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第172章 彗星 4K
第172章 彗星 4K
「這種源自隱秘的意識甚至還具備部分擬人的情緒特徵,會依據喜好改變自己的行為邏輯。」
伯恩緩緩道。
「當它接納你時,你在這裡如魚得水,想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但當它反感你時,伱將在這裡寸步難行,周圍的一切都會抗拒你的驅使,與你作對,甚至對你發動攻擊.就像這張桌子一樣。」
聽起來很像是某種世界意識啊。
顧修涯心下詫異。如果是現實和歷史出現這種情況,他不會感到意外。他已經見過了一位天地的史官,就算天道化身出現,也屬於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至於讓他始料不及。
一個遼闊的世界經歷億萬年發展,孕育出何等偉岸的東西都不算出奇。
但.不具備物質實體、需要依託現實才能降臨的空間也能誕生出意識,就有幾分耐人尋味了。
這是否說明,隱秘本身,很可能是和現實、和歷史,具備同等量級的存在呢?
更進一步想,有沒有可能,隱秘才是三者之中最為壯闊,最為無垠之造物?
它囊括了現實和歷史,今在,昔在,永在?
顧修涯想起了不久前得自於隱秘的饋贈,若一切真如他所猜想的一樣的話,那枚印記的含金量就有些驚人了。
「隱秘的態度已經很明確,它不太喜歡我們在這裡討論關於彗星的事情。強行違背它的意志是無智之舉,很可能導致更可怕的懲罰。」
伯恩思忖片刻,道:「回到現實吧,我來安排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真的要在現實說這種事情么?」
科恩特有些皺眉:「總局那邊敢開視頻會議,是因為有三位【聖堂】級神明坐鎮,其中還包括了一位具有隱匿和文字權柄的聖靈,就這樣還險些被人攻破了防禦.愛爾頓的防禦力量與之相比完全不值一提,我擔心在現實提及此事,說不定當場就會被某些極端教派組織探知。到時候,事態很可能因此變得再也無法控制。」
伯恩的表情有些無奈:「科恩特局長,你說的我都知道。但你也看到了,隱秘並不歡迎我們。除非你想要體會一下被一整個空間追殺的感覺,否則我們最好還是快點回到現實.老實說,我現在已經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了,有某種力量在擠壓我的內臟,影響我的血液流動。這明顯是一種警告。」
「我也有差不多的感覺。」
亞倫的臉色不知道何時變得有些發白,他微微喘息了一聲,苦笑道:「隱秘似乎對我格外的不喜它的力量越過了駐念神物的防禦,在我反應過來前將我肚子里的腸子打了個結,咳好像還有知識鑽進了我的肚子,它們在教我的腸子跳舞。」
科恩特沒有說話,只是眉頭皺得愈發高聳了。
「伯恩局長。」
顧修涯在這時突然開口:「我有一個問題。」
「您說。」
「你們說的這件事,和順天教有關嗎?」
「有。」
伯恩肅穆點頭:「事實上不僅是順天教,這件事和這個星球的所有人,都有著非常巨大的關係。」
顧修涯聞言,有了決定。
如果此事只與調查局有關,顧修涯是不想多做干涉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要社會存在,危機就不會少,他管不過來,也不想管。
但既然關乎他自己的利益,他還是決定幫調查局一把。
因此,他稍作思忖,道:「我來試試吧。」
伯恩愣了下,不明白顧修涯所謂的試試是指什麼。
顧修涯也沒解釋,只是淡淡道:「轉頭。」
話音落下,他翻轉手腕,攤開了手掌。
剎那間,一枚散發出璀璨光芒的印記自他掌心驟然浮現。
