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第254章 回溯 4k

  第254章 回溯 4k

  不是蒸發、亦非吞噬，就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巨大的水球憑空消失，原地甚至沒有留下半點水跡。


  顧修涯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他整個人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自己看到了什麼。


  ——那深邃至極的光芒，將這顆水球的存在性直接抹去了！


  這一刻，顧修涯總算明白了庫辛為何會堅信地龍族是脫困的關鍵。


  如此匪夷所思的力量，確實有打破時間循環的可能。


  一旁的薩酷隆似乎也沒想到，自身血脈的力量會強到這個程度。


  它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鑽地魔蟲，又看看自己的身體，眼神略顯複雜，像是有些困惑，又像是對於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感到畏懼。


  顧修涯對它點了點頭，繼而伸手握住了庫辛的手。


  庫辛在這時候展現出了祂身為最初之神的底蘊。顧修涯看到祂將手伸進眉心，取出一顆米粒大小的光稜體，屈指彈出，在薩酷隆下意識伸手接住的瞬間，一陣格外嘈雜的議論聲頓時出現在二人腦海中。


  「真是不可思議！聖樹的力量居然如此強大！我決定了，等我頭上的兩個傢伙消停下來，我就去把我的神殿刨出來開啟融合！」


  「不要亂來，薩力特！不是每個人都能掌控聖樹的力量！」


  「薩斯利說得沒錯，薩力特，任何事情都要量力而行，盲目模仿只會導致你走向死亡。」


  這是其他地龍族之神的聲音？


  顧修涯略感驚訝，最初之神居然在不經過薩酷隆主觀意識應允的前提下，單方面完成了三人的意識連接，這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一旁的薩酷隆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它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思維已經曝露於二人眼前，這從它捏著光稜體，一臉疑惑的打量模樣，就能看出來。


  看樣子，庫辛身上的秘密也不少

  顧修涯想著，聽到腦海中的人聲愈發激烈起來。


  「放心，老夥計們。薩酷隆的血脈濃度不過第三級，他都能做成的事情，我必然也可以！好了，我得去做準備了，這裡先交給你們。」


  「薩力特！」


  「.他中斷了意識連接。」


  「這個莽撞的傢伙！有人在他附近嗎！得想辦法制止他！」


  「各位，從第一輪隕石出現至今，高等血脈個體已有超過半數隕落，現在每一位有生力量都極為重要，這個時候我希望大家都能謹慎些，你們是地龍族能否戰勝災難的關鍵！」


  「.我倒是覺得，戰勝災難的關鍵，或許，在聖樹上。」


  「沒錯。聖樹的力量如此強大，如果多出幾個薩酷隆這樣的高等個體，我們說不定就能組織反攻了！」


  「是啊，反正融合失敗最多不過肉體毀滅，只要血脈能延續下去，遲早能復活為什麼不賭一賭呢？」


  原本團結一致的地龍族之神們，在親眼目睹了薩酷隆與聖樹融合后獲得的力量有后，產生了巨大的分歧。


  一部分人主張拚死一搏融合聖樹，一部分人則覺得這麼做只會葬送地龍族最後的機會。


  謹慎者指責激進派魯莽愚蠢，激進派則鄙夷謹慎者的膽怯。


  爭吵很快化為激烈的駁斥，誰也說服不了誰，沒一會，絕大多數聲音都在不耐煩中中斷了意識鏈接，原本嘈雜的意識空間內，眨眼間便只剩下薩維奇一個人。


  薩酷隆默默旁觀著一切，直到這時終於忍不住開口：「薩維奇閣下，你為什麼一直不說話？如果你出面勸說，他們說不定會再度團結起來。」


  薩維奇擁有一定的預言能力，但這種能力並不是冒險故事中虛無縹緲的占卜，它的預知來自於廣博見識，它是地龍族中唯一能以意識與外部世界進行直接信息交換的個體，它的預言能力與其說是預言，更像是一種對於龐雜數據的精算分析。


