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間 地獄
第24章 人間 地獄
翌日,陽光明媚。
顧修涯早早起床,做了兩份煎蛋蓋面,一份自己吃了,另一份也自己吃了。
因為言先生沒起床。
言先生昨晚不知道是幾點睡的。顧修涯打電話叫她的時候,她還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說話軟綿綿的,顛三倒四,與平日的精幹迥異。
直到顧修涯說自己今天要出門,她才彷彿清醒過來,囑咐顧修涯道:「你那些密教金幣最近不能再出手了。有一伙人在追著流通渠道往上查,我花了很多功夫才把他們引到另一個城市。」
「另外.最近外面騙子很多,出門在外長個心眼。」
「知道了,謝」
嘟嘟。
言先生掛了電話,繼續睡覺。
顧修涯有些無奈,想了下,將早就煮好的涼茶放到了陽台上,留了張紙條叮囑她記得喝。
這期間他注意到陽台上原本半死不活的吊蘭開了不少小花,臉色一時數變。
這代表他抽空做的一個實驗成功了。
顧修涯站在原地,沉默的看了會那些蘭花,隨即將其連盆帶土仍進浴缸,付之一炬,裝進垃圾口袋出了門。
下樓后,他看到小區里開進來一輛鏟車。
周圍有不少工人和物管,在配合清理小區中的狼藉。
巨大的混凝土塊到處都是,小區的綠化帶被砸得七零八落,碎裂的石子和柏油路塊飛濺滿地,行人過路都在爬坡上坎。
顧修涯轉過頭,看到昨日倒塌的大樓砸在數十米開外,將一棟居民樓生生砸得矮了五層。
電火花在曝露的鋼筋中攢動,有火光和黑煙若隱若現,消防車、雲梯車、挖掘機等救援車輛佔據了整條街,入耳都是呼喊聲和哭泣聲。
這時候剛好是出門上班的時間,小區門口站了很多人,有人對不遠處指指點點,或嘆息或搖頭;有人則頻頻看著手錶,咒罵堵路的車輛。
人間和地獄的分界,在此刻不足百米。
顧修涯沒有多看,擠開人群從殘垣斷壁上爬過,跳到了大路上。
咚!咚!
教堂的鐘聲在八點準時敲響,幾乎掩蓋住廢墟下的呼喊。
今天是禮拜日,顧修涯看到路上有不少人結伴往教堂走,有的面色憔悴,有的衣衫不整,但幾乎所有人手裡都捧著白花。
大街上也多了很多牧師。這些侍奉天父的聖徒們穿著一塵不染的白袍,手捧教義,沿路寬慰著痛苦的信徒,然後告訴他們哪條路暢通禱告的地方。
顧修涯又想起了那句話。
神似乎從來不愛世人。
今天的信號不太好,顧修涯走了十多分鐘才看到手機提示接入網路。
他本打算搜索一下國立圖書館的位置,點亮屏幕卻看到一條未讀簡訊。
顧修涯的手指在地圖APP上懸空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點到了刺眼的紅點上。
打開一看,是顧寧的簡訊。
「你有沒有受傷?我剛聽說愛爾頓發生了地震,你在哪兒?為什麼還沒回來?我好擔心伱!」
「沒死就趕緊回電話!」
顧修涯微微皺眉,猶豫片刻,還是回了條信息。
「無事,勿念。」
他打開地圖搜索,發現圖書館距離自己不算太遠,只有十公里不到的樣子。隨即又看了眼擁堵的道路,準備走著過去。
就在這時,一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年輕的朋友,你看起來毫髮無傷。」
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顧修涯抬起頭,看到面前是一位年輕的牧師。
「我想你一定是得到了天父的庇護。」
牧師在胸口畫著倒五芒星,言語間是白星國最常見的開場白。
顧修涯只說了一個字。
「滾。」
他越過對方,往前走去。
牧師鍥而不捨的追上來:「我的朋友,在這樣一個悲傷的日子裡,你卻如此幸運。你難道不打算為此前往教堂懺悔禱告嗎?」 顧修涯停下腳步看向他:「如果我有什麼需要懺悔,那一定包括毆打牧師。」
牧師愣了愣,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用信徒式的威脅警告顧修涯:「天父不會垂青鬥毆者。」
「但你爹我會。」
顧修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想和我的拳頭談一場充滿熱血的戀愛嗎?」
牧師沉默了,他沒見過這麼罵人的。
顧修涯推開他往前走。
走了差不多快一分鐘,顧修涯神色微動,轉頭一看,發現牧師居然在後面一路跟著自己。
四目相對,他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撩起了袖子。
牧師大驚失色,捂著臉喊道:「別打我,我能幫你擺脫惡靈的糾纏!」
顧修涯手上一頓:「你說什麼?」
「你的肩膀上有惡靈,我看到了!」
牧師邊退邊喊:「你是不是覺得最近肩膀很累,像是有人壓著一樣?晚上是不是經常做噩夢?這是邪惡的靈體在侵蝕你的靈!要是不處理,你很快就會死的!」
顧修涯聞言,轉頭看了眼左肩。
自來水四腳併攏老老實實蹲在肩膀上,見他看過來,連忙喵嗚叫了一聲,探起腦袋舔他的臉。
「.」
這確實很邪惡,前提是自來水的意識體變成貓耳娘。
顧修涯有些無語,但看在對方只是想救人的份上,也沒再動手,只是道:「多謝你的好意,我的肩膀不重,不需要處理。」
「不,你沒明白我的意思。」
牧師緊緊盯著顧修涯的眼睛,一臉嚴肅:「壓著你肩膀的東西,和讓你做噩夢的東西,是不同的。明白嗎?你被兩隻惡靈纏上了!」
顧修涯很想說你猜錯了,我從來就沒做過什麼噩夢。
白星國神棍的職業技能太差,這種級別的忽悠,在前世只能擺地攤。
他搖搖頭準備離開,卻在抬腳時心頭一動。
幻覺算不算噩夢?
他想起了那個將曾他困在走廊里的東西。
顧修涯忍不住抬頭審視面前的年輕黑牧師對方能看到自己肩膀上的自來水,顯然是具備天賦的特殊之人。
會不會真如對方所說,他居住的地方,有某種對他抱有惡意的意識體呢?
這樣一想,顧修涯又多看了年輕牧師兩眼,接著居然感到一絲熟悉。
「我們見過嗎?」
他問。
牧師聞言,露出笑容:「當然,我的朋友。半年前,你還向我請教過如何翻譯密文呢。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相識,我也不會冒著危險想要救你。」
密文?
顧修涯想起來了,面前這個牧師叫萊恩,在威斯特大街的教堂掛單。
前身曾花費三萬向他購買了一本18世紀的密文字典,用以翻譯《神靈低語》,最終成功損失三萬。
難怪出門前言先生還特意叮囑他小心受騙。
顧修涯一時弄不清這人到底是不是騙子,於是問道:「你有什麼建議?」
「禱告,禱告是最有效的辦法。一切惡靈都將在天父的注目下化為虛無。」
萊恩信誓旦旦,末了,又道:「不過你知道的,這幾天教堂人會很多,如果你想插隊,得拿二十萬。」
顧修涯明白了。
他點點頭,用熱情的肢體語言回復了萊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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