科恩特因為已經吃過一次虧的緣故,在顧修涯作出提醒的瞬間就毫不猶豫轉開了頭,所以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但他並沒有對伯恩二人吐露,顧修涯獲得印記的具體經過,這便導致伯恩二人雖然提前得到了顧修涯的提醒,依舊在動作上慢了一拍,不可避免的對印記有了驚鴻一瞥。
二人幾乎同時發出一聲悶哼,緊接著身上相繼亮起數道意識之力的光芒。藉助著駐念神物的保護,二人勉強壓制住意識上的躁動,別開頭去,視線交錯下都是一副驚疑不定的表情。
他們甚至不敢再看那印記一眼,果斷閉上了眼睛,唯恐一不留神之下被知識的洪流沖毀理智高牆,變成白痴。
在場只有顧修涯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他微微抬手,包容無窮奧妙的形體緩緩流轉,光芒撒落間,周圍原本絮亂遊動的知識,瞬間如溫順的綿羊般整齊排列起來,形成了一條五彩斑斕的光帶,環繞於他身側,蹁躚而動,親近意味一覽無遺。
這種親近甚至影響到了隱秘之中其他事物。他看到扭曲的長桌在視線中逐漸靜止,牆壁回歸原狀,窗帘遵循重力垂落,科恩特手裡搖來晃去的紙張,也跟著拉長平展,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樣。
顧修涯隱隱有所明悟,他知道這並非是隱秘為他一人改變了扭曲和混亂的特性。
而是知識在親近他的過程中主動褪去了偽裝和表象,給了他洞悉事物本質的資格。
這時。
雙目緊閉的伯恩臉上突然閃過一絲震驚之色。
「.順天在上,隱秘對我的態度好像發生了變化!」
「我也感覺到了,知識主動離開了我的身體,我的腸子也變得老實了。」
亞倫緊跟著驚疑出聲:「.我從沒見過隱秘對我如此溫柔,聖徒閣下,這是您以無上力量締造的奇迹么?!!」
身為愛爾頓調查局中解密許可權最高的幾人之一,伯恩和亞倫平日里也算見多識廣,但此刻發生的事情依舊超出了他們的認知,帶給了他們強烈的震撼。
隱秘之所以被稱之為隱秘,正是因為人類對於這個地方的探究和了解過於稀少,基本上處於摸著石頭過河的狀態,連總結規律都非常困難,更別提對其施加影響。
顧修涯於瞬息之間便扭轉了隱秘對於眾人的態度,此舉可以說是顛覆了他們對於隱秘的固有認知,讓他們的世界觀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也讓他們對顧修涯的力量,又多了一分敬畏。
只不過.伯恩和亞倫永遠也不會知道,此刻在他們看來的無上奇迹,其實是一個意外。 事實上,就連顧修涯自己也沒有想到,印記的效果居然能囊括在場所有人生效。
但這對他而言無疑是一個意外之喜。
他沒有回答亞倫的問題,只是淡淡笑了下,任憑二人進行天馬行空的猜想。
神秘和未知,往往是保持信仰的最好手段。
科恩特在此刻展現出了一個虔信徒對於信仰的盲目崇拜特徵。
他閉著眼睛,感受著身體反饋來的異樣舒適感,面露感慨:「這是隱秘對於聖徒閣下的厚愛啊。用遠東的話來說,我們算是沾光了。」
伯恩聞言,面色微動,似有所悟。
顧修涯沒有關注這個小插曲。
他伸出手,取過科恩特手中的銀色紙張,打量起來。
只一眼,他眉頭頓時一皺。
「伯恩局長,你確定這是一顆彗星?」
顧修涯懷疑科恩特拿錯了東西,銀色紙張上是一副動態的星空圖案,有些像是一段視頻畫面被裁剪下來複刻在了紙上不斷播放,應該是某種駐念神物的傑作。
畫面中充斥著大量的發光物體,模樣看著像是星辰,但運動軌跡卻極為反常,幾乎是一晃眼就從鏡頭中成片掠過,留下了漫天卷地的冗長光尾。
伯恩聞言道:「.聖徒閣下,如果您問的是我本人對於它的定位,那麼我確實不認為它是一顆彗星。」
「彗星是總局對它定下的對外稱呼。因為就在半個多小時前,它還是一塊類似於彗星的龐大飛行物體。有不少天文台都同時觀測到了它的出現。」
伯恩語氣逐漸變得肅穆:「但在那之後不久,它的形態便發生了改變,從原本的凝聚態,分裂成了無數個小型飛行物,併發生了轉向運動。」
「.總局的某些人懷疑,是我們的觀測,導致彗星改變了形態。但我我本人並不贊同這種說法。」