  ——通過對大量已知信息進行對比，判斷事物的發展軌跡，由此便形成了近乎預言的結果。


  靠著這樣的能力，薩維奇獲得了極為殊榮的地位，在地龍族內部威望一直很高。


  往常發生分歧，它都會第一時間平息爭端，為族群預示最正確的道路。


  但不知為何，這一次，它卻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表過看法。


  這正是讓薩酷隆感到疑惑的地方。


  面對薩酷隆的問詢，薩維奇嘆了口氣。


  「很抱歉，薩酷隆，這一次我無法給予你們啟示。」


  「有關這場災難的一切信息，都被一種強大的力量遮蔽了，我看不到屬於地龍族的未來。也無從判斷他們的選擇孰對孰錯。」


  「但族群意志的分裂並非壞事，雖然失去了群策群力的優勢，卻也帶來了新的契機，在前路未卜的情況下，多進行一些嘗試，總好過原地等死。」


  薩酷隆聞言沉默了片刻，道：「聽起來，你似乎對勝利不抱希望。」


  薩維奇道：「這不由我決定，我的朋友。希望在你們身上。」


  「我」


  「好了，談話到此為止吧。我建議你做好記錄信息的準備，你的客人看樣子已經打算動手了。」


  薩酷隆短暫一愣。


  它轉頭向後看去，隨即便看到，那兩個模樣頗似外星生物的年輕靈智體，已在它陷入沉思的這段時間中，靠近了鑽地魔蟲。


  顧修涯緊閉雙眼，周身環繞湛藍色厚重光芒，快步走向了鑽地魔蟲。


  他試圖通過視線和神力上的雙重隔絕，來避免鑽地魔蟲的意識污染。


  但舊日的力量實在是過於強悍，即便此刻的鑽地魔蟲尚處於沉睡之中，其無意識散發的心靈力量，依舊很快便衝破了他的意識壁壘。


  如今的修德梅爾尚未遭受意識和軀體的分離，這種存在性上的統一性，極大增強了它的力量。


  隨著距離的靠近，顧修涯感覺自己像是被一片浩瀚無盡的意識海洋所吞沒，駁雜的念頭和精神污染如同活物，拚命往腦子裡鑽。


  不久前的遭遇再度重演，各種不屬於他的記憶片段蜂擠進了他的主觀意識內部，試圖扭曲他的心智，讓他淪為鑽地魔蟲的附庸。


  雖然已經經歷過一次，有了準備，但階位的差距還是讓顧修涯難以抵抗這種全方面的飽和式精神衝擊，僅僅堅持了片刻，他的眼神就開始變得渙散，露出了即將迷失的徵兆。


  庫辛對此早有預料，他站在原地，打量了下顧修涯和鑽地魔蟲之間的距離，以意識傳訊道：「聽好我的話，順天之神。我馬上會為你提供一次短暫的意識庇護，幫助你隔絕心靈污染。」 「由於鑽地魔蟲的力量對我們而言太過強大，這種庇護的效果僅能持續大約兩秒鐘。在這兩秒鐘內，你必須要觸碰到鑽地魔蟲，念出神名，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庫辛雖然不太相信顧修涯能夠創造奇迹，但祂同時也清楚嘗試的必要性，什麼都不做就什麼都改變不了，全力爭取至少還能有一絲可能。


  這時候的顧修涯尚且還殘留有一絲理智，聽到庫辛的聲音，他艱難的控制腦袋動了一下，作為回應。


  庫辛見狀，深吸一口氣，動用了最後的底牌。


  祂伸出手，點在自己眉間，剎那間，祂完整的意識態軀體竟然迅速坍縮，化為了一張扁平的人形圖案，失去質量飄飛而起。


  圖案於翻飛中拉長，一道虛幻的影子從中脫出，其模樣看上去與庫辛一般無二，卻給人一種隨時都會消散的朦朧感。


  那是失去意識力量庇護，只剩下純粹思維的最初之神。


  與此同時，圖案以電光火石的速度散開，籠罩了顧修涯。


  這一過程中並未出現任何異象，也沒有造成太大動靜，但就是這平平無奇的一張圖案，卻造成了極為誇張的效果。


  幾乎是瞬間，顧修涯猛地感覺思緒驟然清醒了過來。


  屬於鑽地魔蟲的意識力量，被這張略顯怪異的圖案徹底隔斷了，各種混亂的記憶，也隨之消失一空。


  不愧是最初之神。居然能以神靈之力，斬斷舊日之力。


  顧修涯感到一陣不可思議。


  他不知道的是，這樣的手段並非是屬於最初之神的力量，而是來自於原初。


  作為世間第一位神靈，庫辛受到了原初極為慷慨的照顧，得到了很多後來者無法想象的饋贈。


  這其中，便包括了一種逃生手段。


  【維度欺詐】。


  通過原初賜予的一絲意識本源，庫辛能夠將自己的意識態軀體以及其所攜帶的能量，徹底壓縮至高度凝聚的狀態，作為誘餌發射出去，這種凝聚甚至涉及了維度上的降低，並且帶有擴散效果。


