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第274章 機械騎士與石果（合）
雖然一直以來，肖恩都以他作為一個土生土長地安托利亞人的身份而引以為傲，但說實話，這還是他第一次踏入位於荊棘領的領主城堡。
早在肖恩出生以前，甚至在他的老爹出生以前，或者說是在他老爹的老爹的老爹出生以前，這座專屬於安托利亞最高統治者——希梅納家族的領主城堡，便矗立在荊棘領的中心，庇佑著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無數領民。
所以，當他踏入領主城堡的那一霎，肖恩的臉上便顯露出了一股激動·緊張·欣喜·自豪的複雜情緒。
而隨著領主城堡那扇沉重的青銅大門，在侍者的推動下緩緩關閉。
青銅大門與地面的石板因磨擦而發出的聲響，卻讓他的腦海之中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前些日子經歷的一切。
肖恩一家世代以狩獵為生，直到兩年前的寒鴉之年，肖恩才在希梅納家族的徵召下，成為了安托利亞民兵的一員。
自此，跟隨著安托利亞侯爵萊昂·希梅納的步伐，他先後參與了安達爾王國內戰、諾頓公國戰事等數場大小戰役，並且在戰後獲得提拔，成為了邁爾森河南岸駐防軍團之中的一名中層軍官。
就在不久前，為了探尋伊達爾港南方未經開發的土地，肖恩及其麾下的民兵接到了探索伊達爾港南方的命令，成為了探索前進道路的第四批偵察兵。
前面的三批偵察兵，皆由於路途遙遠、山高林密，最終無功而返。
於是在出發之前，肖恩不但做出了充分的準備，而且還根據前面三批偵察兵帶回的信息，重新規劃了自己的路線。
所以……
他們成功了。
或者說，他成功了。
由肖恩率領的三名安托利亞偵察兵，真的找尋到了通往遺棄之地的道路。
但也正是因此，最後成功返回的，唯有肖恩一人。
發生在與遺棄之地交界處的一切，讓伊達爾港總督貝洛大為震驚，偵察兵的死傷更是讓他頗為動容。
所以，肖恩獲得了前往荊棘領親自彙報的機會，在侍者的帶領下，於書房中第一次見到了那位年輕的侯爵大人。
這讓肖恩一時間有些緊張，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是好。
「你的同袍的傷亡，我已經聽說了。」
「他們的家眷將會得到希梅納家族的照拂，他們的子嗣將會獲得希梅納家族給予的機會。」
見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略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萊昂率先開口說道。
「為您效忠是我們的榮幸。」
肖恩抬起頭，由衷地說道。
這不是恭維，而是他打心底里認清的事實。
在安達爾王國的貴族之中，身為安托利亞侯爵的萊昂可以說是對自己治下的領民們最為仁慈的一個。
無論是領地之中的領民還是工匠，大都感念萊昂的照拂。
而像肖恩這樣的安托利亞士兵則更是如此。
士兵們的家眷能夠得到希梅納家族的照料，士兵們的地位格外受人尊崇。
而最為重要的是，哪怕在士兵們死後也是如此。
若是換做別的貴族領，死了的人便沒有了價值，此前獲得的一切，很快便會清空殆盡。
「貝洛在信中向我說了很多，他告訴我，你們在伊達爾港與遺棄之地的交接地帶發現了先民的遺迹，看到了很多此前從未見到過的生物，但是，我還是想聽聽你作為親歷者的最為直接的描述。」
萊昂指了指擺放在自己面前的座椅，道：
「坐著講吧，你和你的戰友皆是希梅納家族的有功之臣。」
「如您所願。」肖恩正色道。
他清了清嗓子，終於緩緩開口：
「伊達爾港南方是大片的密林，由於密林之中難以辨別方向，又缺少水源，因此此前的幾批偵察兵大都沒有抵達密林的盡頭。」