「它離我們太遠了,遠到必須要藉助專業的天文望遠鏡才能觀測到,遠到甚至超出了神靈的干涉範圍,遠到以光速從我們的星球出發,飛到它所在的位置,都需要三百年。」
「這是一段足以阻隔一切信息與探知的長度,它不可能在這樣的天塹之隔下,幾乎同步發現我們的觀測。畢竟,光的傳播也是需要時間的。」
「因此,我懷疑,是它先有了運動的行為,並且既定了運動的終點目標,然後,才被我們恰巧觀測到了。」
伯恩說到這,頓了下,緩緩道:「這顯然是一種智慧性行為。」
顧修涯的臉色有輕微變化。
他沉默著,再度拿起了銀色紙張,審視了良久。
才緩緩開口道:「所以,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啟示?」
顧修涯的語氣很平靜,但止不住跳動的眼神、和一閃而逝的陰沉目光,卻彰顯出他極不平靜的內心。
伯恩聞言,對顧修涯鞠了個躬:「聖徒閣下,我希望您能告訴我們,它到底是什麼,又來自哪裡.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想知道,它對我們抱有何種態度。」
顧修涯看向伯恩,目光幽邃:「你懷疑它和我一樣?」
「不,我並沒有這樣的僭越念頭。」
伯恩搖頭:「我從未懷疑過您超越時間的偉力,我不認為這東西有資格與您相提並論。」
「我只是覺得,同為未知文明的一份子,您和您背後的勢力,或許,對其有所了解。」
伯恩顯然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科技至上者,亦或者說是實用主義者。他的信仰並不針對某個固定的人或神靈,而是因高等文明那無可企及的超絕技術而生。
這從他產生懷疑后沒有選擇去向本土神靈們求取驗證,反而跑來問顧修涯這麼個未知文明的使徒就可以看出來。
他堅信,連無羈時光都能駕馭自如的最初聖徒,一定能給予他答案。
顧修涯感受到了伯恩的篤信,但他沒有馬上說出心中的想法。
他沉默了片刻,不答反問:「你說它一開始是類似彗星的結構形態.那麼,在那個時候,它在宇宙中的運動,有留下痕迹嗎?」
「有。」
「可以憑藉這些痕迹,反推出它出現的具體位置嗎?」
「不行。」
伯恩搖搖頭:「在我們觀測到它的時候,它的彗尾長度已經縮短到了幾十萬公里,再遠些的痕迹,因為引力作用和恆星輻射的減少早已暈散開來,難以進行有效分辨。」
「以此作為定位依據,必然會導致計算結果和真實情況大相庭徑。」
「.如果加上時間條件呢?」
顧修涯想了想,再度問道:「幾十萬公里乃至更長的彗尾,顯然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形成的,這說明它在被觀測到之前就已經有了一定的運動時間東西半球的天文站應該不是同一時刻觀測到它的吧?可以通過調取對應地點的星域歷史觀測數據,進行比對定位嗎?」
「您說的這個方法,在之前的會議上就有人提到過。」
伯恩面露苦笑:「事實上,在發現彗星后的第一時間,總局就立刻通過數位聖靈的幫助,收集到了全世界絕大部分天文觀測站的觀測數據。並試圖從這些數據中找出彗星出現前的蛛絲馬跡。」
「但,最終的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彗星的出現是一個很突然的行為,沒有任何的前兆,也沒有具體的過程,所有的歷史觀測記錄中都找不到它存在的痕迹,但實際上它又已經在宇宙中運動很久了。」
「您可能會覺得這句話有些自相矛盾,但這的確是呈現於我們眼前的不爭事實也正是因為這種違背常理的矛盾情況,不少人人認為,這東西要麼是藉助某種類似於蟲洞理論的技術,在運動中突然間躍遷到了現在的方位。要麼,就是它一直對我們保持了全方位的隱秘狀態,直到它主動撤除了這種屏蔽,才得以被我們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