應爹一聲啊。」


  童彥奮力抬起手,抓著童萬里的衣服,張嘴想要回應,然而嘴巴張開,唯有大量的鮮血往外流淌。


  他方才被那侏儒一擊,打碎了大半的臟腑。


  胸腹坍塌,早就絕了生機。


  最終到底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腦袋一歪,氣絕而亡。


  童萬里一時痛不欲生,摟著童彥禁不住仰天狂吼。


  周身內力激蕩,席捲八方草木。


  將周遭的霧氣都給推開。


  也讓周圍埋伏著的一群小侏儒無處藏身。


  他們有的在地上攀爬,有的小心的翻滾,還有的頭下腳上倒立著走。


  如今面面相覷,卻是猶猶豫豫,不知道要不要繼續出手。


  江然在周圍掃了一眼,倒是有些遺憾:


  「你們的少莊主去哪了?」


  本以為童萬里是在跟少莊主交手,如今看來,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啊。


  和他打的,竟然是這些侏儒。


  這群侏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一個回答江然的問題。


  倒是童萬里抬頭看向了江然和葉驚霜。


  他臉上的憨厚已經全然不見,只剩下了狠厲和陰冷:


  「你們……先前是在跟我演戲?」


  「童前輩慧眼,晚輩不敢欺瞞。」


  江然笑著說道:


  「當時前輩跟我喝酒的時候,我就已經發現,前輩於酒中做了手腳。


  「這區區小毒,尚且奈何不得晚輩。


  「恩,其後行事,不過是跟前輩開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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