「我們很幸運，因為憑藉著此前的偵察提供的訊息，那片密林的東南方向可能有著一處湖泊，這讓我們得以在中途補充水源，從而繼續向南挺進。」
「然後……」
說到這兒，肖恩頓了頓，似乎是在回憶，又似乎是有些后怕：
「當我們穿過了位於伊達爾港南方的密林之中……我們彷彿聽到了機械的鳴響。那是一種很有規律的聲音，類似於工匠在打鐵，但聲音又顯得有些沉悶和遲滯，總之，那是一種很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聲音。」
「在剛開始的時候，我們以為山林的另一邊可能存在著一支山民部落，就類似於拉普魯克人那般。」
「直到我們終於抵達了那裡……」
肖恩清晰的記得，那一日展現在自己眼前的一切，也明白了自己為什麼對那股聲音產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因為他看到了一座暗影操縱器！
或者說……
那是一座與暗影操器極為類似的木製高塔。
倒三角型的木製架構在半空中緩緩旋轉，底部的稜錐型基底堅實而又稍顯破舊，表面附著著一層沙塵與泥土，彷彿沾染著歲月的印痕。
無數自遺棄之地方向湧來的黑霧被其阻隔在外，給伊達爾港南方和遺棄之地畫出了一道極為清晰的分界線。
一南一北，天壤之別。
而在那座木製高塔的周圍，一樁樁或大或小的齒輪緩緩轉動。
在吱呀的聲響中維持著高塔的運轉。
在那一刻，肖恩無比驚詫，也無比震驚。
而「先民遺迹」這個字眼，也幾乎是在轉瞬之間，便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原因也很簡單。
作為希梅納家族的族長，自從獲得安托利亞侯爵的頭銜以來，萊昂便在自己的頭銜之前，冠以「安托利亞人和先民的共主」的稱號。
也正是因此，或許安托利亞的普通領民並不清楚什麼叫做先民，對於數千年前的往事沒有絲毫的興趣。
但安托利亞的士兵們，顯然很清楚先民的意義。
因為他們學過！
身為一名穿越者，萊昂認為一定要讓安托利亞的士兵們明白，他們究竟是在為了什麼而戰鬥，希梅納家族又因何才能夠成為這片土地的統治者。
所以……
安托利亞的文化歷史，希梅納家族的發跡史，這些都是安托利亞士兵們在每天訓練完成之後的必修課！
而當先民遺迹這個詞突兀的在肖恩的腦海中閃現之後，安托利亞偵察兵們的警惕心自然也就降低了下來。
這可是數千年前的東西！
總不能還有人守衛吧？
然而……
真的有！
雖然先民早已逝去，但先民的造物卻依舊留存。
當安托利亞的士兵們走近高塔之時，四周矗立的石柱與雕像倏爾崩塌。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國王棋中的騎士一般的機械守衛。 木板、石盤、鉚釘以及轉動的齒輪，賦予了它們能動的特性。
由某種木料拼接而成的頭顱，宛若奔馬。
它們是先民們打造的機械造物。
但此時此刻，這些機械守衛卻然若擁有了神智。
在齒輪的轉動聲中，它們將空洞的瞳孔，轉向了闖入此地的安托利亞士兵。
它們周身兩側的雙臂以及武器早已在歲月的侵蝕下腐朽，可它們卻還是在一次次的跳動中，突兀的撞向了肖恩以及他的同袍。
沒有人能夠說清楚那些機械造物究竟為何能夠在歲月的侵蝕中依然存在。
沒有人知道先民們究竟是用怎樣的原理，打造了那些守衛在高塔周圍的機械造物。
可他們就是屹立在高塔的四周。
哪怕時光流轉，歲月飛逝，甚至就連曾經的先民也已經成為了過往的塵埃，可這些由先民們締造的機械造物，卻依舊在那裡履行著它們過去的使命。
萊昂端起桌面上的木杯，輕輕地抿了一口，企圖平靜自己心態的起伏。
說到這裡，答案其實已經很清晰了。
在沒有群山阻隔的情況下，依舊處於運轉之中的先民遺迹，擋住了瀰漫在遺棄之地的黑霧，給生活在北大陸的人類，帶來了難能可貴的生存空間。
但問題是……
先民為什麼滅亡？
時至今日，萊昂已經十分確定，曾經的先民一定擁有著扼制黑霧的手段。