  ——任何與其發生接觸的能量，都將受其影響，迅速跌至其所存在的維度，並受到當前維度下的物理規則桎梏。


  這正是庫辛能夠短暫屏蔽鑽地魔蟲心靈力量的原因所在。


  他的軀體在壓縮中變成了一副靜態畫卷，只剩下一維，一維的空間只有長度，因此，當畫卷擋在顧修涯面前的時候，近乎無限的長度便徹底隔絕了鑽地魔蟲的力量。


  由於這種隔絕的具體生效效果和時間，受作用雙方的力量差距影響，換做普通人，恐怕一生都無法從降維中脫離。


  但作為永存之舊日，鑽地魔蟲力量超越了時間，它本身就是存於所有時間維度下的生物，自然不懼這樣的攻擊。


  事實上，庫辛手中這張最強底牌，最終也僅僅只發揮了一秒鐘的效果，便隨著圖案的撕裂，破滅殆盡。


  但好在，一秒鐘的時間對於普通生物而言或許極為短暫，但對於神靈來說，卻已經足夠做很多事了。


  呼！

  湛藍色的意識力量如雲似霧盪開，一流光從中電射而出。


  依靠這一秒鐘的清醒時間，顧修涯全力激發了軀體中剩餘的意識力量，瞬息間跨越百米距離，抵臨鑽地魔蟲身前。


  於此同時，駁雜的意識污染去而復返，帶來了讓人理智崩潰的狂亂感。


  顧修涯凝神忍耐，伸手徑直抓向修德梅爾，口中毫不停頓的高喝出聲。


  「我，順天之神！我以儀式執行者之名，索求我應得之物！」


  「完成禰的承諾！修德梅.」


  嗡！

  顧修涯的語速很快，為了節省時間，他甚至還特意簡化了語句。


  但即便如此，意外發生了。


  沒等顧修涯把話說完，一抹極為炫目的光芒突然憑空浮現，視線中瞬間只剩下一片熾白之色，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怪異的摩擦聲。


  那聲音像是某種尖銳物體劃過光滑的平面，又似有人在以鈍刀鋸割靈魂，刺耳的摩擦聲帶來了強烈的意識衝擊，一經出現便引得顧修涯靈智沸騰，眼中幻象迭生。


  他看到空間在眼前崩塌，洞穴如同破碎的鏡面般四散墜落，原本消失不見的水球突然失而復現，於一片漆黑中將他吞噬，巨大的水壓將他整個人壓成了一張薄餅，繼而嘭的一聲炸裂開來。


  顧修涯感覺自己像是死了，因為他已然感覺不到自己的軀體，眼前亦只剩下一片漆黑。


  但緊接著他又推翻了這個想法，因為他突然聽到了一陣人聲。


  那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在他腦海中盤旋縈繞，揮之不去。


  顧修涯努力辯聽了好一陣。


  終於，朦朧人聲開始漸漸清晰起來，形成了一句完整的話。


  「我之前的判斷出現了巨大失誤。這並非是鑽地魔蟲用來保存自身力量的時間片段。」


  這是……庫辛的聲音！


  顧修涯短暫愣了下，緊接著便感覺眼前的黑暗出現了消散跡象。


  光芒如同簸箕抖落的碎屑，一點點掉了出來，視線好似拼圖，一塊塊被點亮。


  顧修涯眼前緩緩現出庫辛的身影，四目相對間，他看到庫辛眼中一片肅穆，像是在為某個難題而懊惱。


  似曾相識的場景，讓顧修涯猛地回過神來。


  直到此刻，他才徹底擺脫了意識衝擊帶來的後遺症，恢復了神智。


  這也讓他反應過來，自己究竟遭遇了什麼。


  ——時間如庫辛所言般重啟了，他在即將成功的前一刻，被人扔回了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