但他們卻還是消失了，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只留下了一片被黑霧瀰漫的土地。
或許隨著遠古檔案館中黑霧的消散，自己可以找到這一問題的答案？
萊昂不由得想到。
只不過……
這些事情終歸離自己太過遙遠。
安心發展安托利亞，才是讓自己得以在面臨任何威脅之時得以做出反應的關鍵所在。
「那些……機械騎士的數量，你能夠確定嗎？」
萊昂看向了陷入回憶之中的年輕士兵。
「很多！非常多！」
肖恩只能給出一個大概數字。
但這至少也說明了，為什麼伊達爾港的南方不曾像安托利亞一樣，每逢寒鴉之年便會遭受高原獵犬的侵襲。
因為在一定程度上，那些守衛在高塔周圍的機械騎士，足以讓北上的高原獵犬屍骸遍野。
所以……
連通遺棄之地和伊達爾港的計劃，恐怕就要因此而耽擱下來了。
至少在安托利亞人徹底控制遺棄之地的北部之前，那些守衛在先民遺迹周圍的機械騎士雖然阻隔了安托利亞人通過伊達爾港去往遺棄之地的道路，但是卻也將威脅阻擋在了那裡。
「肖恩。」
萊昂站起身來，看向了眼前這位年輕的士兵。
「侯爵大人……」
肖恩單膝跪地，雙眼直愣愣的看著眼前這位年輕但卻又格外沉穩的領主大人。
「作為一名偵察兵，你已經做到了你所能做到的一切。」
「我授予你安托利亞戰鬥勳章，帶著這封信，去向貝洛報道吧，他會交給你一個合適的差事。」
在任何時代，偵察兵都是最為精銳的戰士。
既然肖恩帶回了有關先民遺迹的消息，那麼萊昂自然要給他一個更進一步的機會。
先民遺迹的存在，雖然讓連通伊達爾港和遺棄之地的計劃暫時宣告終止，但萊昂本也沒想著要在徹底掌控遺棄之地北部以前，便破土動工。
而且……
萊昂的心中，在隱隱約約之間，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那些守衛在先民遺迹周圍的機械騎士，或許是自己可以利用的。
……
相比於統籌全局的侯爵大人，斯科普的想法要單純得多。
作為直接參与了安托利亞第二代蒸汽機研發的人類工匠，平民出身的斯科普不但得到了此前從未有過的財富，更是得到了貴族的頭銜和令人尊敬的地位。
這樣的成果，足以讓他在安托利亞的眾多工匠之中橫著走。
不過，他顯然並不打算就此開始摸魚。
因為在他的腦海之中，斯科普始終未曾忘記那個萊昂曾經向他提及的東西，蒸汽炮——一種足以讓安托利亞軍隊名震整個北大陸的遠程武器。
也正是因此……
在第二代蒸汽機完工之後，斯科普並未參與到後續的軌道礦車研發以及應用當中。
而是在徵求了希爾曼、謝爾曼等矮人工匠的意見之後，獨自在安托利亞的眾多工匠之中，拉起了一支研發團隊。
團隊的目標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把侯爵大人構想中的蒸汽炮給造出來！
畢竟……在斯科普看來，既然西南高地的礦車能夠在蒸汽的牽引下實現半自動化的運轉，那麼蒸汽機的打造也未嘗不可。
但很可惜的是，斯科普的想法雖然很好，但是卻在第一步便遇到了問題。
蒸汽機之所以能夠釋放出澎湃的熱量，產生大量的蒸汽，甚至將其轉化為動能，歸根結底是由於噩夢燃料的性質。
可是……
噩夢燃料的燃燒雖然能夠釋放出大量的熱能，但其燃燒卻需要充分時間。
而火炮卻要求其能夠在短時間內釋放出足夠的能量，從而使得炮彈中的彈丸在一瞬間便被激發出去。
兩者完全背道而馳，以至於斯科普的第一次嘗試便宣告失敗。
但蒸汽機的成功使得斯科普絕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目標。
所以在經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實驗，一次又一次失敗之後……
在安托利亞的魔法學徒們的幫助下，轉換了思路的斯科普，終於看到了新的希望。
而這一希望……
來自於遺棄之地的石果……(本章完)